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未央一听,脸色愈加惨白,忙抓着他的胳膊急急问道:“你不会看错?这当真不是强身健体的药?”
大夫沉下脸,一脸不悦,“姑娘这话什么意思?老夫行医数十年,绝对不会看错,这明明就是解毒的药!”
未央愣愣地呆立了半天,突然一转身,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大夫在身后叫了好几声‘姑娘’,她都置若罔闻。
作者有话要说:
☆、单骑夜奔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桑墨阳从书案上抬眸,看了一眼未央,不由轻蹙起眉头。今日的气氛颇有些不大对头,这未央来了有一个时辰,只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未央漆黑的瞳孔左右转了转,像是一场大梦,刚被人唤醒。她讷讷地转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桑墨阳端详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桑墨阳,我们私奔吧!”
这般漫不经心,平平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件芝麻绿豆一般的琐事。
桑墨阳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滞,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抬起头,将鹰隼般的目光望向未央。
未央与他四目相对,灿然而笑,又轻声重复一遍,“桑墨阳,我们私奔吧!”
桑墨阳眉心微微蹙起,淡淡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恶作剧,“你怎么了?”
未央一愣,突然敛眉正色,“桑墨阳,我是认真的!”
桑墨阳兀自一脸狐疑的神色,眼中略略露出一丝关切,问道:“出了什么事?”
未央愣愣地摇头,胸口一堵,眼中竟悄然浮起一层盈盈的湿润,声音也有些变了调,“桑墨阳,你到底答不答应!”
桑墨阳看出了未央的不同寻常,心底一阵惊愕,直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由放下朱笔,起身绕过书案,踱到她的面前,俯身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未央只是摇头,泪水盈盈地在眼眶里打着转,眼瞅着就要滑落下来。
桑墨阳有些慌了,他从未见过未央这个样子,她这样张着眼睛望着她的时候,竟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如果他不答应,眼前的这个少女就会在下一刻彻底崩溃。
未央沉在椅子里,茫然,无助,楚楚可怜。
桑墨阳的心口一紧,他有一种冲动,想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好让她的身子不再颤抖。他的脚已经跨过去,手臂已经张开,却只是将手中的一方锦帕递给了未央。
“是岑文甫出了事儿?”这是桑墨阳下意识里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人能让未央变成这个样子,那一定就是岑文甫。
未央的眼泪突然间夺眶而出,隔着婆娑的泪水去看桑墨阳,也有些朦胧飘渺起来。
“桑墨阳,为什么老想着别人,难道你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一下吗?”
桑墨阳一愣,细细品味着未央话里的意思,竟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突然警惕起来,“你是不是听到了些流言蜚语?”
“没,没有!”未央匆忙地摇着头。
桑墨阳从她躲闪的目光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未央焦虑起来,“桑墨阳,你到底答不答应!”
桑墨阳静静地凝视着未央,目光转了又转,忽而一暗,默默蹲下身,抬指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难得轻柔下来,“你想去哪儿?”
未央一声哽咽,泪眼婆娑中浮起一丝笑容,“我们去江南,在草长莺飞之处,开一个小酒馆,效仿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当垆沽酒,好不好?”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
桑墨阳轻抿着嘴角,凝眸浅浅一笑,原是一年四季冰冷的脸,突然如积雪消融般,灿烂如月华起来。
“好——”
一个‘好’字,胜过千言万语,竟比这世上的任何一句承诺都要动听诱人。
桑墨阳站起身,未央也跟着站起,两个人四目相对,皆是轻轻笑着。
未央痴痴看着桑墨阳的笑,心一霎时便轻松起来,她握住桑墨阳的手,踮起脚尖,迅速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仰脸看他,柔声叮嘱道:“今天晚上,我在城外三十里的酒肆等你!”
“好!”桑墨阳伸手按上自己的唇,那轻柔湿润的触感依然留在上面,令他的心一阵颤栗。
未央看他一脸茫然,这才意识到方才的唐突,不由羞红了脸,提足便向门外奔去。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儿,却仍是不放心,倚着门框回头,粲然一笑,说道:“不见不散!”
桑墨阳从错愕里回过神儿,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红姑,你不必难过,我本打算带你一起走,可是此去如浮萍般四处飘泊,实不忍心让你跟着我吃苦,你放心,等我们寻到了栖身之处,一定会回来接你!”
未央收拾好行礼,见红姑坐于灯下,掩袖轻泣,不由心中一阵难过,情不自禁跪在她的膝前,将脑袋轻轻贴在她的腿上。
红姑捧起她的脸,强忍着泪默默端详着,从未央七八岁开始,她便一直照顾着她,这么多年来,早就视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如今突然听她说要离开,心中怎不悲痛难抑。
未央心里的难过亦不比红姑少,只盼着她与桑墨阳早日找到栖身之所,然后将她接到身边照料。
未央抬眸看着红姑,见她鬓间多了几丝白发,不由悲从心来,默默落下两行热泪来。
红姑慈爱地看着她,忍泪而笑,轻轻用手帮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上路吧!”
未央哽咽着点头,起身取下披风披在身上,红姑拿来包袱帮她系在肩上。未央转身欲走,顿了顿,又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红姑磕了三个响头。红姑站在那里,再次哽咽起来,忙俯身托起未央,叹道:“去吧!”
未央一咬牙,向门口冲去,走到门边儿,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望,红姑泪眼婆娑地冲未央摆摆手,“去吧!”
未央咬着唇,一扭头,大踏步而去。
经过岑文甫的书房,只见房内漆黑一片,想来他已睡下。在窗下驻足片刻,闭了眼忍下心中的波涛汹涌的情绪,然后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块佩玉,置于窗台上,抬头看了眼高悬在空中的那一弯新月,转而快步向大门口奔去。
出了岑府,翻身上马,然后一口气奔出数里,眼看到了城门口,却见前方突然冲出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未央急急勒住马,眯起眼睛一瞧,只见车门打开处,一人身着睡袍,从车里跳下来。未央认出那人,心底一阵慌乱。
那人走向前,长身而立,摊开一只手,看着她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未央见他衣履单薄,想来是匆忙之下未及更衣,不由一阵难过,又见他手中托着她留在窗台上的那块佩玉,转而心下一沉,惊慌之下,一时竟无话说。
那人蹙眉打量着未央,目光落在她肩头的包袱上,目光一暗,沉声道:“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了?”
“师兄,我——”未央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岑文甫抬手拦住她,“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师兄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未央一抬眸,愣了愣,转而微微点头,说了一声‘是’!
岑文甫眸孔微收,目光中淡淡地笼了一层寒雾,却又暗含着一丝期待,轻声道:“如果师兄留你呢?”
“……”
未央垂眸不敢看他,她真的怕看他的眼睛,从小到大,她最怕他这样的目光,只要这种目光在她身上留恋一下,她所有的反叛与坚持都会瞬间土崩瓦解。
可是这一次,她不能——
岑文甫眸中的热切渐渐消退,半晌,方淡淡道:“他值得你这么做么?”
未央凝眸,“有些事,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
岑文甫一听,未央话里似有所指,不由心口一阵扯痛,凝眸看着她,却见她神色坚定,目光淡漠,教人猜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想不到你竟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看来以前都是师兄自作多情了!”
未央心口一疼,好一个‘自作多情’!如果她早些听到这句话,也许会怦然心动,可是此情此景,她的心却反而因此平静下来。
师兄啊师兄,自作多情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
既然至死不能拥有,不如提早放弃,既然纠缠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她林未央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
“师兄,未央也曾真心待你,并不曾负过你丝毫,如今,请你放我走吧!”
未央眼里的笃定,语气里的疏离让岑文甫的心口紧了又紧,他愣愣地立于风中,良久没有说话。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打更声,劲如铜钟,惊得岑文甫一个机灵,他才恍如梦醒般,凝眸说道:“你们准备去哪儿?”
未央见他神情萧瑟,面色苍白,不知是被夜风吹的,还是被月光照的,不由心头一软,低声道:“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岑文甫的眉心猛然间蹙的更深,双眸中精光闪烁似有薄怒,“连师兄也不能知道吗?”难道她竟打了永别的心思吗?
未央不忍心说不,只轻轻点了点头。
岑文甫身形一滞,心绪突然不受控制般,全部从眸子里迸发出来,一字字,厉声道:“难道这长安城中,就没有你留恋之处了?”
未央见他双眼猩红,隐隐似有失态之状,胸口闷堵,心底更如被撕扯般疼痛。
眼看月已中天,不如早早结束这般无意义的纠缠,于是心头一狠,冷冷说道:“师兄,如果你真的想留下我,大可以让官府派人来抓,未央不会反抗!”
岑文甫闻言,突然按住胸口一阵咳嗽,他默默地注视着未央,半天,突然勾起唇角,轻轻一笑,那笑容萧瑟无比,顷刻便逝,只见他一挥手,说道:“退下!”
未央只觉得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放大,直到他这一声‘退下’,霎时觉得一颗心从悬崖上凌空跌落下来,空空荡荡的,一直沉,一直沉——
马车缓缓挪开,青石路立刻开阔起来。
未央浅叹一声,催马前行,却被岑文甫把住马缰,未央脸色一变,“你想反悔?”
岑文甫也不反驳,只是伸出手臂,将掌中之物递到她面前,恢复了平日里淡漠清冷的语气,说道:“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收回,你如果不愿意要,随手扔了便是!”
不由分说,将佩玉塞到未央手里,转身便走。
未央呆呆坐在马背上,半天方冲着他的身影,轻声喊了一句,“师兄,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浮生若梦
寒风月夜,总少不了失意之人。
大周礼部尚书府邸的后园子里,孤灯昏黄如豆,修竹沙沙作响。
岑文甫端坐于石凳上,一杯杯对月独酌,清瘦的身躯在脚下扯出一道修长落寞的影子。秋风骤起,吹得他衣袂飘摇,发丝飞舞。
一位戎装的禁卫军在远处探头探脑半天,抬头看夜色渐渐淡去,心中着急,不由一跺脚,大步流星迈入亭中。
“大人,再不出发,犯人就要跑了!”
岑文甫抬眸,醉眼朦胧地望着他,笑道:“着什么急?夜间寒冷,本官喝几杯酒,暖暖身子再去不迟!”
一个时辰以前,宫里派人送来圣旨,命岑文甫带五百禁卫军,亲自去抓桑墨阳。岑文甫一口答应下来,却只顾坐在这里喝闷酒。他们这些受命的禁卫军,个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万一跑了犯人,皇上怪罪下来,他们可吃罪不起!
“大人,不能再等了!”
岑文甫的眉梢挂着清浅的笑意,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抬手撑住额头,连连打了几个酒嗝儿,才将迷离的目光往那禁卫身上一瞥,说道:“好,我们这就走!”说着,果然握了酒杯起身,可是还未挪出两步,似乎腿上一软,身子晃晃悠悠两下,又‘噗通’坐回到石凳上。
那名禁卫忙伸手扶住他,“大人!”
岑文甫摆摆手,摇头道:“这一不小心,喝的有些过了头,你别急,本官先缓缓!”
禁卫急了,“大人,缓不得!”
‘好,好——’岑文甫口中说着‘好’字,却眼皮一颤,一把伏在了石桌上。
那命禁卫愈加焦急,忙伸手摇晃他的肩膀,一声声催促,岑文甫只是一动不动。那官兵不由心下生疑:这岑大人也不知是真醉假醉!
岑文甫趴在石桌上,唇角挂着痴笑,口中犹自呓语,“不急,不急,待本官稍歇片刻,去抓犯人,定然手到擒来!”
那禁卫见叫不动岑文甫,正手足无措间,忽闻得脚步声沉沉响起,一抬头,看见竹影重重处,一人白衣轻衫,缓步而来。
月光打在那人的脸上,映出一副清冷淡漠的俊颜。
禁卫认出那人,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失礼,忙又伸手去扯岑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