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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史家胡同和傅庭筠商量:“……这好东西,有本领的人,都往京都跑。不要说孩子们了,就是我,也长了不少见识。我和你姐夫商量了,家里的事托给忠心的管事,我们在京都寓居几年,若是孩子因此学问上能有所渐进,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这样一来,最好就是置办个宅子安顿下来。九妹妹若是有相熟的牙人,不妨介绍给我。”
夫妻分开了总是不好。
傅庭筠十分赞同三堂姐的决定。找了陈石氏、陌夫人、王夫人等人帮着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不几日,陌夫人那边就有了回音:“在三元胡同那边。胡同的位置不算最好,可宅子七成新,三间三进,主家等着用钱,比市面上便宜三成。”
三堂姐就想去看看,拉了傅庭筠做伴:“这么大的事,你姐夫天天忙的早出晚归,我边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人。我去帮我出出主意。”
傅庭筠笑着应了,和三堂姐一起坐车去了三元胡同。
一下马车,她就愣住了。
赶情三元胡同和四喜胡同是挨在一起的。
姐妹俩面面相觑。
三堂姐就对那牙人道“这里胡同太窄,不好走马车,我看算了。您另给我们找处合适的。”
“别介,别介,”那家急着脱手,佣金给的高,牙人一心想做成这桩买卖,忙道,“两位太太好歹进去看了再说……一溜青砖,庑柱都重新漆过,还有几件大开门的物件,包您一见就喜欢……”说着,走过去用脚丈量着胡同,“您看,别说走一辆马车了,就是走两马车也绰绰有余啊!要是您不信,把车驶进入看看……”
“不了!”三堂姐态度很是坚决,“还是麻烦您给我们另找个地方吧!”执意要走。
牙人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们出了三元胡同。
傅庭筠心中不免有几分歉意,道:“要不三姐姐还是进去看看吧!总不能因为我就对傅家的人避而不见吧!那是我和傅家的事,与你们无关。”
只是这样一来,九妹妹就不可能常到他们家来了。
三堂姐思忖着,笑道:“话虽这样说,可我若是住在了这里,想想就觉得心中不安。何况这地方确实偏了些,你姐夫去衙门只怕要走大半个时辰。夏天还好,若是冬天,那可就受罪了。还是找个离兵马胡同近些的地方好。”
傅庭筠知道这是三堂姐顾及自己的感觉,很是感激,道:“我倒不是怕见傅五老爷,而是怕我们两人把你们家闹腾的不安,让三姐夫和春饼、元宵他们看见了,轻怠了傅家其他的人。”
“他们敢!”三堂姐笑道,“不是我傅家的两位妹夫帮忙,他能有今天吗?若是他敢轻瞧我们傅家的那些女婿,我定和你姐夫没完。”话虽这样说,可心里却知道,万一傅庭筠和傅五老爷有了冲突,总归是傅家人脸上不好看。她决定转移话题,不再说这些让人糟心的事,倾身撩了帘子,问坐着骡子跟在马车旁的牙人:“还有宅子看吗?”
牙人以为这桩买卖十拿九稳,哪里还会想到带她们到其他的地方去看看。
他思忖了半响,道:“还有几个宅子也挺不错,就是离这里有点远,只有等明天一早再去看了。”
三堂姐点了点头,和牙人约了时辰,这才回马车坐好,对傅庭筠道:“既然出来了,就去我哪里喝杯茶吧?”
傅庭筠想着自己有些日子没有看见春饼和元宵了,笑着点头,吩咐雨微赶到前面去买几盒点心带到三堂姐赁住的地方去。
三堂姐就道:“每若是再这样破费,我也不可邀你去我家了。”
“这是给外甥的东西,三姐姐就不要嗦了。”傅庭筠开着玩笑道,“我现在对他们好一点,还指望着他们念着我的好,等我老了常来看看我呢!”
“你不宠着他们,他们就不会去看您了?”三堂姐不以为然地道,“这样的孩子养大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三堂姐赁住的地方。
雨微早已到了,将提着的八色礼盒递给了三姐夫贴身的妈妈,然后扶着傅庭筠下了车。
春饼和元宵高高兴兴地上前给她行了礼,两人异人同声地问着呦呦:“……怎么没和九姨母一起来?”俱都朝她身后望去。
傅庭筠微微一愣,笑道:“早知道这样,就把她带了来了。你们很想她吗?”
春饼红着脸没有做声,元宵却是连连点头,道:“表妹会唱歌,还会翻绳。”
傅庭筠和三堂姐不由大笑。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太太,傅家五老太爷来了,说是要见我们家老爷。”
父亲?
他来干什么?
傅庭筠很是愕然。
三堂姐也很意外,对傅庭筠道:“我去看看就回来。”并没有要她去见的意思。
傅庭筠颔首,和春饼、元宵说着话。
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傅庭筠还以为是三堂姐回来了,并没有在意,谁知道帘子撩,进来的竟然是傅五老爷。
他身后跟着神色有些尴尬的五堂姐。
傅庭筠脸色微沉,刚刚站起来,傅五老爷已温声地道:“荃蕙也在这里啊!真是巧。怎么没带孩子们过来?你的长子今年应该有三岁了吧?我还没有见过了?听说你又生了个儿子?很好,很好。”他带着长辈的矜持和傅庭筠寒暄着。
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既然是关心她怎么连自己几个孩子的名字都叫不齐全?
傅庭筠在心里冷笑,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对三堂姐道:“时候不早了孩子们还在家呢,我就先走了。必主再来拜访三姐姐。”
三堂姐就松了口气。
傅庭筠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你有道理,她比谁都温顺,若你没有道理,不管是谁,她的腰都会挺得直直的。五叔父毕竟是长辈若是被他说上两句,傅庭筠如果回应,会有失恭敬,如果不回应,岂不是白白受委屈?
她只盼着傅庭筠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说,起身就送傅庭筠出门,低声解释道:“他看见你的马车了,执意要进来我拦不住……”
傅庭筠微微点头,道:“我知道……毕竟是长辈。”
五堂姐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等等!”她们身后传来傅五老爷略带几分犹豫的声音,“荃蕙我有话要问你!”
傅庭筠和五堂姐和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五堂姐轻轻地朝着她摇头,示意她快走。
傅庭筠却思忖了片刻,转身站定,望着追出来的傅五老爷笑道:“不知道傅大人有何指教?”
女儿的称呼让傅五老爷眼底闪过一丝窘然,但他还是道:“听说你三姐夫能谋了吏部的差事,都是你从中周旋的?”
三堂姐不由蹙眉。
而傅庭筠莫名的只想大笑。
真是江山难改本性难易。
能让傅五老爷低头的,只有权势。
她展颜一笑,灿烂如花地道:“傅大人此言差矣!三姐能得了吏部的差事,那是他德才兼备,又有这资历与我何干?”
傅五老爷听着微微有些不悦,道:“你是否还记恨着我不认你的事?要知道,当初的事我也是不得已!我和你大伯父都受了俞敬修的蒙蔽,这才对外说你已病逝了。我们傅家家大业大,名声在外,我和你大伯父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傅大人”傅庭筠笑道打断了傅五老爷的话,“您到底要说什么?我很愚笨,您不妨和我直说。”
傅五老爷表情一滞,滔滔不绝的说辞顿时戛然而止,有些不自然地道:“也没什么……从前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如今你大伯父在金华也有四、五年了,寻思着想挪个地方……”
傅庭筠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只是大伯父想挪个地方?您就没有什么打算?”
语气里掩也掩饰不住的轻蔑,让傅五老爷顿时脸色发青。
他想说些什么,嘴角翕翕,几次都咽了下去。
“若说我从前一点也不记恨您不认我的事,那有些口是心非。”傅庭筠平静下来,微笑着望着傅五老爷,“不过,自从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认我后,我对您的那一点点怨气也就消了,可心底不免有些遗憾。但今天我站在这里听了您的一席话,我真的很庆幸您没有认我。”她说着,露出嫌弃的表情,“为了权势,您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仅自己感到庆幸,我还替母亲感到庆幸——她老人还好走了,要是看您现在这副样子,只怕也会和我一样感觉到羞耻。”她的神色变成肃穆起来,“傅五老爷,我不认识您。我的父亲,早就死了。在我的心里,他是个学识渊博、和蔼可亲的人,会告诉我描红,会给我讲那些典籍,会告诉我怎样做人……而不是像你这样,只知道蝇营狗苟,为了一点权势连礼仪廉耻都不顾的人!”说完,她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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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加油!
第二百五十四章 疏远
三堂姐看了又气又恼的傅五老爷一眼,立刻追了出去。
“九妹妹,我送你!”她上前挽了傅庭筠的胳膊,却看见傅庭筠的眼角有晶莹的水光。
“荃蕙……”她喃喃地喊着傅庭筠,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没事。”傅庭筠笑着拍了拍三堂姐的手,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见傅大人了吧?”
三堂姐没有作声。
两人默默地出了垂花门。
郑三赶了马车过来。
三堂姐扶着傅庭筠上了马车。
雨微放了帘子。
三堂姐却手一扬,搭住了车帘。
“九妹妹,”她凝望着傅庭筠,表情显得很郑重,“你也别太伤心。昨日种种,诸如逝去。你向前看就是。你没了五叔父,还有我们这些姊妹。”
如果说从前三堂姐只是出于姐妹深情,同情傅庭筠的遭遇而在和傅家没有直接的冲突之下对傅庭筠伸出来的援手,那此刻三堂姐却是因为对傅五老爷的所作所为深感不齿的愤怒之下在傅庭筠和傅五老爷之间做出的选择。
傅庭筠深深地望了三堂姐一眼,轻轻地朝着三堂姐点了点头。
三堂姐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走吧!”傅庭筠笑着吩咐郑三。
郑三扬鞭,马车“得得得”地驶出了胡同。
三堂姐看着傅庭筠的马车直到消失不见,这才返回了厅堂。
傅五老爷正烦燥不安地背着手在厅堂里团团地转着,见三堂姐进来,沉着脸道:“你也看见了,她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只是三堂姐并没有顺他的意站在那里听他教训或是给他陪着笑脸,而是他刚一开口,三堂姐就笑道:“九妹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脾气大太也是人之常情。五叔父是有见识的人,想必能够理解。”然后话锋一转,道,“五叔父,刚才有小厮来给我禀告,说相公被郝侍郎留了下来抄录布示天下的章奏,今天就歇在值房不回来了。不知道五叔父找相公有什么事?若是不便跟我说,不如留个便条,等相公回来,我转交相公就是。”
傅五老爷在回四喜胡同的路上看见了傅庭筠的马车。他本是冲傅庭筠来的,哪里是找三姐夫有事。
现在三堂姐送客之意明显,而且连让他留下来用晚膳这样的客气话都没有说一句,他不由得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三堂姐贴身的妈妈不由担心:“这样不好吧?五老太爷毕竟是长辈。如果二老太爷知道了,恐怕也会有些不虞的。”
“你知道什么?”三堂姐不由低声喝斥道,“五叔父这样只求升官发财,其他的全然不顾,最容易出事,甚至走入歧途……这件事你不要乱说。”
贴身的妈妈唯唯诺诺地应了。
三堂姐就吩咐她磨墨:“我得给爹爹写封信去……五叔父这里,若是没人劝得了,还得请爹爹多加留意,早想对策。免得毁了傅家的百年的清誉。”
事关重大,贴身的妈妈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去端了笔墨纸砚进来。
三堂姐伏案书写。
三姐夫回来了。
三堂姐放下笔,出了书房,服侍三姐夫更衣。
三姐夫见三堂姐指间有淡淡的墨迹,笑道:“不是说要和九妹妹去看房子吗?怎么?房子没看成,你在家练字啊?”
三堂姐顺着丈夫的目光望下来,看见了自己指间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