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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连冉德高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冉望重差了一点。
眼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越来越和谐,见面行礼,说话用敬语,冉鸣远评价他们的一个成语也成了王府里的流行词——相敬如宾。
冉德高听到这个词,自然又是暴跳如雷了一番:“有没有读过书啊,相敬如宾是形容夫妻的!夫妻!”
就在日子以平逸中带着喜乐的姿态一天天过去时,冉鸣远收到了从京城里寄来的一份信。
冉鸣远一看到信封上的戳印,就让人把两位管家请来,三个人窝在书房里讨论了许久都不见出来,连沈擎都被关照不能进去。
沈擎和冉小乖两个人坐在书房前的石阶上,一大一小都撑着下巴,从午后一直等到夕阳西下。
“沈大哥,他们在讨论什么事情啊?怎么还不出来?”冉小乖打了个呵欠,语气有些郁闷:“汪汪叔叔答应要带我放风筝的。看来今天是没指望了。”
沈擎拍拍他肩膀,去厨房拿了几样小点心给他:“他们估计在讨论很重要的事情呢,小乖那么懂事,肯定会体谅他们的吧。”
“嗯。”冉小乖用力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沈大哥,爹爹说你和冉冉是一对,是真的吗?”
沈擎微愕,不知对小乖讲这些事情是否合适,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应道:“嗯,是真的。”
冉小乖脸上有了些神采:“那,做一对好不好啊?和不是一对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啊?”
沈擎看着冉小乖认真的表情,伸手捏住他的小圆鼻子,好笑地道:“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你还太小,还得等几年才能找意中人。”
冉小乖嘟嘟嘴:“才不是我想找呢!我是想,如果爹爹和汪汪叔叔真的能成亲就好了,他们明明很相配的。”
沈擎一听,也来了兴趣,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突然他们身后的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冉德高的脸来。
沈擎和冉小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刚才所说的都被听到了。不过见冉德高的表情却很是迷茫,还问他们:“你们怎么坐在这里?”两人便都放下心来。
“爹爹——”冉小乖扑到冉德高的怀里,随后探出脑袋,向冉德高身后的冉望重打招呼:“汪汪叔叔!”
冉鸣远在书桌后磨牙:冉小乖这个小家伙,居然又一次无视了自己!
晚膳时,冉鸣远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待会你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上路去京城。”
“京城?”沈擎一愣:“是因为那封信吗?”
冉鸣远叹了口气:“嗯,皇上要见我。”
皇上?!就是那个普天之下属他最大的皇上?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一个不高兴就“拖出去斩了”的皇上?
沈擎呆呆地看着冉鸣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文管家和武管家都去吗?”
冉鸣远道:“他们要留下了照顾府里的事情,所以就我们和几个侍卫去。”
沈擎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虽然冉鸣远是王爷,可他从来不计较上下尊卑,所以沈擎在他面前,也不讲什么礼数,两人一向处得轻松自在。
可这回他要见的,可是皇上啊!见了他老人家,不仅要三跪九磕,还有一大堆礼数,皇上说话时该怎样,皇上不说话时又该怎样,皇上问你话时还该怎样这要是错了一丁点,兴许就是大罪啊!
晚上,沈擎做了两份最好的夜宵,毕恭毕敬地拿到冉德高的院子里,献给冉德高和冉小乖。
趁两人吃得热火朝天,他提出让冉德高好好给他补一补宫廷礼仪,或者直白地讲,就是见了皇帝,他该怎么做。
另外,若是能透露一点,当今皇帝是个怎样的人,稳重内向还是开朗活泼、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冉德高放下筷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当年王爷从京城迁到这里来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那时我也只是个孩子,根本无缘得见圣颜。即使在京城听到一些关于皇室的小道消息,当时的皇上,如今也已是先皇了。所以对于皇上,我也无甚了解。”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已经过世的老王爷,是先帝唯一的嫡亲弟弟。这样算来,如今的皇上,也是我们王爷的表兄。何况当年老王爷是为国战死沙场,论公论私,皇上都绝不会为难王爷的。”
沈擎沉吟了半晌,道:“老王爷是为国捐躯,那么王妃呢?我以前从未听冉鸣远谈起他父母的事情。他”沈擎心中突然一震,和冉鸣远在一起这些时间,听他提到以前的事情,尽是些开心的回忆。
其实他也是孤儿啊可自己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为这件事露出哪怕一点点的遗憾伤心。
“老王妃与老王爷感情至深,在得知王爷死讯的那天,撇下嗷嗷待哺的独子,触梁殉情了。”冉德高的语气沉重:“当时先帝也至为哀怮,为了纪念老王爷,还想让尚不足岁的小王爷继承大将军一职,文管家和武管家两人拼死相求,宁可小王爷庸碌一生,也要保得他平安一世。”
沈擎听到这里,眼眶已隐隐觉得酸胀。自己也是孤儿,却好歹享受过几年有父母疼宠的日子,而冉鸣远,却在还没有记忆时就失去了父母,委实令人心酸。
而旁边默默听着的冉小乖,眼圈早就红了,正在拼命地忍着眼泪。
“后来,先皇便将此地赐给小王爷做封地,并许小王爷永不入朝,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小王爷来到这里后,两位管家也不并不多管教,任着他自由成长,也才有了如今这般的小王爷。沈擎,你和王爷相处了那么久,也该觉得,我们的王爷与众不同吧?”
沈擎点头,是啊,没有一点王公贵族的傲气,虽然有时顽皮,心性却纯良,而且身上那种充裕灵气,不是受尽礼数束缚的人所能有的。
“此行你陪王爷一同去,请好好照顾王爷。”冉德高笑着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很稳重的人,有你在王爷身边,我和冉望重也能更放心。”
沈擎也对他自信地笑,郑重道:“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也不负自己的心。”
回到院子里,虽然夜色已深,但沈擎却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好一会儿,他索性起来,跑到厨房里。
既然明天要走,不如带点干粮路上吃吧。以前腌渍的蜜饯都各取一点,再做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一手一把刀,把上好的牛肉剁得极细,再加入糖、盐、高汤,当然还有自制的酱油和梅花酒。然后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搅,直到肉馅变得又有劲道又有黏性。
然后把肉馅擀成和纸张差不多薄的肉片,再把擀好的肉片冰镇定型。半个时辰后,放到铁盘上进行烘烤,一边烤一边还要刷上芝麻和蜂蜜。
好一番忙活的成果,是香喷喷的牛肉脯,沈擎尝了一小块,脆里带韧的口感,甜中带鲜的滋味冉鸣远一定喜欢。
一想到冉鸣远一边吃牛肉脯,一边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沈擎就觉得再累也值得。
第二日,带着各自的行李,冉鸣远、沈擎和两位侍卫,一齐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途。
刚坐进马车,冉鸣远就吩咐侍卫启程。沈擎尚未完全坐定,差点摔了个趔趄。
“怎么那么急呀?”沈擎重新坐稳,看向嘴角挂着莫名得意笑容的冉鸣远,这是怎么了?看见自己摔一跤就那么高兴?
冉鸣远往椅背上拍了几下,突然一个脑袋从座椅后面冒了出来,可把沈擎吓了个正着。
“小,小乖?”沈擎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圆圆脸,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你怎么在这儿,你爹以为你还在睡觉呢!”
“嘘,轻点儿,”冉鸣远坏笑着道:“我们把小乖一起带去京城,让他也见见世面,顺便嘛,没有了小乖,德高和望重去找彼此的理由就少了一大半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在我离开的时候好上了,要不然我就没好戏可看了。”
沈擎扶额,实在是不忍告诉冉鸣远,他把小乖带出来的结果,虽然也许大概能阻止两位管家的感情升温,可是一定必然,也会导致自己和他的两人世界时间大大地减少啊唉,自己原本还想抓紧这段日子,好好抚慰冉鸣远,顺便做些这样那样少儿不宜的事情呢!
31
31、姜汁祛风寒 。。。
从江南到京城,即使马车一路狂赶,也要十来天。
何况冉鸣远带着出门放风的心情。看见漂亮的花,他要沈擎下车去采一朵来把玩;看见奇异的石,他下车去摸几下也开心;有时心血来潮,面对美好景致,他还会画性大发,当场展纸泼墨作上一幅画。
所以,马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以前一日就能走完的路,现在要走两日才行。
“阿——阿嚏!”冉鸣远坐在马车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冉小乖递给他一块干净帕子,眨巴着眼睛一脸同情地看冉鸣远擤鼻涕。沈擎给他倒了杯热茶,语气里带着些数落意味:“这才三月的天,虽然阳光不错,但河水可是很冷的呢,你看看,着凉了吧。”
原来,马车驶到一处,冉鸣远透过窗户,看见不远的溪流,在阳光照射下竟泛出五颜六色的光泽,不由好奇心大起,让侍卫停了车,欢欢喜喜地奔过去。
待他走近细看,才发现这条小溪底下,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种极罕见的漂亮石子。那石子流光宛转,竟有几分似琉璃,再经过水的打磨,一粒粒都极为圆润,在冉鸣远看来,不输一般的宝石。
冉鸣远越看越欢喜,打算带一颗走,左右看了半天,总算是选定了卧在溪流中间的一枚。在沈擎和冉小乖的注视下,他二话没说,脱了鞋挽起裤管,就下到小溪里。
脚刚伸进水里,冉鸣远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嘶好凉的水啊!
“唉,你这是干什么,快上来,水里面冷!”沈擎才反应过来,急忙忙地劝阻。
“没事,我可是有内力的!”冉鸣远不听他的,一鼓作气走到溪水中央,在水中翻拣了一会儿,才掏出那枚石子,转身快速地跑回岸上。
沈擎接过冉小乖的帕子,蹲在地上给冉鸣远擦脚。擦了几下觉得不够用,又感觉到冉鸣远的腿不停地发抖,他干脆脱下外衣裹起冉鸣远的脚,横抱着冉鸣远跑向马车。
即使坐在暖炉旁边,身上再盖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双脚被沈擎捂在怀里暖着,冉小乖还很配合地帮忙捏腿来疏通经脉,冉鸣远还是过了好久,才稍微觉得有些暖意。
随后,他就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顺带着,还留下了一条极其影响形象的清鼻涕。
因为讨厌很浓的生姜味,所以沈擎拖客栈厨房煮的红姜汤,全被冉鸣远偷偷地倒掉了。而这样做的后果,自然是病情的加重,当天晚上,冉鸣远就开始发起寒热来。
冉鸣远病倒,沈擎自然是最担心的。深夜去医馆找来大夫把脉看诊,再拿着开好的药方,厚着脸皮去已经打烊的药房抓药,回到客栈后,还要亲自去厨房煎药。
等他端来黑棕色的药汁时,冉鸣远正顶着一张烧得发红的脸,睡得迷迷糊糊。他把冉鸣远摇醒——其实也没真的清醒,只是微睁着眼睛稍微有点意识。不过这时候的冉鸣远倒是听话得可爱,让他别动就别动,让他张嘴就张嘴,即使因为药的苦味而皱起眉头,他也没有把嘴闭上。
喂冉鸣远吃完药,沈擎趁机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也顺便感受了一下冉鸣远嘴里的苦味。有些心疼地把人重新塞进被子里裹紧,沈擎起身回自己房间,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
转身看向冉鸣远,他犹豫了一刻,走到屏风后脱去外衣,熄灯,走到床边把被子掀开一个角,钻进去搂住冉鸣远。
今夜,还是睡在这里最安心。
第二日,冉鸣远的烧便退了,只是喷嚏还是打个不停,鼻子因为不停地擤鼻涕而变得红通通的。
沈擎打趣他,拿了冉鸣远的画笔在纸上涂出一个小丑的样子:“我们那里有种人就是这样的,你看,和你的鼻子像不像?”
冉鸣远撅嘴,我可比这个怪物好看多了!
连续赶了两天路,冉鸣远的风寒还是没有痊愈。
沈擎看见他的鼻尖已经因为过度的擦拭而开始脱皮,心里也很是担心,竟有了恨不得能以身相代的念头来。
这天原本计划赶到一个小镇歇息,不料午后突然下起了雨,众人只能就近找了个村子,宿在一家比较宽畅的农户家里。
稍微收拾一下行李,沈擎就跟着农居主人去了厨房,留下冉小乖陪着冉鸣远卧床休息。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沈擎端了一大一小两个冒着热气的青花瓷碗进来。走到床边,把大腕递给冉鸣远,小碗递给冉小乖,道:“快趁热喝,这是姜汁牛乳,祛风寒最好不过。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