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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敏彦十分敬重这位皇叔,自然也就不会批准他那动不动就递交上来的隐退折子,更别提他还想拉着德高望重的容太傅一起跑路。
容太傅肩负教养皇室下一代的重任,岂是说走就走的?
然而社王的决心也不是一般的坚定,时常来个老调重弹,非得磨得敏彦投降答应不可。据敏彦初步估算,在她登基后的这半年中,皇叔至少写了六本有关隐退的奏折了,而且几乎每回面圣,他都要提一次这件事情。
想来这回也该不会例外。
在温颜的帮助下,敏彦迅速将自己收拾妥当,然后缓步走了出来。
保成依旧站得挺直,四十多年的风霜雪雨似乎并没有留给他太多的岁月痕迹,除了平添他的成熟韵味,时间也无法将他的骄傲击垮。等着了敏彦,他没露出特别的表情,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舍得醒了?”
敏彦笑笑说道:“皇叔赶着回京,朕怎可能舍不得睡醒。”
短短两句话,尽显这对叔侄的感情之亲密。
保成略一抬抬眉毛,不需多看便能发现侄女脸色泛白。他抄起手,平静地说道:“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完成了……你啊,好歹也顾及一下自己,总弄成这样,让人担心。”
敏彦如释重负般地吐口气,“多谢皇叔。若不是皇叔,朕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帮着安妍他们定居。不过,那边确实没问题么?”
保成胸有成竹,“虽然不能告诉你我的路子,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妍儿和思儿不自己泄露秘密,就不会有人查出他们的身份。”
“嗯,这就好。”敏彦终于甩掉一桩心事,两肩一塌,流露出些许疲态。
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保成微恼道:“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听进去?身体是最重要的,怎么可以不在乎?”接着,他技巧性地转到了属于自己的话题,“要不然我为什么总想把烦心事儿都推开,自顾自去玩乐?还不就是图个清净,修身养性嘛!”
就知道他会跳到这个话题上。
敏彦兵来将挡:“皇叔,不是朕不想放你走,而是皇父那边,朕实在是没法交代。另外……就算皇叔您隐退了,又能‘退’到哪里去?总之都是在京城里住着,既然这样,隐退与否,还重要么?”
“皇叔也很想像你皇父那样享受快意人生去啊。”保成半开玩笑地回答。
敏彦话里透着明显的不满,埋怨地说道:“所以,您的愿望就是带着容太傅去?皇叔,皇父那可是带着母后去领略大好江山的,至于您……好歹也要先娶妻才行吧?而且,皇父现在也改邪归正,没再离开皇宫了。”
“什么改邪归正,你这个丫头真不乖!”保成好气又好笑地瞅着敏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呢,现在居然又说你皇父的坏话。”
“算账?”敏彦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账?算账要找如意皇兄才行。”
保成瞪眼:“还有什么账?居然敢设计你皇叔我去当跑腿的,真是越发长进了。要不是这事儿牵扯到容可,我才不想拖着一身老骨头到越刍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敏彦从皇父那里隐约知道一些上代的感情纠纷,对某些事情也早有所闻。因此她没去追究保成话里的玄机,只淡笑着反问道:“原成皇叔向来不管王府外头的是非,只顾待在自己那方小天地里研究花草;吾成皇叔连越刍的城门朝哪边开都不晓得,没人领路,他一出京准得发晕。您说,除了您,还有谁能担下这件事?”
保成鼻子里轻轻一哼气,明明很受用敏彦的赞美,却还做了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哼嗯。”
送走了保成,敏彦好心情地小小地笑着,虽然符旸在门外护卫,她也不能把过多的情绪表露给外人知道。总之,安妍和容思照计划顺利地定居在了不会被人轻易找到的地方,这使她能将更多的注意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将手边的杂务稍微处理了一下,敏彦便要动身前往永泰殿。
温颜和宛佑的关系有些紧张,敏彦倒是知道这点。于是她问温颜:“朕要先去永泰殿考察宛佑的课业,然后再到母后那边用膳。你待如何?”
温颜略作思考,回答:“福公公不在你身边,另外派人你又不习惯——我陪你一起去吧。”
对于敏彦的到来,宛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可当他扭头看见敏彦身后站着的人时,却不由自主地萎靡不振了。
为什么温颜会跟着皇姐?
意兴阑珊下,宛佑对敏彦所提的问题全都回答的心不在焉,虽无大错,可他神游天外的态度却引起敏彦的注意。
“宛佑。”敏彦轻描淡写地喊了他一声。
“啊?皇姐!”宛佑连忙正襟危坐,垂眸作恭顺样,“皇姐请讲。”
敏彦将手中史书倒扣在桌上,问道:“刚才皇姐说的那几次与漠南的交战,分别是以什么结果告终?”
“呃……”宛佑挠着后脑勺,卖力地回想着方才敏彦说过的所有语句。支吾了一会儿,他愕然发现自己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才没认真听,对不对?”敏彦并没有生气,声音一反常态地温柔,这对于常常听她冷着嗓子发话的宛佑来说,无疑是晴天里降下的一道闷雷。
“皇姐,我错了……”宛佑立即低头道歉。
待他抬头的时候,就见不远处静静站着的温颜像是听到了这边所发生的事情一般,嘴角含着一抹揶揄的笑容,看到宛佑往自己这边张望,竟还朝他微微眨了眨眼。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宛佑怒了,这导致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以前所未有的昂扬斗志和奋发向上的顽强精神,将敏彦所提的所有问题一网打尽地回答完毕,而且还创下了零错误率的成绩。
最后,宛佑在敏彦一带而过的赞扬中轻蔑地瞟向温颜:如何?
——原来,合理且适当的刺激,真能让一个人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能力。尤其这种无形刺激的来源是已被自己认定的“敌人”。
一手托着胳膊,一手撑着下巴,温颜颇感有趣地笑了笑,并没在意宛佑的无礼。其实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帮着宛佑完成他该完成的课业罢了,稍稍用些小手段,无伤大雅。
这样敏彦也会轻松许多,不是么?
宛佑费尽心思想让敏彦留下,结果在听到敏彦说要去景泰殿的时候便匆忙改变了原计划,小大人似的说:“我好久没看望母后了,正好今天跟皇姐同去。”
敏彦瞥他一眼,“母后和皇父不是隔几天就会到你这边检查你的功课吗?”
宛佑的小伎俩被戳破,也不脸红,只笑嘻嘻地抱住敏彦的胳膊,摇啊摇的,“那不一样啦!母后来和我去,意义不同啦!”
敏彦默默地抽了抽手,失败。
温颜适时地插话道:“天已经黑了,陛下没派人到景泰殿提前知会,所以不如现在就起驾,早早过去,也免得您突然驾到,让太后娘娘那边有失准备。”
敏彦再使了使劲,终于从摆脱了宛佑的撒娇攻势,“可以。”
“皇姐,那我呢?我呢?”宛佑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紧了敏彦。
“……一起。”
行至景泰殿,还未进院门就听尚忧姑姑在外面分派传膳事宜。一看到只随身带了几个侍卫和宫女的敏彦,尚忧连忙两三句话打发了御膳房派来候命的小太监,碎步走上前去,边冲最前面的三个人分别行了礼,边笑着问道:“陛下怎么来了?可是要在这里用过晚膳再走?”
敏彦点头。
温颜回礼道:“尚忧姑姑。”
唯有宛佑活泼地拉了尚忧的袖子,一脸开心,连珠炮似的说道:“尚忧姑姑,我跟你说,今天皇姐考我的功课,我一点儿都没出错呢!姑姑一定要告诉父皇和母后哦!”
尚忧不失礼数地又对温颜颔首,然后才笑眯眯地低头,牵起宛佑,鼓励他道:“是吗?宛佑殿下好厉害!一会儿见到了娘娘,娘娘定会表扬殿下的。”
宛佑得意地又看了眼温颜,一蹦一跳地率先跑进了景泰殿。
敏彦略一蹙眉。
尚忧机敏地捕捉到了敏彦那一瞬间的微弱表情,她直起了腰,歉然道:“宛佑殿下年纪还小,娘娘说让他在这里不必太过拘礼,一时难免失了分寸,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他。”
“无妨。”
敏彦淡淡地应了声,随即也进了殿门。她并没有责罚宛佑的意思,因为宛佑知道在哪里该怎么做,这点从上次设宴招待漠南使节时,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不适应的话,你先回去也可以。”临进门前,敏彦低声对温颜说道。
温颜淡笑着回了敏彦一句同样的话:“无妨。”
饭桌风云
夜幕降临,按传膳时的要求,御膳房将熙政殿及永泰殿的饭菜一并送达景泰殿。
翔成携梧桐率先落座。
梧桐回头,却发现宛佑正不知较着什么劲。明知他想挨着敏彦,可梧桐依然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示意宛佑坐在自己身边,还一并将所有人喊上:“孩子们都过来坐!”
宛佑梗了梗脖子,在翔成的注视下乖巧地坐到了梧桐下首。敏彦则缓步行至翔成身畔,缓缓入席。
温颜一直跟在敏彦身后,此刻他敛眉后退几步,站在一旁。
梧桐见状,略作思考,然后倾身靠近翔成,说了些什么。翔成好笑地瞅着她,只停顿了一下就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她的提议。于是梧桐又喜滋滋地侧脸对宛佑说了几句话。宛佑反倒为难,当下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梧桐笑瞪宛佑一眼,摁了摁小儿子那颗晃动中的脑袋,不再征求他的意见,转而提声说道:“温颜,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温颜面带微笑,挪了一下步子,以不驳梧桐面子的方式瞟向敏彦。敏彦颔首默许,他这才笑道:“谢娘娘。”说完,他便在敏彦身边坐下。
立即有宫女为他摆上了一副碗筷。
“一家人,谢什么。”梧桐挥挥手,很随意地应了声,又吩咐下面的人继续传菜上桌。
宛佑似乎是被梧桐那句“一家人”给雷到了,不禁皱了皱鼻子。
温颜有礼地维持着一抹笑容,将视线转移到桌上。谁知,在看过了菜色的分布后,他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叹气。
敏彦面前的菜,没有一道是她十分喜欢的。这种错误怎么会发生在景泰殿?这里的宫人常年侍候太上皇与太后,机灵程度绝对不亚于大内总管福公公,尽管并不很熟悉敏彦的饮食习惯,可也不该大意如斯——至少得弄清楚敏彦不喜食辣吧?
担忧地看向敏彦,温颜果然在她脸上寻出了那种淡漠里带有一丝不适的表情。这不是好征兆,而且也说明敏彦已抱有了不愿进餐的念头。
温颜当机立断,迅速地再次起身,告了声罪,然后动作温和、态度坚定地接了布菜的活儿,将尚未排布上桌的盘盘碗碗分门别类地次第摆放在桌上,同时又趁众人不甚注意之时,悄悄地把敏彦面前的几道辣菜换成了她尚能入口的清炒。
——殊不知这一切全落入了有心人士的眼中。
梧桐得意地瞥了瞥温颜,后者则要笑不笑地盯着对面那位看似和蔼可亲的太后娘娘。经梧桐这一举动,温颜可以确定布菜的事情,太后娘娘绝对插手其中了。
像是感觉到了温颜的失礼,敏彦在喉咙里“嗯”了声。
温颜收回目光。
梧桐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建议道:“虽然现在还在和漠南交战,不过战争总会结束,要我说呢,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一办,我们当父母的也好放放心。”
正端着一碗热汤小口啜饮的宛佑闻言猛地一呛,狼狈地搁下汤碗,扭头使劲咳嗽起来。
尚忧忍笑递了块毛巾。
宛佑接了毛巾,粗粗一擦,几乎是尖叫道:“母后,您好过分啊!”
早被翔成宠坏多年的梧桐当然不怕儿子的尖叫,而那些深藏在她体内的恶劣因子更是渐渐露头,将慈母的光辉形象敲掉了一角。
此刻,但见她无辜地看向宛佑,用同样无辜的语气问道:“过分什么了?难道你想把自己喝汤呛着了赖在母后身上吗?事先说好,母后可没让那汤噎在你嗓子里哟!”
旁边服侍的几位宫人全都掩上了嘴巴,纷纷埋头哧哧地笑了起来。
连原本不苟言笑的敏彦也舒缓了表情,脸上透出名为“有趣”的神采,抬眼正经地朝宛佑那边看去,想要大大方方地观望他接下来的反击。
宛佑不负众望地扭曲了小脸:“什么嘛!您明知道我指的是……”
但他未竟的话语被翔成打断。
翔成威严地低声喝止了儿子的不忿:“宛佑,吃饭。”
梧桐笑眯眯地说道:“是呀是呀,我们大人说话,小孩子千万别插嘴。来,乖乖地继续喝汤……嗯,还没喝完呢,浪费了多不好。”边这么说着,梧桐边重新给宛佑添了满满一大碗汤,还不忘问道:“够吗?”
“……够了。”
宛佑瞪着并排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汤碗,暂时不想管什么婚礼不婚礼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父皇现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等他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