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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忍不住落下泪来。
往回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如果秀娘爱的那个人是毒风，那么该多好。
可是爱就是爱，如果能轻易改变，那也就不能称之为爱了。
我苦笑了一下，继续往来时的路走去，走了一段，正巧看见毒风与慕容逸在交谈。
走近的时候，我听见慕容逸问毒风：“你确定，以后都要呆在这里？”
“是的。”毒风的语气很坚决，他说：“你知道吗？曾经我是那么渴望能站在这个地方，但当我真正站在这里，却发现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毒风的手仔细地抚摸秀娘曾经躺过的竹椅，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疲倦。
之所以不再重要，是因为在意的已经不在了。
“你要想清楚，秀娘可不会在奈何桥上等你。”
“我知道。”毒风闭上双眼，风中是淡淡的杏花香，还有她最后的气息。
许久，毒风才说道：“我只是希望，来世能再见她一面，一面就好。”
用我剩下的时光来守候，只为换你来世一面。
是的，一面就好。
只要一面，看你幸福就好。
只有一面，就不会再陷进去、爱得无可自拔。
——
离开杏花林后，我们回了平阳城，进城门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慕容逸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见到我的傻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是桂花糕的香味。”我双眼冒光，语气兴奋。
记忆深处总是有这么一股桂花糕的香味，在那些残破的记忆里，令我莫名地感到温馨与安心。
“桂花糕？”慕容逸愣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那我去帮你买？”
“不用了。”想起味觉的事，我又泄了气，“反正又尝不出来味道。”
慕容逸反而来了兴致：“没事，闻闻也是好的。”
这算是安慰我吗？怎么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认为还是要表示一下感谢的好。
“谢——”
“你闻，我吃。”
我把另一个“谢”字咽下去，对着慕容逸转身的背影狠狠瞪了一下。
桂花糕的队有些长，慕容逸很有耐心地在排队，在人群中他挺拔的身姿显得那么出类拔萃，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将头转到一边。
一会让他发现我在看他，又要取笑我了。
我故意将头转到另一个方向，四处打量，突然浑身僵硬，呆立在原地。
人群中，一人身形修长，白衣翩翩，手握青剑，潇洒前行。
只是一个背影，却触碰到了我内心最深的地方，呼唤起那个将要被遗忘的名字。
洛凌，洛凌。
我猛然向那个背影奔去。
这一刻我看不清一切，听不见一切，只想再去见他一面。
“浅毓！”有人拉住了我，在我耳边笑着说道：“我只是去买了个桂花糕，你就想抛下我先行离开？”
我不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淹没在人海里，消失不见。
我不甘心，又仔细扫视一遍，终究还是没有发现，那个身影就像从梦里而来，现实里从未出现。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去看慕容逸，佯装埋怨，“谁让你买了这么久，本姑娘累了，只好先回去了。”
“还不是给你买的。”慕容逸不怒反笑，在我头上敲了一下，顺便将手上包好的桂花糕递给我。
“给我的？”我接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是给你的。”慕容逸理所当然地回答，“否则我排那么长的队干什么？”
我更加疑惑了：“你不是说——”
“那是逗你的。”慕容逸笑笑，“我不爱吃甜食。”
我叹了一口气。
又是逗我的，我怎么就那么蠢呢。
手里的桂花糕热乎乎的，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我忍不住又吸了几口。
“趁热吃吧。”看我这幅样子，慕容逸说道：“你还真准备只闻闻？”
我本来想回他“有何不可”，可是想起他刚刚为我排队的情景，竟有些不忍心，便低下头解开包着的纸，轻轻咬了一口。
酥软的糕体带着桂花淡淡的香气，入口即化，美味香甜。
我愣在原地，抬起头去看慕容逸。
“这个，这个……”
我嘴里咬的那口还没吃完，嘴内含糊不清，手里抓着剩下的，脸色狂喜，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而慕容逸难得没有嘲笑我，他站在原地，不说话，只是笑着看我，耐心地等我将话说完。
我飞快地将嘴内的咽下去，惊喜地说道：“这个是甜的！”
“当然是甜的。”慕容逸笑得很开心，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要那么痛苦了。”
我无法形容这一刻我的心情，狂喜，温暖，还有满满的感激。
“我又有味觉了！”我高兴地转了一个圈，低头咬了一大口桂花糕，觉得还不够，便将剩下的全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对慕容逸说道：“你知道的，一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当初青阳城那碗含有九血灵草的翡翠鱼汤，不光光只是赔罪而已，那是慕容逸故意给我的，他知道这能让我的味觉恢复。
慕容逸不答，拉着我往回走，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模样，有些担心。
“别吃那么快，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没，没事，这些还不够。”我往嘴里又塞了一块，飞快地咽了下去，然霸气地对慕容逸喊道：“我还要吃白斩鸡，秘制酱鸭、芙蓉肺片……慕容逸！给本姑娘准备好你的荷包。”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这个也要……”
我兴奋地拉着慕容逸去了一家酒楼，对着菜单兴致勃勃地点了起来。
“真麻烦。”对面的慕容逸抱怨一声，抢过我的菜单，对小二说道：“这些全上了吧。”
“好，好，客官你稍等。”听了慕容逸的话，小二那叫一个激动，连叫了几个好，立马奔下楼去。
“点那么多，吃不完吧。”待小二离开，我对慕容逸说道：“太浪费了。”
慕容逸回答：“没事，每道菜尝点味道就好。”
果然是有钱的公子哥啊，够爽快，够奢侈、够浪费。
可是——我喜欢。
我赞同地点点头：“其实我也这么想的。”
菜上得很快，这次我没有等到菜齐，就动了筷子，尝尝这个，又尝了尝那个，一脸的满足。
五岁开始，我的味觉便渐渐消失，到今日已经十多年了，那么多年的遗憾，今日终于能弥补。我一边吃，一边感觉到眼底有了湿意。
“慕容逸，谢谢你。”
慕容逸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可否赏在下一杯好酒？”
来人说完，没等我们回答，便一掀衣袍，自己坐了下来。
“乔靖，乔将军。”慕容逸冷淡地开口，“来此只为一杯薄酒？”
来者正是乔靖，他坐在我与慕容逸中间的位置，青灰色衣袍，紫色腰带，关节略微粗大的手指戴着青铜戒指，此刻正把玩着刚刚喝完的空酒杯。
他冰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我立刻感觉到周围全是杀气，便识趣地低下头，继续吃碗中的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倒是想要你们的命，你们给吗？”
他语气阴沉，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慕容逸满不在乎，继续为我夹菜，漫不尽心地说道：“乔将军有何要事，还是明说的好。”
“本将军前来只为一件事。”乔靖放下酒杯，自称变成了将军，语气也变得更加凌冽，“本将军与慕容世家，向来无纠葛，还请慕容少主不要干涉本将军的事，平阳城的这次相遇还是当作没有发生的好。”
慕容世家？
我将目光转向慕容逸，十分疑惑地看着他。
慕容逸对我笑笑，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示意我继续用食。
我只好低下头，继续奋斗。
“看来乔靖将军也对本少主的身份调查了一番。”
乔靖提起酒壶，一边给自己斟满杯子，一边说道：“本将军记得多年之前见到慕容少主时，少主虽是一个孩子，但眉宇间的利落潇洒非凡人可及，但如今，慕容少主竟成了一个爱管他事的闲人。”
听了这话，我惊讶万分，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是见过的，不过慕容逸那时候似乎还是个孩子，应该对乔靖没有多大印象。
“乔将军不也是这般？”慕容逸没有生气，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多年前，渡水之战乔将军以一当百，满身豪气，可现在竟畏惧一名弱女子到了这般田地！”
乔靖举起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目光更加凌冽逼人，“你们见过蝶刹了？”
“正是。”
“哈哈。”乔靖大笑两声，猛地放下杯子，质问道：“慕容少主，你从何处看出蝶刹只是一名弱女子！”
☆、第二十七章 万蛊毒
我终于吃完所有的菜，抬头正好看见激动万分的乔靖。
蝶刹，喋刹，喋血罗刹。
听名字就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将乔靖逼到如此地步，那名黑衣女子怎么可能是名弱女子。
我知道这是慕容逸故意在刺激乔靖，果然乔靖情绪激动接着说道：“她是妖，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蝶妖！”
虽然先前猜到黑衣女子不是普通人，但现在听见这个真相，我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不由地问道：“她真的是妖？”
“不。”乔靖仿佛想起什么，眼神冰冷，“现在应该是魔了，因为她已经坠入魔道。”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魔？”
乔靖微微点头，沉重地说道：“不错，以我们区区凡人之力，如何能与之对抗。”
接着，他又说道：“我一生之愿，只愿护婉儿周全，与其厮守一生，还望慕容少主成全。”
提起温婉儿，乔靖的脸色与语气都软了下去，甚至微微透露恳请之意。
慕容逸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他说：“在下对乔将军与那蝶妖之间的事并不感兴趣，想要知道的，只是将军府灭门的真相。”
慕容逸说完，乔靖的手忽然握成了拳头，脸色动怒，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话。
“如果乔将军不能解释当日发生的一切，在下只能竭尽全力去调查真相。”慕容逸神情严肃、语气坚定，“决不会让那三百多人枉死。”
我一下子被慕容逸的正义感感动了。
我调查这些是因为师父安排的任务，也是为了躲避洛凌，而慕容逸则是为了还那些人公道，如此无私，令人赞叹。
于是我也在一边应和地点头：“我也会调查下去的。”
听了我们的回答，乔靖大怒，他站起身来，愤怒的目光直直盯着我们，突然冷笑一声：“本将军劝你们还是不要跟我作对的好，因为——”
乔靖将目光转向我脖子那道已经看不出痕迹的伤口，缓缓吐出接下来的话语：“因为你已经中了万蛊毒。”
我大惊
万蛊毒！我竟然中了万蛊毒！
不过——那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我摸摸那道伤口，试探地问：“你开玩笑的吧。”
伤口只剩下一点点痕迹，而且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这令我很怀疑乔靖话语的真实性。
“万蛊毒？”慕容逸目光冰冷地看向乔靖，“传言中了此毒，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乔将军觉得从昨日到现在只过了一个时辰？”
“虽不知什么原因延缓了毒性。”乔靖的眼中也有疑惑的神色，但语气肯定，“不过只要没有我的解药，她必死无疑。”
这下我算看清乔靖这个人了，先前是想置我于死地，后来见我没事，便想借此威胁我们，真是个阴险的小人。
“我以为乔将军光明磊落，没想到竟也会使下毒这下三滥的招数。”慕容逸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盯着乔靖，语气大怒，“交出解药！”
“说我阴险也罢，小人也好。”乔靖也站起身来，迎上慕容逸的目光，“我只想要你们一个承诺，一个绝不会透露我下落的承诺。”
我实在不解，忍不住问道：“你以为凭蝶刹的本领，她找不到你吗？”
提起这个，乔靖似乎并不担心，他嘴角勾了勾：“她找不到我的。”
“为什么？”
“姑娘，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中的毒吧。”乔靖冷笑，“三日，我只要你们三日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三日后，如果你有幸活到那个时候，我便会派人送来解药。”
说完，乔靖便离开了包厢。
待乔靖离开，慕容逸一拳砸在桌上，再也不复刚刚的冷静，他满脸怒色叫道：“可恶！”
“没事，我感觉不到什么啊。”我给自己把了一下脉，发现没有异常，便走到慕容逸身边，说道：“乔靖应该只是虚张声势，我并没有中毒。”
“浅毓，我赌不起。”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