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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的童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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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样,是一个女同学要她帮忙剪的,剪出大大小小、双圈的圆,有红白两色。做什么用途,她已经忘了,好像……是做教室布置吧!
  为什么拜托她呢?
  她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剪着纸样,虽然很想睡,却仍是一刀一刀地剪着纸样。一刀又一刀,就连圆形的边缘都修得极为圆滑。
  或许,女同学是看了她那向来无人能出其右的“慢工出细常听到”吧!
  倘若如此解释,她倒是有所领悟了。
  不过,大圆被她剪成了小圆,小圆则剪成了小小圆,这样没关系吗?
  可能是梦境过于真实了吧!
  当时,她心里浮现了这样的疑问。因为边做边打瞌睡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就将圆给剪偏了,然后,为了圆这个圆,她只好将圆剪得更小些,就这样,所有的纸样,都从原本的尺寸缩水了不少。果然是她的作风。
  人说梦境是现实人生的反映!而她的梦却是中学时代的剪影,收集了她遗失的记忆片段。
  其实,她并没有刻意遗忘在日本生活的点滴,然而离开口本之后,就自然而然地遗忘,渐渐地断了与日本的联系,包括亲戚、朋友、师长……就连母亲也绝口不提那段日子,也许是伯触动了心中的伤口吧!
  母亲的不快乐,她知道。
  毕竟,她陪母亲在那大宅里头待了十来个年头。
  因此,母亲不提,她也就不谈,也没有想过要再找回日本时期相识的人们。除却时空因素外,就是她实在是太懒。
  至于父亲,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遥远的名词了。
  听说,多年前父亲已再婚,有了另一个家庭!还生了一对儿女。她无怨也无憾,毕竟,她曾经拥有过父亲的温柔,那就足够了。她只希望温柔的父亲能常回家……
  台上,数学老师正说得口沫横飞;台下,她却因为饥饿而开始旁若无人地嚼起面包,因为她是不带便当的,她的便当盒都用来装培养土了。虽然是在梦中,她却很清楚那是下午的第一堂课。她已经很习惯在梦中寻找线索。
  一般人的午餐时间向来是她的午休,这种习惯大抵从学生时代以来就没有改变过。而她总是要睡饱觉,才有精力吃饭,所以!她最佳的用餐时间是在下午第一堂课。
  卡嚓、卡嚓,每剪两刀,梦中的她使会放下剪刀,小口地咬起一块面包,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然后,再剪两刀,再嚼一小块面包,再剪两刀,再……
  “将这个公式代入这个式子,便会得到以下的结果,然后…
  卡嚓、卡嚓,嚼嚼嚼。
  “分别乘以二,两边开根号……”
  卡嚓、卡嚓,嚼嚼嚼。
  “将式子称作整理,得出X值……”
  卡嚓、卡嚓,继续嚼嚼嚼。
  卡嚓……
  嚼……
  嗯,好静……
  不知何时,数学老师讲课的声音停了下来。
  下课了吗?
  梦中的她才这么想着,肩膀却遭人轻拍了下。
  “佐野萌子……”数学者师阴沉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中明显地带着隐忍的怒意。
  唔,什么?有人在说话吗?
  梦中,含着一小口嚼到一半的面包,她仍处于迷迷糊糊、神智不清的状态。“给我出去!”
  啪!桌面遭到重击,数学老师愤怒地拿起卷握在手中的课本,大步回到讲台上。
  “同学们,我们继续看下题范例。这题需要用到……”
  停了数秒思考了一会儿,梦中,她收拾了下桌面!带着未剪完的纸样走过老师身旁,出了教室。
  嗯,她可以到白杨树下继续……
  临走前,是数学者师头痛的一瞥。
  她开始在教学大楼中游荡。
  长廊,长长的走廊,转弯、下楼;阶梯,一格、两格,下降:又是长廊,行进,一步、两步……钟声响起,下课。
  前进、右转、向下,走了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
  突然,一只长脚横跨在楼梯间。
  她纤足一顿,险些跌倒,胸中的纸样洒落了一地。大的、小的、红的、白的,双圈的同心圆洒了一地,一地满满的、无从拾起的圆。
  “你……”光线太过微弱,就算她眯起了眼仍看不清挡路者的相貌。
  阴暗的角落、颂长的身影、看不清的脸孔……
  是他!
  梦的场景,最初就像一部漫长的电影,却忽然加快了播放的速度——长廊、纸片、雨……一幕幕飞快地闪过她眼前。
  梦,似乎又串连了其他的梦。
  他弯腰拈起一纸同心圆,于黑暗中纫细端详,修长的眉睫垂敛着,遮挡了晶亮的眸子。没来由地,她知道他眉睫下的眸子定是晶亮无比的,而她也因此而隐隐感到不安…
  碎步轻栓,她有了逃跑的冲动……
  薄唇轻抿了下那纸同心红圆,他忽地往她的胸口贴去。
  “我的心先搁在你那儿!以后连同我的吻一并讨回。”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
  阳光斜斜地射入角落,照亮他半边脸庞,照亮他额上火焰形的莲花标记——  一朵燃烧中的莲。
  那是一张看过即难以忘怀的面容。
  然而,更教她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炽人的瞠眸。
  那是一双猎人的瞳眸……
  第六章
  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因眼前撒落一地的布置材料而回想起方才的梦。丁水柔兀自站在梯上发呆,连来人都忘了招呼。
  此时,一幅尚未墨干,还没夹上回纹针与纸绳的纸笺,被风吹到门边……
  门遏一个优雅的身影毫不费力地轻轻一踩,踩住了纸笺的一角。
  好熟悉的场景……
  自梦中回神,略抵下头,丁水柔心中陡然一震。
  难道是他?
  “柔…”来人以日语轻吟,那是思念的语调,仿佛他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霎时,她浑身泛起寒意,提高警觉,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猎逐的小动物,根本无法佯装泰然。从逐渐拼凑起来的梦境,她肯定他们之间有纠葛,有一种密不可分的纠葛。
  自梯上略略一颤,她连忙扶着梯子边缘,头却始终低垂着,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是的,她是在逃避,以为只要不抬头,梦便不会成真。
  那不过是梦而已,不是吗?
  谁料得到,梦中人当真会追到现实生活中?但他却来了,来索取他寄放的东西了……
  还他并不是问题,因为他的吻与他的心不是她能妥善收藏的。她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纤细的身躯无法负担过激的情感。
  一副身躯放一颗心就足够了,太靠近的两颗心会让她乱了呼吸、喘不过气。还他也好,只怕他不单只是要收回自己的心,还要加收利息……
  那利息该怎么算?
  会不会赔上她的心,以及无数的吻还不够?
  想到这里,她失去了探究事实的勇气,不敢证实、不敢抬头,只愿这又足另一个梦,另一个她不小心就会跌人的梦…
  眼帘半合,水眸眨了眨。倘若这是梦!那么或许可以致她这么眨去。她能为地想着。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眼前颐长的身影始终屹立不摇。她沮丧地垂下了肩,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
  “我很想你。”他弯腰、起身,以她再熟悉不过的姿势拈起纸片,语气是一迳的云淡风轻。
  她迷惑了,不自觉地抬起头,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她的梦中人。
  半仰着小脸,淬不及防地,她的双眼对上了他那双始终燃着爱恋,火焰般的瞳眸。
  那双,教她忘也忘不了的瞳眸……
  而那个与梦中人相同的莲花标记,则在他额间燃烧着。
  “别告诉我,你忘了……”出口的,依然是流利的日语。
  “告诉我,你会吗?”不知何时,他己来到她身前,大手抚上她的脸,以指掌抚摸着她细致而略显苍白的脸蛋。
  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他?还是忘了他擅自定下的约定?
  这世上或许有人会有那样一个相同的印记。但是,不会有人恰恰又拥有那样的一双眼。
  她不会认错!
  那一双势在必得、攫取一切的眼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仿佛燃着熊熊烈焰,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想逃,直觉地想逃,不假思索地……想逃。
  啊?
  手腕忽然教人轻轻扣住,力道虽轻,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轻轻一拉,她柔弱无骨的身身B顺势一倾,跌人他的怀抱。
  哎!
  她凡事慢半拍、就连逃命都慢……
  她连步伐都还没踏稳、就教敌人轻轻松松地擒住。
  看来,她连当猎物都失职。
  心下一认命,略略站稳,她以另一只自由的手推拒了下他的胸膛,拯救自己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一面努力呼吸珍贵的空气,一面努力想开口。男人的险上明显地带着不悦,知道她有话要说,他并没有阻止她脱离他怀抱的举动。
  而且,她苍白的容颜因为努力吸着空气而微微涨红,他立即退开了些,给她更多的空间呼吸,大掌则安抚性地按上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她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男人的眸中藏着说不出的情感。
  对他体贴的举动,丁水柔心中有些感激。
  然而,当带着热度的大掌贴上她的背脊时,一道电流流窜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无法抑制地抖颤着。
  她边吸气边颤抖着。
  情况似乎更严重了,为什么?
  不解她为何会如此,他的眸子微微一敛。
  只见她边吸着气,边努力挥动着手,似乎想告诉他什么……
  手?
  他的手吗?
  当他抽回置于她背上的手,发现她的气息因而稳定下来时,眸中立即浮上一层不解。
  他太用力了吗?应该不会才是啊!
  不过,她的身体较常人纤弱,他倒是疏忽了。
  他的俊容闪过一抹懊恼。
  呼……仿佛是觉得好多了,丁水柔停止吸气及颤抖,娇憨一笑。
  “先、先……生,我、我……听、听…不懂……”她决定装傻到底。
  什么?
  她听不懂日语?
  他的眸中满是震惊。
  虽然她说得断断续续的,但中文不错的他很轻易就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怎会听不懂日语?
  “你听不懂日语?”莲沼彦一略显激动地拉着她纤细的手臂,流畅的日语倾泻而出。
  “不、不好意、意思,你、你在……说、说什……么?”征回自己被拉住的手,丁水柔歉然一笑,扭着洁白的十指,小脸上尽是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
  “你不认识我?”
  这回,他改以不流畅的中文迟疑地说道,盯着她的小脸,认真地寻找任何可能潜藏的蛛丝马迹。
  “我、我……们见、见过?”佯装回想,丁水柔硬着头皮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他。
  “你再说一次。”放弃日语,他改说中文的声音里充满诱导,仿佛挖好了一个坑等她往下跳。
  不管了!
  “我、我……不、不认识……你。”咽了口口水,强压下自己内心的颤抖,用一种肯定的口吻,丁水柔下下结论。
  很、好,她忘了他!
  她竟敢忘了他!
  “你、你……是谁??做戏要做全套,为了不被轻易识破,丁水柔大胆冒险,再下一剂猛药。
  她!收敛心神,抚着额间发烫的火焰莲花标记,他以中、日文各报了一次名字:“我是莲沼,莲沼彦一。”
  忘了他吗?
  没关系,他会让她想起的……
  这一次,他会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捏紧手上的纸笺,塞入她的掌心,他遥开步伐走向门I。
  玻璃门打开之际,一如他来时刮起了一阵强风,红白的流苏布景因之摆荡不己,恍如稻浪。地上的材料纷纷起舞,仿若织起了一张绵密的情网……
  “莲、莲……沼?”
  “对呀!什么高明的猎人不需要道具,却会誓死捍卫猎物?”楚琳一脸难以认同,扰动着杯里的咖啡,激起一圈圈的白色泡沫。
  那日,她挑明了跟莲沼彦一说不想成为经理和他之间斗争的道具,可是他却回她这句话。
  她不是道具,是猎物?
  说给谁听啊?
  从活生生的人变为被迫杀的飞禽走兽,会好到哪儿去?
  有比道具高一等吗?
  莲沼彦一的中文——真烂!
  她是不知道他跟经理有什么恩怨,可是她不想当道具,更不想成为猎物。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管不起,也不、想、管!
  呃、她是很想强势地这么说完,然后傲然退场,不过,怎么就没人想来问问她的意见呢?
  她何其无辜啊?
  从头到尾就只能被迫跟着他们莫名的竞争起舞。
  不说别的,像这阵子莲沼彦一三天两头就往她在“扬飞”的秘书室跑,表面上是与她培养感情,实际上则是找莫大经理斗嘴,害她饱受打扰,还招来一准流言斐语。
  不过,说也奇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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