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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凌看着我们，淡淡说道：“你要，拿去便是。”
说完，就关上屋门，将我与八师兄拦住门外。
八师兄呆愣了一会，愤愤骂道：“臭小子！”
然后他转身，尽量表现地有些歉意，开口说道：“小九师妹，我不是有意的。他不要，要不就给我吧。”
我想反正也是浪费，不如就给他吧。
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八师兄再也不囔着要喝我煮的粥了，也不愿吃我做的其它东西，看见我端着啥，立马就跑了。
而我对洛凌依旧锲而不舍，就这样持续了两年。
那一年，听说洛凌要下山完成他的第一个任务，我立马将我一直贴身的平安玉给了他。
洛凌没有接，依旧冷漠地转身，只是这个时候，我正好上前，洛凌的手臂撞到了我，手一滑，玉被摔成了几块。
我看着被摔坏的玉，感觉心好痛，弯下腰拾起碎片，泪不由地滴了下来。
估计是我的样子太悲痛了，洛凌的眉头皱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我赔你一块。”
“这是小九师妹她娘留给她的，你赔得了吗？”
八师兄恰巧看见这一幕，很为我不值。
我站起来，面对八师兄，不敢转身让洛凌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提手，拉住八师兄的衣袖，准备劝他不要与洛凌再争执。
“那么珍贵，就不该拿出来。”洛凌扔下一句，有些生气地离开了。
晚上，我坐在灯下，仔细拼凑那块玉佩，可惜因为白天情绪有些激动，少找了一块，现在怎么也拼不完整。
我又去找了找，还是没找到，只好将剩下交给善于修缮的三师兄，委托他帮我弄好。
三师兄用金边固定了玉佩，在洛凌回来的前一天修缮完交给我。
我看着中间上层缺了的那一小块，心中隐隐作痛。
我从小是孤儿，这块玉是不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不知道。因为对丢弃的父母心中一直怀有芥蒂，所以对它也没那么深的感情，只是这块玉佩我从小就戴在身边，有些不舍是必然的。
那晚我在灯下看了那块玉佩很久，也想了很多，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单独找到复命完的洛凌。
洛凌看见我，抬起手似乎要从怀里掏出什么。
我没有在意他的动作，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洛凌的动作停顿在那里，接着缓缓放下手，却没说话。
我知道这是默认，暗笑自己真傻，为什么明知道答案还问。
“既然这样，那，那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完我没有看洛凌脸上的表情，便离开了。我怕我再留一步，就会忍不住哭下来。
这么多年，从我表明心意开始，洛凌从来没有给过我确切的回绝，只有冷漠的转身，我明知道他这是为我们彼此留下最后一份颜面，或者根本不屑回答，而我却以此为借口，告诉自己还有希望，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现在，梦该醒了。
接下来的三年，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故意出现在洛凌的面前，甚至故意躲着他，偶尔远远看见，我也会转身离开。除了那些一定会碰面的场合，我真的做到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起先，我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他对我会有那么一点不舍，可是我错了，不舍的只有我。
洛凌入门的第四年，也就是我十七岁那年，闭关许久的师父突然出关。
他说，他算到天下将有大劫，妖孽为祸人间。
这不算扯。
扯得是我乃那个化解大劫之人，并派遣我去拯救苍生。
我很是不解，从六岁那年被师父收为徒弟，到现在十七岁，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怎么就忽然成了“救世主”？
我看着师父一脸凝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危险吗？”
师父一脸深沉地回答：“所以为师才让你小心。”
几位师兄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求与我一起下山，被师父一一否决。
不知为何，看见洛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不由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师父，我去。”
“很好。”师父点点头，语气是那么的心怀天下，“此路艰险，但是，拯救苍生，无所畏惧。徒儿，你收拾一下，明日就下山吧。”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回房，简单收拾一番，突然觉得还是有必要向师父问清楚一些，便又回了大厅。
走到大厅前，大厅里传来师父浑厚严峻的声音。
“洛凌，一个半月后，才是你出师下山之日，明日为时过早。”
“可是－－”
“你要违抗师命吗？”
“弟子不敢。”
洛凌也要明日下山，为什么？
我不愿细想，直接走进大厅，正巧洛凌往外走，他与我擦身而过，我忍住没有看他。
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似乎看了我一眼。我慌忙回身，而洛凌已经走远。
望着他潇洒的背影，我暗暗自嘲。
自己又是这般自作多情。
我转过身，走到师父面前，问：“师父，我该从哪里开始呢？”
师父早有想好，对我说道：“从镇国将军府被灭一案开始，今日你就去藏书阁，了解了解这件案子以及山下的一些事吧。”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那些画中戏，书中情，不禁问师父：“都说繁华如梦，红尘是劫。这劫，渡得过如何，渡不过又如何？”
师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略微沉思后回答：“这劫，渡得过，彼岸花开；渡不过，万丈深渊。”
说完，师父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微动，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道：“徒儿，一路小心。”
“嗯，师父，我会的。”我点点头，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件事，忽然转身问道：“师父，我煮的粥真的很好吃吗？”
我记得，我第一次煮的粥就是给师父吃的，那时我为了洛凌才学会煮粥，试煮了一碗，加了人参，莲子，红枣，好多东西，因为自己尝不出好坏，便决定让师父先尝尝。
师父一边夸我有孝心，一边吃了几口，突然抬头问我：“还有没有？”
我当时很开心，只恨没有多煮一点，有些可惜地回答：“师父，只有这么一碗。”
师父听了，情绪变得十分激动，激动得手抖了一下，打碎了碗，他望着地上流淌的粥，十分惋惜地说道：“可惜了。”
就因为这个，八师兄认定我煮的粥美味无比，始终缠着我，让我也给他煮一碗八宝莲子粥。
现在师父听见我这个问题，仿佛想起了什么，身子似乎抖了一抖，但很快镇定下来，摸了摸胡须回答：“当然很美味。”
“谢谢师父。”
我扯出一丝微笑，走出大厅，却隐约听见师父在大厅里那声悠长的叹息。
一天很快便过去，离别来临了，我站在山门前，看着来送我的那群人。
毫无意外，没有洛凌的身影，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失望的感觉了，因为我已经学会不抱希望。
“小师妹，小心。”
“师妹，小心。”
“浅毓，一定要注意。”
“……”
“放心！”眼睛突然有些模糊，我吸了吸鼻子，大声回答：“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我转身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隐藏迷雾之间，看不清通往何方。
山腰的风，扑面迎来，吹干了我眼底的湿意。
我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那条属于我的红尘之路。
☆、第三章 一碗汤
我起早下山，快天黑的时候才到山下的小镇。
站在寥无人迹的街道中间，我回望身后的云峰山。
夕阳已落，霞光淡淡，耸立的云峰山此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暗黑色轮廓，高大而遥远。
令人不禁生出几分惆怅。
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来。
而我回来的时候，想必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
其实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也不相信凭我的力量便能拯救这天下苍生。我之所以选择下山，说实在的，是因为一个半月后，洛凌的离开。
从得知洛凌要离开云峰山的那刻开始，我便多次想象他离开时我送别的场景，我怕自己的失态，更怕他留给我依旧是个冷漠的转身。
笑了笑，满嘴苦涩。
－－－－－－－－－－－－
从六岁上山，到十七岁下山，期间我只下山过五次，前三次还是在十岁之前，因此下了山我对这个世间有些陌生。
赶了几天路，费了一番气力，终于到了最近的县城－－青阳城。
一到青阳城，我立刻找了家客栈，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奔波了这么久，真是太累了，再说我觉得以我的能力，早去几天与晚去几天，估计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只是小小纠结一下，便吃饱喝足，蒙上被子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时，还未睁开眼，便感受到了阳光的明媚，透过窗户阳光洒洒而下，照亮了整个屋子。
我愣了一下，真是没想到，这一睡竟睡到了中午。
我懒散地从被子里爬起来，简单梳洗好，最后对着镜子整理整理衣裙，这才悠哉悠哉地下了楼。
尽管起的比较晚，但我一点也不饿，随便点了几道菜，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菜还没来，借着这个空档，我抬手撑着脑袋，细细打量周围的人。
右边那几个一看就是赶路的人，一身风尘仆仆，包袱还放在身边，而左边几个衣冠华丽，应该是商人，其他的位置稀疏地坐着几位普通衣着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本地人。
我把目光投向二楼，二楼是雅间，装修精美，门处垂着上好鲛珠帘，透过其间的缝隙，隐约看见白袍男子正端起酒杯，酒近嘴边，他突然停下动作，向我看来。
尽管隔珠帘，我依旧能感到他目光的犀利，凌冽逼人。
我立马低下头，慌忙抬起筷子，假装正在夹菜。
筷子停在了菜边，我用余光悄悄打量那人，发现他似乎没什么动静。
下意识轻吐一口气，好险。
继而反应过来，不就看了一眼吗？还隔着珠帘！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何必这么惊慌，那人也未免太小气。
这么一想，心也就安了，再起抬头，却发现面前根本没有菜。
我轻轻缩回手，放下筷子，暗自祈祷那人没看见自己刚刚愚蠢的动作。
菜终于上齐，我看着中间那道菜，有些疑惑。
看样子应该是一碗鱼汤，汤体呈乳白色，配以点点翠绿，装在精美的白瓷碗中，看起来就是一副鱼肥肉嫩，汤汁鲜美的样子。
“这是我点的？”
我看着那道菜，想想我刚刚点的那些菜名，似没有它，又默默数了数菜的数量，确定我的菜已经齐了。
莫非赠送的？
只是赠送的这道菜似乎比我点的那些加起来还要贵重。
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询问一下，不能白吃了别人的菜。
“小二－－”
我才举起手，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吼叫：“竟然将我们的菜给上错了？”
声音粗犷满含怒气，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这是楼上那白袍男子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那人似乎是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怎么声音是这个样子的，果然人不可相貌。
暴怒的声音落下，接着一个身影被踹了出来。
“给我家主子端回来！”
可怜那小二沿着楼梯，咕噜咕噜一直滚到楼梯低端，立马挣扎着站起来，忍着疼痛不停地回答：“是，是。”
小二已经是鼻青脸肿，却顾不得处理一下，直接向我奔来。
“客官，不好意思，我刚刚上错了。”
很明显，他指的就是那道翡翠鱼汤。
说完，小二就准备端走，我拦住他，提起筷子在汤里搅动几下，然后抬头问道：“我吃过了，你问他们还要吗？”
我并不是贪图那人的这道珍馐，只是觉得楼上那人态度太嚣张，从心底就不想让他如愿。
我说的很大声，至少楼上肯定能听见。
果然我说完，又是一声暴怒传来。
“什么！哪个混蛋敢动老子的菜！”
说着，便有一人撩帘，踏着楼梯下来。
那是一个十分粗犷的大汉，比我高出两三个头，满脸胡子，胸襟敞开，露出黝黑结实的身体，完全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他下了楼便向我走来。
我站起身来，无畏地看着他：“就是本姑娘！”
那人大怒：“你竟敢－－”
“姑娘，撒谎，可是不好的。”
声音朗朗似清风，从珠帘后传来，轻却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很生气的大汉也默默退到了一边，不发一声。
原来那白衣男子是他的主子，可是有这样的下人，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惜了这么好听的声音。
我稍转身子，对着那人大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