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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目光微敛,顿了顿,提足走出门去,并顺手关好了房门。
岑文甫帮那刺客处理好伤口,起身立在灯下,冷冷道:“公孙无极可以死,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如果再敢擅作主张,就别怪岑某不念旧情!”
“我倒不知岑大人竟有一颗忠君爱民的心!”
黑衣刺客的眸子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他的声音嘶哑暗沉,如地狱里的修罗,带着嗜血的味道。
岑文甫依旧面无表情,宛若对他话里的讥讽并不在意,说道:“天亮之前离开,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在这朝阳城中出现,后果比你想象中的会严重许多!”
黑衣刺客勾起唇角,眼睛里突然浮起一层浓郁的杀意,良久,才缓缓淡了下去。
苍茫的天幕上,一轮圆月高悬。
有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惊起池塘里一阵蛙叫。池子旁边的凉亭里,端坐着一人,正对月畅饮。面前的石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被薄薄的灯罩晕染得朦胧晦暗。灯下放着几个酒坛子,有的已然空了。
那人听到脚步声,端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扭头看了一眼,见是未央,唇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带着几分迷离的醉意,倒是有几分勾人。
未央走入亭中,在那人的对面坐下,神色纠结。
那人倒满一碗酒,默默推到未央身前,与未央的局促不同,他倒显得颇为闲散自若。
未央伸指婆娑着碗口,低眉盯着碗中还在起伏的酒水,半晌,方吞吞吐吐道:“我——”
公孙无极抬眼看她,一抬袖,笑道:“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何况男女之间的事,不丢人。你要是担心本王取笑,那就大可不必。你放心,那些看到的人,本王都知会过了,绝不会有人乱嚼舌根的!”
“王爷——”未央欲言又止,她来找公孙无极,本是想解释些什么,此时听了公孙无极的话,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心里不知为何闷闷的有些难受,愣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叮嘱道:“以后一定要万事小心!”
公孙无极手里攥着酒碗,等了半天,见未央说了这么一句,不由勾唇而笑,眸子里的光彩暗了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未央愣愣地坐着,半天没等到公孙无极的回应,不由轻叹一声,起身站起,说道:“未央失陪了,酒多伤身,王爷也早些歇了吧!”
公孙无极自顾自倒酒,头也未抬,只低低说了声“好!”
未央顿了顿,方转身走出凉亭,公孙无极抬眸看向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摇头而笑,笑容里尽是萧瑟之意。
默默端坐良久,公孙无极突然眉头一蹙,托起酒碗一饮而尽。之后又盯着手中的那只空碗,勾唇而笑,眼波流动间,幽幽叹道:“公孙无极呀公孙无极,枉你自命风流,却没想到竟也有胆怯的时候!”
公孙无极的奏折马不停蹄地送达长安,李睿立刻召集群臣商议。不出所料,大臣们一开始义愤填膺,口口声声要与西戎决一死战,可一听说让他们出银子,又果断都做了哑巴。
李睿见大臣们不说话,心中愤懑,脸色却控制得平静无波,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若不去,必让他们这些番贼小看了去。将士们奋勇杀敌,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朕冒点儿险又如何?况且我大周十几万大军,就算有险,也定能化险为夷!”
大臣们听了,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齐齐跪伏在地,高呼,“皇上圣明!”
于是圣驾在半个月之后到了朝阳城。
这一日,秋日高照,微风和煦。朝阳城的大小街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銮驾经过之处也都铺上了红毯。公孙无极,太子,以及岑文甫和几位将军一早便候在了城门口。
銮驾到的时候,已过了正午。未央跪在人群里,头也不敢抬一下,只低头看着车轮一个又一个从眼前轧过,晃得眼花。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城门阖上的声音,抬眸见公孙无极等人都站起了身,便也站起来,轻轻跺了跺发麻的双腿。
大概听到了些动静,岑文甫回过头,目光在未央身上流连片刻,又转回了去。未央突然想起了那日的刺客,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担忧,正走着神儿,肩上突然一沉,抬眸去瞧,见胡参将一双杏仁小眼好奇地瞪着她,说道:“怎地还不走!”
未央这才发现几位将军已经走出老远,忙与胡参将一齐快步跟上。
舟车劳顿,李睿一到行宫,便先行睡了一觉。直到晚上,才召集公孙无极等人在大殿里议事。未央作为公孙无极的近卫,也一同去了行宫,守在大殿之外。
议事议了许久,从傍晚一直议到月上中天。未央百无聊赖,只觉的这皇帝忒多的话!无可奈何,于是便在心里默默数着绵羊来打发时间,数到几千上的时候,竟有了困意,眼皮儿像不受控制似地耷拉了,意识也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突然一个趔趄,差点儿没向后撞到栏杆,这么一吓,一个激灵,困意顿时没了踪影。抬眸一瞧,见旁边的侍卫们都拿眼瞟她,不由大囧,忙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挺起胸膛起来。
大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灯光里走出来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站在台阶上,尖着嗓子冲未央一行人喊道:“皇上有旨,留各位将军用膳,你们就先回去吧!”
随行的侍卫们听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那小太监又道:“你们谁是魏央?”
未央正在庆幸小太监给她解了围,却又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愣,一时竟忘了回应。
小太监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到底谁是魏央!”
身边之人悄悄推了未央一把,未央才猛然回过神儿,忙上前一步,拱手做礼道:“启禀公公,小人便是!”
小太监挑着兰指朝她翻了个白眼,挑剔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扯着嗓子说道,“原来是你呀,瘦瘦小小的,也没什么特别嘛!行了,皇上恩准你一同赴宴,跟咱家走吧——”
未央一愣,愣愣地眨眨眼,半天才理解那小太监话里的意思,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召她一同赴宴?这情况多少有些怪异,毕竟历朝历代,还从未有过皇上宴请一个小小卫兵的先例。
犹豫再三,正想开口向那小太监打听打听,却见那小太监已转身往殿内而去,于是不敢多想,忙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是巾帼
走近殿内,见灯火通明处,李睿一身黄袍,端坐在太师椅上,吓得未央忙低了头,大气不敢喘一个。偷偷侧眸瞧瞧,见公孙无极和岑文甫坐在一侧,心中稍安,却仍是忐忑。
双眸正滴溜溜四处打量间,却听见那小太监厉声呵斥一句,“大胆,见了皇上怎么不跪!”
未央一个机灵,忙‘噗通’跪在地上,方才只顾着忐忑,竟将君臣之礼忘了个一干二净,此时战战兢兢地跪着,不由出了一手心儿的汗,磕头道:“小人叩见皇上!”
“你就是魏央?”
李睿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未央不敢抬头,只是高声答道:“回皇上的话,小人正是魏央!”
李睿打量了一眼未央,轻蹙起眉头,笑道:“你的嗓子怎么比咱们李公公的还要尖细,倒像是个女人在说话!”
李睿话里尽是调侃,在座的各位将军听了,一时都朗笑了起来。未央脸上一红,心却放了下来,看这势头,皇上还不知道她女子的身份,也并非是要拿她来问罪。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未央磨磨唧唧半天,可惜君命难违,只好讷讷地抬起头,目光在李睿身上一飘,又尴尬地左右躲闪。
李睿从椅子里站起,缓步走向前,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未央,待看清楚她的样子,倒是吃了一惊,诧异道:“你不是那日在围场上跟朕比箭的那个小子吗?”
未央连忙磕头,回道:“正是小人!”
李睿捋着胡须哈哈一笑,转向一侧道:“无极,你的军中果然藏龙卧虎啊!”
公孙无极起身做礼,恭恭敬敬地笑道:“这都是托皇上的福,才有这么多贤能之士来我军营报效!”
李睿开怀而笑,笑起来的样子倒颇有几分洒脱。他笑吟吟盯着未央打量半天,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向岑文甫说道:“朕记得这个魏央是岑爱卿的亲戚,既是你的亲戚,你以后可要多加照应才是!”
岑文甫闻言起身,一本正经道:“是!能得到皇上的赞誉,实在是他的福气!”
李睿抬手示意岑文甫坐下,又对未央笑道:“你的事迹朕都听说了,功劳不小,说吧,想要什么赏?”
未央一囧,不由在心里嘀咕:哪里还敢要赏,只求菩萨保佑,别被眼前的各位识破了女子的身份,治她欺君之罪便好!心中一番计较,嘴上忙道:“保家卫国是小人该做的,不敢要皇上的赏!”
未央的话,李睿颇为受用,这点儿从他乐成了一条小缝儿的眸子里便能看得出来。他既是一国之主,自然巴不得天下人都争先恐后地替他卖命。
“凡是有功的都要赏!要不是你与各位将军坚持,没有听从朕这个蠢儿子的话,焉能有今日的胜局?待回京之后,朕定会一个个论功行赏!”
李睿声音戏谑,嬉笑间恩威并施,有扬有贬,将奖罚说了个分明,可谓高明。
在坐的听了,都起身言谢,只有太子绷着个脸,嘴角抽了抽。李睿余光瞥见,脸色一沉,喝道:“怎么,你还不服气?”
李佑吓得一个寒颤,忙起身跪在地上,回道:“儿臣不敢!”
“不敢就好!”李睿瞪了太子一眼,又转向未央,笑道:“尽管说,要什么赏?”
未央惶惶然支吾半天,只是低着头,不敢做声。
李睿见她不肯说,于是笑道:“既然你不肯说,朕就自己想一个——”
公孙无极看一眼未央,目光微转,突然上前一步,对着李睿躬身道:“皇上,既然魏央不肯自己说,那臣就斗胆替她求一个赏赐!”
李睿见公孙无极突然声称要替未央求赏,不由一愣,虽说公孙无极爱护部下是出了名的,可是这魏央只是一个小小的卫兵,竟然能劳他亲自为他请赏?
心里有些奇怪,不由笑道:“那好,无极你说,你要替魏央这小子请个什么赏?”
公孙无极顿了顿,突然敛眉正色,跪下来郑重其事道:“臣求皇上赦免未央欺君之罪!”
岑文甫看看公孙无极,也站起身,撩开衣袍,不发一言地跪了。他心里明白,皇上既已注意到未央,那她女儿身份迟早瞒不住,趁皇帝高兴,早些说开反而是好事,就算公孙无极不提,他本来也打算要说的。
未央见朝廷中的两员大臣都跪下来替她求情,不由心头一热,又怕皇上迁怒,连累他们。心里终是不安,于是侧眸偷偷看向岑文甫,见他也正巧往这边望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俱是心头一震。
岑文甫朝未央轻轻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未央心头一堵,这些年相处中的点点滴滴一股脑涌进脑海,令她百感交集。
无论如何,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好端端的,这求赏怎么就变成了求情?李睿一时摸不着头脑,奇道:“你且说说,这个魏央犯了何罪?”
“请皇上稍等片刻。”公孙无极说完,侧过头对未央小声说了几句。未央领会,迟疑了片刻,心道:罢了,罢了,公孙无极不会害她。于是点点头,将束发的丝带一扯,顿时如瀑的长发滑落肩头。
头顶灯光摇曳,映得一张俏脸娇艳如花,楚楚动人。
眼前的未央哪里是个男子,分明是个正值妙龄的少女!
在座众人无不震惊异常,胡参将更是‘哗啦’一声,长身而起,杏眼圆瞪,指着如意结结巴巴道:“你,你——”
未央低了头,羞得无地自容,倒是后悔起当初巴巴跑来军营了。
戚粮道也是心惊,怪不得平日看魏央这小子瘦瘦弱弱,原来竟是个姑娘!其它几位将军也都面露讶色,倒是程将军目光淡淡的,似乎并不感到奇怪。
李睿眼中藏着震惊之色,半天没有说话,倒是太子一拍桌子,喝到:“父皇,这个魏央犯了欺君之罪,不能不罚!”
皇上还没回应,岑文甫却先抢了话头说道:“启禀圣上,太子说的对,魏央是犯了欺君之罪!正如皇上和各位将军所见,她是个女子,名字也不叫魏央,而是林未央,是臣下的师妹,这些都不敢欺瞒皇上,臣也不敢护短。只是其罪当诛,其情可免!”
“哦?”李睿目光淡淡,敛眉道:“岑爱卿且说,怎么个其情可免法?”
岑文甫不慌不忙,说道:“臣的这个师妹,自小熟读兵书,练得一身武艺,一直揣着报效国家的心思,奈何生做一个女儿身,报国无门。当日听说西戎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