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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说着,他的手指便抚上了我的额角。除了师父,从未有人这样摸过我的额头,我一时有些错愕,下意识就问:“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容琛放下手指:“他说玩够了就回来。”
我叹了口气:“算起来,师父也是四十的人了,果然是人越老,越贪玩么?”
容琛似笑非笑:“你心里,莫归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么?”我放下茶盏,“恃才傲物,我行我素,蛮不讲理,奢侈浪费、傲娇胡闹,不时撒娇,间或撒泼。。。。。。”
容琛摸了摸鼻子:“仙姑你知道的成语还挺多,洗洗睡吧。”
我:“。。。。。。你不会告密吧?”
他灿然一笑:“这个当然。。。。。。会。”
我连忙跟在他身后又道:“师父他是神医,世外高人,品味高洁,心胸宽广,高大英俊。。。。。。”
他回眸一笑:“这些,我就不用转达了。”他的目光忽然一亮,看向我坐着的凳子。
我回眸一看。。。。。来不及了,我。。。。。。只能淡定。
他施施然捻起小册子,翻开,详看,点评:
“图画逼真,用笔精妙。”
“文字解说详尽,通俗易懂。”
我默不作声,脸上挤出一坨干笑。
他回头笑了笑,“你觉得那一式最好学?”见我不答,又指着其中一页,“这招不错,你觉得呢?”
泪奔。。。。。。公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觉得我们谈论这个合适吗?
“咦,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拿手扇了扇风,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他点了点头,将册子合上,郑重其事地放我手中:“好好学,将来教我。”说罢,施施然负手而去。
我木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完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终于可喜可贺地毁于一旦了。但是,他说要我将来教他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教的么?泪奔。。。。。。
这一夜,因为那些图片和容琛的一句话,我很不纯洁地失了眠,挠了半夜的墙。
早起顶着两只黑眼圈,我跑去问元昭普安寺的所在,然后便和容琛前去了结叶菡池的心愿。
奇怪的是,元昭并未派人跟随,他难道不怕我们借机跑掉?昶帝说了,若有闪失便唯他是问。
我将疑惑告知容琛,他高深地笑了笑:“你放心,昶帝自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他将“保护”两个字说得十分情深意重。
“真的么?”
“不如我们来试一试?”
“如何试?”
容琛扭头看了看,抬步走向路旁的茅厕。他这是作甚?
我站在茅厕旁,以我大夫的身份及对男性的了解,小解的时间不至于这么长。我正寻思着,他这是便秘或是腹泻,还是忘了带手纸。突然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茅厕。然后,我听见了向左使的朗笑。
“啊,哈,哈,真是巧,天涯何处不相逢啊,缘分,缘分。”
容琛施施然从茅厕里走了出来,对着随后而出的向左使一抱拳:“向左使,再会。”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两人在茅房前深情演绎了一出偶然相逢,深情友别,我恍然大悟,“保护”两个字果然是情深意重。一想到以后我将一路被人“保护”,再无隐私可言,真是颇为郁闷。
容琛安慰道:“以后出门上茅房不用拿手纸,买东西不用带银票。甚好。”
我郁郁地点头,朝着普安寺而去。
昶帝信道,于是京城大大小小的道观有十几座,而百年佛寺普安位于京城东郊,香火冷清,宝相庄严的寺院里只有寥寥几位香客进出,树木幽深,雀鸟轻鸣,愈显清净安宁,空气中漂浮着淡远的佛香。
大雄宝殿里坐着一位年老的长老,须发斑白,慈眉善目,上前一问,竟然正是该寺的主持智光师父。
我和容琛见了个礼,对主持说明来意。
智光师父捋了捋白须,道:“七年前,的确有人在山门外遗弃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儿,老衲给他取名寐生。”
我心中大喜,实没想到寻这孩子如此顺利,来时路上我还和容琛商议万一寺中寻不到这孩子,该如何对叶菡池交代。
“不过,他性情孤僻,不愿见人。就算你们受他母亲之托,我想他也不肯跟你们同去。”
“不瞒大师,他母亲已经故去七年,因为这个尘愿未了,成为碧月湖的水魅,不能转世投生。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儿子一面,算是了了尘世的最后一个心愿。”
大师低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起身道:“你们随我来。”
出了大雄宝殿,穿过花木深深的碑林,是一座七层佛塔,塔后有个小院,智光主持推开了柴门,内里有几间禅房,一片菜地,青绿的蔬菜郁郁葱葱,一个孩子蹲在地里,手里握着一个水瓢,正在给菜苗浇水。
大师招了招手,喊道:“寐生。”
那孩子抬起头来,一张眉目清秀的脸,面如傅粉,却有一双冰凌般的眼眸,机警戒备,拒人千里。我行医数年,职业习惯看人先看眼睛,这样一双眼眸,是我在孩童身上从未见过的,眼底如同深埋着一丛冰雪。
他站起身来,这时我才发现,他后背顶着两个耸起的大包,如同驼峰,明明是一张清俊秀丽的童颜,身躯却畸形怪异,如同佝偻的老者。
我恍然明白叶菡池的母亲为何将他遗弃,为何他不愿见人。
他从菜地里走出来,站在智光跟前,犀利冷冽的目光打量着我和容琛。
“寐生,这两位香客,想带你去一趟碧月湖。”
他板着小脸:“碧月湖有骊龙,我不去。”
容琛柔声道:“我们只是在湖边,骊龙不会离水伤人,你放心。”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望着我说:“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跟你们去。”
我点头:“好,你说。”
他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有趣,眼眸像是深山泉水,澄澈中透出凉意。
“听说你是神医莫归的弟子,医术高明。”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我并未做自我介绍,也绝不可能见过他。
“我知道。”他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很郑重的说了一句:“我要拜你为师。”
我又吃了一惊:“你想学医?”
他慎重点头,神色非常认真严肃,不像是玩笑。
我心里寻思,他这般身形,必定引人侧目议论,将来谋生成家恐怕都很艰难,若能学得一技之长,也好谋生立命,得人敬重。可惜,海船建好我便和容琛出海,将来是否能身还归来尚是未知,做他的师父,也不过是短短三月,又能教会他多少东西?
容琛仿佛知我心中所思,笑道:“不如这样,你趁着这三月时间,将平生所学写一本书出来传给他,万一出海葬身鱼腹,一身医术也不至于失传于世,与你与他,都是一件好事。”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对寐生点头:“那好,我答应你。”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跪。”寐生一脸惊喜,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在地上通通磕了三个响头。
容琛将他拉起来,笑眯眯望着我:“要不,让他先叫你师姐,回头让他拜莫归为师,我怕你误人子弟。”
我横了他一眼,“我医术也很高明的好吧,你看连寺院里的寐生都知道。”
寐生为何会知道我,我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至于他以前见过我?
容琛摸了摸鼻子,笑:“一向低调的人突然自信起来,还真是让人不大习惯啊。”
自信完全是昶帝给逼出来的,我也想低调行事,奈何这个世道,没本事的人都会成为死卿。
智光主持留我们在寺院里吃了一顿斋饭,黄昏时分,我和容琛带着寐生前往碧月湖。
暮色中,林中雀鸟纷纷归巢,枝头上一片窸窸窣窣的树叶轻动,偶有雀鸟叽喳之声,在寂静之中格外清远。
寐生一路抿着唇,小小年纪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和元宝分明是两个极端。元宝和他年岁相仿,什么心思都放在那圆乎乎的眼睛里,而寐生,却是少年老成,眼神和表情都不大像是孩童,我居然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走到湖边,湖水安平沉寂的如同一滩黑幕,岸边无一丝风,静到极致,便生出空旷寂寥来。
我低声诵起经文,片刻功夫,岸边的水波轻轻漾起涟漪,叶菡池破水而出,凌波而立。
我牵过寐生的手,“寐生,这些年你在普安寺过得可好?”我明着是问他,其实是在告诉叶菡池,这孩子便是她的儿子,名叫寐生。
“我在寺院里过得很好,主持对我也很好。”寐生神色异常地冷静,小小的薄唇紧紧抿着,虽然对我说话,目光却看向叶菡池站着的方向。
我心里一动,莫非他也可看见叶菡池?但当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他能看见,一定会惊诧,一定会询问那水中之人是谁。看他表情并无半分惊诧之色,仿佛看的只是一团夜色。
叶菡池目光灼灼的望着寐生,瞬间便有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美丽清幽的脸上浮起痛彻心扉的哀婉之色,我听见她自言自语道:“像,像极了。”
像谁?他父亲?
寐生突然对着水面道:“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我吃了一惊:“寐生,你在和谁说话?”
他扭头看我:“你明知故问。”
我讶然:“你看得到你母亲?”
“我看不见,但我听得到。我听得懂兽语和鸟语。你和他在普安寺外的谈话,被雀鸟传到我耳中,所以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也知道带我来此,是何用意。”
他居然听得懂鸟兽之语!
容琛和我面面相觑。
叶菡池泪流满面,痴痴地看着寐生,眼泪如泉般汩汩不绝。
可惜,她能看见他,听见他,他却看不见她,也不听见她。两两相望,却生死殊途。这一幕母子相见不异于生离死别,看得我心里甚是酸涩。
寐生双手合十,竟然念起了往生咒。我和容琛皆是一怔,但转念一想,他生来便在寺院之中,自然懂得这些。
经文从他口中传出,字字清朗,婉转低回。我从未见过如此早慧的孩子。
“别来无恙。”忽然从我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悄无声息,如同雾一般弥漫过来。
☆、第 18 章
我吓了一跳,回头见到一位高挑消瘦的男子站在我身后,严肃冷傲,从头到脚的黑,几乎要于夜色融于一体。
容琛抱拳回了一笑:“别来无恙。”
男子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虽看着和容琛相识,似是故交,却并无和容琛交谈叙旧的意思,只点了点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落在叶菡池的身上,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叶菡池抹去眼泪,凄然笑着对我和容琛施了一礼:“多谢二位圆我心愿,我在尘世已无牵挂。还请二位对他多加照拂,来生我再报答二位。”
男子从手中扬起一道黑幡,一道轻雾裹住了叶菡池的身影,渐渐模糊,越来越单薄飘渺,终烟消云散,化于黑幡之中。
男子对容琛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我,仍旧是一言不发,顷刻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目瞪口呆地问:“他是谁?”
“鬼差焦离。”
鬼差!怪不得来去都悄无声息。
“你怎么会认识他?”我莫名生了惧意,若不是和容琛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又亲眼见过他白日里的影子,也亲自搂过他温暖有力的胳臂,甚至还触碰过他温润的嘴唇,此刻我真的会多想。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你师父医术高明,很多人阳寿已尽却又被他医治活了,所以,鬼差焦离来寻他的麻烦。”
“然后呢?”
“然后,”他摸了摸鼻子,神神秘秘地一笑:“我和焦离谈判,最终达成了协议,你师父和他抢生意的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再管了。”
我不禁好奇:“我能不能问问你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嗯,这个秘密,我将来会告诉你。”
“你心里闷了那么多秘密,不会憋得难受吗?”
“当然不会了,你以为都像你啊。”
“。。。。。。”
我忽然又想起一事:“我也救了不少人,会不会他也来找我麻烦?”
容琛清了清嗓子:“他不会招惹我的人。”
我咬着手指。。。。。。那,公子,我算是你的人么?师父是你的好友,我是师父的弟子,咳咳,拐弯抹角地也算是吧,我尚未好意思开口套个近乎,这边,寐生已经自动自发地成为了他的人,亲切地叫道:“师公,我们走吧。”
师、师公?容琛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竟然未置可否。
“咳,咳,寐生,我并未嫁人,他也并非我的相公,你叫他容叔叔便可,或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