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始终盯着那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身穿黑色军装夹克,内搭纯白色T恤,深蓝牛仔裤、黑色休闲鞋,一派轻松装扮,脚步气定神闲,胸前还挂着一台相机,他一走进咖啡馆,就吸引众人目光。
深邃眼睛巡了咖啡馆一圈,最后,停在窗边座位——那张桌上有四杯饮料,却只有一人坐在旁边,那个女人肤色白皙,微背着光让他看不清脸,可是他很肯定,她一定就是这次的合作伙伴夏小姐。
他走过去,扬起笑容,低头,见到夏小姐——
他呆住,深邃墨眸,凝住原本的一派轻松,表情带了一点疑惑,似乎不敢相信,这夏小姐……竟是……
他们一起愣住。
夏茵觉得心口热起,是他?!那个九年前在公园遇到的叛逆男子,他说要去念摄影,并改变她的人生……
这么多年,夏茵没忘记他,甚至在那之后,还故意去公园等了几次,十八岁的她,痴痴等着,想着这个陌生人会再出现,傻乎乎地、执拗地等着……却始终没等到他。
她看着他,忽然说不出话,这些年来的历练让她练就的好口才失去作用,她望着他几乎没有变的脸,那双闪着流光的眼眸,跟九年前一样。
他,还记得她吗?
夏茵稳住心神,低了目光,故意不看他,淡淡看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一眼,随即飞快扬头对上他。“请问你是薛先生吗?”
她语调平常,口吻客套,好像对待一个初次见面的合作伙伴,口气四平八稳,带点疏离却不失礼,别人听不出来的,其实她心里波涛汹涌,全因为认出这个记忆中的陌生男子。
但,陌生吗?
是,很陌生,先前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却惦记在心里九年。
他的气质一如记忆中清新,那件纯白色的T恤,一下便唤醒她记忆;经过九年,他变成熟了,眉宇间依旧充满活力,但那双墨色的眼眸,变得沉着了。
她正盯着他的眼睛看,觉得有刹那恍惚,他的眼睛像是有穿透力,让她有点慌,甚至开始担心他是不是也认出她了……但她随即在心里否定。怎么可能呢?她能记得九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已经可算奇迹了,难道他也记得她?会有两个奇迹同时发生吗?
第1章(2)
他看着她,没很快答话,眼眸闪着光,像在审视什么,许久,久到夏茵听见自己骤然而起的心跳声,怦怦地响……
他才道:“你忘记我了吗?”
忘记?她呆了一呆,心口瞬间涌上感动,他还记得她……那道沉厚的嗓音,一如记忆中的轻快,她怎可能忘记?
但他竟然记得她?
她不觉得自己跟以往一样,不只是年纪的增长,她还记得以前自己的样子,总是那个清汤挂面的发型、死板的制服,现在的她打扮时髦自信,怎么会跟以前一样?
他眼力也太好了吧?但这个好眼力,令她有片刻感动,不知不觉软化了脸部线条,眼角添入笑意。
她摇摇头,很坦率地答:“没忘。”
“那怎么装不认识?”他哈哈笑,坐在她对面,又说:“没错没错,我就是薛守栩,你是夏小姐吧?嘿,真奇怪,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我们之前就认识。”
“我们之前谈得上认识吗?”
他斜看她一眼,佯装发怒。“怎么不算?我们聊过天耶!”
他一看见她,就认出来了,她几乎没变呢,除了发型从清秀学生头换成美丽长直发外,那张小巧的鹅蛋脸以及清丽的五官,都像一张相片,躺在他心底。
她敛下眸,没回话,心里却因为他说的话而益发感到有趣。
他们聊过天?!是,是聊过,但只有短短半小时的陌生对话,而且,距今九年。
而他孩子气的话语,却让这段九年距离变得很近,好像他们昨天才在街头巷尾寒暄过,他们不是陌生人,是熟识的朋友。
夏茵忽然觉得很感动,她与人的互动,总有距离,现在这男人,却让她觉得零距离。
薛守栩凑过去,歪头看着她桌上笔记本,一点也不觉得这举动可能不够有礼,他读着她上面刚写下的秀丽整齐字迹,蹙了蹙眉。“如果是我,会希望全换成乌龙茶。”
她闻言,看向他,启唇道:“这里没有乌龙。”她伸手拿过早搁在桌上给她参考的菜单,转了个方向,指给他看。“我们从这些茶里挑出来合适的,而且这次参加者大都是女性,我们挑的茶很合适。”
他扬扬眉,看入她满脸的认真,投降道:“OK,这是你的专业,”他笑了笑,从夹克口袋里拿出笔,凑身过去,大笔一挥在她的笔记本上写字。“我只是想推荐你我喜欢的茶,白毫乌龙,这样写,你应该知道吧?我挑茶很认真的,只固定跟某个茶行买茶,而且只买同一款,下次让你喝喝看。”
下次?她眨眨眼睛,私心喜欢他口中的下次。
她看着他有点丑丑的字,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下白毫乌龙四个字,目光顺着那握笔的大手往上,意外地,看见他握着一枝鲜黄色的笔——鲜黄色笔杆上,是家喻户晓的卡通人物,她不会认错的,就是那方方黄黄伸缩自如的……
旁边,他还在谈他最爱的白毫乌龙。“白毫乌龙的珍贵在于受虫害的多寡,很特别吧?那种虫叫小绿叶蝉,可是不是蝉喔,我有一回跑到山上茶园去拍照,看见制茶过程……”讲到一半,看见她美丽大眼睛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笔,他顿了一下,听见她惊呼。
“海绵宝宝?!”夏茵呆望着他手中的笔。那枝笔,很童趣,握着写字时,笔尾的海绵宝宝微微轻晃,大大眼睛麻木盯着前方,黄色身体摇摆。
“干么?不行喔?”他扬高手中的笔,用指弹了一下海绵宝宝的头。“很好笑吧?海绵宝宝的长相深得我心哪!很夸张,不做作,看到超商集点送这枝笔,我马上就跑去集满点数换笔,每天带进带出、跑来跑去。”
她听了,忍不住笑了,眼角弯起弧度,像一弯新月。“你还集点喔?”
不敢相信,这男人外表粗犷黝黑,一副大剌剌模样,竟然为了得到海绵宝宝的笔跑去集点?夏茵下意识幻想他收集小小贴纸,用大大手掌将一张一张小贴纸贴上去的样子……或许有人会嫌娘嫌窝囊,但她觉得,好可爱啊!
“当然要集点,不然怎么得到?”他态度坦荡荡,语气一副理所当然。“我还担心它没水了怎么办咧!”
夏茵笑得开怀,她一手轻按着桌面,另一手捂着胸口,笑到快岔气。
他还担心这笔没水?这大摄影师,烦恼很不一般喔!幼稚幼稚,该说他幼稚,但一接触到他认真的眸,又觉得是自己装大人。
“我说真的啊!我很担心耶!上次叫我助理顺便帮我集点,嘿,他说他不要,说这小里小气的很娘,你没见过他,他才娘咧!”
她笑着,问他:“真的很担心这枝笔没水吗?”
薛守栩点点头,一派认真。
下一秒,他看见夏茵像魔术师,她拉开包包,拿出一枝跟他一模一样的笔,上头的海绵宝宝,直勾勾的视线对他投以木然目光。
“你也有?!”
她倒藉口一堆。“常去超商买东西就集了一堆点啊,我换了好几枝,放在包包里是因为可能活动或是工作上会遇见小朋友之类的,拿出来比较亲近……”她看见他含着笑意的眸光,忽然有点后悔拿出这枝笔。
他撇一撇唇,打断她。“罗嗦那么多?你也有在集点就是了?”
“可是我集点不是因为喜欢,是为了工作、工作,干么这样看我?我不喜欢海绵宝宝,因为最近海绵宝宝很红,我才……”话顿住,觉得一直解释的自己很白痴。
是他充满兴味盎然的眼色,让她住了口。
夏茵忽然觉得不该继续在他面前撇清自己不喜欢海绵宝宝,因为他很喜欢,所以她不该撇清……啊?这又是什么道理?
当她忙着厘清思绪的同时,薛守栩开了口:“所以,你要送我?”这么大方?
“嗯,如果你怕没水,我家还有……”
“还有?你有几枝?”
她呆一呆,很心虚地说:“大概……十几枝吧?”
“十几枝?!这么多?那我就不客气啦,拿你一枝,应该不至于让你没办法取悦那些『工作上的小朋友』。”他很故意的将工作上的小朋友这七个字讲得特别用力,看见她脸色一红,心情因此飞扬起来。
她可能不知道,她脸上表情太好猜透。
薛守栩拿了那枝海绵宝宝的笔,放进夹克口袋,胸口多了枝笔,却好像多了不只几克的重量,他觉得心口温温地,望着她的目光因此变得热络。
“干么?干么这样看我?我真的不喜欢海绵宝宝啦……”她哀嚎,又补一句:“呃……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啦……”
可怜的夏茵,她在抗拒幼稚与投他所好间摇摆,她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却不明白,这全是因为在意他的看法……
薛守栩大笑,爽朗笑声充满感染力,这个下午,夏茵觉得这来过好几次的咖啡馆,变得没有那么冷调人文又成熟,反而像个糖果色的世界,缤纷了起来……
第2章(1)
她一点也没变。
薛守栩望着白色墙上,大大小小照片中,居中的一张大型照片。
那是他偷拍的。
九年前,其实他已经偷偷拍下她凝视对面小黑狗的照片,照片里,学生头的她一身标准学生装扮,眉梢染着淡淡忧愁,那天他在那边待很久,拿着相机发呆,一下拍天空、一下拍街景,再来,就是拍唯一的那只小黑狗。
还记得小黑狗很懒,始终趴在地上,半闭着眼睛晒太阳,后来,穿着一身整齐学生服的夏茵踏进公园,她一脸若有所思的坐在长椅上,一会儿看自己的脚,一会儿看着小黑狗,薛守栩就在她左边树下,但她却没看见他,他始终看着她郁郁的侧脸,不自觉地被她所有表情牵引。
不只偷拍一张,才想着该徵询她同意,就忍不住按下快门,一连好几张,因着她美丽侧面,更因着她明明拥有青春年华,却藏着不知名的愁。
后来回家将底片冲洗后,在成串照片中,发现一张她学小黑狗趴着的姿势,歪着头枕在自己手上,配上她的小丸子发型,样子很卡通。
他留下了这张照片,由它进入客厅墙面。
呆呆地,像个傻子,憨憨模样,让他觉得很可爱。
矛盾得很可爱。
明明眸色这样忧愁,却摆出这种呆姿势,她看起来该是自制冷漠的,在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公园,跟小黑狗摆出一样动作,一人一狗,很突兀,令他移不开目光。
九年了,这张照片始终留存着,还贴在家中墙面最中间,每每一见到这张照片,他就会想到这女孩,她现在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生活?眸心里的忧郁,缓解没?
今日,突然见到她,他心中不是没有激动。
可是很快地,那激动被一种好像遇见老朋友的悸动取代,于是他态度自然,没绑手绑脚,在她面前,意外地很畅快。
终于知道她的名字,夏茵。
很美的名字,夏天里的一抹绿……现在的她,留着黑亮长直发,没染没烫,滑顺披在肩下,气质秀雅淡丽,衬得她出色五官更加美丽,令人惊艳。
薛守栩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仰着首,看着照片里九年前的她。
眉目依旧,气质依旧,那令他在意的一丝愁意,变得淡了,却好似根深柢固,变得宽广。九年前那明显直白的愁意,现在在她眼中,变为不易察觉的怅,她虽然笑着,那抹怅,却很有存在感。
他一向很会看人,就因为会看人,才用相机捕捉别人的情感,他有自信没读错夏茵眼里的愁意……他对她感到好奇。
忽然他微笑,想到她送他海绵宝宝造型笔的时候,那极欲解释的模样,慌张中带着清纯,脸红得像太阳鸟,好可爱。
薛守栩站起来,拿起随意乱丢在沙发旁的夹克,从胸前口袋拿出那两枝笔。
左手一枝,右手一枝。
他对着两个海绵宝宝微笑,海绵宝宝双胞胎也平板的回视着他,耳边,彷佛能听见海绵宝宝又尖又贱的嗓音,说看什么看什么之类的。
他想着,夏茵说她拥有十几枝这种笔,哇,如果排在一起,一定够壮观……
当薛守栩对着海绵宝宝微笑时,沙发上的手机在震,震了很久以后,再度一震,不停地有人打电话又传简讯来——
薛守栩根本没发现手机在震动,电话没接、简讯没看。他习惯在工作时将手机调成震动,下午跟夏茵会面,算是工作,早在出了机场联络好助理后,他就改成震动。
现在,他正躺在舒适的木质地板上,伸了个大大懒腰,觉得是时候补个眠了,刚长途跋涉回来,累得要死。
他双臂展开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