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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皇姐会选择温颜也说不定。
安妍笑眯眯地得出了结论,将父皇的劝告抛掷脑后,喜不自禁地开始积极筹划了。
于是,顶着巨大压力,她不顾一切地打扮起自己,每天都在敏彦那不赞同的皱眉中,穿着缤纷亮丽的衣裳、擦着水润明艳的胭脂,花枝招展地在泮宫里笑语阵阵——凭借一张巧嘴,她已在泮宫里赢得众人的喜爱。
虽然这种疼宠小妹妹的方式与他们对皇姐威严所产生的敬畏截然不同,安妍也感到十分高兴,因为她总算能融入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了,而且还是用她自己的办法。
欢声笑语中,安妍暗自焦急:孙歆怎么还没有特别的表示?是不是我这么做了,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安妍毕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为求心上人的关注而终不能得,沮丧可想而知。
后来,敏彦忙于政事,渐渐少去泮宫了。安妍顿觉惆怅不已:皇姐不来,孙歆也就不会来。唉,我天天打扮得这么卖命,他究竟有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
事实证明,孙歆注意到了。
安妍依稀记得,那时还有几个月就是她十三岁的生辰了,如意皇兄跟着敏彦皇姐去了北边与什么什么国谈判,在走前还笑着问她想不想要特别的礼物。她当时甜蜜地笑着,说:只要皇兄和皇姐能平安回来参加妍儿的生辰宴,妍儿就满足啦!
一边忙着收拾包袱的皇姐似乎很讶异,挑眉看了她半天,然后才一如既往地用着冷漠的声音说道:“好。”
就这么一个字。
面对这样的皇姐,安妍有些害怕,她别开了视线,假装对花瓶很感兴趣,细细地研究起来。其实,她存在心里的并不是这个愿望。
安妍十三岁生日前的愿望是:让孙歆喜欢上我。
有时候,事情往往喜欢朝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这边,安妍还没有做好准备,那边,孙歆就杀进了太后的清泰殿,跪求太后做主,让他能退出敏彦皇夫候选人的行列——因为他喜欢上了安妍公主。
安妍听说了之后,惊喜得差点没尖叫晕倒:啊!他说他喜欢我!他真的喜欢上我了!他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上我了!
可是当她平静下来之后,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终于,她的预感成了现实。
孙歆来到她住的长泰殿,抱着万分歉意地解释道:“对不起,安妍殿下。有些事情,微臣必须对您说清楚。微臣知道,您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所以才敢将此事告知于您:先前对太后娘娘,微臣撒了谎。对不起,微臣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伴读的问题。您知道吗?微臣的愿望很渺小,只是想凭着自己的力量,得到应该得到东西,而不是靠着其他关系,得到不该得到的地位。”
安妍愣住了。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自己慢慢碎掉的心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状。她冷了声,也冷了魂:“孙歆……你好大的胆子!你,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皇,治你一个欺君大罪吗?”
孙歆认命地笑了笑,无奈地说道:“公主,微臣已经说过了:微臣相信您是善良的。那么,您若是觉得微臣的追求微不足道,微臣死不足惜。请您尽管去告知陛下吧!”
安妍闭上已然盈满泪水的双眼:“欺骗父皇、设计皇姐、毁我名声……孙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算了,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滚!滚得远远的!以后都不要让我看见你!滚啊!”
“对不起……”如果可以选择,孙歆也不想这样。但他没的选择,只能这样。
事关人生理想,孙歆自认抉择无错。可他不知,他深深地伤害了安妍。
孙歆走后,安妍哭了。
她不想当善良的女孩子,她只想获得幸福。身为皇室嫡亲公主,身为众人宠爱的娇娇女,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达成?她可以装傻作呆,协助孙歆达成他想重获自由的愿望。那她自己呢?谁来帮?
安妍的哭声没有传出去很远,可刚从边境回京的敏彦和如意却都听到了。
如意满是怒火地瞪着眼,忿恨地捏紧了手中那包专程为安妍带回的异域情调的珠宝首饰,气急败坏地问敏彦:“不许我去教训孙歆的理由是什么?那个家伙,居然……”
“皇兄。”
敏彦冷冷的两个字,就让如意顿泄气,但他还是不减愤怒:“哼!我饶不了他!他竟敢让你和安妍都下不了台!”
“我吗?呵,我无所谓。”敏彦目光中透着苍凉,幽然看往安妍所在的方向,“只是……我有些担心安妍。她很失望,可她的失望似乎并不仅仅来自于孙歆的欺骗。我想,她大约已对孙歆动情。”
“什么?!”如意大怒,“那你刚才还阻止我?”
敏彦表情转冷,“不——这样才好。因为,经过这件事后,安妍就能彻底把孙歆排除在外。嗯,皇兄,过一会儿你把这些东西送给安妍,再好好地哄她开心。”
如意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
敏彦又望了望哭得歇斯底里的安妍,淡然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不适合出现在她面前。这几样小东西,你替我送了便成。”
“你究竟要干什么?”多年兄妹,如意怎能不知敏彦所想,“去找孙歆算账?”
敏彦扯唇一笑,冷声道:“我和他,有算不完的账。”
如意也冷笑了:“加上我的一份。”
孙歆还没走出很远,就见敏彦如松般站在他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孙歆。”敏彦回头,冰寒刺骨的声音针一般扎进孙歆的身体里,也扎进了他的心。
“……殿下。”孙歆深吸一口气,明知躲不过,反想一头撞上去。他缓缓地跪下,不为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困扰,因为他知道,听到了风声的敏彦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敏彦冷冷地看了他半天,倏地露出笑容,换上了很轻松的语气:“我怎么刚一回来就听说,宫里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孙歆脖子一梗,应声回答道:“禀殿下,微臣喜欢上了安妍公主,已将此事告知太后娘娘!相信不久后,微臣便会失去伴读资格——万望殿下谅解。”
敏彦自是清楚安妍更适合娶回家中当妻子,她隐约也有些明白眼前这人的想法。不过,孙歆不可饶恕的地方,不在这里,而在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你说你喜欢上了安妍?”敏彦冷静地问道。
“是的!”
孙歆毫不畏惧地跪在地上,挺着腰杆,补充道:“殿下,您固然好,可您不是微臣所想。”
敏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地将冷冽的字句刺进孙歆的心脏:“你可知,就凭这句话,我让你的人头落地都不成问题吗?”
孙歆终究还是低了头,不敢直视敏彦眼中的熠熠光辉:“微臣不敢。”
敏彦冷哼:她与安妍姐妹之间的感情,就此深埋下了一个隐患。孙家养出来的下一代家主孙歆,果然祸害无穷。
不过,尽管讨厌孙歆,敏彦还是能中肯地认可他的才华。所以她才在两年后由她亲自主持的殿试上,心平气和地录取了这个一心想为国为民当好官的男子。
姑且让她瞧瞧,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吧!
敏彦眯眼看向跪在大殿准备谢恩的孙歆。
以后留给他的特殊磨练——自是不会少了的。
也许是绝情了,也许是移情了,总之安妍从孙歆那里跌过一跤后,就再也没关注过他,即使他依然往来于泮宫。
安妍知道,孙歆是在为会试殿试做着准备。她的心太小太小,小得已经不想再深究孙歆这个人。放手有时候也挺幸福的。
接着,安妍生命中所喜欢的第二个人,慢慢走进了她的心房。
此人正是容思。
朝野皆知,容太傅至今未婚,理由不详,但他在十几年前领养了一个男孩儿。
有人说他不婚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有夫之妇,且一直在等着人家的丈夫蹬腿西去;有人说这个孩子是他在外头遗落的私生子,抱回家来养是为了一尽父亲之职;更离谱的是,还有人说,这个孩子是他与那个心爱女子所生的儿子,怕被对方丈夫发现,才假装成领养来的义子。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而那个被人关注的焦点容太傅之子,名唤容思。
多年以后,容思曾问安妍,到底喜欢上了自己哪一点。
安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非比寻常的“所以然”来,只好从实招来:“也没什么嘛,就是我刚刚大伤心一场,本打算要好好用功读书,谁知道你从哪个莫名旮旯里蹦了出来,长得还很俊俏,然后……然后我就痴迷上你了呗!”
容思相当郁闷地忏悔:原来我拼了老命抢来的媳妇,竟只看好我的相貌?
论起来,这两人的事,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那时,安妍正为孙歆的事情烦恼着,没过多久又传来皇姐敏彦落水的消息。宫里众人在陛下的盛怒的火焰里皆惶惶不可终日,唯待敏彦殿下安然无恙的佳音。
某一天,安妍在泮宫里乏味地看着温太傅要求考察的史书,无聊地一手掀着书页,一手捻着糕点,心里却在担心着敏彦的安危。
直到一个透露着风流倜傥的味道的声音提醒她:“公主,您的糕点已经蘸着墨汁,请不要再吃了。”
安妍抬头,认出这个发话的男子是容太傅的养子。顺着容思的手指看向自己面前的小碟子,她不由得傻笑一下,故作欢快地说道:“看,我马上就要‘腹有墨汁气自华’了。”
容思笑了起来,眼睛弯得像天边月牙,唇边还点缀着一抹说不出是好是坏的诱惑:“那微臣先恭喜殿下了。”
安妍被他的笑容迷惑,扪心自问:容思自打很早以前就是泮宫里一位堂兄的伴读了,可自己为什么今天才感觉到他如此耀眼?
一段感情就此萌发。
几年后,敏彦登基,首先要收拾的人员名单中,除却顾家一干人等,孙歆、容思亦榜上有名。容思被敏彦记恨上了,那是因为他涉嫌勾引年少的安妍。
容思被逐出了泮宫,而自认教子无方的容太傅,则气得旧疾复发,在家养病。
或许容思最初的目的真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但他确实对安妍投入了真心。安妍不是感觉不出来的笨蛋,因此她对敏彦的独断很不满意。她不甘心,为什么皇姐总主宰着她的人生?
这种不甘促使她开始在容思的事情上不断与敏彦作对。
以卵击石不过如此。
安妍尚未找出能与皇姐长期抗衡的手段,就被联姻给震得魂飞魄散。
这宛如晴天霹雳,砸上了安妍的脑袋。
没有任何预兆,更没有心理准备,这一道圣旨便从天而降,落在了安妍的手中,断送了她所有的想念,也等于是断送了她的人生。
然而安妍明白,面对皇姐敏彦,即便是将天哭闹下来,也无济于事。她作出的决定,鲜少有人能够改变。小事上,说不定温颜还能挽救一番,但大事……根本不可能。
安妍的怨恨无从消解。伤了如意,害他破相,她心里虽也过意不去,可她的气恼与悲哀,有谁得知?
她生气,气自己也气任何一个来招惹她的人,这其中,她尤其气敏彦。那时时刻刻似乎都能保持着完美做派的皇姐,竟然就这么将自己送给了敌国的一个老头子。为什么?
安妍发觉,身处皇宫的自己,总用“为什么”来看待所有事情。
在与敏彦大吵了一架之后,安妍不知怎的,忽然静下了心。她想了很多。
在她的身上,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强,所以,她偷偷地藏起了一把匕首。这把锋利而又小巧的匕首,还是孙歆请辞那年,皇姐送给她的十三岁生辰礼物。
多么可笑啊!原来皇姐送给她的匕首,不是要她用来自保,而是促使她自尽的。
藏好了匕首的第二天,安妍在宫人们担忧的目光下,缓缓推开了殿门,面朝敏彦所在的熙政殿深深地看了许久,然后她叹尽这辈子的最后一口气,说道:“我答应了。”
紧随而来的,是那可笑的“祓王”称号。
祓王?封王又如何?
而且,她也从未听到来自容思的抗争。他,也认命了吧?还是说,他本来就没将真心用在自己身上?
连容思未曾用过真心这点都会被皇姐神准地料中,自己果然是……可悲的人啊!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可奈何吗?没有真心也没有实意,这就是帝王家。
默默地,安妍坚定了自己求死的决心。
安妍毕竟是位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的公主,她深知不可将是非留在自己的国家。所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函赐关、离开了她那眷恋的土地后,她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狠心翻出了袖中的匕首,昂首正待自我了结。
一名陪嫁宫女忽然钻进了轿子。
“殿下,请随奴婢来!”宫女力大无穷地打开了她的匕首,也不问原因,直直拉了她的手,冲出这像牢笼一样的花轿。
安妍被迫落地,一抬头,却看到轿子外已经混乱一片。
混乱中,容思竟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