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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酒呀,饿呀,藤井树一头雾水。
“希望你们好好改进,找个像样的人来扮鄂小子,哈哈,我走了。”怪异老人笑声未落,人已飘到门外。
“掌柜的……不会……是……鬼……”胆小的伙计发抖。
“是轻功,不是鬼。”在辛窝见惯了高来高去的高手,藤井树见怪不怪。
“哇,是绝世高人!”听多了江湖传奇的小伙计,双眼冒出憧憬的星光。
打烊后,藤井树把刚才的事当趣闻说给辛绿痕听。他讲,她睡。有没有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在灯下看她的睡脸,很幸福的感觉。
“绿……”他拥着她,比赚了银两还开心。
第二日,扮演“请你吃饭”蒙面跟班的少年请假,藤井树指派昨晚和怪异老人打过交道的伙计上阵代替。这一个就更不像样了,又矮又瘦,扛着米袋毫无气势。与其说是他扛米袋,还不如说是米袋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伙计宁愿端茶送水伺候人也不想站在门口扛米袋,一百斤重的米,谁能扛一天呀。
“喂,你敬业一点好不好?”扮演“请你吃饭”的眠眠抽空瞪他好几眼,瞪完又应观众要求表演一把米粒打苍蝇的绝技。苍蝇是好事者捉来的,不然酒楼哪有那么多苍蝇。
白白的米粒和黑黑的苍蝇尸体混在一起,照理说很恶心,但众食客却看得高兴,巴掌拍得啪啪响。藤井树觉得无聊的江湖人跟苍蝇一样多。
眠眠受掌声鼓励,表演得更卖力了。
“少爷,她长得比我好看呢。”
“她打苍蝇的绝技比你差远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对少年男女咬耳嘀咕。
“那个扛米袋的小哥好可爱哦。”
“他哪有我可爱!”
“人家就是比你可爱!”
“你再说一遍!”
懒得说,直接动手。
“快来看呐,有人打架了——”
呛呛呛……有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面锣鼓,合着打架的招式,敲得如疾风骤雨般紧凑。酒楼里的众食客,酒楼外的众看客,全围拢过去看热闹,看到精彩处,掌声如浪潮般卷起,铜钱如雨点般洒落。
正在楼上睡午觉的辛绿痕受锣鼓声滋扰,她探出头看究竟。结果看到自己酒楼门口有人卖艺影响生意,顿时头脑清醒,飞快跑下楼。
“不准在我的地盘卖艺!”她扯着嗓子吼,却毫无效果,锣鼓声和掌声淹没了她的声音。
“你们过来。”辛绿痕招呼酒楼伙计。
伙计们在老板娘的指挥下严阵以待,有人端盆,有人提捅,还有人拿碗。干什么?泼水。
“下雨了下雨了——”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围观的众人顿作鸟兽散。
“是谁?谁毁了我华美的衣衫?”一只头顶菜叶的落汤鸡仰天发出悲鸣。
“这是老天爷的惩罚,为我伸冤。”同样狼狈的少女拨开湿淋淋的头发,幸灾乐祸地嘲笑。
“老板娘,你怎么可以这样?”眠眠打了个喷嚏,很恼怒。
“掌柜的,我感染风寒请假三天。”只有扛米袋快断气的伙计感激这场人工降雨。
“各位少安毋躁,请到店内歇息。”这个时候方显藤井树掌柜的稳重。
事情突然,他来不及阻止,只有做好善后。
辛绿痕走向那只头顶菜叶的落汤鸡,玉手从水袖里伸出来,说:“给钱。”
“老板娘,我好崇拜你——”
落汤鸡还没反应过来,和他动手的少女却湿淋淋扑向辛绿痕。
“南无阿弥陀佛,北有无量寿佛,喝酒。”敲锣鼓的赫然就是昨晚欠账的怪异老人,他率先踏入酒楼。
“掌柜的,我要辞工。”眠眠把手里的米一扔,走了。
藤井树眼前一花,一晃,眠眠不见了。
呃,不想关门也得关门了。
辛绿痕冲动地一泼水,气走了酒楼的活招牌,也熄灭了藤井树对她的崇拜。他想不通,那么精明能干的娘子,怎会做出蠢事?
其实辛绿痕是睡觉睡糊涂了,完全没经过大脑考虑。
“小妹妹,能否放开你的手?”辛绿痕不习惯接受同性的热情,再说旁边有人凶狠地瞪着她,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蠢米米,你给我过来。”
“不要。”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辛绿痕被吵得头大,干脆发威。
“你们两个在我门口卖艺,问没问过我?给钱!”
“绿,过分了。”藤井树不赞同她的做法。
“我们没有卖艺。”
“我们是在打架。”
两只落汤鸡异口同声否认,互看一眼,又开打起来。
第6章(2)
“你们有完没完——”
一声震天狮子吼,众人赶紧捂耳朵。
“掌柜的,我好崇拜你——”本来抓着辛绿痕的手不放的少女,又扑向藤井树,却被早有准备的少年一把抱住,脱离目标。
辛绿痕也拉着藤井树退进店里,关上门,唯恐那奇怪的少女缠上来。
“绿,你不该叫人泼水的。”
“别说了,我一时糊涂。”
辛绿痕承认自己失误,聪明人总有犯错的时候。
“小藤,你刚才一吼好有气势。”她都不知道他这么有魄力。
“我、我气嘛。”藤井树不自在地低语。
“好一声摧花辣吼,喝酒。”
一坛酒横插进两夫妻中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
“奇怪了,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抱着酒坛的怪异老人站在他们身后,布满皱纹的脸红扑扑的,明显喝了不少酒。
“对,你老今天带钱了吗?”藤井树问。
“真俗气,什么钱不钱的,我从不带那俗物。”怪异老人笑道。
“没钱你还喝我的酒!”辛绿痕尖叫。
“别急,有人给我付账。”怪异老人捧着酒坛,足下一点,飘回店内坐下,狂饮。
“把钱拿出来!”辛绿痕追过去要账,一提到钱,她的理智全无。
哎,江湖怪人多,藤井树感慨,他打开店门,去找人收账。他知道该付账的人是谁,刚才怪异老人好像帮那两个少年男女敲锣鼓来着。
店门外静悄悄,只有几只麻雀在啄地上的米粒和苍蝇尸体。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藤井树安慰几欲发狂的辛绿痕。
“你怎么可以让那个老头吃白食,你怎么可以让眠眠跑掉!”辛绿痕快吐血了,今天人财两失,怎不叫她发狂,“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本来我已经和赵老板谈好,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我没同意眠眠辞工,她一晃就不见了。”
“你不会抓住她啊。”
呃,藤井树无力垂下头,他又不会武功,简直是强人所难。
“都是那对男女,他们故意来搅局的。”辛绿痕迁怒于别人。
短时间内让她到哪里再找一个会用米粒打苍蝇的活招牌?当初要不是偶然救了落难的眠眠,又偶然发现她会这一招,酒楼生意不可能这么好。活招牌跑了,转让的价钱肯定会大打折扣。
“明天我亲自上阵。”辛绿痕决定了,等明天赵老板来把转让合同一签,拿到钱就跑。为了不影响成交价,在跑路之前她只有亲自扮演“请你吃饭”。
“不好吧。”藤井树始终觉得欺骗不是做买卖的正道。
“你来给我扛米袋。”辛绿痕白他一眼。
米袋藤井树是没扛成,因为他是掌柜的,要出面和赵老板签约,特意指派一个长相佳体格壮的伙计去为老板娘服务。辛绿痕怕人认出来,蒙了面,她表演的米粒打苍蝇几乎百发百中,引得满堂彩。甚至有人怀疑她是真正的“请你吃饭”,就上门来挑战,辛绿痕应付得疲于奔命。她在外面忙的时候,藤井树已和赵老板把转让合同签好,银票当场拿到手。
“呵呵,从今天起鄙人就是这里的老板了,今后请各位多多捧场。”赵老板端着酒杯,绕场一周敬酒。
现在辛绿痕才佩服起眠眠,这活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枯燥乏味不说,还极耗体力,她恨不得躺下来长睡不起。可是她不能,她还要等藤井树发信号,然后才可以离开。等啊等,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头,还是没有等来该死的信号。酒楼早已易主,她却不知道。
终于,食客和看客都散去了,醉醺醺的赵老板被伙计扶出门口,看见辛绿痕还杵在门口,大受感动。
“眠眠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明早还要上工呢。”
“还早。”歇个屁,钱到手她就远走高飞了。
“眠眠姑娘,你的敬业精神真值得我们学习。”赵老板肃然起敬。
“赵老板走好。”辛绿痕不欲与他多废话,她担心出了什么变故。姓赵的都走了,藤井树还是没个信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扯下蒙面巾,正想进店探个究竟,却有人飞身挡住她的去路。
“老板娘,你好厉害,比昨天那位姑娘还厉害。”
“哼,奸商。”
昨天搅局的一对少年男女又出现了。
“我正要找你们算账,把银子拿来!”辛绿痕不改财迷本色,招牌要钱动作一气呵成。
“啊,我们就是来送钱的。”可爱的少女奉上一锭银子,说,“这是师父的酒钱。”
“给多了,找零。”清俊的少年也有商人习性。
“不够,还差五十两。”辛绿痕又伸手。
“你不要太过分!”少年磨牙。
“老板娘,你真厉害,没想到我们的名号也可以用来赚钱。”少女在酒楼的台阶上蹦跳,很是天真。
“蠢米米,闭嘴。”
“笨蛋少爷,你又凶我。”
辛绿痕心中有一个梦破碎了。
“你们就是‘请你吃饭’?”
“人家是被逼的。”
这个梦彻底破碎了。
“老板娘,我要跟你学赚钱,买很多米给我爹,买很多酒给我师父。”米米可开心了,那样她就可以脱离魔掌,重获自由。
“不准!”鄂秋隼火大地抱着她,怕她真的跑了。
呃,天才高手?神仙眷侣?明明就是小白二人组!辛绿痕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赴约,和小孩子动手胜之不武。
“你们二位慢慢吵,我先走一步。”一来她惦记藤井树,二来怕正宗的“请你吃饭”找她要名号出租费什么的,先走为上。
“别走!”鄂秋隼再次挡住她的去路,阴森森地露出满口白牙,说,“我们还有一笔账要算一算。”
看吧,果然被她料中了。
“我们的账已经清楚了,嘿嘿。”辛绿痕决定装傻充愣。
“老板娘,他说的不是师父的酒钱,是指你借用我们的名号当招牌的事。”米米真以为她不清楚,因此特别提醒。
“我把钱还给你,我们两清。”辛绿痕将刚才的五十两抛给米米。
“没那么便宜的事,你利用我们的名号招摇撞骗,应该赚了不少银子,至少得二八分账,我八,你二。”鄂秋隼不愧为米庄少东主,对金钱也相当敏感。
“休想!”辛绿痕断然拒绝。
“哼哼,惹恼了我们鄂磨的人,你以为可以跑掉。”鄂秋隼抬出自家名号威胁她。
据江湖传闻,鄂磨的人个个奸狡如狐难惹难缠,得罪他们,就如同恶魔附体,堕入地狱。
“不过就是一间小磨坊,你吓谁呀。”辛绿痕对鄂磨相当不以为然,“你当我辛窝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又据江湖传闻,辛窝的人个个刚直如铁嫉恶如仇,得罪他们,就如心窝上插了一把刀,痛不欲生。
“你……是辛窝的人?”鄂秋隼额头上冒出汗水。
“辛绿痕,辛窝大小姐。”原来自家的名号这么管用,辛绿痕得意起来,“怎么样,怕了吧?”
“你们说的辛窝、鄂磨是什么东西?好不好玩?”米米这个江湖成名高手突然冒出白痴问题。
“蠢米米,闭嘴!”鄂秋隼汗颜。
辛绿痕垂下头,不敢相信名号响当当的“请你吃饭”竟是这副德行。人在江湖漂,白痴会短命。
“难怪你们要退隐江湖,我理解了。”
“你理解什么?”鄂秋隼嘴角抽搐,后悔带某个人出来混。
“哈哈,你真要我明说,说出来就伤感情了,何必刨根问底。”辛绿痕感觉到好运又向她倾斜了。
“辛绿痕,你今年多大?是不是真的嫁人了?”
“拒绝回答。”
“这些答案对我很重要,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鄂秋隼一改狷狂,几乎是在低声下气了。
“我为什么要回答?难道你对我有意思?抱歉,奴家已经罗敷有夫。”辛绿痕怀疑他是想套出她的生辰八字暗害她,现在流行巫蛊之术,她得提防。
“一个问题一千两。”
“两千。”
为了银票,辛绿痕还是出卖了自己的“良知”。
“还好你成亲了。”鄂秋隼如释重负。
“难道我的婚事与你有什么关联?”数着银票,辛绿痕开始怀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