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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战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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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说来听听。”他想知道她的理由。
  “我跟银行打交道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他们的专长就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平常好客气、好热心,要你办贷款、做外汇、买票券,等到过上经营危机,立刻紧缩额度,做什么都要担保,表面上说要给你纡困,其实也是挑比较有希望活下去的减少风险,至于快死掉的就不管了。以你这种善良的个性来说,一定是想要帮忙企业,却碍于银行政策不能做,所以干脆自己开公司,能帮的尽量帮,一边赚钱,一边为善最乐。”
  他十分惊喜,她凭着相处和观察,便完全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毕竟不是做慈善事业,做多少,算多少。我只是提供方法,最重要的还是看企业愿不愿意改变。”他又笑问:“你怎会说我善良?不老是觉得我很讨厌?”
  “对啦,你罗哩罗嗦的是很讨厌。”她也笑,但神情转为认真,指向他的心口。“你的心很软,你爸爸这样待你,你都不恨,还愿意担下来。”
  “我不是圣人,我可以恨我爸爸,但我没办法恨明鸿,也不能去恨股东,去恨台湾经济。王业集团需要变革,若不成长,股价会下跌,不只拉下加权股价指数,也会拉下台湾今年度的DP和经济成长率。”
  这……她目瞪口呆。他的格局果然很大啊,为国为民,以天下为己任,她又学到他的宏观视野了。
  “再说,也没什么好恨的。看多了这个世界,有些事也看开了,不如将这股恨的能量拿来好好活下去。”他望向她。“你不也是吗?”
  “嗯。”
  “要不是有爸爸给我的房子和存款,我才能出国念书,也才能拿来做为创业的资金,他一开始就没有断我的后路,我想,他心底还是爱惜我的,这些道理都是我最近才慢慢领悟到的。”
  他神态坦然,淡淡的笑容像是向晚的天空,几朵浮云悠闲地飘着。
  “我只是觉得……呃,思,你最近很忙,要照顾自己的身体喔。”
  “放心。以前年轻时,可能无法承担很多事情,现在都能了,突然身兼十五家公司的董事只是一段插曲,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因此改变我的生活。神奇企管才是我的事业,等过几年明鸿可以独立了,我会慢慢退出王业的经营决策,顶多留一席董事席位就好。”
  “你做得很多。”她其实是有些不舍的。
  “若屏,我很喜欢你这么关心我。”
  “我才不是关心你。”她立刻端起不在乎的脸色。“我只是问候一下我们福星机械的法人董事代表人而已。”
  他笑了。“还有,谢谢你跟明灌说话。”
  “有什么好谢的?就当个朋友说诡话。”她在来时的路上跟他聊过明灌的事。“既然他会主动来听演讲、查网路,表示他有心了解你,其实我觉得……嗯,他最像你爸爸了。”
  “他们比我还会搁着心事。”他若有所思。“我会跟明灌聊聊的。”
  “喂,我这样强硬跟他说话,好吗?”她有些担心会造成反效果。
  “你认为呢?”他倒微笑反问她。
  “他这人脾气硬,自视很高,但不是那种不会思考的公子哥儿,所以就得拿出比他更厉害的本领让他信服,对不对?”
  “好学生!我教的人事管理都运用上了。”
  “喂!这是我自己融会贯通的。”她擦了腰,瞪了眼。“我们工厂的工程师都是专家,我就得比他们更厉害。我除了不会亲自做机器以外,其它像是看设计图啦,还是估价……”
  她蓦地闭了嘴,因为他迎着她的瞪视,始终带着微笑凝视她。
  “欺,你哪个周末有空?”她走开一步去看一朵红艳的玫瑰,那不敢直视的神态似乎透露出某种情愫。“老师说以前说过你家坏话,很不好意思,要请你吃饭。我跟你说喔,师母作的菜很好吃。”
  他笑意更深。他知道郑老师夫妻早就对他另眼相待了,不是为了他的新身分,而是他们疼惜若屏的心,爱屋及乌……
  “下星期六。”
  “咦!这么快?你没有饭局了?”
  “股东会结束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很久不见的长辈都拜访了,跟集团有关该认识的、该套交情的企业界朋友也都见过面了,不需要再去应付不必要的交际应酬,下一次跟他们碰面应该是在我的婚宴上。”
  “恭喜恭喜,别忘了帮我排个座位。”
  “好像有人忘记她是谁的未婚妻了?”
  “喂,那是演戏的,你还当真啊?”
  她脸蛋泛起淡淡的红晕,大大的黑瞳仁惊慌失措地滚动着,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避开,又低头去看那朵玫瑰花。
  他的心在跃动,像是不断舒展花瓣的盛开玫瑰,开了一株还不够,他还要整座花园百花齐放,全部拿来献给她。
  这些日子他太忙,实在是忽略她了,简讯电话伊媚儿永远抵不过想见她的渴望,他双掌按住她的肩头,扳过她的身子,望进她水亮的大眼里。
  “若屏,我……”
  一滴、两滴水珠滴落,随即沙沙声音响起,大片水花落了下来。
  “哇啊!下雨了。”她挣开他,陇忙跑进屋里去。
  “假日会设定自动洒水。”他也跟着进屋,关起玻璃门,郁卒地看那漫天洒下的白花花水雾,这场小雨还来得真是时候。
  “你不请我喝杯咖啡?”她已绖远远地躲到吧台那边去了。
  “六点半了,这么晚不要喝了。走,去吃晚饭。”
  “去宝叔那儿吗?”
  “我被谢宏道瞪到怕了,每次叫牛肉面都得先数数有没有五块肉,小笼包会不会少一颗。”
  “对呀,你还可以拿银针试毒呢,或是我先帮你试也行。”
  “我让你试的话,牛肉会少一半,小笼包也真的少好几颗了。”
  “哈哈哈!”
  轻快的笑声像那水雾,绵绵密密地洒遍他的心房,他有太多话想跟她说,他期待着这个完全属于他俩的周末夜。
  “这里有家小火锅,汤头很棒,我们吃完再去逛街,随便走走。”
  “好啊。”
  好久没这样放松了。他追逐着她的笑声下楼,锁好公司大门,两人来到一楼,走出电梯,还没走到警卫的柜台,就被喊住。
  “王总,你来正好。”警卫指着倚在柜台边看墙上公司楼层名牌的一位先生。“他要找你们神奇。”
  “啊,没有啦。”那位约莫六十开外的男人忙说:“我没有要找人,我只是在问十九楼是神奇企管,二十楼是神奇投资吗?”
  “神奇企管和神奇投资没有分楼层,是在一起的。”王明瀚礼貌地回答,又问:“请问您有事找神奇吗?”
  “咦!阿伯你下午有去听演讲嘛。”萧若屏认出来了,他不就是坐在右边走道那位疑似田侨仔的阿伯吗?
  “是,是的,王先生演讲很好。”阿伯神色慌张,转身就走,又回头抓起柜台上的一个购物纸袋。“没事,我过来看看而已。”
  阿伯抓得匆忙,一不小心没拿牢提带,纸袋便倒栽葱掉到地上,散出了里头的报纸、杂志、今天演讲的入场证和讲义、以及几张纸片。
  纸片落到王明瀚的皮鞋边,他蹲下帮忙捡拾,这才发现那是照片。
  他无意窥看,但一不经意瞄到照片,他直起的身形顿时凝住。
  “啊,快还我!”阿伯急忙说。
  “这……”王明瀚又往照片看去,想要问话却问不出来。
  萧若屏探头过去看,吓了一跳,虽是黑白照片,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屋子,甚至是同样的角度,她两个月前也拍过,正是王家的阳明山别墅,只是这张相片的铁门是敞开的。
  阿伯见他不还,直接从他手中抽走,王明瀚立刻追上去。
  “你怎会有这间房子的照片?”他急问。
  阿伯往左边走,他档左边,往右边躲,他又挡住右边。僵持了几秒钟后,阿伯只好停下脚步。
  “照片我捡到的啦。”
  “你在哪里捡到我家房子的照片?”王明瀚仍是继续追问,他已经看到来人手上的八卦杂志就是爆料王业集团的那一期。
  很多念头飞快地打转,老房子、八卦身世、他的演讲、他的公司……他向来迅速做出判断的头脑直接归到一个结论:眼前男人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他望向站在前面不到半公尺距离的男人,有点年纪了,身形比他略矮些,已打褶下垂的眼角仍看得出昔时的浓眉大眼,运动衫口袋印有农会标志,长久日晒的黝黑质朴脸孔因他的逼近而显得紧张。
  他们长得不像,他也不认识他,可他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到令他心惊肉跳,像是一股烈焰窜燃而起,瞬间烧毁他的意识。
  “若屏!”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抬手寻找支援。
  “我在这里。”她也意识到什么事了,紧紧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请问你认识……”他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认识蔡雪樱吗?”
  阿伯看他,又看萧若屏,再低头看照片,看了很久,好像打算要看到照片里的房子走出人来才罢休,最后,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变得平静。
  “我不知道她的全名,但我认识小樱。”
  小樱是妈妈的小名,他没听爸爸喊过,只在母亲的告别式上,听过年迈的外公外婆悲恸地哭喊着小樱。
  而在那场企业家夫人的丧礼上,爸爸哭过吗?神情哀戚吗?
  他没印象。
  三人走到人行道上,大马路上车声轰隆隆震耳欲聋,压过了他心里不断吼出的疑问,他再次看到他胸口的农会标志。
  “樱花树是你种的?”这是他唯一能问的问题。
  “是的。”
  “杜鹃、龙柏、山茶,也是你种的?”
  “是的,还有木槿、金露花,草皮也是我铺的。”
  王明瀚全身战栗,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与生俱来的基因是不容抹煞的,某个事实已经不言而明了。
  柔软的手掌覆到他的手上,轻轻拍抚,他转头看到她眼里的了然,握紧的拳头陡地松开,改而握住她的手。
  “阿伯,”萧若屏问说:“你们做完园艺工程,都会拍照留念?”
  “那是头家的习惯,他从还没做之前开始拍,中间过程也拍,再拍完工。”阿伯如实答来。“我那时候很年轻,是学师仔的学徒。”
  “种花很有趣,做出漂亮的花园更不简单,阿伯后来出师了?”
  “还没出师就跑回下港了。”阿伯将整个只袋递出去,露出憨厚的笑容。
  “小姐,这给你,八卦杂志很没营养,我不要了。”
  萧若屏接了过来,她不知道阿伯看到报导时,是有怎样震惊怀疑的心情,所以才会来台北寻找他也不敢肯定的答案。
  “这里有今天上课的讲义,阿伯要拿回去吗?”
  “啊,今天讲客户行销,我听了很有道理。”阿伯拿回讲义,小心地折叠
  起来。“我拿回去研究,再讲给阮大汉仔听。”
  “阿伯你家大汉仔在做什么事业?”
  “他做那个也是要接待客户的。”阿伯在裤袋掏啊掏,从橡皮圈套住的钞票证件里抽出一张名片。“这是阮大汉仔开的休闲农场,小姐有空来玩啊。”
  “好呀。”萧若屏接过名片,发现他连照片也一起送过来了。
  “这也给你。”阿伯开朗的笑容转为幽沉。“照片本来就是要送出去的,一直没送出去。”
  “要送给小樱?”她谨慎地问。
  “嗯。我请头家多洗一张,本来想拿给她,这边墙角第六棵山樱花是为她种下的。”阿伯的声音变低了。
  “阿伯怎会认识她?”
  “她说她是帮这户人家煮饭的,一个人整天待在山上很寂寞,冬天很冷,花都不开。那时候是秋天,我跟她说,很快,等过了冬天,这五棵樱花就会盛开,她终于笑了,一直问我该怎么种花才容易开花。”
  “我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工期,每天中午她帮我蒸便当、泡茶给我喝,我们一起坐在厨房外面的石阶吃饭聊天,那时候我真的很年轻啊……”
  然后,就发生了某件事吗?萧若屏从阿伯转为迷离的神色中猜想到了当年曾经有过的爱恋激情,也因此孕育出一个小生命……
  “后来完工了,我很想她,更想带她下山。”一开了口,过往记忆源源流出,阿伯又说了下去:“隔一个星期六下午,我拿了这张照片,借口送花苗,欧巴桑开门让我进去,我不好意思问小樱在不在,就先到花园忙,想说忙完再到厨房找她,一部大轿车开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董事长,然后司机跑去开车门,小樱从车子出来,她穿一件很漂亮的樱花色旗袍,头发梳得高高的很有气质,司机叫她夫人,欧巴桑站在门口也叫她夫人,两个小女孩在车上睡着了,哭着叫妈妈说不要下车。”
  “那天太阳好毒,晒得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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