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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了!径直朝她走去,景言德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视线微微向下,他看到了她略微隆起的腹部。景言德心中本来对她还存着的一丝恨意,因这一眼而烟消云散,她救过他,亦害得他的儿子离他而去,可是如今她腹中的,却是景家的骨肉!
“景老爷,请你来的,是在下,苑夫人并不知情。”旁边坐着的年轻人站起身,对着景言德说道。他转头一看,那亦是一个眉眼清冷的年轻男子,样貌不逊于景流觞,他就那么随便地一站,自有一种气势,他的目中似有一种魔力,看久了,仿佛要把人的灵魂给吸了进去,令人不敢直视。
“你是?”景言德自问没有见过这样一号人物,如此出色的人物,他如果见过,一定有印象。
“我是苑荣的朋友!”他淡淡地说道,“他临终前,嘱咐了我一些事情,也许,景老爷有兴趣听听!”
“荣儿真的不在了?”景言德顿觉心酸。
“若不是你那好夫人,还有你那好外甥,他又怎会”玄衣看了无影一眼,还以为他坚持要她来听潮阁,是想让她散散心,原来竟是有别样的安排,只不过景言德却是她不想见的人。
她站起身要走,被无影拦住:“孩子的蛊毒还未解,要取得巫勐的血,你做不了,我做不了,但是,景老爷有可能!”
玄衣站住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没想到,怀孕会令她的灵力消减了至少五成,而那个巫勐,人越傻却越强,她试过夜探重楼,只为找到他,取血解蛊,未曾想那个傻子听从陆婉秋之言,设了好多道结界,玄衣竟然突破不了。无影也曾试过闯入,均是无功而返,傻了的巫勐,比不傻时还要厉害。于是她决定南下,到驻扎在三国边境的亶国大军中寻访巫江,想请他助自己一臂之力,血蛊的宿主一定是巫勐,这一点不容置疑,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他与玄衣合力的话,应该能破解得了巫勐的法术。从种种迹象看来,陆婉秋也是最近才找到了他,之前她说的噬心蛊无人可解,并不是撒谎,因为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巫勐尚在人间。
“究竟是怎么回事,荣儿他他是如何不在的?”景言德沉声问道。有巫玄衣在,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无影缓缓道出整个事情的缘由,当他听到陆婉秋能解噬心蛊之毒,苑荣本来有救,却被李康熙派人杀了,不禁目眦欲裂,挥掌一击,这一怒之下力道甚巨,身边的石凳竟被他生生拍出一个掌印来。
“荣儿”景言德语不成调,怒火与悲伤在他眼中交织,她心中不觉得可怜,反倒有些幸灾乐祸,若不是他,苑荣不会死了爹娘,不会中这该死的蛊!
“你是说,重楼中藏着三十年前失踪的瑶国国师巫勐,那人的血可以解苑荣所中的蛊毒?觞流觞,是那人之子?”他犹疑地说道,“前面的话我可以相信,但是陆氏是以清白之身嫁入景家的,觞儿是我与陆氏婚后十月所生,巫勐却是在我与陆氏结婚前一个月就失踪的,她怎么可能会是瑶王的玉妃?”
“若是景老爷相信你的夫人,便不会有此一问了。想必你也听说过蛊术的厉害吧,要知道你夫人并不是普通人,不像她对你说的,对蛊术只会皮毛,她是西罗族族长之女,蛊术之精湛,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伪装处子、延期产子这种事,对精通蛊术的人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无影说道。
“事实胜于雄辩,景老爷回家,倘若你夫人让你见巫勐,一切真相便知,怕的是她根本不敢让你见到,要知道巫勐与景流觞长得一般无二,看上去比景流觞还要年轻,你那位夫人其实也是一点也不显老,巫勐的驻颜术看来还真是有效,他两人倒真是一对璧人!”要说景流觞不是巫勐的儿子,打死她都不信,那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况且巫勐一生未婚,却逢人便说,他儿子要做皇帝
景言德当日便辞别,向北而去。
“你一直知道景言德在这里?”她问无影。无影点了点头。她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既然知道景言德在这里,为何不早说,还要对她南下。
像是知道她怎么想,无影说道:“我并没有把握让他相信,你亲自对他说,要好得多。此外,我离开得久了,有些事,也需要回去交待一下。”
“那么,接下来我该去哪里?是北上等着景言德找来巫勐的血,还是继续南下,找巫江?”她问道。
“菊笙护你北上,我去找巫江,你们行得慢,寻到了他,我自会告知他,他随后会赶上。”无影说道。
她不过怔忡了那么一秒,神色已恢复了正常。
“如此多谢!菊笙姑娘,劳你受累了!”她微微弯腰,向两人施礼道。
“苑夫人,哦不!盟主,快不可如此,保护您,乃是属下的职责所在!”菊笙急忙搀起她。
无影一路护着她,不知是因为对苑荣的承诺,还好因为她是玄火盟的盟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他的江山吧,他能陪她这段日子,还找到了景言德,想出了这个法子帮她,不管如何,这一声感谢玄衣是发自内心的。
一路行来,日日面对无影的这张脸,总会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叠。有时候无影看向她的目光,令玄衣恍然觉得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似乎就是同一个人,她甚至有种错觉,苑荣去了她来的地方,会不会筠也到了这里,不过很快她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无影与筠虽然有很多地方相像,但是本质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尤其是他杀人的时候,那嗜血的目光,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筠的脸上的!
抛开那些杂乱的想法,她仰望天空,想到了苑荣。她知道,苑荣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活在另一个时空,此生两人虽再不会相见,但是他一定会记挂着她和孩子,轻抚腹部,她不孤单,至少,她还有苑荣和她的孩子!这一生,她至少爱过,也被爱过,足矣!
无影雇了一辆豪华的车驾,由菊笙伴玄衣入京,车夫是一名哑巴,伸手敏捷,见到玄衣,倒头便拜,行的是盟中大礼,想必也是玄火盟的人。
“菊笙的武功、医术都不差,还知道盟中的一切暗语和联络方式,我就不另派人护送你们了,”无影深深地看了玄衣一眼,“一路保重!”
玄衣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听到他嘱咐菊笙要好好保护盟主,不禁哑然失笑,她这个玄火盟盟主,当得可真够便宜,别人争得头破血流也得不到,她却是随随便便就拿来了。低头看了看双手,她轻叹,为了替苑荣报仇而加入亶国的阵营,这双手上也染了血腥,她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或者,这一次回京就把一切都了断吧,速战速决,免得拖累更多的人!这一次,一定要顺利解了胎儿的蛊毒,然后她抬起了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菊笙进了马车,意外地看到她一脸笑容,虽是淡淡的,却仍是夺人心魄!
“盟主!”她叫了一声,不解地看着玄衣。
“菊笙姑娘,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或者叫我苑夫人也行,叫盟主,让人听见了显得唐突。”玄衣说道。
“是,夫人!”她立马改了口。
十日后,京都。玄衣下了马车,巫江并没有跟来,她微微一笑,无影的话也当不得真呢,巫江在那边的事,想对她个人的事来说更重要吧!一路上无惊无险,倒还平安。下车后她照例住在平安客栈,掌柜的见到她,甚为恭敬。
“苑夫人来了,小六子,快带夫人到房中休息!”他冲着里面大喊一声,转头笑道,“夫人,饭菜要不要马上给您准备?”
玄衣一面随着那精灵的小六子往楼上走,一面说道:“好,送到房里来吧,准备清淡些的。”
她才一落脚,便有人寻了上门。来人她见过,景言德的四大护卫之一,景空!
90、死亡瞬间
“我的故乡在雪莲山,那里有广袤的草原,有圣洁的雪莲”
玄衣记得慕容欣说过的话,本来她是要回忘忧谷的,可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做,她答应了那个人。尽管他曾经做过不少错事,但对玄衣,他确实不曾有过实质性的伤害,相反,他爱她,他用生命作了证明,最后的关头,是他成全了她!其实他也很可怜,一辈子被母亲操纵着人生,一辈子没有得到所爱的人而另一个人,更加可怜,她的人生,从来就是一场悲剧!
每每想起他们,玄衣就忍不住泪湿眼眶。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轻抚一下腹部,感受着腹中小生命的跃动,微微勾起了唇角。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生命总是循环不息的,上天对她很是眷顾了,她还有孩子,不是吗?
玄衣没有想到,人性会有如此阴暗的一面,那天景空告诉她,景言德要见她,她去了,没想到景言德并不是要救她腹中的胎儿,反倒用孩子的事来威胁玄衣,让她将玄火令交出来,只因为他看到了巫勐是个傻子,而陆婉秋坚持景流觞与巫勐没有半点关系,尽管那两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相像,景言德却还是选择了相信陆婉秋。依玄衣分析,他实际上相信的是陆婉秋的预言,因为她对他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景家,景家对李家再忠心又怎样,再是亲戚又怎样,皇帝防的还是他这个娘舅,景家权势与财富均太大,这是皇帝最为忌讳的,杀苑荣,不过是李康熙的开始,他的矛头是整个景氏,以李康熙的精明,将来无论如何都会找借口灭了景氏一族,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有几个男人是没有野心的?陆婉秋的话,揭开了景言德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他选择了与之合作,儿子算什么,孙子算什么,只要他做了皇帝,一切都不用愁,流觞有可能是巫勐的儿子,这件事,等他上了位再追究也不迟!
玄衣怎么可能把玄火令和玄火盟的秘密交给他,她当然是拒绝。原先她认为陆婉秋太毒,还有些同情景言德被骗了这么多年,如此玄衣才知道,相比起景言德的没有人性,陆婉秋的毒,根本算不了什么。她倒要看看,这两夫妻能拿她怎样!玄火令不在她身上,她不说,他们根本找不到。而菊笙发现她没回去,定然会通知人手来救她。
她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巫勐,与她在幻象中所见的差不多,眉眼与景流觞像到了极致,不过还是可以一眼看出两人的区别,他比景流觞多了一份飘逸出尘,那眼神空明纯净,配上一张俊颜,如同世外仙人,站在陆婉秋身边,却像个听话的孩子,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陆婉秋让巫勐对玄衣施术,想逼迫玄衣说出玄火令的下落,巫勐的灵力很强,玄衣设的结界被他轻易就打破,无奈之下,她只得与之硬拼。如果光是巫勐一个,也未必没有胜算,可是还有陆婉秋和景言德,这两人见巫勐那不下她,便让他专门破解玄衣的灵力,欺身向前,向玄衣擒来,看来他们是要将她抓住,再慢慢拷问。
玄衣左右手同时曲起,一道道符咒飞快画出,额中的紫冉光芒大盛,她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一面要破解巫勐的符咒,一面要用灵力对付偷袭的两人,还要防着腹中胎儿不要受到伤害,她拼尽了全力,应付得很是吃力。
她的额上渗出了汗,菊笙怎么还不来,她出来这么久了
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时候,菊笙带人来了,随着而来的,竟然还有景流觞,他护在玄衣身前,看向巫勐,满面震惊。
“娘,你让他住手!不要伤害玄衣!”景流觞冲着陆婉秋叫道。
“觞儿,让开!”陆婉秋斥责着儿子,“这妖女多次戏弄你,害你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景流觞见求情不成,咬了咬牙,拔剑隔在两拨人的中间:“娘,若是你要动她,就先杀了我!”
“觞儿你”陆婉秋无奈跺脚。
“杀?”谁也没想到一直安静地对付玄衣的巫勐会突然被这句话触动,他停下来想了想,忽然大笑道:“肉体不灭,精神何聚!哈哈哈,既然你如此,我就成全你!”
他快如闪电,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形的符咒,左手蓦然暴涨三尺,向着景流觞的胸前抓来。
“小心!”玄衣不防,来不及阻止,只得大叫了一声,可是晚了,景流觞的胸口生生地被他抓开,鲜血淋漓。景流觞痛得满头大汗,可是他突然死死地抓住了胸前的那只手,掌心翻动间,一柄飞刀扎入了那只手的手心。
“不!”陆婉秋大叫着扑了过来,一掌拍在巫勐的手上,巫勐缩回了手,手心被划了一道大大的伤口,皮开肉绽。
“玉歌,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