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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太极殿前,新皇登基,万岁之声排山倒海。高高在上、踌躇满志的新皇被下垂的十二冕旒遮去了大半容颜,张仪正毕恭毕敬地随着人群三呼九叩,心却已经跟着许樱哥飞到了城外。
——*——*——
结束了!!!
终于写到这里了!!!
你们相信结束了吗???
当然米有!!!
大概还有几章吧。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我真高兴呀,O(∩_∩)O~。
第330章 脱壳
才经过贺王之乱,上京城外各府的庄子别院尽都被洗劫一空,更有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残垣断壁的。从前香火旺盛,历经风雨仍然未倒的香积寺此番也遭了难,大雄宝殿被贺王二子临行前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参天的古木也被毁坏了不少,许樱哥一路进去,一路感叹。
大管事毛寅毕恭毕敬地跟随其后,忙里忙外,直到亲眼看着许樱哥安顿好了才小心翼翼地与许揭解释:“现下叛王虽然往南溃逃,但附近还有散兵游勇,人心尚未稳定……所以还当在此多留些时候,待得风平浪静了才好往东朝聊城而去。”
康王府的三奶奶只是病重,尚未亡故,康王妃虽把许樱哥先送将出来,也不过是不乐意再让许樱哥与张仪正耳鬓厮磨,日夜相守。说到要走,现下的确不是好时候,便是人家肯放,他们也是不放心的。也不是没有更隐秘偏远、未被毁坏的庄子,但又如何比得过人烟旺盛的香积寺这里安全?许揭心里有数,客客气气地回答:“这是贵人想得周到。现下家父已经使人先往聊城,等到那边准备好,这里也当差不多了。到时我们家自会使人相送,府上只管放心,断不会食言。”
许家与康王妃早有交割,过几日许樱哥便当病重亡故,随后她的嫁妆会被送回许家,再折算成金银,一半送聊城萧家为建房买地、修墓寻嗣子之用,另一半交由许樱哥自己拿着。许家自会派人送许樱哥回聊城萧家,从此后世上再无许樱哥此人,她与张仪正二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永不相见。
细节处毛寅虽然不知,大方向却是把握的,见许揭爽快便也爽快。只将秋实、秋蓉等人叫到一旁耳提面命了一番,才又与许樱哥正式辞别,打算先往隐秘处躲些日子,不叫张仪正晓得自己去了哪里。许樱哥也不多话。客客气气地放了人走,自叫许揭进去说话。
许揭同样不能在此久留,留足了人手便告辞离去,许樱哥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天黑。起来用过素餐,便着人打听这寺中的情形,重点自是那一间摆着无字灵牌的房间,待听得那一排房子同样毁于兵祸后便丢了开去。从此不再想这事。
她从前是来过几回寺庙的,入寺之时便是戴着幕笠而来,自不会无事便往外头去晃。每日只是深居简出。安安心心地等着事态发展。秋实与秋蓉二人见她安静随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了肚里,再不似刚来时那般谨慎小心了。随着二人放松,不再时时刻刻跟进跟出,许樱哥也松了口气。
过了十余日,许家来了消息,道是康王妃已然封后。宣侧妃封了端妃,张仪承封了太子,世子妃李氏封太子妃,张仪先封了惠王,王氏做了惠王妃,张仪正封了泌王,张仪端则封了郡王。便是许樱哥这个名字也得了个泌王妃的称号,只可惜她无福消受,诏书未到便已落气身亡。更早些死去的冯宝儿却是无声无息的,并未听说有追封或是要如何的消息。诸臣子论功行赏,各有所获,许衡加封太傅,武戴封候,长子武进承爵。
没人与许樱哥提起自她消失之后,张仪正的反应如何,许樱哥也不去问,只在她“亡故”当日问秋实要了一坛子素酒,就着几碟子素菜独自静坐了一个时辰。
又过了约十日,消失了许多天的毛寅与许执再次出现,带来金银布帛若干,秋实与秋蓉也来与许樱哥辞别,许樱哥便知自己这回真正地将要与这座城市和这些人诀别了。
一应事务都不用她操心,自有人安排好车队与随同伺候护卫的人手,她只需要同上一次离开康王府时一样,安安静静地登车就好。虽然与张仪正早有商量,更有预谋,许樱哥与许执话别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毛寅一句:“他还好么?”
毛寅平静回答:“知道您平安无恙,殿下便很好。”顿了顿,又道:“等过些日子,殿下将带兵前去抵御西晋,以殿下之英勇,他日必将成为国之栋梁。”言罢双手递上玉牌一只,毕恭毕敬地道:“这是娘娘所赠,但凡日后您有事,便可递交当地县衙一用。”
“请替我给贵人传句话,多谢贵人手下留情。”许樱哥笑笑,对着上京城遥遥一礼,登车而去再不回头。
刚封了王的张仪先十分卖力,这些日子以来又将贺王和他的残兵败将们赶得更远了些,故而许樱哥等人一路行去,虽则比不上太平年间,却有吃有喝有住处,悠闲自在,无人打扰。若非是随行人员中还有新科皇后安置的眼线紧紧盯着,日子安宁平顺得许樱哥几乎都差点忘了自己其实是一个被迫离去,即将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人。
然而这种安宁注定只是暂时的,变故发生在远离上京城一千余里的大围山。
当日有雨,山道难行,众人冒雨寻了很久才寻到一个小村落,并在相对来说最富裕的一户农户家中暂时入住。晚饭吃的是农家做的面疙瘩汤,许樱哥等人自带的白面,农家自制的酸菜加姜丝熬了汤。汤又热又酸又辣,面疙瘩做得劲道有味,被连日赶路败了胃口的许樱哥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香甜,因见青玉挑挑拣拣,少不得苦劝:“多吃些,这般天气行路,谁知道下一次吃着热饭是什么时候?”
青玉颇有些惭愧,解释道:“婢子是心疼娘子,这般粗物如何能入得您的口?”她却吃得如此香甜,与从前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命运何其悲凉!
许樱哥正色道:“能留一条命在,有吃有喝就已经很不错。想一想那一位就晓得知足了。”
她虽未指明,青玉却晓得她指的是冯宝儿,便转愁为喜:“娘子说得是,婢子不知足了。”
这山野地方没什么乐趣,主仆二人收拾完毕后便往床上躺了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悄悄话。却听淋淋雨声中忽然传来几声狗叫,许樱哥挺身坐起,竖起耳朵静听。青玉见她神色凝重,少不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又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是那些人反悔了,想要趁着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永绝后患?
窗上发出一声轻响,似是有人在外叩了叩,许樱哥惊了一惊,拦住想要抢在前头的青玉,自走到窗前轻轻拉窗往外探望,但见一粒圆润的石子静静躺在窗下,被雨水淋得莹润透白。小小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唯有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随行人员的欢声笑语,再往远处看,便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山石与树木间杂其中,尽都幻作了无数的阴影。
总算是到时候了。许樱哥轻轻出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沿着房檐走过去弯腰拾起那粒莹白圆润的石子,小心翼翼地藏在袖中,坦然朝着自她出了门便起身走到门前盯着她举动的那位前康王府暗卫道:“这样的天气,又是人烟稀少处,听这狗叫声,似是又有人来?”
那人恭敬道:“小人这就使人去探查。”言罢果然安排了人手前去探查。
许樱哥点点头,转身自回房间,轻声叮嘱青玉:“今夜睡觉就不要脱衣服了。”
青玉不明所以,越发紧张。许樱哥也不解释,闭目养神。探查结果自然是没有什么破绽的,不过是几个同样赶路的客商冒雨求宿。
天黑夜深,狗叫声再次热闹起来,此起彼伏后又迅速安静下去,许樱哥兴奋地自床上一跃而起,用力推推青玉:“快穿鞋子。”行至门前轻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看着门前静立着的双子微笑道:“你来了。”
双子的眼睛亮得惊人:“来了。”顿了顿,轻声道:“是冯家的人。”
早知道冯家不会放过她,难为他们家等了这么久,这绵延几百里的大围山正是最好下手的地方。想来这兵荒马乱的,各种意外层出不穷,似她这样带着金银财物的貌美年轻女子会被人盯上并消失在这茫茫的大围山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一切都如张仪正与许衡谋算的差不多。
许樱哥看了看隔壁房间,但闻随行人员已经闻声而起,已然有人低声布置防守,便吩咐已经穿戴好的青玉:“不要出声,随我来。”
二人随着双子刚走出十余丈远,便听得身后马蹄声乱响,接着刀剑之声响起。有马和接应的人藏于树林之中,许樱哥翻身上马,用力一甩马鞭,轻声道:“走吧。”剩下的就都是张仪正与许衡的事了,她只需要向前,向前,再向前。
是夜,许樱哥永远地消失在了世人的眼前。
消息传回上京城皇宫,已经贵为国母的康王妃半晌不语,独自在小佛堂中静坐了半日。在听说张仪正已经带人闯出上京城前往大围山搜寻的消息后,无奈叹息了一回,带人前往太极殿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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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所以晚了。
第331章 相聚
正当雨季,绵延几百里的大围山潮湿而泥泞,不时还有被雨水浸泡得酥了的泥石滑落下来阻了道。官道上还好一些,最难的是那些平日里山民行走的小道,委实泥滑难行。
着了男装的许樱哥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双子身后默默沿着山间小道朝着前方而行。青玉打扮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狼狈而安静地紧随其后,只偶尔看着最前方的那个陌生中年男人的背影时,面上多少有几分迷惑与担忧。
这陌生的中年男人在那日夜里突然出现,话不多,身手矫捷,声音却阴柔得很。青玉自问虽是个丫头,见识却不差,观其言行猜是个内监,但在她的认知里,从未见过许樱哥与这样的人有过什么来往,又见其神神秘秘的,本就惊惶的心里少不得多了几分担忧与迷惑。她不知这一行人是要往哪里去,更不知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但从许樱哥这两日与双子等人的只言片语中,她晓得自己与许樱哥经过那一夜后在众人眼里是真的死在了乱中。如今她与许樱哥二人真正成了见不得光的人,聊城再也去不了,甚至于这大华也没了她们的容身之所。
许樱哥许久不曾听见青玉的声音,担心她没吃过这苦头不能坚持,少不得多加关照:“再忍忍,很快就要走出这片大山了。”
青玉挤出一个笑:“难道公子能走,小人就不能走?”话音未落,脚下便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许樱哥手疾眼快将她拉住了,笑道:“抓着我走吧,咱们互相搀扶着。”
青玉也不客气。扶住了许樱哥的胳膊轻声问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即便是在树木繁茂不辨方向的深山里,即便走的是与来前完全不同的道路,她也能看出路线是改变了的,之前是向着东方而去,如今却是折回去了。
许樱哥倒也不瞒她:“难为你憋了这么久才问,我们这是要往西南去。”她们要去巴蜀,那人许诺的,许扶就在前方途中等着她。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两个月。等她再绕路折回去,怎么也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想必那时许扶已经伤愈,可以前行了。想到兄妹二人将要团聚,再想到那男人给她带来的那封许扶的亲笔信。许樱哥颇有些欢欣鼓舞,酸疼的脚便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知道了目的地,青玉轻松了许多,却又有了其他问题,指着那中年内监轻声道:“他是谁?”
“不知。”许樱哥抿了抿唇,说来惭愧,与这人见了几次面。又一起在这大围山中转悠了这些天,她竟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日常只与双子等人一样以“先生”相称。也不是没问过,但他总一副不愿说的样子。她总不能为了人家不肯说名字就与人翻脸夹了生。
青玉有些牙疼,既然不知,何故如此信任?
许樱哥没法儿和青玉说得太清楚,当初是病急乱投医。所以信了这人的话,毕竟她就同这人所述一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来见了许扶的亲笔信便有些信了,再经过这些天的经历就更信了些。她闲下来的时候也会仔细思考关于这个人和这件事,但想来想去没答案,便只能告诉自己,且信他的确是为了多年前自己生父的救助之恩,如若不是,他也迟早会提出他的要求。
那人似是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在谈论他,顿住脚回头目光炯炯地看过来,青玉吓得一缩脖子,许樱哥却是朝着他微微一笑,那人也就回了头。
张仪正安排了来领路的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