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峙呢?倒不如给皇上一个借口,好让他拿我作法。既可以试探诸王,又不必损兵折将。如今他替我大办婚事,意思还不明显吗?”
叶凝欢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是想给皇上一个削藩的借口!难怪皇上会如此痛快地答应,还亲遣官员来大操大办,恨不得闹得举国皆知。楚灏越是无礼失德,削藩就越是顺理成章。东临一旦臣服,其他诸藩亦是早晚。若到时有那不甘愿的胆敢相抗,就可名正言顺以天子之师伐之,一举两得!
楚灏轻抚着她的面颊:“北海兵强马壮,若我去与他硬拼结果可想而知。纵然皇上有心看二虎相争,也清楚实力悬殊之下,朝廷未必能获得什么好处。于我而言,就更是下下策了。皇上遂了我的意,替我办了这样一桩大婚。接下来他必定会下旨从我这里开始削减三护人马,以试探诸藩的反应,也不会急于让我去挑衅北海了。”
叶凝欢看着他,喃喃道:“只是这样,你难免又成了众矢之的,到时……”
楚灏笑笑:“我们的安稳,总是要在险中求的。别怕!”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点头。他是东临王,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封地,这身份给予他的一直是鲜花和利刃。
锦朝宗室荫盛,实力雄厚的藩王不乏一二,有野心的只怕更多。偏偏皇上年过四十却膝下无子,面对如狼似虎的宗室手足才会夙夜忧心忐忑多疑。就算一母所生的亲弟弟,皇上也是同样放心不下!在这等暗潮涌动之间,他们的安稳,也只能于险中求了。
叶凝欢看着楚灏淡静的神情,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挠挠鼻子:“若你早些告诉我了,我也不至于这样心焦。”
楚灏瞥她一眼:“六月里咱们才刚到,我又要见诸臣,又要校验三护,还要往各处查看。哼,还说我去哪你都要跟着呢,结果整日赖在府里,害得咱们统共也没见上几面。至七月,六哥也来了,朝廷派来操办的官员也到了。皇上有心做大场面,我自然要配合。别苑里人多,更不能跟你说什么了。”
叶凝欢面带了愧色,是了,他初抵藩镇有许多事要做,许多人要见。六月那一个月在家的时日少得可怜,她当时不愿总跟他一道出入,是怕人家议论他总带个府里人四处走。后来去了别苑,更是着急上火,这两个月还明里暗里骂了他许多次无脑蠢蛋,想想当真惭愧。
楚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不管怎么样,能回来就是好的。有些事,若不得两全,便要择其要。名声是重要,但此时于我而言,更想娶你!东临六郡是个好地方,没诳你吧?之前你拘着身份不愿跟我往别处去,以后就方便了。到时我带你去凤台,那可是楚氏兴业之地。曾、高二祖的陵庙都在那里,太后家的祖宅也在那里呢!”
他半晌听不到她的回应,转而看着她,见她正低头揉眼睛。他拉了她的手:“凝欢,能在这里成亲,你不喜欢吗?还是说,掺杂了太多,反倒让你觉得无趣了?”
叶凝欢眼前一片模糊,这张容颜却无比清晰地烙在心头。她不能一步三计,亦看不到三步之外。他的各种缜密与计量,本就比她强十分。苦心筹谋之下仍能有灼灼其华的情与真,她如何不喜欢?
不是无趣,是太惊心动魄反而炙痛。他走的是一条险路,情只能揉于权谋之中。她知道,亦倾倒!
过往一年来的点点滴滴,霎时涌上心头。她咧了咧嘴,想笑却落了泪:“雁行的真心,凝欢自然喜欢!我很喜欢,只是不忍。”
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比如名分!她自知身份低微,若非借了这次宗室权衡的光,只怕她这一生也别想成为他的嫡妻。如今她占了这名分,到底也是不能给他母家之助的。他是皇帝的亲弟弟,这身份带给他的不是强权而是危险。他仍要千方百计地娶她,意味着他舍掉了一条本可以更容易更安全的路。
她清楚他的真心,她亦也是真心相付,所以见他如此,她才炙痛,才会不忍。
“以后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呢。”楚灏抱紧她,替她掖好被角。每每听她唤他的小名,都会让他的心软酥如绵,似是所有躁烦皆都化了去不值得一提。
这两个月她如何煎熬,他当然知道。她会焦灼泼悍,皆是因他。她看到的不是她所得到的,不是身份、名位、荣华。而是他所失去的,或者说是可能会失去的。他可能因此见罪于皇上,可能会令朝臣非议,可能令藩臣生怨,可能民心尽失……她担心他不安稳、不太平、不安全。
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诚如刻骨相思从不会因她在身边而消减分毫,更因相处日久而增添。知晓她的牵肠动骨,他亦如此。所以这场大婚才绝不能放,即使是险中求,即使是试探圣意也要做。不为一证真心,只为此情无憾!
东行路漫漫,一切不过只是开始。
原都为东藩六郡首府,地处东南,四季皆是宜人。秋季格外绚丽,夏花未尽,秋花争芳,直将双季的精彩皆竞相献上。花城美誉,名副其实。
东临王府位于原都城中心,占地三十顷。这座王府始建于开明初年,先帝称帝后大封宗亲,将战功卓著的长子楚江封为东临王,为先帝护守东疆,清剿前朝刘氏残余势力。
楚江于开明十年战死后,无子而去爵。东临王府多年来成为东藩监行院于原都的办公场所。直至开明三十六年,三岁的楚灏再度成了东临王,这座王府才重新开始修缮恢复。如今早已焕然一新,集汇东部建筑之妙,飞角雕梁山水相接,奇思巧意处处可见。
今天艳阳高照,九月底的原都并不冷。不但不冷,这两天更像是返了夏,颇有些烈日炎炎的劲头。打从婚礼过后,叶凝欢闲散的好日子就算到了头。荣登王妃尊位,各路藩臣岂能怠慢?纷纷将自己的老婆派出来请安见礼无一天消停,车轮战搞得她晕头转向坐立难安。哪里是来请安,简直更像是来要命的!
除此之外,楚灏身边的瑞娘也来凑热闹,捧着大摞账本扯着大批仆妇一股脑扔到她面前,表示从今天开始光荣退休,一应内宅事宜请新官上任的王妃料理。
前后两把大火一烧,叶凝欢算是明白过来了,全是楚灏做下的好事!不然的话,那起东藩贵妇岂敢如泼命般地前赴后继往王府里冲,瑞娘又岂会如此干脆利索撂挑子?分明是将她彻底拖下水,大有我不能睡懒觉你也别想睡懒觉的歹毒意味。
失去才知珍贵,叶凝欢现在无比怀念在别苑待二嫁的美好时光!万分后悔当时乱操心都没睡成几个好觉。
叶凝欢坐在王府东配园子的拱臂山廊上,半倚在木芙蓉后,一边闲闲地吃着点心,一边顺着花隙往下看。冬英和绿云坐在边上,一个捧着杯喝茶,一个捏着点心吃。叶凝欢在偷看,两人偷闲。
叶凝欢偷看的对象是两个女人,今日奉命来请安的孙氏和郑氏。叶凝欢连续六天这样做了,每日都指几位藩臣家眷来请安,安排在这个最方便她偷看的碧映阁。她在阁上廊中尽览下面的一切,虽距得不远,却因花荫浓密而半分瞧不到她的影子,还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说什么。
孙氏和郑氏先是在王府后门外廊上候了个把时辰,好不容易来了人把两人引进后园,却又扔在这阴僻地方没人理会。一晃眼都大中午了,连口水都没给。这两个平日里哪受过这种气?孙氏有些待不住了,抬步就往阁外走。郑氏拉住她:“姐姐别恼,这里是王府,不好失了规矩。再候一会儿吧?”
孙氏翻了眼皮,随手拉了郑氏的手道:“王府怎么了?前年我与外子上京,禁宫大内、西苑皆是去过的。淑妃娘娘也不曾苛待于我。她倒好,才刚当上王妃没半个月,就摆这样的架子!”
郑氏说:“嗨,小门小户出来的,一朝得势就要显摆的。姐姐见多识广,何必跟她一般见识?不过是因殿下之故罢了。”
孙氏冷笑了:“小门小户?你还真抬举她。根本就是来路不明!”
郑氏愣了:“这话怎么说的?听说她可是太后亲赐给东临王的,又封了三庶之一的同邸夫人。打宫里出去的,再差也是个宫女身份,身家总是清白的吧?”
孙氏四下看看,转而笑道:“你知道什么?她本来是永成王府养的一名舞姬,后来送给东临王的。她有手段,东临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求了太后才掩了不堪的出身,借着太后的名义纳入王府的。如此也算是极致了,却不承想,竟还能一朝封妃!当真是天下妖媚祸水的典范!”
郑氏倒抽一口冷气,仿佛不相信似的瞪着她。
窝在廊里的冬英和绿云听得真真的,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挂了些不安之色。绿云不由抬头看叶凝欢,却见她双目炯炯一副认真听墙角的八婆相,好像人家讲的不是她的闲话一样。
身后小风一刮,不待两人回头,一道影子直接把叶凝欢搂了去。待看清来人时,两人不约而同悄悄把手里的没吃完的点心给扔了,现场毁灭证据。
叶凝欢听得认真,冷不防被人偷袭吓得差点嚷出来,回头看到是楚灏时,放下心的同时又添了诧异。这才中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你……”楚灏挑了眉毛刚想问她话,这大中午的偷偷摸摸窝在这里做什么?不及他声音挤全乎,叶凝欢双手叠着捂住他的嘴,挤眉弄眼示意他弯腰,别让下面的人看到他。
楚灏一愣,眼往下瞥去,见两个女人靠在阁窗边说话。待他听仔细对方说的内容时,脸色霎时有些发黑。
郑氏追问:“……不可能吧?永成王楚正遥去年就畏罪自戕了。早于之前,他的王府、别苑也全被皇上抄了。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若东临王妃曾是永成王府养的舞姬,应该早被料理了才是,又岂……”
孙氏笑:“所以才说她厉害呢!要我说,以后咱们府上的那些个小的,也得看紧些。万一让她们听说了咱们王妃的传奇经历,再学个三分去,只怕咱们都招架不住!”
楚灏听着这两人越说越不像话,心里直蹿火,把叶凝欢往地上一放,刚想下廊去,却被叶凝欢死命拽住。楚灏不忍硬去掰她的手,只僵在原地,跟她用眼交兵。
叶凝欢低声吩咐冬英:“你过一盏茶的时间再下去,告诉她们我不适不见了。记得,别露出半点痕迹来!”
说完,强拽着楚灏从另一侧下廊。直待过了山廊,叶凝欢这才赔了笑道:“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两个是哪路神仙?”楚灏不耐烦地攥了她的手道,“碧映阁的奴才呢,全都死到哪里去了?怎的把那两个东西给撒进来了?”
“你别恼,我累了好几天,只今天最有收获。还好你忍住性子没破坏,不然以后用不得这招了。”
楚灏直皱眉头:“搞什么?好好地听长舌妇嚼舌根?”
叶凝欢笑了,弄得他心痒痒。心痒手就痒,忍不住捏她的脸。她握住他的腕子道:“你想想,我们于京中的事。她们身处藩地,又是长居内宅的妇人是如何知晓的?”
楚灏牵了牵嘴角:“八成是她家男人告诉她的。”
叶凝欢道:“是啊,方才那个孙氏,还说自己随丈夫入过大内,亦到过西苑,还曾见过淑妃!”
楚灏愣了愣,看着她:“难怪你这几日……”
“之前个个都见,虽是疲累倒也把诸位要臣和他们的老婆对上号了。之后便是验证哪家与哪家关系亲厚了,先依着官位,只将诸位同僚或者紧密部门的女眷凑成两至四人不等叫进来,再依着久在东藩王府当差的下人们所传的,仍凑成两至四人不等叫起来。只管晾着她们!”叶凝欢有些得意洋洋地说,“人等得久,平日又是体面惯的,受了苛待难免心生不忿。若同来的只是泛泛之交,甚至是势如水火的,那再不满也规矩体仪妥当。若真是交情深的,便会忍不住抱怨几句,难保会说出什么来!比如今天!”
楚灏静静看着她没说话,叶凝欢笑眯眯地说:“依据我方才偷看的成果,得出以下三个结论:第一、这两家的关系值得细查。孙氏并非仅在今日与郑氏揭些秘闻,关于永成王一事,也是孙氏说与郑氏的,足见这两个女人的关系非是一般的好。可他们并不沾亲,那便是两家走得很近了;第二、孙氏的丈夫与京中的关系值得详查。若她进宫见皇妃的事是真的,那兴许与淑妃的母家也有些关系;第三、孙氏深得其夫的信任,夫妻感情也非常好。”
叶凝欢拍拍巴掌又说:“前两条你自己查吧,我知道孙氏的丈夫是原都副都尉,这个人究竟还能不能用,要怎么用,之后就都看你的了。若你觉得可用的话,那这第三条我再替你搞定,尽管今日给了她难看,想往回拉也不是不行。”
楚灏忽然直接将她给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