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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无极隔着马车向未央抬抬手,车门‘咚’地阖上。
空阔的天幕下,未央一手牵马,抬眸目送公孙无极的马车一路烟尘,骨碌碌向前而去。
回到岑府,府门口正碰上从礼部办公回来的岑文甫,便低低唤了一声‘师兄’。
岑文甫看她牵着马,神色郁郁,心中便猜到一些端倪,不由敛眉问道:“你去见了公孙无极?”
未央闷闷地点头,横竖瞒不过他,不如直接坦白了事。再说了,他都把人家赶出长安城去了,她作为朋友,又受过人家的照顾,于情于理,送一送总不为过。
岑文甫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沉沉‘嗯’了一声,便提足迈进大门里去。
未央稍稍放了心,看来岑文甫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子无良媒
立春已过,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
一大早,未央刚刚醒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睡眼惺忪地朝帐外问道:“好香啊,是什么?”
红姑正在外间忙碌,听到未央醒来,忙走过来,帮她将床幔挂起,笑道:“桑太医送来的两盆水仙花开了!”
未央心中一喜,忙一跃而起,跳下床便往窗户边儿跑,果见窗台上两盆葱葱绿叶中,开出几朵素白的花朵来。又俯下身子一闻,只觉幽香扑鼻,沁人心肺,不由喜道:“今日水仙花开,是个吉兆!”
红姑拿来披风,帮她披在肩上,笑道:“今个儿正月十五,果然是喜上加喜!”
未央一愣,可不是!差点儿把这上元佳节给忘了!这可是长安城里的大日子,每逢这一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商铺酒楼更是莺歌燕舞,通宵达旦。特别是这元宵灯会,更是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未央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自然少不了出去逛一逛。于是催着红姑帮她梳洗,胡乱批了狐裘便往外走,红姑拦都拦不住。
“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未央朝红姑摆摆手,便一溜烟出了房门。正要出府,想了想,又折回来,转而向昌平公主所住的园子走去。昌平毕竟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这大过节的,她理应去请个安,免得被人背后议论,说她是个不识礼的。
到了荷园,丫鬟通报一声,便引了她进去。昌平正倚在暖塌上小憩,见未央进来,也不起身,也不让坐,只从鼻孔中‘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未央也未将这种怠慢放在心上,想着早点儿离开,便行了礼,问了几声好,便告辞出来。刚到前院,红姑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来,拉着她说道:“还好没走远,九皇子妃差人传话,邀你到王府一聚。”
未央一听,当即心下生疑,虽说因着桑墨阳的关系,她与这个九皇子妃有过几面之缘,但相交并不甚深,怎地突然想起邀她过府?虽然心有疑惑,可是王妃相请,断没理由拒绝,不过这大过节的,自然不能空着手拜访,于是赶紧让红姑包了两棵桑墨阳送来的上好人参,带着赶到了九皇子府上。
到了九皇子府,九皇子妃容氏迎出府来,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未央颇有些不大自在。
容氏携着未央进了正厅,先让她在一旁的暖塌上坐了,令丫鬟们奉上些点心瓜果。
容氏笑容可掬地坐在对面,笑道:“大过节的邀你过府,实在有些唐突!”
未央忙道:“王妃这话可折煞未央了,王妃有请,是未央的荣幸,如何能说唐突?只是不知王妃唤下臣来,有何吩咐?”
“来,来,先吃些点心,”容氏一边招呼未央,一边说道:“本妃找你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未央道:“王妃有事尽管吩咐!”
容氏敛起笑容,叹道:“其实是为了本妃那淘气的妹子!”
未央听她提起容珠,立刻猜到此事多半与桑墨阳有关,只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便提高了些警惕,心中思量着可别给桑墨阳招惹来什么麻烦才是。
“本妃知道你是个玲珑剔透的爽快人儿,也不就跟你绕弯子了,”容氏打量着未央的脸色,笑道:“本妃那妹子看上了太医院的桑太医,几次央求我替她做媒,本妃探过了桑太医的口风,觉得他好像不大上心。”
“本来我妹年轻貌美,王孙公子多有来求亲的,可惜妹妹执意非桑太医不嫁,本妃没办法。我知你平日里素与桑太医交好,所以希望你能从中撮合撮合,如果能成,也是一桩美事!”
未央闻言,放下了心,转而又在心底偷笑:有这样一个淘气任性的妹妹,容氏这个姐姐可真心不好当。她这一通说辞,既要护着妹妹的面子,又要将意思表达到位,恐怕颇费了一番功夫。
给桑墨阳说亲?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像他那般清冷孤傲的性子,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如何能说得动。何况九皇子妃亲自出马,都碰了壁,就算是她去说和,也未必管什么用。看平日桑墨阳对容珠的态度,多半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未央思来想去,只觉得此事十分棘手,可是既然九皇子妃说出了口,她也不好回绝,只好硬着头皮,姑且一试。
不出所料,上元佳节,桑墨阳果然仍泡在太医院的药房里,忙忙碌碌。他见未央来找,显然有些吃惊,“找我有事儿?”
未央不待招呼,便自顾自坐在椅子里,笑道:“没事儿还不能来找你了?”
桑墨阳勾勾唇角,挑着一双凤眸看她,似笑非笑道:“要搁平时,倒也不稀奇,可是今日是上元佳节,你不跑去凑热闹,却跑来我这里,多少有些奇怪!”
未央心虚地‘嘿’‘嘿’一笑,说道:“你还真猜对了,我来是为了一件喜事!”
桑墨阳在清水里净了手,拿着帕子擦拭,淡淡道:“什么喜事?”
未央笑眯眯地看着他,故作神秘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早过了而立之年,像你这般年纪,搁别人,恐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桑墨阳见未央绕来绕去,渐渐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不由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说道:“若是替我说亲,那就大可不必!”
还没开口便碰了个鼻青脸肿,未央面儿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不由心里埋怨桑墨阳不知好歹。可惜受人之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看那容珠姑娘性格活泼,容姿俏丽,家世也好,又对你颇为上心,不如——”
未央斟字酌句,一抬头见桑墨阳脸色越来越沉,不由一句话噎在口中,‘咕咚’咽了回去。
桑墨阳冷冷道:“此事休要再提!”
未央本来战战兢兢,此时被他一顿呛,不由倔脾气上来,张口道:“那你说说看,容珠姑娘哪点儿配不上你?”
桑墨阳盯着未央,足足盯了有一刻钟,直盯得未央心里发慌,他却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桑某配不上她!”
未央气道:“少拿这种话糊弄我!”
桑墨阳转身去检点药材,摆出一副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的架势,说道:“我这一生,注定要与药草为伴,并不想在这男女之情上浪费功夫!”
未央只道他说的是气话,不由呛道:“你难道真的不喜欢女人!”
桑墨阳闻言转回眸,目光里似有一层薄怒。他愣愣地立了一会儿,突然恶作剧般地凑过来,俯身盯着如意,冷笑道:“我喜不喜欢女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桑墨阳双手按着椅子的把手,将她圈住,未央尴尬地左躲右闪,一时窘迫极了。
“……”
说是给别人做媒,怎么绕来绕去,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怎么?”桑墨阳冷冷挑眉,“不敢看我?”
未央怯怯地抬起头,她从桑墨阳的瞳孔中看到惊慌失措的自己,不由一身冷汗,舌头也不利索起来,“我,我,我哪里知道!”
桑墨阳直勾勾锁住如意的双眸,吓得她不敢稍动,这个暧昧的动作保持了好一会儿,桑墨阳突然直起身,又恢复了平日淡漠疏离的神色。
“我还有许多事要忙,若是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逐客令一下,桑墨阳便又转身去侍弄那些草药,却迟迟未听到未央离开的声音。
未央凝视着桑墨阳的背影,心里突然荡起一阵无以言表的落寞,良久,听她低声讷讷地说道:“我这一颗心早就给了别人,你又何必执着?”
她不是傻瓜,有些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点破,可是如今看来,一味地装糊涂,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桑墨阳目光一滞,既而勾唇冷笑,头也不回,说道:“你教我不要执着,何苦自己却又如此执着?你的那个师兄,志存高远,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那条青云之路!”
“……”
人人皆知的事情,未央如何不清楚。可是她却管不了自己,管不了自己的心。有时候,她真的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将她从这种自甘沉沦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人真是可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譬如你,譬如我。其实,事到如今,未央早就没有什么奢求了。只是我终究不是‘任何人’,我知道我在他眼中,毕竟是不同的,这就可以了。”
桑墨阳身形一滞,终于转眸看她,轻启薄唇,缓缓说道:“我在你眼里,也必是与旁人不同,这一身亲手缝制的白袍,你可曾赠予过别人?”
未央心口猛地一紧,愣愣地看着他,眼中又是怜惜,又是悲伤,良久,目光暗了暗,幽幽叹道:“桑墨阳,如果我最先遇到的是你,也许这世上就会少了两个失意之人。”
桑墨阳的唇角一勾,难得露出一缕淡淡的笑容,“有你这句话,足慰平生。”
未央看见他嘴角的笑意,心头豁然一亮,眸子里却悄悄蓄满了雾水,“桑墨阳,你真是个傻瓜!”
“……”桑墨阳轻轻摇头,“这是桑某听过的最傻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襄王无梦
从太医院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只见城中大小街道,处处张灯结彩,人流如织。有幼童手提各式灯笼在人群里穿梭,留下一串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可惜未央早没了玩乐的心思,她此时心情郁郁,茫然看着那擦肩而过的幼童的笑颜,竟心生几分羡慕,如果能像他们一般,永远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回到岑府,远远看到阿贵蹲在门廊外,架着炭火好像在熬着什么东西,心里纳闷,走近一些,药香顿时扑鼻而来,才知他竟是在煎药,忙凑上前问道:“阿贵,是谁病了?”
阿贵从浓烟中抬头,见未央站在眼前,不由‘嘿’‘嘿’一笑,用衣袖蹭了蹭鼻翼,说道:“大人受了风寒,正在屋内将养,我怕炭烟呛到他,所以搬到外面来煎药!”
未央蹙眉,“大人身子不适,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贵见未央神色严肃,似有薄怒,不由低声嘟囔一句道:“是大人不让说的,大人说大过节的,不想让府里人担心。”
未央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语气有些过重,不由叹了口气,看着阿贵将煎好的药汤倒入碗中,说道:“这药我帮你送过去,这大过节的,你也甭在这儿守着了,去红姑那支十两银子,到灯市逛逛去吧!”
阿贵犹豫道:“大人那儿——”
“你放心,师兄我来照顾,他也不会责怪你的!”
阿贵这才将药碗递给未央,‘嘻’‘嘻’笑道:“多谢姐姐!”
未央摇头轻笑,朝他摆摆手,说道:“去吧!”
“哎!”阿贵喜滋滋地答应一声,转身一溜烟儿跑远了。
未央一手端着药碗,推门进入书房,刚转过屏风,便听到里间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不由心里一紧。快步走到榻前一瞧,只见岑文甫仰面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暗淡,轻蹙起的眉头像是正忍受着痛苦。
他虚弱地闭着眼,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阿贵,于是开口道:“先将药汤搁下,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几日不见,没想到他竟病成了这个样子,未央不由心口一疼,忙放下药碗,倒了一杯水送到床头。
岑文甫吃力地睁开眼,见是未央,稍稍有些惊讶,不由沉了脸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见我了!”
未央扶他坐起,端着茶碗送到他嘴边,看着他一口口喝下,方轻声道:“怎么生病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岑文甫靠倒在床头,微喘着粗气,顿了顿,方虚弱地说道:“你这几日故意躲着我不见,难道还在为公孙无极的事埋怨我?”
未央本不愿与他聊这个话题,见他一味提及,不由低声叹道:“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人生你的气,你别多想,好好养病要紧!”
岑文甫侧眸看了未央一眼,似乎对这个答案甚为满意,于是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