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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找我PK。
一脚踹开小单间的门板,本大仙顿时满心凄凉。
屋子是空的,窗户开着。
——好、好、飞蓬!有种别让我逮着你!!!
三十、人为什么而活
一般说来,只要是认识我的,无论是大哥二哥三哥还是天庭无数漂亮的仙女姐姐们(不周山某个长鳞的长虫除外),对我的评价都很一致——脾气相当好,从来不生气。
——飞蓬,挑战老子底线、你是第二个!!!
把怀里点心扔到一边,老子转手拎起长剑,出门时方圆五米之内剑光凛冽,呲牙咧嘴杀气腾腾。随后跟我进门的玄震师兄被我这模样吓得一愣,只问出半句:“己庚师弟,怎么”就教老子远远甩开了。
我不知道飞蓬什么时候撬窗户跑的,但他小子算是点幸,现在还没传出关于“掌门/某长老/某弟子刚刚处理了一个蟊贼”的小道消息。琼华派地方太大,五灵阁、承天剑台、昆仑宫、太一宫都不是什么容易找人的所在,老子一宿没睡脑袋直犯迷糊,哪有那个心思跟他捉迷藏玩儿。
后山醉花荫依旧空无一人,借了远比别处浓重的地脉灵气,一年四季繁花如锦。老子奔波一路连飞蓬的毛都没找见,累得狠了,终于忍不住靠在一棵凤凰花下呼哧呼哧喘粗气,心道你个王八蛋千万别让我逮着,不然老子剁吧剁吧把你蒸成人肉叉烧包快递到魔界给重楼蘸酱油吃,大丈夫说到做到。
就这么一抬头,正见两只巴掌大的小黄雀偎在花枝上卿卿我我,叽叽喳喳十分甜蜜。
眼下我实在也是急了,生怕飞蓬傻乎乎误闯琼花后厨当真让人做成叉烧,顾不得打扰旁人恋爱必遭驴踢的真理,冲枝上你侬我侬的两只轻轻一勾手指:“过来过来!”
小黄雀们“唧唧”两声,十分听话的跳进本大仙掌心,四只眼睛黑珍珠似的又圆又亮,侧着脑袋神态天真。
我将两只鸟儿举高了些,一字一字的道:“我要找个人,很急。你们叫上整个琼华的鸟儿一起找,有消息就飞过来通知我。记住了要仔细,千万别疏漏。”用仙术在空中凝出一道飞蓬的虚影,又道:“人就长成这样,是个傻子,不会说话。你们去罢。”指尖儿在两只鸟额头上各自点了点,金光闪过,各加一道护持。
——如今本大仙挂着凤鸟族族长的虚衔,连青鸟、丹鸟、玄鸟三族神祗都是老子下属,正是号令天下莫鸟不从的身份地位。两只小黄雀被老子一口鸟语所震惊,乖乖点头,蹭了几下袖口,顺着老子扬手的力道扑棱翅膀双双飞走了。
娘的,急得我牙疼。
坐在凤凰花树下,一仰头,被火红花瓣切割成碎的碧蓝天空便分外触目惊心,正午流云淡远,丝丝缕缕微不可识。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直射在地下,一线一线犹如案头古琴闪闪发亮的七弦——长留山干爹的卧室里就有架琴,太阳落山时偶尔有阳光照在琴弦上,依稀便是这样锋利而脆弱的质感。
那琴相当残破,琴轸半折,像是曾泡在水里,漆面全泡坏了,牛毛断文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剩下四根琴弦——听大哥句芒说,这原是当年干爹手把手教颛顼弹奏的那架,后来颛顼离开长留,那琴就□爹扔进海底,不知什么缘故,如今却重新捡回来了。
老子上辈子主修上古史,这段神话耳熟能详,仔细想想倒也和大哥说得分毫不差。那时候我们哥俩窝在干爹窗根底下笑得厉害,结果三哥蓐收虎着脸从窗口一下子冒出来,那个兄弟相残,往事不堪回首。
正出神间,突然耳边一个声音低低笑道:“发什么呆?”
老子猝不及防吓得直打哆嗦,转过眼来,却见大师兄玄震半弯着身子微微而笑,一缕头发从肩头垂落下来,晃啊晃的就在眼前。
老子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调整一下状态,道:“没,想起我爹和我哥了。”却不起身。
玄震师兄微笑道:“令尊与令兄?是了,自从入门,你还没怎么下山。”一边说话一边从袖口掏出一个桃子塞进我手里,又道:“过几日你这招火暖魄练好了,我送你回去看看——今天你干什么匆匆忙忙的,饿了一整日还不吃不喝,莫非想飞升了?”
我手心的伤疤还火辣辣的疼着,一听“火暖魄”三个字顿时头皮窜麻,又怕过会儿黄雀回来传信时在这位大师兄面前穿帮,心里一阵阵的发虚,只得跟他“嗯嗯啊啊”的支吾。玄震师兄见我魂不守舍,似乎倒也并不在意,咳了一声,俯在我耳边轻轻的道:“你和天青偷藏起来的小姑娘叫紫萱,对不对?”
宛如一瓢冰水当头浇下,老子一颗小心脏一震之后立刻狂飙不已,呆了半晌,猛地揪住玄震领子:“——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你逼供天青了!!!”
玄震师兄一怔,反而笑了:“天青师弟被玄霄师弟约束得紧,我如何逼供他?只是这几日都是我守夜,常见天青师弟偷偷半夜里拿着干粮去后山,故此留心了一回——这派中除了玄霄师弟,天青师弟便只和你最好。这件事他一个人未必照应得来,你就一定有份——说来也怪,我却从来不曾抓到过你。”
我心说本大仙去看紫萱妹妹往返都是用瞬移甭说你两只眼睛就算再长两只也表想抓到,正有些微微得意,陡然间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不对!思返谷我明明设了——”总算智商还对得起那张大学文凭,没把“隐形法阵”四个要命的字眼统统交代了。
玄震师兄唇角含笑,向我一扫,却不说话。
我心里更虚,小心翼翼的擦了把冷汗,虚软道:“那个师兄你怎么找到紫萱妹妹的?”
玄震师兄摇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顿得一顿,笑道:“你和天青入门不久,门规陌生在所难免,为了救人,倒也无可厚非。这件事我不会禀告师父。”
老子前车之鉴在上,赶紧退开两步,汗毛一根一根开始立正:“你不会又想秋后算账罢!?”
玄震一怔,挑眉道:“秋后算账?”似是好气又好笑的狠狠揉了揉我脑袋,岔开话题:“填饱肚子就到剑舞坪来。今天掌门新收了一位女弟子入门,到时让夙汐师妹引见给你,她叫夙玉。”微微一笑,挥手离开了。
老子泪眼模糊的望着大师兄远去的背影,默默转身,内牛满面。
——嗷嗷嗷嗷老子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活到今天啊!!!!!!
三十一、琼华有个师妹叫夙玉
身边半人多高的草丛里忽然有什么沙沙轻响。老子大吃一惊,问了句“是谁”,弯腰捞起长剑正准备杀人灭口,却见草尖儿几根最长的细叶晃了一晃,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露了出来。
黑发流金,眼眸懵懂。
飞蓬。
霎时间仿佛死刑犯遇见特赦令,老子心里一松,全身都软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退了两步靠在花树底下,喘了半天气,这才缓回点力气,把手里长剑连鞘往地下一甩,捏着拳头咬牙切齿:“你他妈跑得挺爽是吧!?给老子死过来!”
飞蓬傻乎乎的瞅着老子发愣,突然间嘴一抿长身而起,大踏步的直走上前。
他身材高大,跟老子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别,既然没被旁人发觉,想来在这草丛已经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发梢多多少少沾了几茎枯草,十分后现代主义。我见他一张脸神情古怪,和平时被我恐吓后孙子似的谨小慎微差别鲜明,倒像是生着什么闷气,一双眼直勾勾盯得人害怕,禁不住识时务者为俊杰,默默估算了一下万一老子欺负他不成反被殴打的概率,换了副嘴脸道:“不是让你在屋里等我么?跑什么?饿不?”觉得他满脑袋草标的傻姑造型有些碍眼,便抬手把草叶一一给他摘去。
飞蓬嗓子眼里哼哼哼哼几声,死命瞪我。
老子现如今满心想的都是我琼华派一代校花夙玉妹妹,当即宽宏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玄震师兄给我留的点心都在屋里,你饿了自己就吃。今天有位绝世大美女入门,老子急着去抢桃花运,下午不一定顾得上你”说话间正准备开法阵把这大号拖油瓶尽快弄走,冷不防飞蓬突然凑过来,一口咬上老子耳朵。
这一下当真又准又狠,就好像心里憋着股怨气,听在耳中清清楚楚“嘎嘣”一声。老子疼得一个激灵,当时都有点让他咬傻了,捂着耳朵退开半步,眨了半天眼睛,才省得一巴掌扇回去:“——你他妈发什么疯!欠抽啊!”
飞蓬一侧脸闪开巴掌,继续死命瞪我,一步不退。
他嘴角紧紧绷作一线,眉头低低压着,淡淡的阴翳棱角分明,依稀便似记忆里南天门边的最后一面——只是当年神将飞蓬眉眼寂寞高不可攀,这当口却犹如让人欺负了的小屁孩儿一个,一双眼透着十足十的倔强,却强忍住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哭。
老子眉角抽了抽,没忍住,“噗嗤”一声破了功。
看我笑了飞蓬明显就一愣,呆了半晌,道:“啊、啊。”往前跨了半步。
我见他这副傻样笑得更厉害,用指尖儿抹了抹眼角水汽,一把拉他过来:“你这算什么德行?估计这会儿让夕瑶姐姐看见,她那颗玻璃心得碎一地——我说,你小子以前就跟冰雕似的,想不到轮回井里跳了几遭儿,眼下倒像个人样了——你看见那边的雪山么?你以前就那个模样。”伸出右手,向远处山头比了比。
远处山峦绵亘,自然就是数不尽望不穿的昆仑雪峰,极晴的日子里不见一丝云岚,峰影如刀,割分阴阳,被冰川落雪年复一年的积满了,一色玄素清冷晃得人眼晕。“你以前嘿,你以前面瘫得紧,和你说句话得冻死。想当初夕瑶姐姐也算漂亮得天怒人怨,你丫倒好,压根儿没给过人家几张好脸啊,对了,你也就跟魔界那个红毛的魔尊最谈得来,那也难怪,一座冰山一座火山,同类么。”
飞蓬呆愣愣的直盯老子右手,也不知明不明白。
老子又和他说了几句,突然觉得跟一个大男人靠在这种明显是给小情人跑情节的凤凰花树底下唧唧歪歪也挺恶心的,心里一阵厌烦,挥手打开法阵:“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给我死进屋里去,别耽误老子找GF!”
飞蓬偏头看了看我,“啊、啊”两声,抓起我右手,又“啊、啊”两声。
他指的是老子右手手心让羲和剑烫坏的伤疤。这伤其实不算太重,自从让紫萱妹妹用半调子的水灵仙术止了疼,我也就没再管他——好歹羲和剑是仙剑的知名道具,玄霄更是我家二姐YY了多年的人物,以后万一手上留道小疤小创的,就当玄霄羲和联合给老子签了个名,非把我二姐羡慕得挠墙不可。
这么想着我又乐了,忍不住道:“怎么着,关心我?小美人儿倒是贴心得很,来给大爷笑一个先~”呲牙鞋袂一笑,学着西门大官人调戏潘金莲的架势,抬手就挑他下巴。
飞蓬俩眼瞪得溜圆,彻底傻了。
夙玉妹妹果然一如传说中的美丽冻人,女弟子堆里这么一站,顿时无数漂亮的师姐师妹们都变成鸟浮云啊浮云。当时剑舞坪上我们师兄弟几个都在,天青望着夙玉妹妹眼都直了,红着脸才搭了两句话,就让妹妹将来的正牌闷骚男友玄霄同学黑着脸踹到一边去鸟。
老子大神状俯瞰众生,心道星星的轨道不可更改,天青挖从此玄霄就是你的头号情敌鸟,你小子与BOSS抢人千万自求多福口牙
下午师兄弟捉对儿练剑时果然玄霄公报私仇,三才朝元四方肃敛五灵归宗就跟机关炮似的,砸得天青吱哇喊叫满地乱跑。老子在人民的好师兄玄震同志的关怀下边啃鸭梨边驻足凝望,幸灾乐祸的寻思,同是在思返谷关了一整天的哥俩,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好容易捱过晚课,回到小单间时满天都是星星。我进屋先闩好门窗,手指一捻烛芯,把剩下的半截蜡烛点亮了,才见飞蓬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却还没睡。
我正累着,没工夫搭理他,揉揉眼睛见玄震给的点心瓜果丫都吃干净了,连果皮果核和包装用的油纸都规规矩矩在桌上拢成一堆,嘿的一笑,道:“长进了啊,乖。”
飞蓬也知道我正夸他,一骨碌盘腿坐起来,点头道:“啊、啊。”
一见他坐着的姿势老子头皮一紧,拎起块手巾就想抽他:“你给我坐正了!这副流氓的样子给谁看呢!?学谁不好啊你!”扑到床上勉强把他掰扯成比较正人君子的姿势,悻悻的放了手——这死孩子也是不争气,就刚才那撑着胳膊盘着腿的流氓架势,老子还以为不周山那条死长虫又人模人样跑出来发神经呢。
飞蓬就着我给他摆的POSE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