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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打断了她,“夜已经深了,他们还要赶路,我们早些回去吧。”云儿连忙磕头答应。
忙乱一场,心里终究有些不平静,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难道哪里有什么蹊跷?
我一路骑马奔回,一路回思方才的经过。
想起刚才马车前的情景,总觉得有些奇怪,按说云儿和那中年男女是家人,总该亲密些才是,但他们在一起说话时却全然没有家人亲近的感觉,虽然那中年女子爱抚的摸着云儿的头,看着云儿的眼光里却全然没有半分怜爱……
想了许久,却又想不出究竟哪里出了差错,难道只是我多心了?
到客栈后还了马,我便想早些赶回梅府,虽然已是很累,却不想让素馨和玉簪担心。云儿却是死死的拽着我,说是该喝点茶休息一时再回去,不然让我这样跑来跑去的受累,她于心不安。
毕竟是一场误会,让我白跑一趟,又是因她而起,她的脸上尽是歉然,任是如何都不想让我这么急着赶回去。
“夫人,您就歇歇再回去吧,不然太累了对孩子也不好……”她低垂着头,有些诺诺,“我害的夫人白走了这一趟,已经很愧疚,若是夫人因为太累而有个什么差池,云儿百死也不能赎了罪过……”
她的脸色很是急切诚恳,眼中已快掉下泪来,殷切的望着我。
客栈的掌柜已经亲自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过来,煞是诱人。掌柜的也是不停的挽留,“夫人你就歇歇吧,看你都累得出汗了,若是不歇一会儿,这位小姑娘怕是心里不安呢。”
掌柜质朴的脸,云儿童稚的脸一齐望着我,倒让我不好意思急着走,也不再坚持,硬是将一壶茶喝完了再走。
再出门时,月挂中天,街上宁谧之极,夜已是很深了。
云儿跑了许久,刚才又是情绪起伏跌宕,此时看起来便有些气力不支。一路上我还得照顾着她,竟走了一个时辰才回到了梅府。
看看已是丑时,我心里急躁,进了梅府大门就撇下了云儿,独自往竹兰轩奔去。
薛雅之死了
踏进竹兰轩敞开的院门,便见正屋的房门也是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玉簪瘦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玩弄着堆得高高的蜡泪,却有些心不在焉。素馨低垂着头在屋里不停踱步,可以想象她的脸上亦是爬满了焦急。
“小姐你回来啦!”玉簪似乎是感应到了我一般,本是盯着蜡泪的她忽而转过头,见到我归来,便欣喜的喊道。踱步的素馨闻言也奔了出来,牵着我浑身打量了一遍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能有什么事。”我淡淡的笑着回答,眼角却已有些湿润。
这世上,还是有一个地方,有两个人,会在深夜里守在灯烛边,等我归来。我想,若是我回来得再晚些,她们怕是要出去寻我吧。
“小姐你出门这么久,都不带上我们,要是有什么事儿可怎么办……”玉簪含嗔的语气中漾着满满的关心,有些不满的撅嘴。
“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我含笑在她小巧可爱的鼻尖上轻轻一点,便坐下来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素馨连忙倒茶给我,问道:“小姐你做什么去了?”。
“是……”我本是想说出云儿来,却倏然住了口。自从醉月楼之事后,素馨和玉簪没少埋怨云儿,若是此时我说云儿让我白跑了一趟,她们势必会更厌恶云儿。那张满是惶恐的小巧的脸在我面前一闪,我也不忍心据实说出,便微微沉吟了一时。
“小姐……”玉簪不满的撅嘴,“到底做什么去了?”
“之前答应要送薛姐姐一首诗却一直没有做出来,晚饭的时候却忽然做得一首,觉得很不错,忍不住连夜送去给薛雅之。”我随便编个理由,便转开了话题,“夜已经深了,你们就别再‘拷问’我啦……早些歇息吧。”
“偏要拷问!”玉簪似乎很喜欢“拷问”这个词,便哈哈笑着做个鬼脸,“我还想问小姐写了什么样的诗呢,不过还是留着明天问好了。”
一路疲惫,略洗了洗,卸妆之后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黑甜一觉,不知所之。
再睁开眼时,天色已是大亮,梳洗之后,闲来无事,因这几日书筠和凌波一直未去啸花轩,我便带了素馨和玉簪去云液池畔走走。
残荷枯梗,碧波清池,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正惬意时,却见侍书匆匆走了过来,一脸不安,见了我便奔到跟前,气喘吁吁的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薛雅之姑娘被人害死了,大人正在大堂等着夫人……他们说是……说是……”他诺诺的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薛姐姐死了!
恍如晴天霹雳,脑中轰然一响,我霎时呆在那里。那个沉静如尘世外人,待我如亲姐姐一般的女子……这么突然的去了么……心像是被揪走一般,空无一物。
我有些站立不稳,忙扶住了素馨,抬手指着侍书,喉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中却已有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张了张口,半晌无言。
“我们扶着小姐过去吧……”素馨说着,同玉簪一起扶着我缓缓向正院而去。
恍如走在云里雾里,身子似是虚脱了一般,无力的木然走着,仿佛这躯壳已不再是我的。心思只是系在那个婉约的女子身上,然而眼前却只是白蒙蒙的茫然一片。
忽然想起娘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那会儿我正在跟凌子卿在外玩耍,却有家人来告诉我娘亲去世的消息。那时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下来……来人一路背我回去,我却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身体中空无一物……
时隔多年,而今,我再次有了这种感觉。心跳仿佛已经停了,脑海中也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去了……薛姐姐去了……
“小姐?小姐……”我听到素馨在轻声唤我,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到了正院的大堂中。展演四顾,屋子里的人不少,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书筠……”我喉头干涩,良久才说出下半句,“薛姐姐她……”
“你还好意思叫她姐姐……”站在书筠身旁的凌波在嘀咕。书筠的唇角动了动,开口问我,“昨晚你出过门?”我点头。
“雅之是昨晚被害死的……碧螺说……”他咽下了后半句,眼神复杂的望着我。他的脸色阴沉,从认识以来,我还从未见过他有过这样寒冷的神色。那样的眼神,仿佛利刃一般,穿透我的身体,痛心彻骨。
“碧螺说什么?”我无力的问。
“夫人你别演戏了!”凌波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自己害死了薛姑娘,还在这里装什么不知情,真不知羞耻……”
书筠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却没有阻止凌波。他想必是因‘不知羞耻’四个字被触动了吧,而我又何尝不是。被凌波这样的女子侮辱,若是平时,我一定倾力反击,而此时……所有的心思都系在薛雅之身上。
“你胡说!”身后的玉簪忍不住开口,“小姐以前答应要送诗给薛姑娘,昨晚还巴巴的专程去送。她们那么要好,小姐干么要害薛姑娘?倒是你……不知安了什么坏心,说不定是你杀了薛姑娘,栽赃给我家小姐。”
玉簪的一番话还未说完,我便已看到书筠原本还有一丝镇定的脸霎时扭曲了,眼光中渐渐燃起怒火,低沉的声音听去让人全身寒冷,“你昨晚,当真去过雅之那里?”
“没有!”我慌忙摇头。此言一出,四座皆有低低的唏嘘声传来。
昨晚为了掩护云儿才撒了这个谎,谁知此时玉簪心急,不顾别的,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虽然还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但就现在的情形,玉簪这句话无异于坐实了我去过丹熏山的事。
“就连你的丫鬟都说去了,你还否认什么?”凌波一脸的鄙夷,不着痕迹的靠得书筠近了些,手臂攀在书筠的肩上,柔媚的声音中满是恶毒,“夫人,薛姑娘跟你无怨无仇,她爹爹还是大人的恩人呢,你怎么下得了手,竟要将她置于死地?即便她是大人喜欢的女子,可而今孤身在外,那么可怜,你却连她的醋也要吃……”
书筠死死的盯着我,右手蓦然伸出,狠狠将凌波推在了一旁,语气已是冰冷到了极点,“文萱,雅之……真是你害死的?”
凌波被推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听过书筠的话,立马闪到了书筠身后,满面都是盈盈的笑意,却满含恶毒。
这样的笑,于我而言,便如噩梦一般。
大堂里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我。
我努力的平复心绪,许久才镇定了下来,便直直盯着书筠,缓缓问他,“你也认为是我下手的是么?”虽然鼻子酸酸的,我还是强忍着不露半分怯色,心中却是冰凉透底。
姐妹一般的薛雅之死于非命,本已让我伤心之至,而此时,我的夫君,却是相信这个来自烟花柳巷的轻薄女子,也不愿相信我。
“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书筠刻意加重了“事实”二字,转头吩咐跪在地上的碧螺,“碧螺,你说!”
我这才发现碧螺跪在地上,单薄的身体有些颤抖,抬起头时,她的双眼已是通红,脸上亦尽是泪痕。
“昨晚……吃过晚饭后我没事做,就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瞅了我一眼,略一犹豫便道:“看见夫人拿着匕首杀了小姐,薇儿姐姐也被杀死了……然后……夫人冷笑着离开。”
“既然那人连薇儿都杀了,你看见她杀人,她为何不杀你?”我紧紧逼问。
“她说……”碧螺略一犹豫,不知用“她”是否恰当,却又接着说了下去,“就算我告诉了大人是她杀死的,大人那么爱她,他也不会相信……”
荒谬!又是多么讽刺!
我怒极反笑,转而盯着书筠,“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相信我么?”见到书筠的眼神微微闪动,我便接着说了下去,“假如我会杀人,我绝不会留活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陌生的话。不留活口,原来到了绝境,我也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而且……”我自嘲的一笑,“我也不会这么自信,以为我的夫君会那么相信我。”
书筠的神色一变,面色却已稍稍缓和。我转而问碧螺,“你看清了是我么?”我的眼神直直盯着她,想要问出最真实的话语。
“长得像极了夫人……”
“不是像!”我打断了她,“而是,那个人真的是我么?除了长相,还有说话的声音,眼神,和身形!”我有些急切的看她。那个人不是我,她一定能发现不同的。
碧螺嘴唇动了动,似是在回忆,脸上闪过痛楚,随即低声道:“当时我吓得傻了,就觉得脸上和夫人完全一样……其他的,记不清了……”
我转眼看向书筠,既然碧螺都这么说了,你总该让我辩白了吧?
书筠却是不依不饶,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来,冷声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你,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手中的匕首,是初识时他随身携带的,我当时觉得好玩,他便赠给了我。此时,这匕首怎么会……
“这是插在雅之胸口的匕首。”书筠举着匕首,声音有些颤抖,“我送给你的匕首,怎么会到了雅之身上?还……”他住了口,别过头去。
栽赃
薛雅之遇害,书筠一定极为伤心。既然如此,我或许可以稍稍体谅他了吧,痛失亲人,每个人都是无法冷静对待的。
“这虽然是我的匕首,但是不一定是我亲自插上去的。刚来梅府的时候,我们一起……梅府有许多人知道这是你送我的……如果想要陷害,竹兰轩里没什么防备,要拿到匕首很容易。”刚来梅府的时候,我常将匕首拿在手中和书筠一起玩赏……那样甜蜜的回忆,已不敢回首。
“有人陷害你?”书筠的语气不变,沉吟良久,面色终于和缓了一些,“那你昨晚出府是做什么?还有……”他的目光转向了玉簪,“玉簪刚才说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开口解释,“昨晚云儿急着来找我,说他爹娘要被卖走,要我去阻止他们。我和她到了城外,却发现只是误会一场,一来一回,回来的才会晚了。至于玉簪的话,素馨和玉簪对云儿不满,我怕说了实情,她们会责怪云儿,所以才会对她们撒谎。”
“哟,素馨和玉簪和你那么亲近,对她们你都会撒谎,谁知道会不会对别人撒谎……”凌波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书筠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住口!”凌波悻悻的往后缩了缩,闭上了嘴。
“既然你说是云儿,便叫她过来对质吧。”书筠没有看过,转身吩咐站在旁边的温伯,“命人把云儿叫来。”
温伯领命而去,大堂里霎时安静了下来。目光扫过碧螺和凌波,想要从她们身上寻找些答案。既然那人伪装成了我,而且用的是我的匕首,就一定是要栽赃了。在梅府,唯一可能要栽赃给我的人……便是凌波。
目光从凌波脸上划过,她只是得意的一笑,嘴角微微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