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难道他压根儿不在乎她的想法和感觉?!
方容再也压抑不了内心一股闷烧的怒火,她咬着下唇,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勉强噙住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低声冲着他说道:
“我没胃口吃不下,先回去了,你慢慢享用吧。”说完,从皮夹中抽出一百元纸钞压在桌面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在众目睽睽下被方容来这么一下,赵至新不禁恼羞成怒地追了出来。他气急败坏地冲向前,在幽暗的红砖道上猛然抓住她手腕。一旁的路灯故障了,毫无规则地一明又一灭,暗淡的光影投射过来,映照出他脸上不停闪过的怒容。
“拜托好不好?你又在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啦?”他狠狠攫握住她的手,一点都不肯放松。“你有什么不痛快就直说,不要老憋在心里跟我呕气,还摆一张臭脸!真受不了,无缘无故的……”
这下子,方容可真气炸了,用尽她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过分的用力使她踉跄地倒退了三步,她未加思索便咬牙切齿地点燃了导火线:
“无缘无故?!”她冷哼了一声,忿忿说道:“上大学以来,你对我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一点自由的空间都不给我,没害我窒息,我都要谢天谢地了!你要我陪你上课,我依你;不要我去社团,我也依你;不准这、不准那,我全依了你,甚至连正课都没去过几堂。明天就要期中考了,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不争气的滚烫热泪使她哽呛得难受,她连忙背过身去,不让他发现她的脆弱,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发泄出来:“而你,竟然只会说风凉话!”
他用力抓着她肩头强迫她转回来,满脸不服气,讪讪地辩解:“我哪有说什么风凉话?”他的表情就像在压抑着什么。
顿时,方容觉得好无助……她失去了与他争辩的动力,来自课业和他的双重压力,就像有千斤万斤重,让她喘不过气、让她疲于应付。听他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脱罪,她只能颤抖着羸弱的双肩,不发一语垂头低泣着。
他斜倚在墙边点燃了一根烟,不断吐出熏得方容咳嗽的难闻白雾,用着一种让人极端不舒服的傲慢语气质问她:“怪我没给你自由?好,我正巧有话问你。今天郑哲伟来找我倾吐了一堆心事,你知道我听了有多难堪吗?”
“干我什么事?”听他没头没脑说了些不相干的话,她不禁纳闷起来。她觉得郑哲伟跟她根本八竿子打不在一块儿,对他的了解,也仅止于他是赵至新班上的班代而已。
“干你什么事?”赵至新猛然吸了一大口烟,然后又用力呼了出来。话中充满了呛人的烟味和火药味,她见到他青筋爆出的样子。“他说他要追你,听清楚没?郑哲伟说要追你!我早就料到了,当初你说要以表兄妹相称,还不是想有更多招蜂引蝶的机会?!哼!没给你自由都到这种地步了,要是放任你,那还得了?我根本无法想像得戴多少顶绿帽子!”
天哪,他居然滔滔不绝给她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当下,方容突然有种被糟蹋得无地自容的难堪。
招蜂引蝶?!这竟是他男朋友对她的形容?!难道在他心中,她从头到尾就是这么不堪?!
她的心就像被人用一把利刃捅穿了过去,鲜血沿着胸前和背脊汩汩流下,因为失血而失温——她好冷。
在凄凄的秋风中,她瑟缩着身子撂下一句赌气的话:“既然我在你眼中……是这种人,我想……我们毕竟还是不适合……”她用力咬着下唇,几乎渗出血来。她忘了唇上的疼痛,她听见她用一种极为虚弱的声音作了个惊天动地的决定。“我们……分手吧。”
这种感情不是她要的——一直都不是。她要的是彼此的尊重、包容,互相的信任、鼓励,而不是一味地付出却付诸东流,不被珍惜、不被体谅。
她狠下心来挥挥颤抖的手,拦了辆急驶而近的计程车,逃离了他恶狠狠的视线范围。窗外渐渐远去的他仍呆站在原地,紧握着因为忿怒而发抖的双拳,好用力、好用力……方容简直不敢想像若是挨了他一拳,会有多么痛!
车上的方容,心情荡到了谷底……因为哭泣而充满血丝的眼呆滞地锁在窗外闪烁的霓虹,余光瞥见前座的司机不时由车内的后照镜好奇地打量着她;偏偏她虽难堪,却还是克制不住啜泣、克制不住哽咽。
她真的伤得好深、好深……与赵至新在一起一年多,她总是强迫自己让步来配合他的生活,几乎是无怨无悔的;而他,却像一个被宠溺过头的小孩一样不知足,甚至变本加厉到不知分寸的地步。他抱持的想法是——“大男人”才叫有个性,太体贴女人就是“懦弱”。
她一再地包容他,如今换来的不是他的成熟懂事,却是他不可理喻的冷嘲热讽。
拖着疲累的影子回到宿舍,方容勉强睁着哭肿的困涩双眼,百般不愿地杵在书桌前准备明天考试的内容。
漫漫长夜,支撑她的力量是一分渴望、一分希冀——期待电话铃声响起——即使只是一句安慰也好。只要一句安慰,她会原谅他,她会再给他一个机会,她相信她会的。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希望成了失望,终于在天空露出鱼肚白时全然被绝望所取代。脑子胡乱运作了一整夜,思绪混浊,头痛欲裂。
她遽然领悟到——这段恋情,早在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就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她了解他的个性,尤其她脱口而出的话又是如此不留余地,不给他任何台阶下;即使她说的是无心的气话,不可违抗的他也不可能低声下气来挽回了……
一个礼拜过去了,方容过了没有他的一个礼拜。
不见他的人,没有他的电话,更失去了他的信息。他就像个隐形人一般从方容的世界中消失了……
方容好几次按捺不住紧张惶恐的心情拿起有如千金重的话筒,那按键却总像通了的高压电,电得她指尖颤抖而麻木。每每在压下第八个按键时,总会前功尽弃地挂上电话。
自此,方容变得忧郁而沉默……
虽然左思右想了许久,她对赵至新有的只是一分依赖、一分习惯,但她就是难过。难过的不全是失去了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恋情,而是许多许多的失望——对赵至新的幼稚、自私失望透顶。这滋味,是种蚀骨纠肠的痛楚。
一旦习惯了身边有人陪,分手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异常难熬。时间的漫长、浩瀚和无尽,令人好畏惧。
多少个夜里辗转难眠,思维浮动而不定。不想碰收音机,生怕又有一堆强说愁的乐句来勾起感伤的心;不敢出去走走,生怕蜇到曾经一起驻足的地方,旧地虽重游,人事已全非;更不愿进电影院,生怕街上那一对对亲密的恋人在在触及她的伤口,提醒她的怅惘和失落……
从未体会过如此锥心的痛楚,方容开始时常静坐发呆,或是偷偷蒙在被里啜泣。室友见她几天来总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不见赵至新的踪影,多少也明白了七八分。眉头紧锁着愁云惨雾的方容着实令她们不忍和心疼;为了帮她重拾欢笑,她们拉着她一起去唱歌、逛街、看电影。而方容当然是兴味索然、提不起兴致,能推就推,推不掉则意兴阑珊地跟着,像个无主孤魂似的。不但看喜剧电影笑不出来,连在KTV唱歌都能心有所感地哭得唏哩哗啦,把几个热心好意的女孩弄得焦头烂额、手足无措,还得使出浑身解数轮番安慰。
她的阴霾,何时才会云淡风清呢?她全然没个准。
好期待拨云见日的一天哦。
这晚,方容偶尔望望窗外皎洁的月,一面低头吃着室友为她带回来的晚餐。
刹那间,一声电话铃声划破了静寂。
“喔,找容容啊。她在她在,请等一下……”小娟把话筒递给方容,小声地说:“是男生喔……嘻……声音好好听……”
“喂,我是方容,你是……”她夹起贡丸正想送入口中。
“方容,我是谁你认不出来吗?我是帅哥翌啊。”
她的诧异,从扑通一声掉回汤中的贡丸可见一斑。
“邵翌?!是你……少恶心了,你哪里帅啊?”她口是心非地说道,心中升起极端的兴奋。“奇怪,你怎会打电话找我?”
“想你啊。”他又来了。
方容完全可以想像电话那头的他嘻皮笑脸的样子。他老是以一副自信傲慢的态度来拨乱她的心跳,仿佛这是他最爱的游戏。
她忍不住笑骂道:“你少无聊了,会想我才怪!干嘛?找我借钱啊?”
“呜……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只是一个只懂得向人借钱的小混混……”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还是那么熟悉。
“神经啦!”方容被他的怪声怪调逗笑了。“到底有啥事?快说来听听。”
“嗯,近来好吗?”他顿时变得正经的声音令她有点不习惯。
“呃……不……不错呀。”她答得心虚。
“真的?我指的是……感情方面……”他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呃……我们……我们……还可以啦……只是最近我们都忙……比较……少联络……”方容努力编了一个听似有理的谎言,可是,她毕竟不是个能戴上面具演戏的好演员。虽然她极力想掩饰住心中的酸楚,但她颤抖而闪烁的声音却背叛了她。
“这样啊……”他的声音温柔得让她有股想哭的冲动。“你们的事,赵至新昨天才找我谈过;而你宿舍的电话,也是跟他要的……”
“他……他说了什么?”她再也克制不住激荡的心情和滚烫的泪珠。
“别哭别哭。”细心的他听出了她的抽噎。“想找人谈谈吗?我可是义不容辞喔。虽然我不是个心理咨商专家,但充当个大肚的垃圾桶应该还可以胜任。”
“唔……”方容持续哽咽。
“这样好了……”他不等方容下决定。“你在宿舍门口等我,我现在已经在你学校附近了,一会儿就到。喔,对了,天气有点凉,记得多加件衣服。别乱跑,一定要在门口等我喔……”
挂上电话,方容简单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小娟不免觉得奇怪,刚刚这个小妮子还涕泗横流的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怎么一会儿非但没有如她预期的滔滔泪水排山倒海而来;仔细一看,居然还发现了她唇边一抹忽隐忽现的笑?!
不给小娟任何答案,方容带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踱出了宿舍。
一走出门口,她愕然愣在原地……
他已经到了?!
不会吧?看他脸不红、气不喘,也不像刚跑完百米的样子。
但是,路灯下的潇洒身影不就是他?
只有他才会让方容莫名地心跳加速——即使在黑暗中,她只能依稀见着邵翌的轮廓。
不远处的他,瞥见她出现,抛过来淡淡一笑。那种笑容,给她油然而生的温馨和亲切……
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平静。走到他身旁,方容压抑著有些激动的情绪问道:“这么快?你何时长翅膀啦?莫非你就是所谓的‘灵界小精灵’?”
方容也不知自己打哪来这股劲,居然还有心情说笑?她突然想起鬼话连篇里那个大师的台湾国语,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帮他舒了好大一口气,他心血来潮,也跟着胡说八道起来:“其实我是小叮当,刚从任意门出来的。”
“哈!笨蛋……”方容笑得更开心了。忽然瞧见他身后的公共电话,她瞬间领悟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就在她宿舍外打电话找她?!
他就这样跑来了?!
如果她不在呢?如果她不愿见他呢?这些如果他竟都没考虑,就这样杵在宿舍外等她?
想到这,方容说不出心中的起伏是感动?抑或是狐疑?
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她坚决地肯定:他不会别有所图的。他一直就是如此善体人意,今天他出现的目的,必定仅止于安慰安慰一个心碎的老朋友罢了。
夜,沁凉如水,静静谧谧的。
暗蓝微明的天空,点缀着几颗模模糊糊的星子。
他俩信步向醉月湖走去。一路上,他左一句哄骗、右一句笑话想逗方容开心,但她着实理不清思绪,心头就是沉甸甸的……
他们在湖畔的椅上坐下。暗空中的云影映着波光,原来夜里的醉月湖仍是如此的潋滟。不肯入睡的水鸭滑过湖面,曳碎了波光、曳碎了云影……
半晌,方容终于打破沉默:“我真的不懂他……”
他重重深吸了一口气,仍是保持缄默。偏头望着她的侧脸,似乎在等待她接下去。
方容举起无力的手,撑住被晚风拂得渐冰冷的额头,闭上眼悠悠地说:“在一起一年来,我尽力对他温柔、对他好,包容他的任性和幼稚;但是,他永远就像个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