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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摆在眼前,员工们虽然心服口服,但不免还是有所疑虑,个个拿眼瞧王顾问,嘴巴却是问向了他们的妹总。
“妹总啊,一下子改变这么多,怕不习惯,反而延误生产进度。”
“养成习惯,熟能生巧。”萧若屏微笑鼓励:“各位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我希望能将这过渡期的时间缩到最短,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做出最好的产品,把花钱请顾问的钱赚回来,好不好?”
“好!”
“福星加油!”她握拳高举右手。
“加油!加油!加油!”一群男人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大喊。
萧若屏望向王明瀚,他朝她点个头,收好笔记本,往仓库走去,看来是准备去找下一个祭品了。
哼,神气什么!算他厉害,她也只能继续配合他扮白脸了。
下午四点半,照样是炮声隆隆的主管会议,王明瀚除了再度要求标准作业程序外,同时也开始针对仓管、行销、财务进行改革建议。
七点钟,萧若屏仍在忙碌,一边拟定欲拜访的客户名单,一边从抽屉摸出一个面包,啃了两口,抬起头,竟见王明瀚也摸出一块面包。
定睛一看,她吃的只是便利商店的波萝面包,他吃的却是面包店买来的热狗夹心汉堡,肥厚的餐包夹着一条肥大的热狗,还有青翠的生菜、甜滋滋的蕃茄酱、两片水煮蛋;这还不够,他又摆上一罐黑麦汁。
“你要吗?”他又从下面抽屉拿出第二罐,笑问她。
“不要。含糖饮料不健康,我喝白开水。”
“要不要?”他拿出一块葱卷面包。
“不要。”她转开视线,克制自己不去吞口水。
“给你选。”他干脆将面包店的塑胶袋放到她桌上。
没人能抵挡得住面包香气的诱惑,她四处张望,确认办公室没有其他同事留下,很没志气地拿了一块最小的蛋塔。
“你强迫推销的哦,我是怕你办公桌上长蚂蚁,帮你吃掉。”吃人的还是嘴硬:“你赶快吃一吃,收拾收拾,我等一下就要关门了。”
“我开车载你去百货公司。”
“不用了,我骑机车,跟人约八点半。”
“你骑机车到市区要一个钟头,我开车走快速道路只要三十分钟。如果你是一个懂得‘时间是金钱’的总经理,可以晚点出门,多利用三十分钟做事。”
“我住附近,你送我出去,还大老远送我回来吗?”
“我会送你回来。”
“这以时间是金钱的王顾问来说,可是损失好几万喔。”
“生命安全,无价。”
“噗!”她以为他在卖信用卡了,立刻再找一个理由:“机车停车只要一分钟,你闹区找车位要一个钟头。”
“外面在下雨。”
“啊?”她跑到窗边一瞧,还真的下雨了,而且不是小雨,唏哩哗啦的,难怪青蛙都躲起来不叫了。
下雨穿雨衣就好,但她考虑到买了新套装,不好随便塞进置物箱内,放脚踏板又怕淋湿……
欸,她是果断的总经理耶!有人愿意当现成的司机,她还犹豫什么?
反正迟早得单独面对他,谁怕谁啊,将事情揭开来反倒落得自在。
第3章(2)
于是乎,四十五分钟后,她锁上办公室,上了他的“贼车”,在她还来不及塞上ipod耳机前,他就率先发难了。
“那时候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该来的,终于来了。
“喂,你变得那么老,我一下子哪认得出是你?”萧若屏讲得很自然:“每天都有人想追我,什么长得很像国小同学、朋友妹妹这种烂梗,我烦都烦死了,本能反应就是认错人。”
“是吗?”他并不相信。“后来你不见了。”
“你以为我躲你呀,先生?我帮忙完,就走了啊。”
“你说高职三年级进福星,那你在福星的资历应该有十二年,怎会是十一年?还是其中有一年在来宝面食打工?”
“差个几个月也算一年啦。”她含混带过。“再说,我在来宝面食的打工资历也是你评监总经理资格的标准吗?”
她实在懒得讲,也没必要跟他讲自己的事。
他也不再问,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过来又划过去,才刷掉眼前的朦胧,一下子雨水打落,前面的道路又变得模糊不清了。
手机钤响,他瞄了来电,原先要按扩音的指头转为挂上蓝牙耳机。
“二姐夫……是,最近很好……吃过饭了……抱歉,我实在抽不出时间,现在接了一个案子,需要驻厂……哪里,这是我的事业……二姐夫,还是要跟你说抱歉,我星期假日也得回去忙自己公司的事……家里还有明鸿、明灌,他们都长大了……抱歉,等一下,萧总,我马上回来……是,正在跟客户加班开会……好,二姐夫再见。”
哇咧,还拿她当挡箭牌!萧若屏听他的片断回话,感觉那位二姐夫似乎想找他见面,他却一直推辞,果真是豪门恩怨,人人各有心机啊。
但那是他家的事,她不会笨到去问发生什么事。
“你……呃,嗯……”王明瀚讲了那通电话后,好像变回那个谨言慎行的大男孩。“我写过一封信给你,你有收到吗?”
“情书吗?”她很欢乐地回应他:“你是寄到公司还是来宝面食?没人交给我耶。”
“都不是。我寄到你的商职。”
“我几百年前就毕业了。”
“我在你离开王业电子三年后寄的,我想你已经毕业了,打电话到学校找郑老师想问你的地址,但学校还没开学,我又要回美国,总机跟我说郑老师还有在教,所以我直接寄信过去,信封上写的是请郑天诚老师转交,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他那时候已经到福星了。”
“我没收到。”
“我猜也是。”他整整等了两年,才放弃等她的回信。
“呵,好像很遗憾哦?你是过了三年,才想到我这个妹妹很可爱,想追我是不是?你写什么,现在可以说啊。”她转头看他一张脸阴沉沉的,又笑说:“看你那副吞了毒药的样子,算了,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要告诉我,我罗志兴和林秀云陷害了。”
“你知道?”他诧异。
“哼哈!那件事过后不久,我有一天半夜醒来,忽然仰天长笑,就开悟,哈雷路亚!”她扬高声音,张开双手赞美主。
“什么仰天长啸?”他瞄到她的动作,实在被她一连串无厘头的言行给逗得哭笑不得,刚才和二姐夫讲电话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哈哈哈!就是这样子笑啊。”她笑给他听,还用力按住肚子加强丹田发出的笑声。“你想想,林秀云的包包放在位子上,人哪儿去了?在厕所便秘吗?我喊她好几次耶。罗志兴刚开完会,你也以为他下来了,可是人呢?两个不见的人,负负得正,就是在一起呀!可是他们在哪里?我又记起,我不止一次在档案柜底下扫到一团团干掉的卫生纸,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什么东东,有够恶的!恐怕我们在前面说话时,他们正在后面做爱做的事呢。怎样?我联想力不错,很有慧根吧?”
“一个专业经理人的确需要举一反三、旁征博引的能力。”
哼,她说“做爱做的事”,他就摆个道貌岸然的顾问姿态给她看?
“是哦?可是我看呀,你这位辅导专业经理人的专业经理人,还得花了三年,看报纸才知道,真是后知后觉。我还以为你念第一志愿很聪明呢,算了算了,你也是渗世未深,情有可冤啦。”
“是的。”他由她去亏,继续说:“我是出国拿到学位后,回去公司转转,才知道李惠君将陷害你的事全抖出来。她说罗志兴林秀云怕你揭发婚外情,要她指认你偷手机,藉机赶你走,报酬则是升她为专员。”
“老师拿报纸问我说,这报导是不是在讲王业。我一看就知道了,罗姓男主管偷吃被元配捉奸在床,外过对象林姓女主管对向元配告密的李姓女同事恨意难消,在叉叉路的公司大门前抓头发打架,都写这么明白了,我还不知道是谁吗?”
“事情发生后,李惠君立刻主动辞职,公司将罗志兴调非主管职,林秀云调去现场做品检,要轮夜班,不到两星期她就递辞呈。”
“怎知好姐妹也会反目成仇啊。”萧若屏摇摇头。“可李惠君抖出来又如何?王业有大发慈悲,主动给我一个交代吗?反正只是一个小妹妹,死就死了,他们也不必去找尸体。”
“如果我能代表王业电子的话,我会向你正式道歉。”
“嘴巴道歉不痛不痒啦,还是你回王业帮我报仇?嘿,把罗志兴革职,不给退休金,顺便找出林秀云和李惠君的地址,我去她们家泼油漆。”
“我已经离开王业集团。”
为什么离开?这个疑问始终萦绕不去。她上网查过,王业电子现任总经理是董事长的大女婿,也就是王明瀚的大姐夫。记者曾提及王家子女,只说三个儿子还年轻,长子志不在此,留在美国发展。
她又查了神奇企管,怪怪了,这家公司十分低调,网页只有几页简单的业务介绍,也没有大吹大擂他们辅导成功的实绩,倒是有些新闻访问过几家公司,他们提及曾接受神奇企管的改造而有所突破和成长。
只要她开口问,他应该会回答。但,她就是不想知道他太多,否则一好奇下去,就是没完没了,想再去挖掘这个人的一切……
“谢谢你没有说出我的背景,拜托你以后也不要说。”
“不用谢,不必拜托,我是提都不想提王业这两个字。”
“呃……我也该向你道歉,我那时候——”
“呵,又不是你害我的,有什么好道歉的?”她截断他的话。
车子已进入市区,来到百货公司前,她按下车窗张望。
“啊!我看到我约的人了,我这边下车,再见。”
“我待会儿去找你。”
她开了车门就走,管他会不会来找她,她只想快快离开他。
“小燕!”她走向前,张开双臂拥抱来人,笑说:“你毕业考到底过了没?宝姨打电话来都在担心你呢。”
“嘻,补考过了啦,我拿到毕业证书才敢回家啊。”谢诗燕抱了她,再扯了她的手臂。“咩姐,我要去福星上班,你赶快录取我。”
“该不会是宝叔宝姨要你过来帮我吧?拜托!别老是想一堆奇奇怪怪的方法‘报答’我,一个谢宏道要‘以身相许’我就受不了了。”
“我才没要报答咩姐,我是要剥削咩姐,跟咩姐才能学到东西呀。”
小燕过去寒暑假皆过来工读,既熟悉福星的环境,也有心留下来;那张年轻俏丽的脸蛋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萧若屏想到了自己。
“好,明天你就来报到,做业务部助理,顺便帮我打杂。”
“耶!我帮咩姐打杂,那我是总经理秘书了?”
“别耶,我先说了,我在公司很凶的,你撒娇哭闹都没用,也不能叫苦,尤其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有一个罗哩罗嗦又不通情理的顾问,看什么都不顺眼、都要改革,搞得福星鸡飞狗跳的。”
“没关系,我是新人,我没有包袱,他改革什么,我就照新的去做,脑袋空空的才能装新东西。”企管系毕业的谢诗燕振振有辞。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若屏恍然大悟。只要放开成见,抛掉自以为是的工作模式,再藉由经验丰富、冷眼旁观的顾问提供意见和指导,整合成为她自己的新思维、新作风,怎能不将三十年的老福星重新打造成一个创新而具有活力的新福星!
她心情更为开朗,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青春少女服饰区。
“我妈说你要向她借衣服,咩姐你不要笑死我了,她的裙子都可以装下两个咩姐了。”
“我也有找郑师母,她是有好几套可以穿,可是……有点老气。”
所以她只好认命,领出一万块,准备今晚狠狠地给它血拚下去。
两人绕了一圈,几乎将每件衣服翻过了,她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咩姐你看,这蝴蝶结好可爱,绑前面后面有不同的韵味呢。”
“对啊,这件裙子飘飘的好像公主,咦!这纱会不会太透明?”
“你不该逛这层楼,去楼上。”后面冒出第三个声音。
她回头,顺便拿出手机看时间,四十分钟,他还真的找来了。
他哪里不好站,就刚好站在一盏走道灯的下面,灯光将他本来就很好看的脸孔打得更加容光焕发,眼睛更亮,鼻子更挺,微微上扬的唇似笑非笑——可一开口却是开示兼训示,好像不将她感化成佛绝不罢休!
她烦躁地将手机丢回背袋,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才想从他身上生吞活剥一堆企管学问,可现在看到他怎又莫名心烦呢?
“咩姐?”谢诗燕拉拉她,咩姐是没看过男人吗?
“这是王顾问。”萧若屏回复正常,为他们作介绍:“她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