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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已然间接的再次证实了自己的话是事实,而不是虚构假造的谎言。
“你……不可能的,你还这么年轻。”面对新荷的坚强,邵雅君也忍不住的语塞,年迈的双眼渐渐浮起泪光。
邵雅君的反应让新荷的双眸同样的浮现泪光,邵雅君此刻的关怀温润了她其实同样恐惧害怕的心。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在面对死神之前,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主动的握起邵雅君的手,紧紧的、牢牢的,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寻求帮助那样。
“我知道我当年的离去,对幕城是一个很大的伤害,我原本以为我这次回来面对的会是幕城的愤怒和憎恨,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我,他这样的做为让我明了他对我的爱,也让我想要牢牢的捉着这份爱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这样对未知的命运我将不再有任何的恐惧。”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听完新荷打从心底的真心话,邵雅君揪着心的问道。
看着新荷的好,邵雅君就忍不住去想,如果说当年的她没有这么愚蠢的话,那么自己的儿子至少会有几年的幸福,可供做一辈子的回忆。可现在虽然明知道一切都太晚了,但她却想要努力的弥补,将亏欠他们的幸福还给他们。
“伯母,自幕城的口中,我知道你也曾经经历过心爱的人在你眼前死去的痛苦,我相信那样的痛是一辈子都磨不去的,所以……”话语未尽声哽咽,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滑下新荷的脸庞,尽管明知自己的话可能勾起邵雅君的痛,可为了席幕城,她知道自己必须残忍。有时候残忍也是阻止痛苦的唯一方法,就像现在她如果不对席幕城残忍,那么她将带给他的伤痛是自己最不乐见的。
“你真的很爱幕城吧!”所以才会宁愿自己一个人孤单的面对病魔,也不忍心爱的男人看着自己痛苦。
“爱,我用我的全部在爱他。”点了点头,新荷坚定无比的说道。“所以我不能让他承受我在他面对死去的痛苦。”
“所以你才说绝对没有婚礼?”邵雅君哑着嗓子问道,终于渐渐的了解为什么新荷这么爱自己的儿子却坚持不肯嫁给他。
以点头代表回答,新荷艰难的说出真心话,“太过幸福的回忆,有时对生者是一种残忍的折磨,我不能这么自私。”
“你怎么这么傻呵!”新荷对自己儿子的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心疼极了。“他终究是会知道你过世的事实的。”
“并不两难,只要我爱他,什么都不会难。”新荷的声音自邵雅君的胸膛中闷闷的传来。
说的是她的真心、她的情意,还有她那深似海、永不悔的爱。
“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您在我走了之后好好的帮我照顾我这辈子最深爱的这两个男人,那我的心愿便已经了了。”
“我会的,我会的!”忙不迭的点着头,邵雅君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直视新荷的眼眸说道:“我一定会照顾他们,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养病,别放弃希望。”
“答应我,别告诉他,在我死前一个字也别说,就算我死了,您也将我们今天的对话当成一个秘密,一辈子都别让幕城知道。”
“我……”知道了真相以后,新荷的要求邵雅君再也无法一口答应,毕竟她的心里知道这对新荷是一件多么不公平的事。可是,新荷坚定的态度也让她不得不折服,终于还是沉重的点下了头,算是答应新荷的请求。
第六章
星光黯淡,月亮隐退,露水初结——
一夜未眠的新荷披上薄纱晨褛,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步至窗前看着属于纽约的秋天。
那灰蒙蒙的天际仿佛是在映照着她那晦涩的心情一般,秋日的清晨,向来忙碌的纽约看起来竟也是那样的冷清寂静。
随着时光的流逝,新荷的身体也愈来愈显得虚弱与苍白,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再也不多了。
昨日她又在家中莫名的昏倒了,庆幸的是在病发之际,幕城正巧带着孩子出去买些东西,顺便办点儿事情,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幕城知晓事实后的情况。
眼看着席幕城不顾她的反对,兴高采烈的筹备着那场不会存在的婚礼,她的心情也跟着愈显烦躁。
再加上这些天远在台湾的那些好友,也不断的因为她待在纽约的时间已经快超过了当初预定的时间,而不断的打电话来催促她回台湾治疗。
这更是让她不知所措和不舍,她究竟该怎样斩断这不该继续的爱欲情愁呢?
新荷不断的自问,可偏偏却怎样也得不到答案,忍不住的她低叹着。
突然间在脑中思绪万般纠结之际,她那细致的颈项突地被印上一抹灼热,在她还来不及回过身去时,柔弱的身体已被纳入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怎么不多睡会呢?”席幕城削尖的下颚置上新荷的肩窝,恋情的呼吸着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
怎么能不爱她呢?尽管曾经怨恨,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之后,席幕城深刻的发现经过岁月的洗礼之后,他那份爱并没有随着岁月而流逝。
反而在历经了八年的时间之后,在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之后,曾经有过的深情至爱又硬生生的从那深埋的记忆给翻腾了出来。
原来只是遗忘呵!拥她入怀后,一股子打从心底生出的满足让他微微的勾起唇角。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淡淡的解释着自己立于窗前的原因,新荷的心因为他那温暖的怀抱而微微的心痛起来。
忍不住的,她第一次对这荒谬的天意起了质疑,内心之中也生出不小的怨怼。
怨着苍天的捉弄,也怨着这段斩不断的情——
如果当初他们不曾相爱的话,她知道自己可以毫无牵挂的去接受任何的病痛,可偏偏……
蓦地收紧手臂,不知怎地,席幕城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方才看着站在窗前的新荷,她那荏弱的背影竟让他有种她随时会在他眼前消失的错觉。
这样莫名的心慌,让他顾不得一切的翻身下床,想都没想的将她一把纳入怀中,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新荷柔软的小手罩上他的巨掌。因为感受到他的不安而轻问着。
“答应我,说你不会再离开我。”莫名的心慌促使他这样要求着,他不以为自己还能禁得起第二次的失去。
面对他的要求,新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不想再说自己做不到的承诺了,所以她只好无助的闭上双眼。
其实他的要求真的很小,如果可以,她愿意承诺他一千次、一万次,可偏偏她做不到,所以也就连一次也无法答应。
等待了许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席幕城的眉头一皱,轻轻的将新荷翻转过来;盯着她那点儿带苍白的脸蛋,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不承诺我,难道你不想待在我的身边吗?”扬着气,席慕城试着不要太过咄咄逼人的质问。
可偏偏新荷那紧闭着眼和唇的模样,让他的心更慌,也更急了。但真正令人心急又心疼的则是新荷眼角那颗晶莹的泪珠。她为什么哭,难道她真的不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吗?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求婚。就连他用心筹划的婚礼,她都不闻不问的,别说没有一般女人即将做新嫁娘的喜悦,甚至在每次谈到婚礼时,他总能察觉出那无言的疏离。
“我……”想!
可是她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重复着一千遍、一万遍的“我愿意”。
她默默的往后退了数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然后深吸一口气,借此理清紊乱的思绪,在内心的勇气积蓄的足够时,她才睁开眼对上他那带着打量和不解的目光。
“我不能嫁给你,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是吗?”淡淡的语气仿佛是在述说天气一般的轻描淡写。
新荷的心愈来愈痛,可她却只能以愈发疏离的态度来对待席幕城。
她知道这会刺伤他的高傲、自尊,也知道这样会刺伤他深爱她的心,可是她真的不能这么自私。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真正伤痛的却是那些依然活着的人们,而且这样的伤痛或许是一辈子都无法平复的。
宁愿他气、他恨,就是不愿他承受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而她此刻该做的就是让他恨她。
虽然她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做,但她相信自己会想到的,为了他她一定要想到。
“为什么?”刹那间愤怒袭上席幕城的理智,让他忽略了新荷眸中那浓浓的伤痛。也忽略她异常发白的脸色。“给我一个好理由。”
“你我并不适合。”新荷捡选了一个最普通的理由,但却忘了席幕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理由。
“现在才来说不适合,岂不是太迟了,昨夜和之前的每一个晚上,当你在我的身上吟哦时,为何你不说我们不适合。”
新荷的脸蛋倏地发白,她真的没有想到席幕城竟会拿他们床第之间的事做为他攻击的目标。
虽然心伤,但她仍是强自镇定,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并不能代表一切,两个人在一起,欲望并不是全部。”
“是吗?”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逼近了新荷的身前。“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在床上是那么样的合得来,那也不代表你是因为爱我才和我上床?”
新荷有可能不爱他的事实,让席幕城几乎发狂,血液里全然都是狠戾的因子,目光亦同样的露出愤怒至极的光芒。
“我承认我是曾经爱过你,可是经过这几年的分离,爱淡了、情少了,我无法再回到从前,正如同你亦无法改变我们之间曾经有道的分离一样。”
即便感受到危险的逼近,但新荷仍强自镇定,脸上的表情愈来愈冷,但她的内心却愈来愈痛。
“你不爱我?!”席幕城咬着牙问道,双拳因紧握而浮起青筋。
在他再次的掏心又掏肺之后,他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答案。
一颗原本再次注入爱意的心渐渐的冷却,但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仍存有一丝的祈盼,希望新荷能开口否认他的问题。
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将他的浓眉、挺鼻、薄唇,一样样的深刻在心底,直到她认为自己已经储存了足够的记忆之后,她坚定而缓慢的说道——
“是的,我不再爱你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几句话算是绝了心头的任何爱恋不舍,也算是绝了他对她的深情挚爱。
“你……”咬着牙,青筋浮现在席幕城的额际,他倏地出手将新荷扯进自己的势力范围中,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
那吻不带一丝一毫的柔情,有的尽是愤恨与不信,席幕城想要借此证实她的谎言。
可是不论他怎么吻,新荷都像是个木头似的不为所动,硬起了心肠,席幕城一把扯下她的晨褛,想要伤害她如同她伤害自己一般。
“你何必这么做呢?伤了自己也伤了我。”新荷的心在滴血,可是她仍得咬着牙演完这一场戏。
席幕城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不由分说的正要欺上她赛雪的凝胸,但偏偏一句童稚的忽喊却猛地唤醒他的理智。
“爸爸!你们在干什么?”站在他们房门口的正是起床找妈妈的瀚瀚,只见他睁着大眼,不解的看着父母二人。
“该死的!”低咒了一声,席幕城放开怀中的人儿,然后二话不说的越过儿子。
不一会儿楼下便传来重重的甩门声,而这巨大的甩门声和新荷的叹息交融堆叠成像山一般高的无奈。
宁愿他恨啊!恨一个人有时候比怀念一个人来的简单容易许多。
“妈咪!”不懂总是对他疼宠有加的父亲为何这样愤怒。瀚瀚无措的站在门口绞着双手。
这声叫唤将新荷自重重的心伤与无奈中抽离,然后将注意力放在儿子的身上,她走上前数步,沉默地将儿子紧紧的搂在怀中,安抚着他的不安,也平抚着自己的心痛。
出去外头转了一圈,经过两三小时的心情沉淀,在席幕城自觉可以再次面对固执的新荷时,他选择了回家面对问题。
因为他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就像他放任新荷逃避了整整八年,可是如今虽然再次相聚,但问题仍是存在一样。
所以即便明知早上他的举动伤害了新荷,但他仍不想逃避,只想平静的和她好好的谈谈,他一定要弄清楚她为什么不肯嫁给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明明可以感觉到新荷对他的情意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他可以肯定她爱他,而他也依然爱着她,所以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厮守终身。打开家门,席幕城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楼去找新荷,可却被映入眼帘的景象给看呆了眼。
耳边突地传来孩子嬉闹的声音,但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