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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姑娘,洗把脸吧。”见平常她们也哭得差不多了,平福便吩咐梅香去打了水让平常她们洗脸。
“福儿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无病、无愁,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无忧来了平常倒不意外,可连无病、无愁两个也来了她便有些想不通了。
“还是让无病她们自己来说吧!”看着这主仆五人的高兴劲,平福也是高兴不已。常儿妹妹身边有些得力的人在身边,她也放心一些。
通过无病的叙说和其余几人的补充,平常这才知道。
原来无忧是夏嬷嬷让人送过来的,无病她们两个却是今儿个刚来的。
却说无病知道平常被陈夫人收为养女之后,便联系了无愁。看她有何打算。无愁当然是一心想跟着平常的,当初若不是无灾硬拦下了她,她是不会留下的。当下她就跟文管事辞了行。
文管事晓得她是要去找平常,倒也放心了。平常被陈夫人收为养女的事她也跟金夫人打听了,晓得的确是有这事儿,因此也不担心。要不然还真不晓得拿这个外甥女儿如何是好,打发她回家去吧,姐姐当初也是因为家贫才想给她找条出路的;留在自个儿家里吧,才呆了也没多少天,丈夫就不知说了几次了,还是无愁自个儿拿了些银子贴补家用这才没话了,但长久住下去肯定也是不行的;给她找个别的差事吧,她一心一意就认了这个主子自个儿又不愿意。这下大家都好了,她也松了口气。她虽有心照顾这个外甥女儿,可婆婆、丈夫的脸色她也不能不看。
无病带着无愁回了自个儿的家,又去跟田成、秀娘辞了行。田成、秀娘见她们自个儿晓得了,劝了几句,见她们一心要找暖儿,便也不说了。
其实暖儿身边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也更放心些。只是不忍心乔老二他们一家好不容易团圆,如今却又要骨肉分离了。
乔老二他们夫妇心下也是不舍,可他们的一切几乎全来自平常姑娘,现下又受了田成、秀娘这么大的好处。他们也不是那种不知报恩的人。没有姑娘,没有姑娘的爹娘也就没有他们现在的好日子。他们便也允了,只叮嘱无病,若是得空,经常回家里看看,若是没空回家,好歹也常传个信息回来让老爷、夫人和他们这做爹娘的安心。无病自是一一应了。
剩下的,便只看怎么才能再见姑娘的。
这时,梅香又来拿信,她们便求了梅香。梅香回来转告了平福,平福便派人将她们两个给接了进来。
“姑娘,就让我们也留下来吧。”说完了,无病一脸恳求地看着平常,瞧姑娘信里的意思,竟是不打算叫她们两个晓得的。
无愁也从平常的怀里抬起了头,眼巴巴的看着平常。
平常原还想劝劝这两个丫头,现下见她们一切都已经做得妥妥当当,大人们也都同意了,也只得叹了口气。
“好吧,我去跟夫人说一声,夫人同意就留下来吧!”
听到平常这么一说,屋子里顿时欢声四起,不仅是无病,无愁,无灾和无忧也是高兴不已。她们四个在这几年里情谊也是极其深厚的,缺少了一个也会叫别的人若有所失。就连梅香也是高兴不已,她跟无病两个一向是交好。虽说在这府里也未必能经常相聚,可好歹比在府外一面也见不上的好。
“呀,对了,福儿姐姐,你快回去吧。”突然想起一事来,平常赶紧催道,一边站了起来,朝平福走去。
“怎么啦,你们主仆见面了就嫌我碍事呢?”平福满是不解,人已经被平常拉了起来。
“大爷,不,大表哥和我们一起回来了。这时肯定应该回院子了,见你不在要不高兴了。”
“回来就回来了,他又没派人通知我,我还要天天守在院子里等他不成?”话是这么说,平福却掩不住一丝喜意。前些天跟她说了一声要跟朋友出去玩几天,就走了。几天不见,这回知道他回来了还是有些高兴的。可又有些疑惑,怎么他会跟平常她们几个一起回来。
被平常推出了门外,她就跟梅香回琴院去了,陈梦回来了,她这个姨娘不在确实不太好。
等她们两个回来,陈梦正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见她回来,一脸恼怒的道:“去哪里呢?怎么也不跟下人们说一声。”
他兴匆匆地跑回来,几天不见,他发觉自己还有些想念起平福了。嗯,一定是因为和她的琴谱还没有完成的缘故。陈梦在心里左思右想,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起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了。
陈梦的问话凶巴巴的,倒把平福搞得一愣,这个人,越来越不像自己第一次见他的那个样子了。原来是显得有些放荡不羁的荒唐文人,她是最不喜的。可跟他相处久了,却发现这个人虽然不太注意小节,但骨子里其实是相当守礼的。就像跟她在一起,明明她是他的小妾,他却待之以礼,从不曾越矩。也不见他跟院子里那些服侍的丫头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关系,更是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比起别的那些老爷公子 哥儿,这人其实是个君子了。
这时他话说得虽凶,但平福却瞧见他眼底深处的一丝欣喜和释然。平福的心突然就柔软了起来,她的老爷,其实真的不错呢。原来心里的不甘,渐渐地消失了。虽然也许她不可能像书里的才子佳人一样,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但这个男子,还是值得她托负终生的。
于是,平福便温柔地一笑,道:“爷,我送两个丫头去常儿妹妹那里去了。有一些原因,你想听的话,我细细给你说就是。下回我出门时会留意交待一声的。”
这是第一回看到平福如此温柔的笑容,陈梦一时恍了神,平福这样笑真好看啊。他的心里模模糊糊地这么想。不同于她平时的那种平静如死水的笑意,而是那么地温柔,就像是一滩春水,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溺毙在其中了。
久久才回过神来,却看见梅香那丫头捂着个嘴在笑,再往旁边一瞧,跟着自己的弄箫也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心底一阵不自在,这些家伙,一个个翻天了啊。
当下粗声粗气地道:“跟我来书房,琴谱还没完成呢。”
说完,便当先转身朝书房而去。只是脸上的微红泄露了他的心思。
平福瞪了一眼梅香,这丫头,也不晓得给爷留个面子。
“沏两杯茶来书房吧!”
“是,姑娘。”梅香忍着笑应道。这也不能怪她,谁叫爷刚才一个劲儿地盯着姑娘瞧,看痴了似的,实在是很好笑嘛。
兰院
“娘,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毕瑶环一个劲儿地在陈如兰的怀里扭着身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叱责
珠帘低垂,薰香缭缭,陈如兰原本正靠在榻上读着丈夫从京城寄来的信笺,她的嘴角笑意不断,散发着一股幸福祥和的味道,这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三天两头写信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小女儿毕瑶环却一阵风似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带来一股冷风,让她不由地瑟缩了一下;而毕瑶仙则跟在毕瑶环的身后款款而入。
紧接着,毕瑶环一下子就扑在她的怀里找起娇来了,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要帮她之类的,真是的,就这么两个宝贝女儿,她这个做娘的不帮她们又帮谁呢?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陈如兰被这个女儿闹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由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毕瑶仙。瑶仙这孩子一向懂事,想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毕瑶仙看着扑倒在娘亲怀里的妹妹,心中有一些羡慕。瞧着娘看向自个儿的眼光,毕瑶仙轻轻一笑道:“娘还是听妹妹说吧。这件事儿我却是不清楚的。”
其实,在她的心里却是清楚妹妹要说什么的,只是,这样的话却不应该由她开口说,她也不愿意开这个口。
她对那正琪公子虽是有些好感,倒其实并不像妹妹这样喜欢,不过是也不想轻易地让妹妹得了去罢了。若是能抢到,那自是最好不过,翩翩公子,如意郎君,够她在妹妹面前风光一阵了;若是抢不到,那也没什么,毕竟,身为官家女儿,嫁给同等地位的人家当个正室那是再风光不过的事了,给人家当个妾室,就算是地位显赫的人家,也未必有什么意思。
毕瑶环在陈如兰的怀里得意地瞧着毕瑶仙,还想跟她抢?只要她跟娘一说,看姐姐还有什么机会?
“娘,您听我说了,是这么一回事。”毕瑶环起身在榻旁的乡墩上坐下,靠着床榻,细细地把这几天的奇遇讲了起来。
说起那个一身红衣,俊逸绝伦,风采绝世的正琪公子,即使是在事后回忆,她的脸儿也通红,双眸氤氲,似乎沉浸在一个无比美好的梦里,走也走不出来,只是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也“呯呯”直跳,觉得气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正琪公子,如果说以前只是因为听闺阁姐妹说起,及在郡主府上偶尔偷窥的几眼而心生喜欢的话。那当这一次,当正琪公子像个英雄一样从树上将雪球救下,一脸漫不经心地笑意将雪球递给她时,她的心便彻底的沦陷了。是的,她坚信,正琪公子一定是将雪球递给她的,因为,在场的人又有谁的容貌及得上她呢?毕瑶环想,正琪公子就是她期待已久的良人,除了正琪公子,她谁也不嫁。
毕瑶环叙述完毕后,期待地看着母亲陈如兰:“娘,你帮帮女儿吧。女儿今生非元正琪公子莫嫁。”毕瑶环有绝对的信心,娘一定会答应她的,因为从小到大,爹娘从来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她小的时候身体曾经极为不好过,差点养不活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才把身体恢复到和一般人一样。因此,爹娘从来就不曾违拗她的意思,也把她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总以为没有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
陈如兰一脸震惊地看着小女儿,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说得出口的话吗?自古以来,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一个女儿家这么不知羞耻的?她原以为这个女儿不过是生性天真活泼而已,现下看来却是如此胆大妄为。跟一个陌生男子私自搭话不说,还嚷着非君莫嫁,她的女儿原来就是这么没有廉耻的东西?而且,正琪公子是什么身份,他们家高攀得起吗?难道,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倒要给别人做妾不成?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糊涂东西,这个脑袋就白长了?看来,以前真是太过宠她了,宠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荒唐。”陈如兰厉声喝道:“正琪公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配得上人家吗?历来婚姻之事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要不然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趁早给我打消了这个不可能的念头。”
毕瑶环被陈如兰的厉喝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她何曾被娘这么叱责过,看着陈如兰铁青的脸,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不行?爹和娘不是说过吗?不管女儿要什么都会给女儿吗?为什么正琪公子不行?环儿不管,环儿不管,环儿就是要嫁正琪公子。”
毕瑶环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涕泪直流,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
陈如兰见了也是心疼不已,再怎么觉得这个女儿荒唐,到底是十多年捧在心上的宝贝,又怎么忍心呢?叹了一口气,陈如兰换了一副口吻柔声道。
“环儿啊,不是爹娘不帮你。就是你看中了人家正琪公子,别人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啊。而且正琪公子的爹是正一品的威武大将军,赐封武国公,战功赫赫,姑姑是当今圣上面前最得宠的皇贵妃娘娘,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啊。这样的人家,你爹不过是个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如何配得上。而且,像这样的人家,一般婚姻大事也会由皇上、娘娘做主,哪里由得了自己?就是那正琪公子也对你有意,你最多也不过给人家做小妾的份。儿啊,你就听娘一句话,忘了那正琪公子吧。”
“娘。”毕瑶环叫了一声,还欲恳求,但看见母亲坚决的眼神,晓得是不可能了。母亲虽一向温和,但真打定了主意却是谁都劝不动的。她的哭声慢慢弱了下来,心里充满绝望,就是做小妾也好,只那一眼,她便再也不想嫁给别人了啊。不,她不甘心,就是娘不同意,谁也不同意,她也不甘心,凭什么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就只能任人宰割,她毕瑶环就只想要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白头到老,这也不行吗?从小到大,就没有她要不到的东西,这次,也不会有例外。毕瑶环暗暗下定了决心。
看着妹妹一副痛心至极的样子,毕瑶仙微垂下头,拿起帕子,似在陪着拭泪,掩去了嘴角的一丝微笑,她的心里痛快至极,看到一向为所欲为的妹妹吃了这个瘪,真是舒畅啊。不过,娘的反应倒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原以为娘这回也会任由妹妹胡闹的,看来,娘对妹妹的宠爱还是有底线的啊。如此,就算她不在中间插上一脚,恐怕妹妹也很难心想事成了,没有爹娘的支持,以妹妹的脑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