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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氏只道:“他在营里有没有想过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若在家呆久了却是定会想念军营。”她父亲是独孤信,这种事情自然最清楚最能断言。沈氏却是不明白,只轻声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打仗那么好?”
独孤氏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我小时候也常问父亲,为什么常常不在家里要去打仗,他只说,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后来晚年时他受宇文泰排挤,辞去兵权在家,每每深夜喝醉了酒便在灯下拭剑,神情总是落寞萧瑟。有一次,我瞧见他把那柄宝剑擦得光亮,擦了整晚,便问他,父亲,你很想打仗么?那一次父亲有些醉意,便是幽然神往跟我说,是啊,连晚上做梦也是回到了旌旗营帐,自在纵马拉弓,听得见号角金鼓,只想沙场点兵。”
郑氏听了,瞧了高长恭道:“咱们大人也有英雄之志,只不知他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她们在舟上喝酒唱歌,歌声琴声和酒菜香气顺风飘至岸边,被袁静出来时闻到,又远远望见池中舟上灯火点点,只想,长恭哥哥倒是享福得很,娶了几个这么美貌的王妃,又有可爱子女,快活逍遥,胜似神仙,早将我家夫人忘到九霄云外,当真对不起我家夫人的一番情意,辜负了她的一片痴心。她曾亲眼见陈夜来对长恭多情,如今只觉是高长恭薄幸,却忘了当初便是她从中使坏,使高长恭、陈夜来不能结合。当下心里只觉忿忿不平。朝池里扔了一块石头,便往回走,听到悠悠笛声,却是心喜,忘了其他。只顺了笛声走去,瞧见银月之下相愿一袭青衫正坐在院中吹笛,心里只觉喜欢,心想,那时候他骗我,我以为他要害我性命,恨了他那么多年,可是,便是恨他的时候也是忘不了他的笛声,不由自主便坐了呆呆望着,相愿察觉,回头看到,问:“静儿,这么晚了还没睡?”
袁静见他停了吹奏,便道:“相先生不要停,这些年我天天晚上做梦也想听这个笛声。”
相愿闻言怔了一怔,只问:“静儿,你还恨我?”
袁静摇头,笑道:“小时候胡闹,现在早就不恨啦,你快把我那支木杈还给我。”
相愿略有不解,道:“现在要么?”
袁静只笑,带了几分撒娇的神情语气道:“我现在就要,你现在就还给我。”
相愿便也笑了,道:“好,我取出给你便是。”说完,进房去了,不一会儿持了木杈出来,道:“你长大了,也是时候该给你了。”
袁静不接,微微一咬嘴唇鼓起勇气,柔声道:“你帮我戴上。”
相愿只是一笑,拿了木杈走近,便要给她插到发上,忽见月色之下,袁静的目光正望向自己,脸上眼中俱是情意满满,便是怔住。袁静见他不动手,便笑着问:“怎么了?”相愿只道是自己看错,便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袁静偏一偏头,顽皮道:“我叫你相先生,这样不好么?”
相愿道:“你若不是还在恨我,怎么连称呼也改了?”
袁静只望了他道:“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叔叔,我小时候不懂事才被你骗了叫叔叔,叫了这么多年还不够?我现在长大,已经十七了,自己不愿意叫你叔叔啦。我不恨你,其实,我那时候是生气的话。我心里,”
相愿终是察觉有了异样,如今静儿已经长大,再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忙打断她的话,略有责备道:“别说十七,你便是到了七十岁,八十岁,我还是你的相叔叔。”即已察觉异样,便再不能如以前那般坦荡,只把木杈递过,道:“你随了你家夫人,现在金杈玉杈都不缺,这支木杈只是纪念之用,你好好收藏。”又道:“天色已晚,早些回去睡吧。”说完自转身回去了。袁静瞧了他的背影,又羞又急,却是作声不得。呆呆在月下站了良久,也只好先回房休息。
第二天,有朝中侍中和士开来府送礼求见,相愿早已听得这和士开是高湛面前红人,取了礼单一瞧,倒吓一跳,因礼物甚为贵重,俱是稀罕少有珍品,却是超出常情。便持了礼单去寻高长恭,长恭看了,也是略有惊奇,只问:“他有事相求?”相愿道:“无事,只说是来求见大人。”长恭见这礼甚重,便问:“师父以为,我要不要去见他?”相愿道:“他如今是皇上须臾片刻都少不了的人,我以为大人还是去应酬应酬为好。”
高长恭便出来前厅相见,和士开正在喝茶,见他忙起身行礼,长恭扶了请坐,道:“初次见面,和大人怎么这么重礼?”
和士开笑嘻嘻道:“长恭大人贵人多忘事,小臣与长恭大人并非初见,已是旧识,那年得罪大人和夫人,幸得大人格外开恩,饶了小臣一命。”
高长恭呆得一呆,终于想起,只道:“果然是故人,这么说,当年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正在说话,又听下人禀报,道是高长恭大哥河南王高孝瑜,三哥河间王高孝琬,五弟安德王高延宗来访,当年高澄一死,留下六个嗷嗷待哺的幼子,诸子各寻归宿出路,自从高长恭有了兵权,自家兄弟渐渐恢复来往,尤其如今高长恭军威、民望日重,传扬在外的高洁美德品性堪称高氏第一人,也可以说是高家唯一一人,更加上高长恭如今自陈兵势,手握大军,他的这几个兄弟便也觉扬眉吐气,跟着有了气势(诸兄弟咸壮之),大哥身为长子长孙,如今倒也颇忧高齐之事,三哥更是长子嫡长孙,性情更是高傲,倒也颇有几份男儿气慨。至于五弟高延宗,高澄死时他还年幼,他是文宣帝高洋带大,高洋喜爱他甚至超过自己那个好学却又被他认为胆小的高殷太子,到了高延宗十二岁了高洋还常让他坐在自己腹上或是骑在自己身上玩耍,与高洋相投,便也可看出这五弟几份性情。他在楼上大便,使人在下张口承之食下。有难色者鞭之。又蒸猪糁和人粪以饲左右,有难色者亦鞭之。又以囚试刀,验刀利钝,骄纵多不法。也不知是天性,还是这些年跟高洋学的,只是他毕竟不是皇帝,高洋死后,孝昭帝高演曾因他过错杖责一百加三十。后来现在的武成帝高湛又因他骄纵不法使人鞭挞,又处决了他身边亲随共九人,以示惩诫,也不知是不是终于害怕,如今却也深自改悔,不再骄纵。倒十分念及兄弟之情。
三兄弟走进,和士开忙上前行礼见过,老三高孝琬犹如没见到这个人,看也不看他便直走过去,老五高延宗也不大理会,老大高孝瑜走到最后,见到他只劝道:“你是九叔宠臣,应该多劝他关心政事,不要总是整天和九叔游戏,让九叔不理朝政,这还不止,又拉了皇后一起玩耍,我刚刚从宫里出来,也已经劝过皇后说这样不好了。”
和士开只笑嘻嘻地应了。又见几位王爷来了,自然先向高长恭告辞,长恭将他送出门外。回来与大哥、三哥、五弟问起这和士开的由来,方才知道些来龙去脉,原来当年高湛尚未称帝时,这和士开便有心寻高湛这条门路入仕,知高湛好色,搜罗天下美色作为引路之礼,那次没有得到沈天衣和高长恭,还差点误送了性命,后来另在别外获得一双绝色的美男美女献给高湛,投在他门下,奉承说高湛有帝相。高湛好握槊棋戏,和士开也精于此道,‘加以倾巧便僻,又能善谈胡琵琶,因致亲宠’,高湛当了皇帝这几年后,更是片刻不能不与和士开相见,和士开投其所好,也放言‘谏劝’高湛:‘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贤君,粲纣昏君,死后又有何分别!陛下应该珍惜少壮之年,横行玩乐,一日快活敌千年。国事尽可吩咐大臣,何必自己劳心费神!’又善于奉承勾搭皇后胡氏,关系甚为亲密,常常一同游戏,伺候得这一对帝王夫妻都舒服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对此大哥高孝瑜颇有忧虑,又说起邙山大捷,高长恭之勇。高孝瑜、高孝琬都有称赞,唯五弟延宗道:“四兄非大丈夫,怎么不乘胜追击?再者说,当时四兄兵在洛阳,九叔离京赴洛,四兄怎么不趁这大好机会发兵拿下,篡位称帝?错失了大好良机,若是换做我得了这势,必不会这么甘心回来称臣。”这里没有外人,可以畅所欲言,倒也不用避讳,高长恭只和他们说了一会闲话,喝了一回茶,坐了大半天才走,他是刚刚回京,自然有人来客往,这几天便不去上朝班倒也不妨事,送出三个兄弟,却有十三一直等在门口显是有事禀报,此时陪着高长恭将客送走了,才追了他身后禀道是那女刺客已杀了看守伺卫逃走。长恭闻言便气,先问一句:“可有带人去追?”十三忙回道:“咱们知道后,五哥、九哥、十六弟都已带人分路去追。暂时还没有消息回来。”高长恭却是又奇又怒,尚未知那女刺客身份来历,竟被她跑了,只问:“她身受重伤,还有这本事,在我王府进出自如?”十三忙低了头回道:“属下已经查实,伺卫赤身死在房内,脱了衣服,想是对那女刺客见色起异,或是被女刺客言语诱惑,开锁进房欲图谋不轨才被她就近杀了逃出,那女刺客带伤,本来不便,若是伺卫老实看守,她并逃脱不掉。”长恭听得是伺卫责任,只生气‘嗯’了一声,道:“家将总管,管家各仗一百,与这伺卫同队的每人各仗三十,她身上有伤,必跑不远,你再多带一百人出去搜寻,要拿活口。”十三应了退下。
高长恭只拂袖大步走去后院,沈氏、独孤氏、袁静正同了乳母、丫环在陪着铁弹、明珠在花园假山躲藏游戏,见到他,沈氏、独孤氏迎上前来,都已瞧见他微皱了眉头,脸有不愉,沈氏便问:“大人,有什么事不顺心么?”长恭看到眼前的稚子可爱,娇妻关切,倒是烦恼尽消,心情已好了大半,一边一个将她们两个搂了,一齐走到栏前坐下,笑道:“本来不顺心,看到你们就顺心了。”沈氏微微一笑不语,只替他就着桌上倒了一杯茶,独孤氏只道:“只是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这次回来只怕也看咱们顺心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昨天晚上妹妹唱歌,姐姐问你话,你就只装睡。”她说时神情甚淡,并无怨意,沈氏听了倒先红了眼圈,却显幽怨委屈,长恭昨晚倒是真睡了,并没听到沈氏问的什么,不过猜也猜到,只将她们更加搂紧一些,想了一想,北周、突厥新近败退,恐怕一时之间不会有祸,便是地方上有些麻烦也不虑,便只笑道:“近期只怕是没什么大事,咱们趁这功夫,替铁弹多添几个弟弟。”沈氏、独孤氏闻言俱是大喜。袁静瞧了他们形容亲密,只默默走开,心里便是微奇,只想:咦?我只不过是来了这么两天,便总是瞧见他们夫妻甚是和爱,这些年倒常常随了陈夜来公主身边,怎么从来不见韦将军和夜来公主如此形状?她虽聪明,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以前常见韦载、陈夜来之间互相有礼客气,便以为夫妻本是如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见了高长恭他们方才觉得韦载、陈夜来两人似乎过于生疏,不大象是夫妻。此刻心里便也闪过一丝悔意,当年她在南陈重逢高长恭,便是见他一副凶狠吓人要杀人的模样,后来知道他的身份,更是忌于杀父奸母仇人高澄、还有高洋、高湛他们这一家嗜杀淫色,便以为高长恭也定不会是个好丈夫,因此一则深恨高长恭,再则却也是不愿意小姐将来受害,谁知现在瞧来似乎并非如此。只想,难道竟是当初自己想错?只是,也不过是这么一闪念,便转念一想,决错不了,他们高家便没一个好人,高长恭现在不坏将来也是要变坏的。再说韦将军和夫人相敬如宾,也没什么不好。正在这么想时,便有丫环过来请她,道是相愿要见她。袁静一听,又想起昨晚之事,却是略有羞意,更是心下惴惴,只因自己昨晚思来想去,还没有想出个周全的计策方法能令相愿与己同心,却被他抢了先,也不知他要见自己做什么?如何对付?当下,只是这么心里不安想着慢慢走到院里,早瞧见相愿坐在窗下,见她从小径上走来便望了她微微一笑,瞧见他的笑容,袁静只觉喜欢,本是惴惴不安的心反而定下,只想,不管他怎么样,总之这一生我的心意是不会改了。即已想定,便只笑吟吟的走近房内,道:“相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相愿听到她仍是这么称呼,笑容便消失了,只道:“静儿,你还胡闹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袁静只强自镇定,据理辩道:“你昨晚所说毫无道理,那我问问先生,你与我何亲何故?咱们本就非亲非故,便是当年你与我父亲也只是萍水相逢,只因我当时年纪小,父亲便托相先生照顾一些,哪来的辈份之名?我虽是无父无母孤女,这些年好在命大不死,倒全靠自己过活长大,并没麻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