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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吟交杯酒,结夫妻发,为云雨事……
谁知,一夜下来,小公主体虚身弱,竟于情浓意酣之时断了呼吸!
一代红颜惜薄命!一夜之间,喜事变丧尸,有好事者偷偷掀开棺盖,发现小公主不仅美若天仙,苍白的脸上还噙着尚未褪去的柔媚与潮红,那些倾慕石边云的痴女们不禁感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石公子虽不是牡丹,小公主于他身下死,曾经尽享风流,实在不枉此生!
云裳袖筒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牙齿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她的记性一向甚好,可怎么从来不记得,她与他吟过交杯酒、结过夫妻发、为成云雨事?怎么不记得,她曾无声无息地静静躺在棺木之中?
流言可憎,但最可憎的却是那莫名置她于死地的石边云!
如若他不喜欢她,大可冷落她、休弃她,甚至像季凉夜那般欺负她,奈何直接判了她死刑?的确,因为与凤追月的赌注,她一心想嫁往西平国,可嫁给他,完全是父皇与西平国皇帝的意思,与她毫无关系。
季凉夜独自出了季府,却没有如愿看见云裳的身影,不悦地往远处看了看,立即就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街口发愣,像是有什么心事。
当他走近她时,看到的便是云裳一脸愤恨的神情,而这种愤恨,夹带着隐忍与酸楚、委屈与无助,他的心莫名其妙地震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极致的神情,难道这些天他想方设法的折腾她,是以她将他恨成了咬牙切齿的田地?
一想到她恨他,季凉夜便满心不爽,她这个害死小娘的凶手,有何资格恨他?该是他恨她才对。
季凉夜站在云裳身后良久,可云裳却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就连他故意咳了几声都没有在意。
云裳这般旁若无人的姿态立即惹怒了季凉夜,季凉夜邪飞的眉猛地一凝,嘴角随即微微一勾,顷刻之间,云裳已被身后之人打横抱起,来不及看清抱她的人是谁,更来不及挣扎,云裳就被迫连续转起了圈,晕头晕脑迷失了方向。
☆、030:石家公子
第一圈,是惊骇的,云裳正欲尖叫,却对上季凉夜恶意的凤眸,她强迫自己不出声,因为她若是出声,便是输给他了。
第二圈,是平静的,云裳倔强地望着季凉夜,眸光漠然,却充满无畏的挑衅。
第三圈,是恍惚的。
第四圈,第五圈,第六圈……是晕阙的。
云裳感觉自己的身子愈来愈轻,神智愈来愈混沌,既辨不了东西,亦辨不了何时何地,她倔强地睁着眼,不让自己在晕阙中人事不知。
十圈之后,季凉夜转圈的动作愈来愈快,云裳双眸虽然依旧大睁着,眼前却是模糊一片,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子存在,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开始高高地飞了起来。
十二岁之前,哥哥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将她野蛮地打横扛在肩上,疯狂地转着圈,惊得她哇哇大叫……十三岁之后,每当九叔生她气的时候,都会将她整个人近乎倒立地抱起,一边教训着一边发狠地转着圈,似乎想把她的身子转成碎片,吓得她大声求饶……
曾经的惊恐与尖叫,畏惧与慌张,到了如今,都成了她美好的回忆与念想,支撑着她顽强地活下去,直至与亲人团聚。
“呵呵……”云裳开始轻笑出声,季凉夜听到她诡异的笑声时,动作逐渐放缓,但她的笑声却愈来愈大,愈来愈急,直至连眼泪迸出都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疯女人。”季凉夜停下旋转的动作,气恼地将她重重放下,原本他是想吓唬她,不是听听她惊恐的尖叫声,便是看看她吓得魂飞魄散的可笑模样,没想到最后,她非但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像个疯子一般又哭又笑。
云裳全身乏力,脚跟早已发软,季凉夜一放下她,四周无所支撑,她便像片落叶一样摔倒在地。
在云裳落地之前,季凉夜想也没想就伸出了一只手臂,却在即将触到她的身体之际,硬生生地收了回去,这个可恶的女人,害得小娘身首异处,他怎么可能对她产生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云裳坐在地上继续笑了一会儿,半饷才收了笑,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季凉夜,这才明白自己是谁,此刻正在何处。
“还不起来?”季凉夜冷冷抛下一句,厌恶地瞪了云裳一眼,甩袖转身走人。
云裳赶紧爬了起来,一边跟上季凉夜,一边回头张望,随口道:“木瓜怎么没来?”
木瓜可是季凉夜的跟屁虫,这会儿没跟着一起出来,岂不是太奇怪了?待会看不到她受到新的折磨,他岂不是会十分遗憾?
“怎么,一个木瓜一个蔫瓜,还真当成一家人了?”季凉夜满口嘲讽,云裳气鼓鼓地对着他的脊背不住做着鬼脸,若是唾沫星子真能够淹死人,她愿意将自己全身的热血化成唾沫星子,把他先淹了再说。
云裳跟着季凉夜在罕城的大街小巷疾步奔走,季凉夜不时回头觑她,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云裳总觉得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其实并不遥远,只是他故意绕东绕西地折磨她的双脚,想要她以这种方式鞋底走穿,最好累得趴下。
幸好她不是娇弱的霍心月,若不然还真的要随时昏倒,到时候被他丢去喂狗了都不知道,云裳一直保持着坚强的微笑,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季凉夜的步伐,昨晚若是没有去倒夜香,或许今天她的体力与精神还能更好一些。
“到了。”季凉夜即使出声,云裳这才避免撞到他的脊背,季凉夜回头看见云裳的鼻尖几乎快要与他碰上,凤眸一眯,心中却涌起莫名的失望。
“长安棺材铺。”云裳照着门上的牌匾大声地读了出来,季凉夜立即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转移眸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了隔壁铺子的牌匾,一时没忍住又读了出来,“长命医馆。”
不顾季凉夜不善的眸光,云裳再一次没忍住地“噗嗤”一笑道:“真有趣,棺材铺竟然和医馆开在一块了。”
“少爷来了。”棺材铺的沈掌柜看见季凉夜,立即恭敬地请他进去,只剩下云裳还站在门口认真打量着棺材铺与医馆的牌匾。
医馆的牌匾黑底红字,而棺材铺的牌匾白底黑字,一个活生生地代表了生,一个阴沉沉地代表了死。
云裳退后几步朝着药铺里头望了望,发现长命医馆的生意居然还很不错,她极为纳闷,医馆是治病救人之所,棺材铺是出售装载死人的灵柩,这两者说得好听点可以说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当医馆救不了人的时候,就由棺材铺完成接下来的事,可说得难听点两者就是最忌讳的死对头,医馆盼着人活下来,棺材铺盼着人死过去。
“枯柴,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正冥思苦想的云裳被身后不远处突然蹦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木瓜正站在离自己三尺之距的地方,脸上是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憋屈样,就连声音都闷沉沉的,完全没了以前的嚣张跋扈。
“我在想啊,”云裳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见木瓜这会儿态度难得不错,便实话实说道,“倘若我是这长命医馆的主子,我就把医馆开到别处去,避开这触人霉头的棺材铺,倘若我是这长安棺材铺的主子,我就坚决不在悬壶济世的医馆旁做这种缺德之事。”
“喂喂喂,你你你小声点!”木瓜的脸都被云裳吓白了,刚想要走近训斥她,却忽地想起了季凉夜交待过的话,连忙止住了步伐道,“你知道这棺材铺是谁家的产业,那医馆又是谁家的产业?”
云裳见木瓜大惊小怪的样子,不以为然道:“总不会都是季家的吧?”
木瓜很不客气地翻了云裳一个白眼道:“罕城的所有商铺,一半与石家相关,一半与季家相关,商铺的布局很有意思,石家商铺的隔壁肯定是季家的商铺,而季家商铺的隔壁绝不可能是自家商铺。”
云裳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无论长命医馆搬到何处,季家名下的棺材铺一定会穷追不舍地开到医馆隔壁,季家与石家,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死对头呀!
看着长安棺材铺里季凉夜与掌柜交谈的身影,云裳想了想,道:“木瓜,石家公子可会像少爷那般光顾……医馆?”
木瓜点头道:“那是自然,石公子几乎每日都会来长命医馆,亲自为清露公主取药。”
闻言,云裳的心立刻“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还未来得及平静,便听木瓜道:“瞧,那不是石公子吗?”
云裳连忙朝着医馆望去,可木瓜的身影好巧不巧地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云裳便快速朝着木瓜身边走去,想把石边云的模样看个分明。
与此同时,季凉夜凌厉的凤眸正对着木瓜直射过来,木瓜觉得少爷这是在检验自己,急地连忙往后退去,试图保持与云裳的距离,可却又好巧不巧地挡着了云裳的视线。
“木瓜,你闪开。”云裳第一次对着木瓜发怒大吼,气势汹汹地扑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使劲一拽,这个碍眼的家伙!
☆、031:肚子痛死
云裳用的力极大,毫无防备的木瓜轻易就被她拽开,云裳的眼前一片空旷,再也没有人遮挡她的视线。
只是,老天不作美,就在木瓜被拽开的刹那间,本迎面出医馆的石边云不知何故忽地转身,可怜云裳大睁着眼,却只看到一个极美的颀长背影,仍是月白色的长袍,青丝束起之后张扬地披散在背后,尽显飘逸洒脱,单只一个背影,那独一无二的气韵便已经美得不沾任何风尘。
“枯柴你——”木瓜收不住力,一屁股坐倒在地,正欲指责云裳没良心,却突地被云裳那专注看向石边云的执着眼神给震慑到了,呆呆地陷入沉思,半饷才反应过来道,“枯柴你该不会和那些没眼光的罕城女子一般,看上石公子了吧?”
木瓜的心里隐隐地很不舒服很不畅快,在他看来,虽然石公子的名气在罕城占据第一,可是,他家少爷一点儿也不比他差,只是他家少爷为人低调,不跟他那般爱出风头罢了。
如此一想,木瓜自然而然地朝着棺材铺里看去,这会儿季凉夜没看着他,所以木瓜一时也忘了跟云裳须保持三尺之距的要求,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断在石边云与季凉夜之间穿梭比较。
唉,木瓜觉得,还是他家少爷耐看多了!
木瓜的问话在云裳耳边一飘而过,云裳压根儿没听进去,只是屏足了气期待着,等待石边云再转过身,让她看上一眼,她一定要看清楚,这个她痴痴等待眷恋了两年的风华男子,这个将她送进大海赴死的男子,究竟有一张多么可憎的容颜。
可是,石边云非但没有转过身,反而朝着医馆里面走去,云裳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愈来愈远,直至消失无踪。
“枯柴,你的眼珠子掉地上了!啧啧啧!”木瓜一边爬起来,一边顺着云裳的眸光不悦地看去,同时奚落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害不害臊,怎么能一眼不眨地盯着一个男人瞧那般久?依人就从来没这么看过我……身为女子,就该矜持……”
云裳终于听见了木瓜的声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准备亲自走进医馆瞧个究竟,石边云没有见过她,是以即时她站在他面前,他也绝对认不出她是谁。
“你去哪儿?”云裳才动了一步,木瓜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立即气急败坏地大喊,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又厚颜又大胆的女子!居然准备送上门?
“看病。”云裳轻飘飘地答了一声,便迈动了第二步。
只是云裳没有想到,就在她即将离开棺材铺门口之时,季凉夜忽地出来,将她一把拉了进去,边道:“进来。”
“等等!”云裳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做梦一般,她越是想达成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便越是艰难,斜刺里总会不断冒出阻挠她前进的人,先是木瓜,再是季凉夜,她只不过是想看一眼身在医馆的石边云,竟然比登天还难。
云裳心里憋闷烦躁不已,这下把气都撒在了这对主仆身上,一个不识时务地挡住她的视线,一个不识抬举地将她拉进了棺材铺,云裳的倔脾气一下子蹿了出来,她试图甩开季凉夜的手,在他松开之前继续吼道:“等等等等!”
“等什么?”季凉夜手上的力道极大,自然不可能让云裳甩开,只是他诧异,这女人好端端地怎么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
“奴婢身体忽地不舒服,想去医馆瞧瞧。”云裳口气微软,强压怒火撒谎道。
“哪里不舒服?”季凉夜俊眉凝起,似信了云裳的话。
“肚子痛!痛死了!”云裳空置的一只手连忙伸出来捂住肚子,脸上作痛苦状。
“哼。”木瓜站在离云裳三尺之距的身后,交叉着手鄙夷地看着云裳,奇怪的是,向来多嘴滑舌的他此次却没有准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