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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自知理亏,心虚不已,反手关上门之后,云裳抽出一块丝绢将自己的眼睛蒙住,尔后第一次主动地扑进紫的怀里,主动地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扯下他的黑色面巾,热情地亲吻他的薄唇。
每一次的亲吻都是紫主动,云裳几乎都是被动地承受他的凶猛与温情,偶尔会小小地回应一下,但因为技法拙劣,经常被男人取笑,所以她在亲吻上没有什么技巧,而男人从最初的生涩早已在她身上修炼得炉火纯青,俨然亲吻高手了。
云裳自认男人是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他毫无回应,云裳也不懊恼,而是更加卖力地里里外外地讨好他,绝不放弃对他的热情,甚至不断地轻语道:“紫,我想你了……紫,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紫,你别不理我……紫,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很爱很爱呢。”
直到云裳说完最后那句,男人才终于对她的亲吻有了强烈的反应,隐藏的思念与情欲终于如火山喷发出来,可是,男人的热情只限于亲吻,比起以前,时间更是短暂,云裳正昏昏沉沉地享受之时,男人突地一把推开她,眸里无半丝情欲,只有无尽的冷意与寒利。
男人的面巾重新遮住他的脸庞,云裳眼睛上的丝绢也被扯下。
云裳以为男人心中还有气,想要先道歉一番,可是,没来得及道歉,男人便示意她住嘴,率先道:“小鬼,我身上的鸳鸯醉终于清干净了,这些日子利用了你,辛苦你了。”
云裳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唯恐自己听错了,颤抖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男人面不改色,但眸子的疏离前所未有的浓烈,冷声道:“我中的鸳鸯醉不是一点点,需要同一个女人才能清解干净,既然开头是你,那么持之以恒的也应该是你,对不起,小鬼,我欺骗了你,对你,我并无丝毫感情,只是利用。”
云裳的眼泪像是珍珠串断裂了悉数落下,她不断地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这个她深深爱上的男人会是个骗子。
虽然他每次见到她的第一件事便是床笫之事,像是他为了清解鸳鸯醉,可是男人有必要说那么多深情的情话么,有必要眼神也那般坚定执着吗?那一声声让她心肠澎湃的小鬼,明明包含了最深刻的真情,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假的?
男人从怀里拿出厚厚一叠银票道:“这些算是对你的补偿,虽然微不足道,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我走了,咱们后会无期。”
眼见着男人就要无情离开,云裳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艰难地开头道:“紫,别这样,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别生气,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不嫁给季凉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啊紫!紫,你收回方才的话,我马上跟你走,天南海北,四海为家,好不好?”
男人的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转过身,云裳看见的却是他的冷笑,他拨开云裳的手,道:“我不可能跟一个根本不爱的人过日子,若非解毒,我一刻也不想跟你多待。”
云裳再也没有话语,也没有去追逐男人的步伐,只是留在原地,泪如雨下。
为什么?她的人生会如此悲惨?接二连三地被男人坑?先是满心期待地打算嫁给西平国第一美男,可男人却把她丢进了海里?尔后她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神秘的男人,以为他对自己深情不移,没想到他只是利用她的身体为他解毒?
云裳从起先的死也不肯相信,到逐渐的怀疑与相信,是啊,若是不为解毒,男人何必每次都要拉着她行床笫之事,也许行一次,他的毒就少一分。若是不为解毒,他怎么会不介意她与其他男人拉拉扯扯,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来阻止?若是不为解毒,他怎么会说离开就离开了?
云裳的眼泪继续在流,可是却开始发出凄厉的笑声,最后全身体力不支地瘫坐在地上。
是不是所有的好处都与她无缘?是不是男人都与她犯冲?是不是遇见男人就会倒霉透顶?是不是注定这辈子不能与男人有何瓜葛?
云裳回季府之后,大病一场,范大娘说她得的是心病,她的药再神奇也治不了根本,云裳卧床昏睡的期间,许多人来看过她,季凉白作为她的未婚丈夫,在她床边坐了良久,什么话也没说,而石边云则偶尔夜潜季府,不断地与她说话,可是她却毫无反应,若非体温仍有,恍然已经死去了,还有胡飞扬也来看过她,甚至是解千秋,但是,无论是谁,都没能把她从昏睡中叫醒。
其实谁来了,谁在云裳床前说话,云裳依稀都能听见,只是不想醒来理会,被石边云那般伤害,她侥幸被救,她想要活着,报仇,回家,可是被紫伤害了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心如死灰,活着不如死去快活,可是,她全身乏力,根本没有本事自尽什么的。
最后,有个人在深更半夜从窗子外跳了进来,死皮赖脸地缩进她的被窝中,然后一遍一遍无休止地吻着她。
云裳辨别不出这个男人是谁,因为这个男人的嘴里满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很臭很浓郁,但却是甜的,将男人本身的味道全部掩盖。
这个男人一声不吭,锲而不舍地吻着,云裳一不能忍受男人吻她,二不能忍受这种奇怪的味道,只好愤愤然醒来。
因为曾经半夜进来的只有石边云和解千秋,云裳猜测这人绝对不是解千秋,很有可能是石边云,但没想到,这人根本不是。
☆、125:不需要了
这人是多日来杳无音讯的季凉夜,对上这双毫无平日笑意的冰冷凤眸,云裳有那么片刻的怔忪,竟然一点儿也不排斥是他,而且恍然觉得他们这般是自然而然的事。
云裳自我解嘲道,也许,她是因为心如死灰,彻底贬低了自己,所以才这般轻浮,不知廉耻了吧?
今晚若是季凉夜没有将她吻醒,或许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可是一旦醒了,一旦面对了人,她的心境便有了少许振作之意,她不是从未死过的人,因为体验过在海水中死亡的感受,所以才能比一般人懂得活着的可贵,云裳甚至有点感激季凉夜,因为他,她才看清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不至于躺在这里绝望而死。
可是,云裳看着这个瘦了一圈的季凉夜,也有几分陌生,除了他嘴里古怪的味道,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神情,似乎再也没有毫无遮拦的深情与戏谑,有的只是深不可测的冷意。
云裳几日没有进食,想要推开季凉夜,但是苦于毫无力气,但季凉夜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尽管如此,却纹丝不动地躺在她的被窝里,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她,不肯说一句话。
既然他不打算开口,云裳也懒得开口,许是心被伤透的关系,云裳一点儿也不怕他的凝视,此刻就是他的眼神想杀人,恐怕她都不会忌惮半分,所以麻木地对上他的凤眸,时而又闭上眼睛,恍若他不存在。
季凉夜大概是被她的反应打败了,轻叹了微不可闻的一口气道:“你为何要骗我?”
云裳不吭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欺骗了他,又或许,她是骗人的地方太多了,以致于觉察不到自己的欺骗?
“回答我。”季凉夜显然很在乎她的答案,轻捏着她的下颌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云裳木木道。
“你说你爱上了紫竹毒侠,已经彼此托付终身,可是,你不日却要嫁给我哥?莫非你想告诉我说,我哥就是传说中的紫竹毒侠?”季凉夜的声音愈来愈冷,那是一种被欺耍之后的愤怒,“又抑或,你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我,以便将我推开而已?”
若是紫没有弃云裳而去,云裳此刻肯定会认真地解释一番,甚至为承认自己的确心中有爱,以此让季凉夜再次死心,可是,这会儿她完全没了解释的心情,只是恍恍惚惚道:“霍心月嫁给季凉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说是天意使然也对,说是父母之命也妥,总之是天造地设的良缘。”
“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哥?这些日子你和他接触甚少,你确定你真的喜欢他吗?”季凉夜不死心地问。
“时间如何能衡量感情?也许在我十二岁时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云裳想象着霍心月看向季凉白时毫不掩饰的痴情,不由地感叹道。
“你——”季凉夜从来都不知道,霍心月和季凉白竟然曾经见过,就凭这一点,或许是他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季凉夜重振旗鼓的心再次犯凉。
“季凉夜,”云裳竭尽全力往后退了一退,直至与季凉夜保持距离,她已经身出被窝之外,望着这张曾经对自己坏过但更多是对自己好过的男人的脸,云裳保不准就算离开后也一辈子忘记不了,于是就像是诀别般道,“虽然不能够嫁给你,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
“哼——”季凉夜却极其不屑,她成了他的嫂子,经常会见面,何谈记得与忘记呢?
“季凉夜,若是我们女人能够像你们男人那般娶三妻四妾,我敢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娶你进门,只可惜,我是女人,只能嫁一个男人。”这是云裳的真心话,对于季凉夜,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始终不是那个让她最心动的男人。
“你倒不如直接说,我还不错,所以你可怜我,但我却不是你最想嫁的那个男人。”季凉夜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顺便将棉被往里面掖了掖,让云裳感觉不到寒冷,尔后跳窗离去。
云裳没想到季凉夜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离开了,不像是他的风格。
因为几日来睡得太多,这会儿虽是深更半夜,云裳却是睡意全无,感觉肚子饿,便起来倒水吃起了糕点填饱肚子,几块糕点一杯水刚落肚,季凉夜竟又从窗口跳了进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云裳刚正对着不远处的窗子坐着,看见进来的是他,也没多大的反应,便又倒了一杯水慢腾腾地喝着。
季凉夜在云裳对面坐下,在桌子上放下一个木匣子,道:“物归原主。”
云裳望着木匣子一愣,这个木匣子跟着她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她却记得很清楚,这是她第一天来罕城时买的绣花银针,那时被季凉夜缴走了,没想到他一直留着,甚至还会还给他。
云裳正踌躇着应不应该说声谢谢时,季凉夜带着遗憾的神情道:“原本我是想在还给你之后,让你用它们绣个好看的荷包送给我的,现在,不需要了。”
云裳的心空落落地往下沉,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却知道极不好受,季凉夜恐怕是她在这世上辜负最大的一个男人,她对不住他,一次又一次被他感动。
“季……”云裳寻思着是不是该提议给他绣个荷包时,季凉夜拿出第二件东西道,“这个也物归原主。”
云裳的心猛地一振,这也是那天季凉夜强行缴去的属于她的物品之一——彩塑泥玩,原本是她打算回去送给九叔与水芊芊的。
“你以为我摔了吧?其实我和你一样,很喜欢这两个娃娃,原本我留着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渐渐地就明白了,这是新婚夜的我们即将诞生的可爱娃娃,只可惜,也不需要了。”
云裳的脸又红又热,季凉夜说的话明明和煽情,可她听了就是觉得他的心此刻很痛很疼,就像她被紫抛弃之后的感受。
“还有最后一件,也还你。”季凉夜两手空空,却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簪。
云裳的眼立即就红了一圈,这支金簪,当时她是给了灵儿,怎么会到了季凉夜的手中?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灵儿后来都被他买进来季府做了奴婢,她的金簪到了他的手里也不奇怪。
“第一次见你拿着这支金簪与我斗气,我不光看到了你的善良与大胆,倔强与美丽,还看到了你对这支金簪的不舍与欢喜,我从灵儿手中买下她,并且让她保密,起先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也明白了,我是想在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亲自为你戴上,可惜,更不需要了。”
云裳颤抖着手接过金簪,眼里已经是水雾一片,第一次见到季凉夜的时候,她恼他恨他反感他,却从来不会想到,他会有一日对自己如此深情,只好回报他哽咽的几个字道:“对不起,季凉夜。”
“你开心就好,若是你不开心,我会从哥手里将你抢过来,永远都不晚。”季凉夜说完,便站起身来,朝着房门走去。
房门沉沉地关上了,云裳的心却像是裂开了一个口子,正在哗哗哗流淌着一种液体,不止不休。
☆、126:拜堂成亲
自从云裳在罕城见过解千秋一面之后,解千秋便再也没有露过面,在成亲之日前夜,解千秋敲门进了云裳的寝房,这个时候的云裳已经不住在季府的海蓝居,而是北州国霍家。
“云裳,明日你嫁的人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