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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过辰时,范素芹踩着金阳到了福寿正殿外,殿外的宫人皆朝她行过礼,随在她身后的丫鬟道:“咸王妃来予太皇太后请安。”
“奴臣入内通报,王妃请稍等。”一个品级稍高的太监向范素芹作揖落话入了殿,不一会,他的白脸上微着欢迎的笑意出殿道:“老太后请咸王妃入见。”
范素芹头回自觉入宫请安本有些紧张,这会望见太监那喜人的笑意,便觉得太皇太后应是欢迎她的,也就从容了几许,向那太监点了头,就带着个拎食盒的丫鬟跟着太监的引路入了殿。
太皇太后一脸容光泛发坐在宝座上正和瑞太妃、三个命妇闲话家常这见了范素芹入殿行礼问安,微着一脸慈祥笑意:“范氏快起。”
范素芹立起身,柔曼地向瑞太妃福了个身,她本想先给太皇太后请安敬上糕点,再去向瑞太妃问安,心里正担心向太皇太后敬糕点的事若传到瑞太妃耳里,怕瑞太妃怪罪她这个媳妇不知孝敬,但将糕点分为两份又怕在太皇太后面前显得唐突,这会瑞太妃也在她觉正好了,大家一起用食方好解了为难。
瑞太妃睇望范素芹,缓缓落话:“起吧。”
随之,那三个坐在瑞太妃下位的命妇皆起身向范素芹福身,范素芹唇角轻微带着腼腆朝她们点了头,心怀初入宫廷的生涩道:“大家,坐。”
太皇太后亲和问:“范氏怎么都不入宫来?”
范素芹一吓生怕太皇太后也问起回娘家一事,眼眸徘徊望见瑞太妃盯来的冷厉心慌得更说不出话。
太皇太后“呵呵”爽朗慈笑:“宫内也非吃人的地方,你不必紧张。给咸王妃伺坐。”
范素芹被太皇太后的笑声松解了紧张,记起正事:“妾身予太皇太后做了些点心,望太后不嫌弃。”
太皇太后乐道:“嗯,你这丫头还真有心,快呈上来哀家瞧瞧。”
跟在范素芹身后的丫鬟小迈碎步到太皇太后面前福了个礼,将食盒高举在身前,候在太皇太后宝座身边的宫女上前接呈过食盒,拎着食盒到宝座下,另一个立在宝座旁的宫女紧靠上食盒将盒盖掀开呈到了太皇太后的眼下,那第一层食盒上装着海棠酥,太皇太后见那形态朵朵逼真,由青梅叶铺底的海棠酥笑道:“嗯,真是精巧,像极了海棠花,这叫哀家如何舍得吃。”
范素芹将太皇太后的为难当真,忙道:“下面的食盒,还有甜豆包和芋泥。”
太皇太后目光铮亮,望向身前一个宫女:“让人将食桌和筷子碟摆上,还有把那上好的贡茶沏一壶来。”
“是。”那宫女应声落下,太皇太后慈目看向范素芹,见她未落坐到太监搬来的靠椅上:“范氏坐。”
范素芹遵太皇太后的话注意着优雅小退两步静落在了身后镶着山水理石的靠椅上,时过不久,太监宫女来回在殿内攒动,搬上了食案,摆上了盘筷,呈上了沏好的贡茶,接着太皇太后就让身边的宫女将那三层食盒拆开,把那装有海棠酥、豆包、芋泥的盘子摆到她眼前的食案。
那三位命妇望着那三样小点心里都迫不及待地想吃上一个,但面上她们皆还冷静地巴望着太皇太后欣喜的慈祥脸庞,且她们也知道还要待太皇太后尝过才能轮到她们。
太皇太后望着那微泛着浅紫仿似一座甜蜜小山的芋泥道:“哀家先尝尝这个。”
一个老太监举着公筷正要夹取一小块芋泥放到自己盘中试吃,范素芹结巴轻声:“慢着。”
太皇太后目光瞧向她,她坐立不安起身,将一双手摆在腰前方要开口,瑞太妃蹙着眉瞥着她:“怎么那么没规矩。”
“欸,让丫头说。”
范素芹见太皇太后同意:“芋泥甜了些,吃了它再吃其他小点便尝不出味道,太皇太后可以先吃豆包,再吃芋泥。”
太皇太后徐徐一笑:“哦,是这样,你坐。”就望向那圆润光滑,洁白上又沾了个红点的豆包道:“这个卖相也好,嗯,就吃这个。”
一个太监为太皇太后夹了个豆包放入小盘内,用筷子剪了块包子团试了口,就将小盘递到了太皇太后眼前,太皇太后举着银筷夹起豆包尝了口,直觉面团和那清甜不腻馅料一起化在嘴里,还有些带着红豆香的颗粒,频频微点头:“这豆包的味道和普通的红豆馅好似不太一样。”
范素芹道:“这非用了红豆泥,妾身用的是烹熟挂皮的红豆和了枣泥。”
太皇太后低望着那填塞在豆包缺口的馅料,慈笑道:“难怪有股红豆的香气,豆子煮得方好合适哀家的牙口,哀家甚喜欢这枣泥。”她满足一笑,端起宫女沏上的茶盏饮了一小口命:“把豆包都分给她们尝尝。”
立在宝座边的宫女们遵照着太皇太后的命拿着盘子为瑞太妃和命妇们各取了个豆包送到她们手里。
瑞太妃和命妇们方尝着豆包,一个太监从殿外入内向太皇太后弯身:“禀太皇太后,德妃娘娘进见请安。”
太皇太后闻见是新晋封不到一年的德妃道:“请她入殿。”
德妃?
范素芹心头一动,心里万般叹问。
太监应声出殿,不到片刻,一个头绾云髻,金钗步摇饰头,身着鹅黄锦面大袖衫的女子步态款款入了殿,悠曼朝太皇太后福身道:“妾身向太皇太后,瑞太妃请安。”
太皇太后颔首:“免礼,给德妃看座。”
与此那三个吃豆包的命妇忙将手上的盘子落在身前食几上,皆起身朝女子行礼,范素芹见此也赶忙起身,将身朝向女子福身。
女子雍容,柔声中带着几分沉稳:“大家免礼。”
恰时太监搬来了张雕花大靠椅摆在了瑞太妃对面的宝座旁,女子拖着若云朵的月白裙摆悠悠迈步落坐到了那张大靠椅上,太皇太后目光在德妃和范素芹身上忙转:“德妃来得正好,咸王妃做了些小点过来,你也尝尝她的手艺。”
范素芹方要随命妇们落坐,这听闻太皇太后提起自己就将半屈下的膝盖又打直,将低垂的眸子转向女子,她想好好看清这位让赵汣喜欢不已的女子生着何得模样。只见那女子螓首娥眉桃花目,一身高贵雍容,仿若天仙下凡叫她好不妒忌,且不论赵汣说这女子的才华,就论女子的貌,范素芹已明白赵汣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女子那丰润红唇微起带着些难以琢磨的笑,轻柔道:“咸王妃坐。”范素芹被她的声所惊向她点了头,眼眸流转一阵不自在地落坐到身后的靠椅上。
太皇太后见食案盘筷皆上到女子面前,也命了身旁的宫女取了个豆包给女子,女子小张着口尝了一小口,面带优雅笑意,话语平平:“咸王妃这豆包做得真好。”
太皇太后吃了一口芋泥,点头道:“这芋泥做得也好,咸王妃这手艺是得了范老御厨的真传。”
女子用完豆包,抓着一只袖口,将手里的筷子落在青瓷筷山上道:“如此,生做女儿身倒可惜,若是男儿想来现在也是御膳房里一把好手。”
太皇太后笑乐道:“谁说不是,倒让汣儿一人享福了。”落话,她转而命:“将这芋泥分下去。”
命妇们脸上皆带着会出其他意味的笑,而那女子只微动了动嘴,唇角略微不语。
范素芹眼望太监端来一块芋泥,半含羞道:“若太皇太后……瑞太妃喜欢,妾身入宫会常备些小食来。”
“好,好。”
太皇太后慈蔼回应,一位三品命妇道:“万岁这婚事指得真好,我们也跟着老太后有口福了。”
“呵呵——”太皇太后开怀笑起。
殿内各位不论是真情假意也都应和太皇太后微起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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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话 。。。
太皇太后吃了范素芹做的三味小点心甚是欢喜,开口留她在宫内用午膳,她就与瑞太妃、德妃和三个命妇一起陪太皇太后在福寿殿后的御园花厅内一起用了午膳,午后才带着满满心事回到王府。
这样一张带着红斑的脸又如何比过她那张完美无缺的美脸,在他的心里她依然是重要的吧,若不是她身在深宫,那他一定会守在她身边吧,自己真傻,若不是她在深宫,那他又如何会成为自己的夫君,自己今生今世又怎么遇了他……
夏暑炎炎不带一丝风,范素芹着一身宽松的中衣躺在床榻上,手持着团扇为自己轻轻扇着风,人说心静自然凉,可她现在的心除了燥还是燥,今日就这么毫无预料见到了官燕,官燕的倩丽简直让她折服,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捡了人家的便宜,若不是那不遇,那么自己不过还是那嫁不出去的大姑娘。
“还没睡下。”赵汣从书房回来,立在了床边。
范素芹挪身向床里靠了靠,把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赵汣落坐在床沿脱履上了床,一个丫鬟上前放下勾在床边的红帐,将两边的床帐合实。
丫鬟的脚步离去,赵汣躺靠到范素芹身旁搂住她娇软的身子,低声关心:“今入宫请安母妃可有再为难你。”
范素芹略显害羞看着赵汣:“说不上为难,只是回来时,她让我进宫也把菱角带上。”虽然他们间已有夫妻之实,可每次赵汣搂着她时,她还是不免害羞。
“你先照着母妃的意思,那事我会和母妃说。”赵汣说着,将唇轻贴在她额上,一只手探入了她的衣襟内,移唇吻在了她的唇上。
她徐徐闭上眼,本想接纳他唇齿间的温存,但想起官燕,想起他心里还有那样一个美丽如仙的女子,她蓦然心痛,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应是如何都比不上官燕。
“王,不要,甚热。”范素芹将赵汣推开。
赵汣正满心热情想和她亲昵,不依欺身上前,暧昧勾唇贴近她耳旁:“脱了衣裳不是正好。”
范素芹抓住赵汣正要抽她衣襟系带的大手:“王明日不是要参加祭祀,此番不好,对祖先也无敬畏。”
赵汣心想也是,明日就是盂兰盆节的祭典,是该禁谷欠,且明日也要早起,便打消了心里的荡漾,侧躺对着范素芹闭上了眼。
范素芹闭上眼觉得有些事在自己心里压得难受,不由提起:“我入宫遇了个人。”
“嗯,谁?”赵汣闭着眼问。
“德妃。”范素芹淡淡道。
“嗯,睡吧。”赵汣应下,转了个身将背对向了她。
她望着他隐在夜色下的昏昏背影,顿觉得心凉,与他的相处,她已逐渐有些了解他,他只要默声背对一切那么便是心里有事不肯面对了。
他在想燕吗?
范素芹越是看着他的背,越是想和他说官燕,可她知道他把背转过去就是不想给予回应,于是她也忍下心头想说的话把身背对他。
思绪绕他入梦,梦里几度惆怅却还是难分难解,过去官燕是他心头完全的爱,今时再听到官燕便是他的神伤,当范素芹说出官燕,他很想坦然地问她官燕如何,可又怕问多了叫她介意,而想到与官燕过往的情意不由对那份感情的背叛感到了愧疚——
翌日,便是盂兰盆节,俗称七月半,也称中元节。这日民间会举行各种各样的祭祀活动,而在宫内则白日树建巨幡,书帝名号,自太庙迎入道场受百官迎拜导从,而这些只有皇室男嗣参与,女眷并不参加朝拜,只在夜里西苑放河灯时各位被请入宫中的皇亲官员才携带女眷出席。
黄昏时,范素芹带着菱角和其他丫鬟入宫先到福寿宫拜见太皇太后和瑞太妃,然后才与她们移到西苑赴宴。
宴席设在西苑正殿,大殿正堂为皇亲国戚摆宴,殿外为百官家眷酒席,皇上与皇亲坐在上席,嫔妃女眷则坐在与上席一帘之隔的旁席,旁席以太皇太后、瑞太妃和嫔妃为上席,其他两桌为陪席,范素芹就随意坐在其中一张陪席上。
范素芹与眼前同食的命妇皆不熟识,席间除了客道寒暄便别无多语,用过桌面上那些屡见不鲜的佳肴,她闲着无聊就将目光时不时透过人缝望向一旁上席那华裳拖摆,鸾钗云髻的官燕,直到那黄纱帘外传来宣起:“万岁道移驾太液池。”才收神与同席的命妇一道起身,待皇亲门出殿门,太皇太后与妃嫔们跟上皇上的仪仗,范素芹才与瑞太妃、公主们、内外命妇一起出了殿。
皇上扶着太皇太后,带着瑞太妃,德妃和淑妃,领着几位重臣、重臣女眷与仪仗闲庭信步走向液太池,且其他官员皆紧随在周旁。
液太池边梵乐禅诵缭绕,上千位太监宫女手中各持着盏荷花灯,闪闪烛光将液太池映得通明,波澜闪耀的池面上百盏琉璃河灯随波逐流,在皇上的示意下太监们皆向妃嫔与官员女眷发上一盏点亮的荷花灯。
范素芹与赵汣一起捧着太监发上的荷花灯到液太池边,赵汣一手扶着范素芹,另一手一起和她将荷花灯推入池里,那星火摇曳的荷花灯缓缓向池中漂去引着她的目光望向那密布着河灯的池中,那如星的朦胧光耀温暖她的心境,她不自觉伸手去牵身旁的他,手方碰到他的手臂就觉那手臂离开了自己身边,她惊疑望向他,就见他侧身对着远处。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臂侧那同在沿岸远处的雍容倩影正在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