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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沙滩上追她,阿芳尖声怪叫,拚命的逃,不过最后还是让他给扑倒。
“不要啦、不要啦!林子杰,你敢这样做,我就吐在你身上!”阿芳死命的伸手挡他的嘴,生怕他真把他嘴里那恶心滑溜的东西喂到她嘴里。
在一阵混乱的挣扎中,她突然听到他低低喊了一声:“别动。”
“咦?啥?”他的神情有着莫名的紧张,阿芳呆了一呆,先是发现他嘴里的生蚝早让他吞下肚去,跟着察觉他的视线没在看她,反而直勾勾的瞪着她头顶上方的某处。
“嘘,别动……”他的语音着警告和安抚,视线没有从那一点移开。
“什……什么啊?”阿芳躺在沙地上,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她动也不敢动一下,只看见一丝汗水从他严肃的俊脸滑下。
她越来越紧张,正要再开口问,却冷不防听见一阵奇异的嘶嘶声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她一僵,小脸煞白,差点立刻跳起来。
“阿……阿杰……”她颤抖着,小小声的想开口。
他以食指压住她的唇,两眼仍凝神肃目的瞪着同一处。
那嘶嘶作响的声音越来越近,阿芳吓得泪都快掉下来了。
倏地,就在她以为那蛇就要爬到她头上的时候,他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拉起她,阿芳被他拉坐起身的同时回首,只见那条蛇也一跃而起要攻击她,他闪电般伸手逮住那蛇的七寸。
大蛇的蛇身在空中翻腾扭曲,黑白的条纹衬在纯净的蓝天下看来格外狰狞。
他伸手一甩,反手一丢,就将那海蛇给远远丢回海里去。
这一切,都在几秒内发生,阿芳看得目瞪口呆。
海蛇落入海水里的同时,她整个人也虚脱地瘫坐在地,下一瞬,她就发现她整个人被他拉扯进怀里,他环抱着她的双臂用力到她甚至觉得有些疼痛得难以呼吸,她却没有阻止,反而很欢迎那微微的疼,因为它证明了她钟淑芳还活着,没有死去。
“我的老天……”他嘎哑地紧拥着她,感受她的温热,她的心跳,和她柔软的肌肤。
方才有瞬间,他以为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见过那种海蛇,它有着神经性的剧毒,被那蛇咬到,就算是立刻送医急救都不一定能存活,更何况他们还被困在这无人荒岛……
“我讨厌蛇……”好不容易定下心神,阿芳安分地待在他怀中,喃喃地道。
他没有办法说话,只是低首深深吻住了她,真切地感受她的存在。
他的吻是如此真实而激越,阿芳只觉得晕眩,一颗小脑袋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
可恶,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她喘着气,茫茫然的看着他。
这男人长得又帅又酷,非但能上天、还能下海,连抓蛇都难不倒他,教她忍不住又咕哝起来,“有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他挑眉,乍然失笑,毫不犹豫地回道:“怀孕生孩子。”
呃……那倒是……
她想了一想,这样说的话,那她终于有一项比他厉害罗?
哈哈,赢了!
她傻笑起来,不过随即想起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她是女的,他是男的,他本来就不可能怀孕啊。
阿芳双肩一垮,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唉……
海蛇张嘴扑来,森森白牙小巧却锐利!
不——
他猛地惊醒,冷汗从脊背滑下。
周遭一片暗沉,不远处的海潮声缓缓规律的荡漾着。
是梦。
他伸手触碰蜷在他身旁熟睡的阿芳,在感受到她的体温和规律的呼吸后,才放松了下来。
她睡得十分安稳,就像从前那样,像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一般。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好,打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晓得了。
之后的数年,只是更加让他清楚这个事实。
他的成长环境,就像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从小便将他束缚得死死的,他必须做个好小孩,要聪明、要懂事,不能违背家族的期待,他一再的这样告诉自己,严谨地遵守着长辈们的教诲。
然后,她出现了,一个单纯、天真、善良又可爱的女孩。
她没有被人强加的枷锁、不用背负无言的期盼,她只需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露出单纯的傻笑,就会被人称赞。
他从来就没有那么的羡慕嫉妒过,羡慕她的无拘无束,嫉妒她的单纯善良。
可她也是唯一一个,在他那样恶意对待之后,依然会真诚关心他的。
刚开始他以为她傻,只是傻。
但在他十岁生日那天,家里虽举办他的生日宴会,实际上却是大人们的商业应酬,所以他早早离开宴会也没人发现,所有人都没察觉他感冒发烧,连他父母甚至汉克管家也没发现,可就在他差点昏倒在走廊上时,她却拉着汉克管家出现在他面前。
“快一点,汉克,快一点——”她用那小手,拉着汉克的衣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淑芳小姐,等等,别用跑的,小心跌倒。”汉克小跑步跟着,在一眼看见倚在墙边的他时,惊讶万分,“小少爷,你怎么了?”
他的视线因为高烧而模糊,昏过去之前,只看见她圆胖的小脸凑了过来,用小手拍着他的脸,担心地叫着:“阿杰、阿杰……”
夜半醒来,她躺在他的身边,肥肥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粉嫩的小脸上犹有泪痕。
汉克后来告诉他,阿芳以为他要死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死都不肯离开他,所以大人们才让她留了下来。
到现在,他仍记得,她小脸满是担忧地拉着汉克朝他跑来的模样。
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察觉,只有她。
伸手环抱着她,他深深吸了口气,嗅闻她身上那一向让他安心的味道。
从来就只有她,只有她能看出他的伪装,知晓他的喜怒哀乐;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做他自己。
可她显而易见的善良与美好,却让他越来越怕有人会将她从他身边抢走,所以他一直刻意地将她的生活控制在他身旁,但她还是逃离了,像只离了笼的快乐小鸟,自顾自飞向自由的天空,将他远远抛在脑后。
当他发现她就要被人抢走,慌急之下,他忘了从小到大的教条,忘了父亲谆谆教诲的公私分明,忘了该有的理智与自制,他犯下了这辈子永难忘怀的大错——他骗她钟爸的授权、污辱她的身价、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他不只假公济私,还伤害了她,非但如此,他还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愚蠢的代价换来的,是她的闭门不出和绝食抗议,以及双方家长的震怒。
当年到美国,说好听一点是留学,说难听一点是流放。
等他终于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了,钟爸却开下条件——
“小子,你养得起阿芳吗?”
“我当然——”
“我是说靠你自己,不是靠你祖上的荫德。”钟爸冷冷的说:“财富是身外之物,钱财如流水,有来就有去,林家现在有钱不表示你就守得住。要娶我女儿,就打下片江山来,你自己的江山。”
一通国际电话长谈,让他认清了方向。
为了钟爸的认同,他花了十二年之久。
十二年……
他收紧双臂,叹了口气。
要是他辛苦半天,结果在这时才失去她,他可能会跟着气绝身亡。
南太平洋的夜空,是暗蓝色的。
满天的星辰多不胜数,每一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神经紧张。
第七章
天亮了。
阿芳睁开眼,呆呆地坐起身。
海上波涛闪耀着金光,滔滔白浪冲刷着沙滩,一阵阵的,哗啦作响。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站起身,边伸了个懒腰边走出临时帐篷。
篷子外,有着一颗处理好的椰子,她顺手拿起,喝了一口椰子汁,然后走到高台边缘搜寻他。
可不看还好,一看她立时吓得脸色发青,手中的椰子往后一抛,她三两下就跳下高台往海边奔去,边挥手大声喊叫。
“阿杰、阿杰——”
他听到叫唤,回首看她。
阿芳又惊又慌,冲进白浪里,结果一个煞车不及,反而撞倒了他。
他护住她,两个人沉到及腰的海水里,一阵锐利的疼痛让他知道左臂被海底的岩石划了道口子,他忍住痛,重新站稳,顺便将她拉起。
“怎么了?”他抹去一脸水。
阿芳还没站好就一脸慌急地拉着他往沙滩上走去,边骂道:“怎么了?你你你你还问我怎么了?”
好不容易两人来到沙滩上,她气得一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怒道:“你是嫌命太长了还是怎么的?那水里有毒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没事跑到海里做什么?!请它咬你吗?”
他呆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阿芳见状,却更火,她为他的不知死活气得满脸通红,开口又是一阵好骂:“平常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不知道要多想想?这地方鸟不拉屎的,要是你死了,那我怎么办?我才刚嫁给你耶!你想我当寡妇也不是这样——喔,天啊,该死——”
阿芳骂到一半,眼角突然瞄到他的手臂在流血,害她忍不住诅咒了起来,“可恶,你的手——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我……”他才要开口,可她却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只是白着一张脸慌慌张张的撕破自己的衣裙,先捂住他的伤口,随即冲回帐篷里拿急救箱。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她冲回他身边,劈头又是一句好骂,可骂人的瞬间,眼眶里担心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的替他清洁伤口擦药,嘴里边抽抽噎噎地唠叨,两眼泪水也拚了命的流,“笨蛋!笨蛋!笨蛋!你为什么老是要让人家那么担心啦?受伤了就要说啊!你看,流了这么多的血,要是你失血过多怎么办?我们现在人在荒岛耶,这里又没医院、又不能叫救护车……我……”
她说到一半不觉哽咽,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情形,她就再也说不下去。
可恶,到现在她才敢和自己承认,自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她就已经迷恋上他这张脸,虽然后来他对她很过分,可是她却怎样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他英俊的面容、他说话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优雅迷人,就好象和她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一般,让她为之深深着迷。
她既害怕他的个性,却又迷恋他的人,虽然明知道很愚蠢,可她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真的真的很不想承认,可是当她看到他不顾死活的站在海里时,她吓得心跳都快停了,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他了。
所以虽然她嘴上说不想嫁、不想嫁,其实心底却有丝掩不住的兴奋。
但除了兴奋之外……更多的却是自卑……
可恶,她真的好讨厌他!她也真的好喜欢他!
天啊,她一定是世界上无人能出其右的宇宙无敌第一大白痴!
见阿芳如此激动,林子杰这下可是看傻了眼。
不是没有看过她发脾气,可上一回他看见她这般激动,却是在他揭穿王聪明的骗局时,那时她几乎恨透了他,可这一次,她却是因为担心他……
看着垂首边掉泪边帮他包扎伤口的阿芳,他只觉得她看起来好……可爱。
一股暖烘烘的情感涌上胸口,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刘海,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拾起她的下巴。
她吸着鼻涕,忿忿地瞪着他,哭得鼻子眼睛都红了。
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忍不住俯身低首吻住她的红唇,微笑看着她,说了一句——
“我爱你。”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后气急攻心地推开他,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林子杰,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他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
“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地娶我是为了什么,可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在人家担心你死活的时候,还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他闻言沉下了脸,“我没有开玩笑。”
“还说没有,难道你敢说你娶我不是为了别的原因吗?”她气怒的说。
“什么别的原因?”他一挑眉,也火了,不由得站了起来,冷着脸问:“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别的原因?”
“就……就……”她一时哑口,很努力的想着他可能娶她的原因,可脑袋里却一片空白,更何况她之前想了好多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之间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娶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一看到他那副嘴睑,不由得一股气就直往上街,想也没想,便道:“为了我的钱啊!”
“你的钱?”他眯了下眼,握紧了拳,“我为了你的钱?你拿王聪明那种角色和我比?”
他的怒火教她一时气弱,可心中又颇为不甘,不觉挺起胸膛,鼓起勇气将他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