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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悠推了推哥哥,问:“简公子在叫你呢。”
世峰垂首喝了口酒,轻声道:“大殿之上,怎么好陪他胡闹,你不要到处乱看。”
浅悠很没趣,嘀咕道:“问你齐晦来不来,你也不说,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把我当妹妹看了?”
然而话音才落,忽然有太监走入大殿,在门前跪地道:“启禀皇上,朔亲王携王妃,请求觐见。”
“王妃?”庞浅悠愣了愣,朔亲王是齐晦吧,她没记错,今早就听说皇帝册封他的二弟为亲王,封号为“朔”,可是哪里来的王妃?齐晦他成亲了?
“哥,怎么回事?”浅悠一把抓了世峰的胳膊,此时皇帝已经恩准,那太监便高呼一声,“朔亲王入殿觐见。”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殿门前,长身玉立的男子款步而来,陌生的高贵女子随行在侧,步入大殿灯火辉映,但见这位从没有人见过的王妃身上,光芒四射。
☆、134王妃
齐晦的衣衫,是世峰入冬新制的玄青长袍,简风个头虽不矮,但不如他们壮实,他的衣袍齐晦上不了身。世峰派亲信把自己的衣衫送来时,还问是否需要为湘湘准备,他似乎很在意湘湘今晚在晚宴上的亮相,对于新君,对于那位静太妃,对于自家妹子,都十分重要。
“你不是说,他们随便收留了一个宫女吗?”庞峻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冷幽幽一句话,世峰屏息无语,只管看着走进来的齐晦夫妻俩,而他感觉到妹妹拽着自己的胳膊,就快把他的袖子扯烂了。
湘湘从未穿过如此繁复厚重的衣衫,从前一身棉袄就能过冬,总觉得官家的夫人小姐穿得单薄,原来这层层叠叠穿上身,上好的蚕丝锦缎,往来又有车马接送,果然是不怕冷的。此刻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雪白的狐裘,是简夫人后来派人送到沈嫣屋子里,让湘湘用来遮挡脖子上的伤痕,她之前细细打量湘湘时,看到了她脖子上的血瘀。
这会儿简夫人随夫君和儿子坐在席中,看着光芒四射的湘湘款款步入大殿,欣慰地与夫君道:“这孩子果然不平凡,真希望我们风儿,也能遇见这样好的女子。”
齐晦与湘湘并肩行至御座之下,他们各自都穿着从别处得来的衣裳,连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礼服都没有,可是从殿门至御前,短短十几步路,已叫在座之人看得目瞪口呆。传说中疯傻的二皇子,竟是如此样貌堂堂丰神俊伟,而他身边的妻子,不知是哪一家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小姐,举手投足贵气天成,哪里会知道,湘湘今天才刚刚学会,如何在御前行大礼。
曳地长裙没有绊倒湘湘,她稳稳地随齐晦向新君行礼,而皇帝本打好了腹稿,要如何在群臣面前应对弟弟,此刻却被齐晦身边仿佛从天而降的湘湘所惊呆,齐晦夫妻俩已伏地行礼,他还僵在龙椅之上,边上太监不得不提醒:“皇上,朔亲王还跪着呢。”
皇帝猛然清醒,从御座起身,亲自走下阶梯搀扶齐晦,眨眼功夫面上已是感慨万千,悲然道:“二弟,这些年,你受苦了。”
齐晦漠然颔首,侧过身将湘湘搀扶起,而皇帝不能对突然出现的弟媳表示惊讶,他可是告知天下,说十几年来都是他暗中照顾着弟弟,那弟弟娶妻成亲,他怎么能不知道,硬是按捺住满腹疑惑和愤怒,勉强堆笑装作熟悉的模样,与湘湘颔首示意。
湘湘从未和太子打过交道,御花园初见时,她还是顶着粗黑眉毛的丑女,再见面就是冷宫里丽妃施虐的时候,她忍着剧痛瞪着眼前所有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太子若喜欢上那时候的她,也实在是太奇怪。她欠身行礼,什么话也没说,寸步不离地跟在齐晦身后。
待内侍太监将他们引领入席,湘湘不经意地抬头,恰好看到坐在皇帝下手的宋静姝。她如今的穿着虽不如从前那般艳丽,可金银珠翠环绕,真真富贵逼人,湘湘进宫前已经知道静姝成了太妃,且是个将辅佐年轻皇后,手握实权的太妃。世人谣传太妃与皇帝关系暧昧,而静姝一个舞娘出身,连字都识不了几个的人,又要如何掌管皇家后宫?
可这明摆着的事,新君似乎毫不在意,他堂堂正正地供养先帝遗孀,合情合理。这一点放纵不羁,他像极了已故的先帝。
初夏的深夜,她们还在简陋的通铺上憧憬着将来,那时候仅仅渴望能早些离开皇宫,只是过了一个秋天,初雪后的夜晚,她们却在明德殿的大殿上遥遥相望。
如今,一个是已然寡居的先帝太妃,而另一个,则是风华正茂的亲王王妃,静姝记得太监刚刚来禀告时,就是说的朔亲王妃。丽妃施虐后的日子里,自己过得如何,随便拉一个太监宫女就能问清楚,可静姝却完全不知道湘湘这段日子做了什么。
坐下忽然有人问:“今日皇上登基大典,怎么不见朔亲王,缺席登基大典,实在有藐视新君的嫌疑,朔亲王多年不再朝堂皇室行走,难不成不懂朝廷的规矩?”
发问刁难的,是皇族旧贵,到底是为了拥戴新君,还是看不惯眼前所有的事,这话终究是让齐晦难堪的,他仿佛是个被捡回来的野孩子,就算再华丽的衣衫气质,也掩盖不了他从未受过任何皇家教育的事实。
齐晦本有话应对,不料皇帝却说:“我朝推崇孝道,百善孝为先,比起朕的登基大典,贤妃娘娘二十年含辛茹苦抚养二弟,二弟理当以贤妃身后事为重。是朕恩准朔亲王先行料理贤妃后事,并满足贤妃生前所愿,将她葬回慕家园陵,爱卿可有异议?”
殿内一片静默,齐晦未动声色,所有的好话都让皇帝说去了,他从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起,就要做个和先帝完全不同的仁君。可他又如此地自相矛盾,先帝尚未入土,就为自己举行隆重的登基大典和婚礼,他到底希望世人,如何看待他?
皇帝更道:“朕与二弟情同手足,以后将共同撑起父皇留下的江山,朕不希望看到有人对朔亲王不敬,对朕的胞弟不敬,就是藐视君上。”
群臣纷纷起身,表示会遵从皇命,更向朔亲王行礼祝酒,齐晦举杯起身,湘湘亦随在他身后。
举杯敬向皇帝时,她看到同样端着酒杯的静姝,她眼中的光芒仿佛化作利刃,直直地刺入湘湘的心房,十几年形影不离的姐妹,湘湘能感受到静姝的情绪,她在恨自己,面上所有的表情都再问:“为什么?”
湘湘淡然避开了静姝的目光,此刻既然什么都说不明白,又何必急于解释,来日方长,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君臣共饮之后,歌舞升平,大殿之内热闹起来,紧张且微妙的气氛得以舒缓,陆续有大臣到御前向帝后致贺,宰相庞峻岂能落于人后。少时有人来请,庞峻便携夫人子女前往,浅悠起身时,腿下一软几乎要跌倒,被她的二嫂搀扶住,奇怪地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世峰看了一眼妹妹,让二嫂先行,凑近浅悠道:“回家跟你解释,现在你若撑不住,就推病离席,千万不要给爹丢脸,我们庞家现在前途未卜,齐晦同样如此。”
浅悠什么话也说不出,脸色涨得通红,努力镇定下来,随父母到御前致贺。
小皇后看到浅悠,记得这个曾在御花园为她在丽妃面前解围的庞小姐,如今孤立无助的她,渴望得到他人的相助,便主动和浅悠说话,没想到反而给了皇帝话题,皇帝顺着皇后的话问起:“庞小姐尚未婚嫁?”
浅悠心内冷笑,她可是差点成了太子妃的人,也许当初父亲一念之差,她现在就会坐在小皇后的位置上,若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看齐晦带着妻子走入大殿,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皇帝与庞峻寒暄了一番,他们本来就不陌生,而宰相扶持丽妃一说,丽妃不过是一枚棋子,随时可弃。眼下皇帝需要稳固江山,庞峻则要维护家族,他们完全可以重新建立默契,至于将来,就看庞峻能不能驾驭皇帝,看新君究竟有多大的魄力。
浅悠失魂落魄地随母亲退下时,看到几位贵妇人正围在朔亲王夫妻身边,那个前些日子还为自己挨了一顿板子的湘湘,正从容大方地应对一切,言行举止无不透出高贵气质,之前种种,如今想来,仿佛像梦一场。
而此刻,正看着歌舞发呆的静太妃,突然被轻轻推了一下,宫女示意皇帝身边的太监传话来,附耳低语,将皇帝的意思传达给了太妃,静姝听得心内阵阵擂鼓,抬眼看向皇帝,他正与大臣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内心已经怒火丛生。
她清了清嗓子问:“真的是皇上的意思?”
宫女道:“奴婢也觉得好奇怪,可是皇上既然这么吩咐,您若不照着做,只怕……”
是啊,她若不照着皇帝的意思做,就不能在这里看歌舞升平,就该去和孙昭仪丽妃作伴了。
恰好一曲终了,御膳房呈上热气腾腾的火锅,众人正被香气吸引时,座上那个比皇帝还要年轻的太妃,忽然开口道:“哀家随侍先帝时,并未听说过为二皇子指配婚事,皇家子弟不可擅自决定终身大事,嫁娶皆由圣上指婚,先帝不曾为二皇子指婚,不知如今朔亲王身边这位,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见静太妃冷然看向皇帝,竟问道:“皇上,您为朔亲王指婚的吗?”
皇帝眼中迅疾掠过一抹笑意,静太妃做得很好,她果然是很会讨人喜欢,他微微含笑道:“并非是朕指婚。”
静姝心内颤抖,深吸一口气道:“那何来的朔亲王妃?这样称呼,恐怕不合规矩。”她看向小皇后,道:“皇后,你看如何是好?”
☆、135天造地设
皇后一直在游神,她正企图从满堂官员中找出可以依靠的人。之前在东宫的日子,她就明白表叔没有半点要帮莫家的意思,如今他做了皇帝,头一桩事是册封了莫名其妙的弟弟,是为自己举行隆重的登基大典,而非急于为外祖家平反正名。最后一批族人行刑的日子就在眼前,小皇后觉得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也要为家族努力。
可这一整晚,连一个正眼看她的人都没,所有人都在逃避她的目光,无视她的存在。此刻突然被静太妃问话,她呆滞地望过去,竟是连静太妃问什么,都没听见。
边上有宫女提醒道:“娘娘,太妃问您,朔亲王妃未受过册封,该怎么办。”
小皇后镇定下来,应道:“那就请皇上为她举行册……”话未完,他就听见皇帝低沉的哼笑,震得皇后心中颤抖,怯然抬眼偷偷看了皇帝,明明他面带微笑,可却笑得皇后背脊发凉。
“本宫年轻不经事,还是太妃做主吧。”皇后改了口,对在座眼神迷离的众人凄凉地一笑,便借口饮了酒头晕,请求退席。
众人拥簇皇后离去,湘湘看到皇后身上的礼服十分宽大,色泽也略嫌黯淡,仿佛是存放多年的旧物,若猜得不错,指不定是先帝莫皇后年轻时的衣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宛若新作的衣衫,她很满足很感激,可皇后实在是有些可怜。她的族人就要被全部问斩,她却不得不在这歌舞升平的世界里,强颜欢笑。
齐晦正为静太妃的话不屑,转身见湘湘心无旁骛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衫,神情十分爱惜,满足的眼神里又有一份不知游离去哪儿的叹息。他微微皱眉,湘湘在想什么,她没听见静太妃正在为难她?
“丽妃横行六宫,以至于先帝被蒙骗而亏待了贤妃母子。”宋静姝慢慢复述着皇帝让宫女传达给她的话,毫无感情地努力念出抑扬顿挫的味道,“先帝必然不愿二皇子的婚事草率了事,朔亲王妃的人选,当谨慎对待。这件事不急于现在有结论,自然朔亲王妃的位置,也要暂时空出来。”
在座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的声音渐响,皇帝终于发了话道:“静太妃久侍先帝左右,最明白先帝的意思,既然如此,朔亲王妃的位置暂且空出,改日再议。”
湘湘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她看向自己的丈夫,见齐晦淡淡一笑,似乎示意她别在乎这些。湘湘顿时心安,嫣然予以回应,她是不在乎,哪怕被看做是齐晦的侍妾也无所谓,身份地位是给别人看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才是他们自己的。将来若是与齐晦携手站在最高处,今日所有笑话他们的人,都会彷徨害怕。
并非她野心勃勃,而是她相信,只有齐晦成为帝王,才会给这个国家真正带来希望,也只有齐晦身上流淌着,这个国家的皇室血脉。
然而夫妻间的相视一笑,和对眼前一切变故的淡漠,却更深地触怒了皇帝,他仁慈和善的面容下,熊熊燃烧着嫉妒的怒火,更在湘湘明媚的笑容里,意识到一件让他不寒而栗的事。
齐晦知不知道,只有他一人是先帝的血脉?皇帝浑身紧绷,但很快稍稍放松,孽种还是皇嗣,到如今谁还能证明,老东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