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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什么意思!”知画厉声问,如意闭着眼,金盏冷冷一笑:“我的意思!奶奶自个儿清楚吧!”说完起身出去了。
“奶奶!”知画想拦住她,可是如意闭着眼……
“听她危言耸听呢!”小郭氏想除掉了她,这个她可以理解,毕竟连亲孙子都容不下的女人,自然连媳妇都恨不得没了!况且还有一朵杜鹃花在旁边张着血盆大口,如意把金盏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是纳罕小郭氏对她的仇恨从何而来以及为何要卖了金盏?或许真是郑元驹要求的?
只是郑元驹绝不是为了隐瞒消息,她露出微微的笑意,郑元驹这是在补偿她,动不了小郭氏,可是叛徒却能抓来泄愤的,如意挥手让知画下去了,闲着也是闲着,遂想起了如今燕京的风云来,西宁王无可借之势(看似),大皇子本是个正常的,只怕也存了问鼎九五的心肠,先帝出殡后就收拾包裹去巴蜀,那是个富饶的地方,苏国公就是……如意睁开眼,眼中精光四射,清明一片,隐隐有条线能凑起一张图来,那图,名叫“夺嫡”。
……
郑元驹在书房和几个清客在嘀咕先帝遗诏的事情。
“若是在西宁王手里……”邹无涯走过大燕许多地方,是最不希望大燕战火又起的人。
“怕什么,他又无人支持,能成什么事!依我看,怕还是太后要斩草除根……听说崔贵妃在先帝灵前哭了一夜!”这个清客是最近才回来的,叫花纵之。
郑元驹则是依旧听着众清客的话,不发一言,散道人也是老僧入定模样,听着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有说是自个儿跑了的,有说是新帝母子暗害了的……互不相让,邹无涯也卷了进去:“若是有人暗中撑腰,谁说的定!”他咬定了西宁王李灿的失踪是有预谋的而不是薛太后母子贼喊捉贼,郑元驹听得微微一笑,散道人的胖脸也笑眯眯的,听着花纵之试图说服邹无涯:“怎么可能!太子即位乃天命所归,若是还存了那谋朝篡位心思,只怕天理也不容,怕只怕太后……”
“你都说了天命所归,还怕什么!”
“那吕雉不也是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还毒死了刘如意!”花纵之反问。
“你都说了是毒死了刘如意,还用得着弄虚做鬼的绕一大圈子?凤雏,你说是不是?”邹无涯还是断定太后在此事里是无辜的!
花纵之冷哼:“瞧着你如今这模样,这就是为何要故弄玄虚了,先帝遗诏只要一天不面世,薛太后母子两个就有顾忌!”
花纵之这话也不无道理,郑元驹点点头,邹无涯急了:“就是毒死了,难道谁还能这当口就撤了太子不成!三皇子没了,大皇子是个傻子,国赖长君,总不能让几个小皇子……”
这话说得很是,郑元驹再次点头。
见几个人僵持不下,互不相让,郑元驹遂道:“明天新帝登基后,总要有个交代的,你们且下去休息。”
众人这才散了,邹无涯咧嘴一笑:“凤雏兄,小弟这贼喊捉贼演得不错吧?”散道人眯着眼:“很好很好,快赶上秋海棠了,要不以后就叫你邹菊花?”
邹无涯瞪了散道人一眼,散道人眯着眼,似乎没瞧见,二齐这时候进来,见是邹无涯和散道人两个,也不故弄玄虚,就道:“太后娘娘吩咐了安庆侯在城里找西宁王,安庆侯今天去了锦衣卫所找苏副指挥。”
“哦?”郑元驹这才笑了,看着散道人:“你们瞧,这母子两个,一个垂涎我夫人,一个忌讳我……咱们夫妻两个还真是命苦。”
散道人道:“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世子爷明日去寺庙里许个愿去,自有菩萨保佑!”这话里幸灾乐祸成分居多,邹无涯也道:“你给他们母子使的绊子也不少!”
郑元驹撇撇嘴:“没趣!说的哦啊使绊子……我去把绳子捆紧了,免得绊子没绊住人,反而自己跌了进去!”
“这时候!”邹无涯不赞同:“你知道这府上有多少探子吗!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找你来!”
“我自有法子。”他穿上外套,叫上了四平,还抽空问二齐:“一修的信到了吗?”
“说是最迟两天后能到京里。”
☆、26、平地一声雷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囚禁本王!”李灿看着郑元驹负手而立,起身就冲到他跟前怒斥。郑元驹身形一移,指着门:“门没有锁,大门也开着,西宁王若是想离开,尽管走就是了!”
李灿喘着粗气,看着门外,二月的天气,春寒料峭,湿冷异常,虽然没下雪,可是整个天色都阴沉沉的,他冲到门口,见院子里衰败空旷,没有一丝儿人气,他粗着嗓子:“这是哪里?”难道是已经出京了!他神色惊惧的看着郑元驹,不明白自个儿好好儿坐着车回西宁王府,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进了这院子!
“这儿么?”郑元驹勾着嘴角,面庞的线条柔和如春日的风,带着诱惑的语气:“这里如今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他对李灿说起了京城局势:“明天新帝即位,西宁王并不出席,崔贵妃在先帝灵堂哭灵……如今全城戒严,城门紧闭,若要进出,非太后手谕或者新帝私章不可。”
李灿面露恐惧,微微张着嘴,憋了半天,他虽然鲁直,可是这其中的意味却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只怕他如今真成了薛太后母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你……你这番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李灿压低声音怒火翻飞,双手攫住郑元驹领口,郑元驹被扯得微微躬身,但是郑元驹毫无惧怕之意,依旧云淡风轻:“不过为了活命罢了!”
“你这混蛋,你活命何苦搭上我!”李灿颓唐的甩开他袖子,郑元驹底盘稳,不动如山,倒是李灿气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凳子上。死死瞪着郑元驹。
郑元驹慢条斯理的理了理领口,“西宁王听说过‘人彘’么?”郑元驹问他。
“人彘!那是吕雉做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别忘了。父皇可是有遗诏的,若是母后敢乱来。怕太子的位置都坐不稳!”李灿说得笃定。
“哦?那萧淑妃是怎么没了的?西宁王可曾听崔贵妃说过?还有蜀王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你可听说过?”郑元驹每问一句,李灿脸色就白了一层,这些,都是薛太后,先帝尚在的时候薛皇后的手段。
“先帝彼时尚在,素来睿智决断,却也对此不闻不问。你觉得先帝是不知道薛太后做的事呢,还是明明知道却不愿意或者不能加以管束?”若是是前者,薛太后手段高明,若是是后者……李灿再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若是安分守己,哪里就容不下我!”
萧淑妃受宠,李熠聪慧,李炜那时候可以说是顽劣不堪,打夫子,骂太傅的事情层出不穷,彼时的薛皇后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郑元驹摊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如今。怕是怎么也容不下你的了!”面上含着讥笑,李灿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都是你,都是你!”
“崔贵妃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就算你想安分守己,难保后宫中妇人没有权力争轧。到时候你们母子可真是砧板上的肉,任人窄割的……”郑元驹眯着眼,两泓上弦月般。
李灿知道郑元驹说的全是实话,他呵呵呵笑了:“我有什么法子,我能做什么!论出身,太子是嫡,论势力。太子身后是薛国公,论人脉。太后在前朝后宫经营多年……”他接着道:“父皇!父皇为何不肯不肯换了薛家的母子,留给我们一条活路?”他脸色灰败。蹲在地上抱着头,如同中毒很深的人。
“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了,新帝对我颇为忌惮,如今太后还想着架空了我,若是我再不奋起一搏……”郑元驹蹲下来和他平视:“先帝遗诏,在我手里。”
李灿眼里闪过黑夜行走的人看到黎明那一线曙光的希冀来:“怎么会……”
郑元驹自怀里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来,李灿一把抓过,三两下拆开:“……事有不歹,则可废之,持此手谕,如朕亲临,朕另赐虎符半只,可借南疆秘兵!”
李灿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接着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我的活路,我的活路……”接着忙抓住郑元驹的手:“虎符呢,虎符呢!”
郑元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虎符之事,容后再议,西宁王此时要想的是,就算给了你军队、出师之名,你又该如何行事?”
李灿也跟着起身,“他就是一个浑身漏洞的筛子,要找他的不是还不简单?比如本王的失踪就能算在他头上!”接着他狐疑的看着郑元驹:“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说呢,帮着你谋朝篡位,算不算阴谋,我所求的就是,国公的爵位和兵部尚书的官职。”郑元驹再加上一句:“还有我的夫人。”
李灿露出猥琐的笑意来:“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我说太子若是知道为了个女人失去了江山,该怎样的悔恨!”他咧嘴而笑,意淫着举事成功后该如何意气风发。
郑元驹嘴角露出嘲讽笑意来,一闪而过。
此时墙外传来脚步声,郑元驹耳力好,隐约听出了来人是谁,他面色一肃:“王爷稍后,我明日再来,商定出城事宜。”李灿听了不住的搓手:“对,如今得快出城去,去南疆把军队先带出来……”
郑元驹拱手,出了屋子,来到墙角,一个鹞子翻身就出去了。三两下开了后窗翻身进去。
“你怎么在这里?”屋子里金盏正擦着眼角,看见郑元驹进来,脸色一喜。
“世子爷,万大人有事找您,还带着一队御林军。”门口,是三治的声音,郑元驹蹙着眉,转身就出去了。
……
“真是这样的?”知画不信,再三问老孙,老孙说的唾沫横飞,斩钉截铁,胸脯拍的雷响:“这还有假,我去那儿问夏妈妈要对牌去领咱们的碳,亲眼看到世子爷从金盏姑娘屋子里出来,衣衫不整的,万大人还和他调笑了几句,然后就带人四处找了,见没有人才走了的!不是还有婆子进咱们院子么!”
知画也顾不得郑元驹是从谁屋子出来的事儿:“找什么,好大阵仗!”
“说是有个刺客,刺伤了西宁王,如今到处寻呢,就怕贼胆包天的又伤了人。”老孙道,接着邀功般:“夏妈妈再三为难不肯给碳,见世子爷在那儿,亏得杜妈妈多了一句嘴,说奶奶这儿每日来领碳麻烦,世子爷就让人送了许多来,我都放在小厨房后头了,奶奶过完小月子是不愁的了!”
谁还顾得上这些,知画敷衍了几句,匆匆进了屋子,把郑元驹的事略过不提:“……居然搜查到咱们府上来了!”只怕郑元驹的地位可危!
“我瞧着来的婆子都客客气气的。”如意不以为意:“这是带兵搜查,又不是抄家,慌里慌张的自个儿先乱了!”反说了知画,知画见如意这样,心里也略略安宁:“奶奶说的是,我是没见过这样事情的,只是西宁王都被刺伤了,听起来怪渗人的!”
如意嘲讽一笑:“刺伤不刺伤的都是上头的说法,咱们只管听着就是了!可打发走了那些人?”
小郭氏管家还是差些,如今都还听得到隐隐的吵嚷声。
“刚走了,世子爷亲自送了万大人出门的。”知画想了想,踌躇再三,咬唇许久,终究没说郑元驹从金盏屋子里出来的事情,如意如今是伺候不得郑元驹的,郑元驹找谁不是找,总比在外头养了人的强,况且,金盏终究是从这屋里出去的,传开了如意也能落个好名声。
见如意神色淡淡的,知画道:“今天老孙去太太院子里要碳,恰好见着世子爷,世子爷让人送了许多来,说是够奶奶小月子里用的了!”
“这时候去要炭?”如意瞧着天色,这都戌时了,外头一片漆黑。
“管她呢,反正要来了!”知画强笑道。
“恩,若是不够还是从外头买,你们该用的也别节俭。”如意吩咐知画,知画点头:“咱们再不敢冷着的,若是冻着了害了风寒,反而误事!”
“能这样想自然极好。”如意说完就着知画的手起身坐了:“老太太今日还是叫了及春来?”
知画点头:“老太太前儿来,见你睡了,不许我们叫醒,今天叫及春来问了问你的情况,还说若是库房没有东西,自去她那儿要去。”
老太太隐约也知道小郭氏会做出这等克扣用度的事情,如意抿唇一笑,露出这些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多亏老太太想着。”
……
郑元驹带着一身的冷气进来,黑着脸,如意反而笑了:“这是怎么了?”郑元驹一言不发的喝了一口茶,才缓了缓面色:“我今夜有事就不在院子里住了。”
如意了然:“不是说不插手宫里的事情了么?”她不乐意郑元驹陷得太深。
接着她招收让郑元驹坐在床沿:“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