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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可奈何，只好准备离开，就在我要跨出门的时候，一名华服女子与我擦肩而过。
少女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头戴镂空牡丹珠花，一对白玉耳坠，娇小的身子穿着粉霞绣缎，上面绣着芍药，而她的嘴唇微抿，看起来还有点紧张。
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地跨过门槛，来到屋堂。
看见老大夫，她恭敬地弯腰，语气轻柔：“请问，您就是济春堂的大夫吗？”
“关门了。”老大夫摆摆手，“看病请明天再来。”
老大夫的态度实在不好，少女身边的丫环看着脸色就变了，想说些什么，被这位少女伸手拦住，她点头，咬着嘴唇，似乎有点委屈，但依旧恭敬地说道：“那好，我明日再来拜见先生。”
说罢，便转身离开，经过我时，还对我露出笑意。
我看见她上了门口早已准备好的轿子。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名女孩年纪虽小，但举止十分成熟稳重，从她的姿态、装扮不难看出这位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知为何，我对她产生了兴趣，于是决定明天再来济春堂看看。
当我离开济春堂，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街道上的灯火已经点燃，但还有显得有些冷清。
来这平阳城也有一段日子，我对周围有了一些了解，记得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段青石板石阶，然后就有一个小巷，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好去逛的，便准备折身而反。
可是就在那一刻，不知什么触动了我的心，我抬起头，发现一人从暗处走去，站在青石阶梯上静静看着我。
月光很皎洁，映照着他如玉的脸庞，还有那双我永远看不透的眼睛，他嘴唇紧抿，一身白色衣袍，与身后的黑暗相衬，仿佛稍微不慎，便会被吞噬。
我以为又是一场不该碰见的相遇，而洛凌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可是，哪怕他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背影，我也是那般贪念，不肯先转身离去。
不过，我告诉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今后，我不愿与洛凌再有任何牵扯。
我爱的人，是慕容逸。
不远处的男子，身体微侧，看见我之后并没有转身，也没有移动一步，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那副样子很明显是在等我先开口。
我们就这么互望着对方，沉默许久，最后，我终于挤出一丝笑容，开口唤道：“洛凌——”
☆、第四章 涟漪
朦胧的月光下，我看见洛凌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是在考虑要唤我什么，但最终没有说话。
山上那几年，他对我的称呼似乎只有“你”这个字，从未叫过我的名字，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他是否知道我的名字，是忘了？还是根本不屑知道？
“真巧。”我假装不在意地笑笑，“你也来平阳城有事？”
洛凌没有说话。
这时我想起，他一向是不爱搭理我的。
于是我接着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想起上回偶然看见洛凌的背影，我还那么着急地去寻找，真是可笑，找到了又能如何，不还是像现在这般，就我一人自言自语。
“陪我逛逛吧。”洛凌突然开口。
我的身子顿时僵硬，惊讶地看着他，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洛凌已经走向我，他在我身前十米处转身，然后向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咬着嘴唇狠狠纠结了一番，看见洛凌越走越远的身影，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长长的街道上，洛凌走在我的身侧，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而我的双眼一直盯着脚尖，根本不敢看洛凌一眼，气氛真不是一般的压抑。
曾经，我做梦都希望与洛凌走在一起，哪怕他不看我一眼，只要我能站在他的身边，心已足矣，可是现在，心里却是那么不安，甚至还隐约生出一种对不起慕容逸的感觉。
终于，我实在是受不了，停下脚步，隐藏住心里的紧张，尽量平和地开口：“其实，我也才来平阳城不久，对这里也不太熟悉。”
我一路都用来想理由了，可是到最后却只相处这么一句话。
已经领我几步的洛凌停下脚步，回身看我，目光平静，似乎在等我说下去。
一对上洛凌的目光，我几乎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我仍鼓起勇气，缓了缓，接着说道：“现在有点晚，我真要回去了，如果你需要一个人带你逛逛平阳城的话，可以……”
“不必！”没等我说完，洛凌便打断我，语气隐约带着怒气。
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勇气，“那，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便准备转身，立刻离开这充满压迫的氛围，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洛凌莫测的话语。
“怎么，他们还没有把事情告诉你？”
多日来的不安，忽然在一刻再次涌上心头，我停止转身，睁大眼睛看着洛凌，“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而洛凌看见我的反应，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突然嘴角微扬，对着我笑了起来。
记忆里，这是洛凌第一次对我笑，我曾想过他的笑，必定如清风般爽朗，此刻真正见到他的笑，也的确是这般干净明澈，可是却再也无法在我心底那块最深的地方掀起任何涟漪。
接着，他对我说：“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回答：“我会的。”
转身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洛凌一眼，他依旧站在那里，看见我回头，再次对着我微微一笑，那么温柔的目光，就像是梦里一般。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就好像是一场诀别，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
回身往万安居走去的路上，我告诉自己，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二天，我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精神，发呆许久，才想起本来打算去济春堂的事情，但心里已经没有昨日那么感兴趣，便在犹豫要不要去。
“我要去师父那里一趟，你去吗？”罗玉收拾好东西，突然问我。
我疑惑：“你去老大夫那里有什么事情吗？”
“送点药材过去。”罗玉随意地回答，“反正我这里也用不掉。”
我这发现罗玉怀里抱着一些药材，想想万安居的生意，这些药材的确用不掉。
“好吧。”反正没有事做，我也想看看昨天来的那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有没有再来。
到济春堂的时候，门口竟然一个看病的人也没有，只有几个看起来很凶的男子守在门口，看这个架势，我就知道昨天的那名少女又来了。
我们跨进济春堂的时候，那几名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不是一般的可怕，盯着罗玉怀中的盒子看了许久，一直到我们进去还感觉他的目光仍盯着我们后背。
大堂里没有人，罗玉便带着我进了里屋，里屋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发现屋子里只有老大夫与那名少女。
少女看见我们，脸色微微变了变，又瞧了瞧老大夫，看见老大夫没什么反应，便对我们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究竟有什么事？”老大夫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耐烦，“老夫可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耗着。”
听见这句，少女的双手紧握，过来一会，似乎下定决心，提起衣裙，对突然着老大夫跪了下来。
“大夫，听闻您医术高明，求求您救救家父吧。”
再抬起头，少女已是满眼泪水，声音呜咽：“家父病重多日，恳求您救救他吧。”
老大夫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罗玉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父亲带过来？”
少女将目光转向罗玉，哭着说：“实不相瞒，家父病重，加上来此路途遥远，出门不便。经不起折腾。”
被少女含泪的双眼凝视了一下，罗玉受到了触动，也央求道：“师父，你看她哭得那么伤心，父亲肯定病的很重，你就帮帮她吧。”
老大夫带着怒气反问罗玉：“那我一把老骨头就经得起折腾了？”
我本来也准备劝一下的，现在看见老大夫的反应，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大夫，求求您帮帮我吧。”少女跪在老大夫的脚边，伸手拉住老大夫的衣角，“我已经找过很多大夫了，他们都，都……”
老大夫的心肠一定石头做的，他听了只是摆摆手，语气淡淡：“那老夫我去了，估计也只是白忙一场。”
☆、第五章 试金石与踏脚石
“求求你，大夫，我会用最好的轿子，路上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少女仍在苦苦哀求，“还有酬金，一定会让你满意。”
看到少女这般可怜，罗玉再次开口：“师父，你就帮帮她吧。”
我也忍不住，上前劝说：“是啊，老大夫你就去看看吧，要是担心这里就交给我与罗玉吧。”
“哼——”老大夫冷哼一声，指着罗玉说道：“你不是也会医术吗，你去一趟好了。”
说完，老大夫就甩了一下衣袖，出了屋子。
“其实我师父……”罗玉一回身就准备解释，生怕毁了他师父的名誉，没想到他才说几个字，跪着的少女就拉住了他的衣摆，哭着求他，“你也是大夫？求求你救救家父吧。”
我虽然很同情这名女子，但也很想问她，罗玉这幅年少无知的样子，你确定他的医术能救你父亲？
“我……”罗玉有些犹豫，似乎也对自己的医术不放心。
“我知道您是老大夫的亲传徒弟，求求你。”少女说着便要磕头，便罗玉连忙拉住。
“好吧，我医术虽然不高，但我一定会尽力的。”受不住女子苦苦哀求，罗玉最后应了下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是你还要等三天，我才能跟你走，我还有点事要做。”
“好好，只要您同意去救可以。”少女终于露出一点喜悦的表情。
见事情已经定下来，我连忙上前将少女拉起，想帮她擦擦眼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手帕，稍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少女感激地握住我的手，用已经有点沙哑的声音说道：“谢谢。”
“很可惜我帮不了你的忙。”我有些难受，当年怎么就不把医术学好一点呢？
“已经很谢谢了。”少女自己擦干眼泪，对我笑了笑，示意自己可以一人走出去。
等少女离开，我问罗玉：“你为什么不立刻去帮她啊？”
“当然是因为万安居里有点事情。”罗玉瞄了我一眼，“本少爷才不是为了你。”
“我又没说你是为了我。”我奇怪地看看罗玉，“你以为你是担心自己医术差，想这几天跟老大夫补补的。”
“本少爷医术差？”罗玉被我揭穿之后，立马气急败坏地瞪着我，“你平时喝的药不都是我帮你我开的方子！”
“不是老大夫？”我还一直以为是老大夫开的方子，罗玉帮忙配制的药。
“起先，起先是的。”罗玉的嚣张气焰灭了一点，强调说：“但是你后面的几张方子全是本少爷开的。”
还换了几次方子，怪不得我喝药的时候觉得有些时候特别苦，有时候不是，我还以为是我味觉出了问题，于是我再次问道：“你真的不是拿我来试药的？”
不是我不信任罗玉，而是以他对我的态度，按照老大夫开的药方抓药就已经很好了，竟然还费心地根据我的身体状况，更改药方。
“不是！”罗玉一副我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气冲冲地指着我：“那是本少爷好心为你调理驱毒的！”
“你有这么好？”我试探地问，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内疚，是不是真的误会罗玉了，这几天身体好像是好许多了。人家好心为我，可我却……
“当然，本少爷一向心善。”罗玉瞥了我一眼，然后将头一仰，带着怒气的脸上突然满是自豪，“不过你也很有幸，成为本少爷走向医学巅峰的试金石。”
还说不是拿我试药！我挑眉：“你确定是试金石而不是踏脚石？”
“当然。”罗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未来里，根本没注意我一脸的愤怒，“我告诉你，从小师父就说我天资聪慧，等到哪一天我名扬天下，千古流传，看在你给我试药的份上，本少爷勉强在传颂石上给你刻上一个小小的名字。”
又是小小！
我双手叉腰，向着罗玉扑过去，“罗玉，你再敢拿我试药！”
罗玉见情况不妙，立马脚底抹油跑了。
等我追出去，老大夫似乎是故意的，正好站在我面前，不给我过去的路。
“你干什么？”我看见罗玉一点影子也不剩，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在老大夫身上，“我要好好教训那个小子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拿我试药。”
“你看不出他是故意逗你的吗？”老大夫白了我一眼，“估计他是看你最近脸色太凝重了，瞧瞧你昨天看见锦囊的样子，还有今天进屋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