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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霍图从鼻中冷哼一声,道:“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做不了的事!”
他的顽固出乎周惜若的意料。说话滴水不漏半分都令人捉摸不到,果然是老奸巨猾的一个人。周惜若想要再探问却按耐下来,不再逼问狼。
两人押着完颜霍图到了住所。为了防止他逃脱,邵云和又把他周身大穴再点了一遍。等做完这一切,周惜若面上的忧色这才松释些许。
一条路到了完颜霍图这又仿佛断了。从完颜霍图的口中什么都探不到,因为他的身份邵云和又不能刑讯逼问,一切陷入了僵局中。
周惜若看着邵云和沉思的面色,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邵云和深深看着她,半晌缓缓道:“我们要离开香桂城了。”
完颜霍图已经就缚,就算他与呈给龙越离的密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他们押送着他,完颜霍图就兴不起风浪来。
周惜若眼中一黯,缓缓靠在了他的怀中。忙了一天天色已暗,天上月色迷蒙,江南之月照在这一方小小的庭院上格外静谧安详。数日的安稳惬意如今已又要成了颠沛流离,亡命天涯。
……
第二日一早,周惜若与邵云和收拾了东西正要轻装简行押着完颜霍图出门,忽地后门传来郑二哥的呼唤声。周惜若打开院子的后门,只见郑二哥划着乌篷船前来。
他见周惜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周小娘子要出门吗?”
周惜若点了点头:“想与夫君一起去投奔远房的一个亲戚。”
郑二哥眼中流露惋惜,他想起来意,连忙道:“周小娘子叫我探听晖州那边的消息,今儿有消息了,那边今日涌进城里不少官兵呢。”
周惜若心中一震,连忙问道:“当真?!”
郑二哥不知她为何这么紧张,问道:“难道周小娘子的亲戚在晖州?”
周惜若含糊应了声是,急忙回了院中。邵云和听得她这么说,深深拧起剑眉。昨儿才刚找到完颜霍图,今日晖州那边就涌入大量的官兵,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他沉吟了一会,猛地掀起车帘,盯着完颜霍图厉声问道:“是你命耶律筝儿泄露消息?!”
完颜霍图厉目中眸色一闪,冷冷道:“我说过,没有我做不了的事!”
邵云和俊脸铁青,定定看着完颜霍图,眼中有什么裂开再也无法缝合。他慢慢对完颜霍图道:“你会后悔的!”
完颜霍图冷哼一声:“后悔的应该是你。你背弃了赤灼族人,弃了赤灼的大业不顾,你已没有资格当了赤灼的皇帝!你若现在觉悟就应放了我,一切还来得及!若是你执迷不悟将来被这女人惹了祸事到时候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邵云和一把将他抓起丢在地上,冷笑道:“那国师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他说罢立刻拉起周惜若进了马车,扬鞭一挥,马车飞快离开了这里。
他马车赶得飞快,周惜若在马车中也感觉到了剧烈地颠簸。她想问邵云和却看见他阴沉的侧面而不敢轻易再碰触他心中的伤处。再也没有什么比被亲生父亲拿来当算计的筹码更加令人痛心的事了。他的怒气可想而知。
邵云和带着她出了香桂城,弃了便捷的水路,往偏僻的山道中而去。周惜若看着两边的景色,忽地探出头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邵云和木然的抽着马儿,风中传来他过分冷静的声音:“晖州已经不能去了,龙越离得了消息肯定在那边重兵把守,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这是我们唯一脱离追兵的机会。”
周惜若心中一凛,心中思绪千回百转,竟一时找不到话。
邵云和行动迅捷,很快从陆路按原路返回,一路上果然看见不少齐国的士兵匆匆向晖州而去。看样子龙越离当真是听了完颜霍图泄露的消息追寻而至。
一路上邵云和和周惜若各怀心思,沉默异常。一连在路上走了两三日,邵云和终于在当初与云思泽分开的贵城停下脚步。两人定了客栈,这才得以洗去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
客栈临街而设,往来客商贩夫走卒皆在窗下。周惜若凭窗而立,怔怔发呆。
邵云和见她神色茫然,眼中微沉,上前轻抚她的发,问道:“在想什么?”
周惜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邵云和忽地道:“你不是喜欢吃这里的甜糕吗?我去给你买一点。”
周惜若收回思绪,点了点头。邵云和走出房门,看着房中又陷入沉思的周惜若,眸色掠过深深的失望。
周惜若凭窗而望,街上人来人往,一派富庶的样子。她心中不由轻叹,四国之中齐国国力最强,百姓最富裕。算是天朝之国,可是谁曾想到这番繁华盛世之下还有这么多的陷阱重重,危机四伏。
而这次若是龙越离死了……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正在这时,窗下忽地走来一队人,当先一人素色长衫,面容瘦削俊雅,正由身边几位侍卫护送着慢慢地过了街上。周惜若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景安!他竟也来到了这里!
周惜若猛地关上窗子,心口突突跳个不停。温景安是龙越离身边第一谋臣,龙越离到了哪里都会带着他。他来这里难道说是随着龙越离前来的?周惜若在房中不安来回踱步。温景安可信。可是如今这节骨眼上她真的要节外生枝去见了他吗?她心中矛盾非常,半晌,她一咬牙换上外衣匆匆出了客栈。
不远处走来邵云和,他手中捧着甜糕,忽地看见她的身影匆匆走出客栈,深眸一眯,他也看到了街角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手中的甜糕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的碎渣。他久久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深眸中有什么翻涌不息,终是成了一口看不见的底的枯井……
……
小小的雅间,茶香袅绕,可是品茶的人却没有半分惬意的心境。
温景安皱眉看着面前的周惜若,摇头道:“娘娘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到了赤灼才是。”
周惜若苍白笑道:“若我去了赤灼,今日皇上的几万精兵就不是秘密前来这里,而是大军齐赴北境,战事一触即发。”
她遂把这几日理清的头绪来龙去脉地细细说了。末了,她美眸中神色诚恳,道:“为今之计,只有温相国才能劝得了皇上,你一定要劝皇上不可单身赴楚国,中了旁人的伎俩!”
温景安黯然摇头:“如今的皇上谁劝都不听。也许他是感觉到了什么,连我他都不再相信。”
周惜若长叹一声道:“那怎么办?”
两人陷入了沉默中。半晌温景安劝慰道:“娘娘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皇上那边找不到娘娘,日子久了就死心了。”
周惜若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温景安,眸中水光掠过:“今日一别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温景安微微一笑,眼底有释然:“总有再见的一天。到那天娘娘与微臣也许不再是今日这般惶惶不安的心境。”
周惜若想挤出一个笑容,眼中的热泪却滚落。她能做的都做了,如今一别也许真的就是天南地北,相隔千里了。
温景安见她想要落泪,岔开话头道:“他待你好吗?”
周惜若含泪点头:“很好。”
温景安低了头,静静摩挲手中的茶盏,半晌笑了笑,眸光温润如玉,慢慢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湖州重围
更新时间:2012…12…5 18:44:20 本章字数:6270
周惜若忽地哽咽落泪。茶香袅袅,他就坐在她的对面,任世事变幻,风雨无情,他依然在她的不远处默默看着她,不求不诉,不曾离去。
温景安看着眼前妆容普通的清丽娇弱的女子,眸光似水,前尘往事在脑中一一扑来,她的美她的好,终于落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掌心,将由他守护一生了。
世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她,可是他懂。
“回去吧。”温景安饮尽杯中的苦茶,把千言万语都压在了心底中。
他温和含笑:“若要避开皇上的追兵,你要与他从湖州走,过了湖州就能天地一片空阔了。湎”
周惜若眼中的泪落得更急,久久望着他,将一切话都埋在了心底。
……
周惜若回到了客栈中却不见了邵云和。她以为他外出未归便静心等待,可是到了夜间他依然未归她这才慌了。邵云和向来不是那种随性的人,说去买甜点怎么会这么久未归狼?
她再也坐不住,匆匆出了客栈在城中寻起了他。夜色昏暗,除了一些秦楼楚馆和一些酒肆商铺都已关了门。周惜若终于在一间酒楼看到了临窗独酌的邵云和。他面前已有几个空了的酒坛,犹自独饮。她上前,来到他身旁,看着他冷然的面色,柔声道:“云和,我寻了你很久。”
邵云和深眸中有什么浮上,像是一抹冷冷的笑意。她想看却已飞快消失不见。
邵云和看着手中的酒杯,良久才道:“我也寻了你很久。”他淡淡问道:“你去了哪里?”
周惜若一怔,随口道:“我出去买点东西却迷了路,回来时你却已不在。”
“迷了路是吗?”邵云和轻笑一声,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她许久。
他那双深眸深不见底,似笑非笑的讥讽看得她心中一阵阵发寒。她正要脱口说自己见了温景安,邵云和却已站起身,丢下一锭银子,淡淡道:“迷了路还能回来已不错了。回去吧,明早还要赶路。”
他说完走出了酒楼。千杯不醉的他今夜看起来却是醉了。自顾自走着却不再回头看她一眼。如此沉默到了客栈,周惜若忍不住问道:“云和,你……”
她还未说完,他已打断她的话,厌倦地道:“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他说罢径直梳洗便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周惜若心中一叹,只能暗自神伤地入睡。
……
第二日一早马车备好,邵云和忽地问道:“我们要走哪条路?”
周惜若想起温景安的劝告,于是道:“从湖州走,可以避开官兵。”
邵云和忽然地轻笑:“若是我不走湖州呢?要知道龙越离也许在玩欲擒故纵之计,湖州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官兵,但是也许陷阱就在我们前面等着。”
周惜若心中一突,下意识道:“应该不会的。”
“你相信?”邵云和回头盯着她的眼,像是要看出什么。
“相信什么?”周惜若忽地觉得看不明白他。
“你相信从湖州走万无一失?”邵云和俊颜清冷,淡淡地问道。
周惜若想了良久,才慢慢道:“我相信。”她抬头仔细盯着他的面上,问道:“难道你在怀疑什么吗?”
“没什么。”邵云和别过头,“只是从小义父,也就是我的父亲,他一遍遍告诫我,凡事不可轻易相信。人心不可信,情义不可信,所有都不可信。”
“可是他是错的。”周惜若心中一沉,慢慢道:“他什么都不信,最后就失去了一切。”
邵云和轻笑一声,忽地,他盯着她的美眸,问道:“那我可以相信你吗?”
周惜若一怔,盯着他的眼。良久,她道:“你自然可以信我。”说完又忽觉得心下萧索。生死相许,这么问分明已是不信了。
“那好吧,走吧。”邵云和一甩长鞭,马车驶离了客栈,一路向湖州而去。
这一路上果然绕开了齐国官兵走得甚是顺遂。到了湖州城,周惜若终于松了一口气,温景安并不欺她。两人一路奔波,商议了下决定在湖州逗留两日歇息,顺便等着邵云和从赤灼带来的人前来汇合。
可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正当他们以为终于可以掌握命运的时候,突然命运翻云覆雨手落下,一切面目全非。
到了第二日,周惜若正起了身梳洗时,忽地湖州城中大街小巷涌进了大批的官兵。阳春三月,晴朗的初春天气仿佛因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两人在房中,街上便是大批的官兵,来来回回像是在寻什么。楼下的客人吵吵闹闹。
有人叫嚷道:“城门都闭了!今日连出城都不成了!”
“为什么?!”
“听说皇上来了!”有人压低声音:“这封城的可是皇上身边的骁风骑!”
整个客栈纷纷扰扰,各种各样的流言因这突然的变故而飞快传开。邵云和与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强烈的不安。
邵云和静静侧耳听了一会,忽地抬起头来冷冷一笑:“我说过的,这是个陷阱,龙越离寻来了。”
周惜若心已凉如冰雪。她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定定看着面前的邵云和。他猜对了。这也许是龙越离的欲擒故纵之计。
温景安说,“如今的皇上谁劝都不听。也许他是感觉到了什么,连我他都不再相信。”
他不再信了温景安,反过来,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