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严叔叔这么想念我阿娘的话,待我平安转回‘霸寨’,定把您的心意告知我娘亲。阿娘她向来心软多情,定会为您的诚意感动万分,没准儿真应了严叔叔的想望,搬来这儿住下呢!”前提是,她得“平安转回”,若伤及她毫发,啥儿都没得谈!
大笑两声,虽晓得石云秋打什么算盘,严老大也没想多加深究,只扫了她身旁的男人一眼,问:“所以,是你这个‘江南玉家’来的小白脸,和我未来的闺女儿走在一块儿了?”
就算被批作“小白脸”,玉铎元的表情也无多大起伏。
他下意识踏上前去,挡住石云秋半身,隐约有护卫意味,对堂上的匪首抱了抱拳,从容应对。
“承蒙石大当家垂爱,我与她确实‘走婚’了。待几件生意上的杂务定下,自会宴请众方好友,届时定请严爷作为上宾。”
“吵什么吵?!全给老子闭嘴!”严老大陡地怒吼,连梁上的尘灰都教他的雷嗓震下了,但他吼的对象不是玉铎元,而是堂下一旁挤成团的几十个小兔崽子。那些人正围着一堆刚从某支商队那儿抢夺回来的战利品,瞧得津津有味、目泛红光,直想占为己有。
老实说,严老大巨吼的举动尽管不是针对来客,多少像在指桑骂槐,“下马威”的意味甚是浓厚。
玉铎元不语,沉静待着。
适才,他已将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仔细传达,努力欲寻求双赢的局面。水至清则无鱼,他不能因对方是贼窝就不进。“星宿海”的盗匪虽是乌合之众,但人数众多,要想走通西南域方,一是要狠灭掉这贼窝,二是用贿赂之法。前者估量起来耗财又耗时,不知得拖至何年何月,走第二条路也许较为容易。
再有……他竟是现下才知,这个年近半百的贼头,心仪的对象竟是“霸寨马帮”的前任当家夫人。
如今玉家与“霸寨马帮”算是合而为一,严老大若要出手,多少有些顾忌。
很好。
极好。
他的“走婚”走得很值,替玉家争取来不少筹码。
心口突如其来一烫,如被针煨似地紧缩了缩,他脑中浮现“走婚”过程,那一幕幕夺人心魂,非得使劲儿镇压,才能把乱窜的心思牢牢抓住。
挡在身后的人儿欲要向前,似觉得他受委屈了,想要为他出头。
玉铎元想也未想,搁在腰侧的温掌一把抓紧姑娘的小手,用力握了握,暗中要她别冲动。
石云秋侧望着他,见他面目沉稳,躁跃的方寸也随之定下。
被头儿雷喝一声,底下的喽啰们惧畏地静了静。
严老大抓抓黑胡笑了,炯眼再次扫向玉铎元,道:“你想请我上门吃喜酒,倒也可以。你想走通西南,直奔域外几个小国,我也乐观其成,只要照顾得到咱这帮弟兄,给点花花银子过活,你玉家的货我保证不动,还会让底下人暗地给你清路障、多关照。”
“那就多谢严爷了。”玉铎元内心一弛,抱拳称谢。
“先别谢,咱们一事归一事来算。到底曹老三是咱‘星宿海’出去的,尽管他办事不力,先在枫林白芦坡那儿败了一回,没胆子来见我,又自以为能将功折罪,所以领着剩余的人再去动你‘江南玉家’,他蠢笨如牛,我这个当老大的自会教训,但你们确实伤了他,还让我折损好几名弟兄,这事不作个了结,我这张脸该往哪里搁?”
石云秋双眼细眯,正欲启唇驳话,玉铎元已先言语。
“严爷待要如何?”同对方讲理无用,干脆问个直截了当。
严老大又搔起黑胡,收起跨在扶手的一只大脚,稍微坐直身子,嘿了声道:“也不如何……就同我底下的小子比划比划,赢也好、输也行,总之大伙儿切磋切磋!”
“严叔叔想看对打,有何难处?”石云秋扬眉环看,朗声道:“是哪一位欲来赐教?”
“慢!”严老大巨掌一挥,呵呵笑出。“‘星宿海’与‘霸寨马帮’也算亲近,咱们两家好来好去,哪需要打?我谁也不看,就只想瞧这位姓玉的小子显手段,你就乖些,别坏了我兴致啊!”
“可是严叔叔——”
才要再说,只见严老大一个弹指,一名光裸着上半身的黑巨汉已从众盗匪中走出。严老大的身材已是异常高硕,这位黑汉子更形可怕,头顶都快碰到上头的石梁柱了!全身肌肉虬结不说,他光是十指陡握,周身骨骼立即发出“啵啵啵”的声响,震人耳鼓。
瞧这黑汉子两只钵大的拳头,怕是一拳便能捶爆牦牛头。
哪能这样?!
石云秋的心咚咚剧跳,踏上前又想同严老大说话,披风里的一臂却再次被男人握住,还往回倒扯,不教她出头。
斜觑他,她低声微促地道:“你会被打死的!”即便不死也得重伤啊!
她内心气急,模糊想着,不晓得蛰伏在他体内的异能,不发功时,多少能不能如“金钟罩”、“铁布衫”那般,让肉身挨得了打?
“有可能。”玉铎元淡道。
“那还打?你不怕吗?”
想找个上好男人来玩乐,她……她花了好大气力才找着如他这般香美的“玩物”,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她、她可真舍不得啊!光是忆及之前他背上那道深伤,便要她浑身如蚁咬般难受,怎么舍得嘛!
“怕。”答得好坦白,但嘴角竟有笑,轻淡地对她勾唇,仿彿她的焦虑逗乐了他。
“玉铎元——”怕还笑?!
这姑娘一旦连名带姓喊他,通常代表她当下很火大,要不就是十足郑重、不容玩笑。
玉铎元下意识握了握她微凉的手,面容平静,仍略带玩笑的口吻道:“所以,我会尽量想法子让自己别被打死。”
他的黝瞳化作两潭深渊,许多奇异的东西藏在里头,诱得她一时间懵了,待意会过来,他人已跨进众人特意腾出来的所在。
“星宿海”的匪子们将对峙的二人围在大圈子里,众伙人又叫又闹,堂上等着看好戏的严老大乐得又连灌好几口酒。
没一会儿,圈内的二人已打在一起,周遭的叫嚣助威再涨一波。
严老大招石云秋到堂上坐观,她真一步步踏上堂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人家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尽管神态从容,眉头皱也没皱,胃却都紧张得揪痛了,特别是瞥见玉铎元的肚腹险些被挥中,闪得好不狼狈时,她胃更痛,掌心都渗出汗来了。
身形不若对方高壮,力劲不如对方雄盛,速度便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石云秋想,这道理,那个说怕死却还慢条斯理露笑的男人定也懂得。必须智取,不能力敌。唯快不破,见缝插针。
蓦然,圈中二人在一阵缠斗后,黑汉巨吼一声,粗臂寻空从后头勒住玉铎元的颈项,勒得他两腿都离了地,俊脸通红。
闪避不及而被牢牢逮住,玉铎元心下陡惊,忙宁定而下,边奋力抢气入肺,边设法摆脱纠缠,还得保住脖颈别被硬生生勒断。
“好啊!哈哈哈哈……好看!好!”严老大拊掌大赞,没打算喊停。
石云秋眸光略沉,手指已暗地扣住藏于护腕中的机括。那机括若放,装置在灰皮护腕里的袖箭便会射出,直那黑汉脑门。
动干戈是最坏的打算,在对头的地盘上杀人,双方算是撕破脸,什么都没得谈了。
倘若非走到这一步不可……她迅速思索过了,先射穿黑汉脑袋,再挟持身旁的严老大,拿贼头当挡箭牌冲出“星宿海”,然后走域外的事得先搁下,为免除后患,必须先聚力将这贼窝捣掉不可!
呼息困难,玉铎元通红的脸色已胀出紫晕。
就在石云秋袖箭即要射发的前一瞬,他双臂反挥,十指揪住巨汉垂及两肩、纠结油腻的头发,发狠往前扯带,把那一坨托塔天王般的巨身猛地过肩摔下。
他听见“砰”地好大一响,脖颈的压迫陡松,忍住晕眩,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身躯连忙往旁滚开,先拉开两人的距离,防对方起身再攻击。
巨汉摔在地时撞痛后脑勺了,在众匪的叫嚣下,动作微滞地站起来。
“击其中流!”石云秋的清亮嗓音骤响。
不能等对方站稳,先坏他底盘再说!
玉铎元正有此意,不作歇息,人已滚近,双腿前后夹住巨汉脚踝,狠勾,把对方再次勾倒,又是“砰”声大作。
这会子是面朝石地撞下,撞得巨汉满面是血。
恼羞成怒了,他捶地暴吼,还没来得及站起,又被玉铎元的扫堂腿弄倒,一下子倒前、一下子倒后,玉铎元知他下盘极差,专攻他弱处,倒到最后,整个大堂就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此时笑的人不笑,叫的人也懒得再叫,倒是有个人大乐了——
“好啊!好看!好——”石云秋颔首笑。
“算了、算了!别玩了!真没味,不看啦!”严老大气闷,但望向立在堂下、满身汗污的玉铎元时,目光中的轻蔑已少掉大半。
于是,铜铃眼与俊气横生的长目对峙片刻,前者目光一闪,忽而震声笑出。
“好!你这小子,那咱们就算两清。往后的事就按你说的去办,大伙儿全好来好去,保你玉家人货平安!”
“多谢严爷。”玉铎元一言语,才发现喉头发疼,声嗓沙哑,血丝还从嘴角溢出,内颊的皮都破了。
“哈哈哈……你学武肯定好,从商有啥儿屁乐趣?要揍人得先学会挨揍,挨得了痛才算汉子!你不错,挺不错的!改日我教你几招!”严老大道。
“那就改日再说,严叔叔,咱们尚有要事在身,得告辞了。”再待下去恐节外生枝,石云秋走到堂下,忍着想替眼前男人拭血、察看伤处的冲动,转向严老大抱了抱拳。
“等等!”严老大喊住他们俩。“‘走婚’在咱们这儿也算大事,怎么说,咱和‘霸寨马帮’多少有点儿……呃……情分,至少该送点贺礼啊!”
“严叔叔不必破费的,我——”
“不破费、不破费!”严老大嘿嘿笑地挥手,粗指忽地指向旁边刚抢回不久的好货,大方道:“瞧瞧去,替自个儿拣几件玩意儿!”
倘若拒绝,便是不给对方脸面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严叔叔了。”捺下莫可奈何,石云秋温温扬唇,笔直走至那堆宝贝前。
随便挑一件吧……可有可无地,她手本来探近一把镶着宝石的小弯刀,忽然轻“咦”了声,动作略顿,伸至半途的手改了方向,取起被人挑出、随意搁在旁边的一把老月琴。
她拿近瞧仔细,发现琴弦上还夹着拨片,温笑不禁加深。
“我要它。”
“嗄?!”就那破玩意儿?严老大粗眉挑高,一干盗匪也跟着瞪眼。
玉铎元刚把散乱的发丝从俊颊拨开,拭掉嘴角血丝,目光一抬便瞥见她把玩在手里的琴。
他面容没什么起伏,深瞳刷过奇辉,直勾勾与她点缀笑意的眼对上。
“我就要它而已。肯给吗?”朗声,她转而问严老大。
我要你的人,就你而已……
……肯给吗?
某种怪异的温度在左胸炸开,玉铎元一凛,感觉像是刚刚暗自咽进喉里的一口血要呛出来,他脑门发热,一时间竟然没法从她身上拔开视线。
严老大尽管不晓得那把破琴有什么好,见她爱不释手,落腮胡里的厚唇撇了撇,也就随她欢喜了。
石云秋道过谢,随即脱下披风,将月琴裹住、打成包袱,拉着尚有些怔然的玉铎元举步欲走。
“再等等!”严老大又嚷。
这一回,石云秋假装没听到,往大门去的步伐不缓反倒略促。
十来名汉子纷纷堵上前去,把门口堵个水泄不通。
她悄声叹气,却瞄见身旁男人正觑着她在笑。
他笑得极浅,若非靠得这般近,近到能嗅到他的气息,根本无从分辨。
如他这种淡得出奇的古怪性子,才有办法身陷在一窝抢匪里,还能笑得如此无谓吧?好吧,他要笑,那她便陪他一块儿笑,至少要事都已谈定,严老大也算聪明人,不会现下才要翻盘。
再有,他这抹笑可真好看,往后他若天天笑给她瞧,迟早会把她这颗“石心”给笑穿的……唔,即便他不笑,也能“穿”了她。在羊皮帐里,他们紧切拥抱,紧得无一空隙,他的身体“穿”进她的……
唉唉唉,石云秋,脑子净转些什么啊?!
暗叹,她脸蛋泛赭,回他一记别具深意的浅笑后,这才旋身过来。
“我晓得严叔叔念着我阿娘,若有机会,您上我‘霸寨’来,阿娘见了您这位老朋友来访,定也欢喜的。”略顿。“我俩真的非告辞不可了。”
严老大道:“听你提及你阿娘的事,咱心里自然高兴。本想再多留留你的,既然有事待办、急着走,那也不好多说了。”他招手示意,立即有手下端来一只托盘,托盘中摆着五个大酒碗。“来来来,把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