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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繁繁楚上神”花朝心里咯噔一下,小步微挪,向子夜的身后躲去。
“多时未见,你倒学会收敛,还知道尊一声上神。”繁楚倒未曾看他,抚着怀中的小狐狸,凝眸,看向一个他似乎打一出来就忽略的人。
花朝抿嘴,讪讪的笑着,眼睛却似有若无的瞄向小狐狸,顿时龇牙咧嘴。
陶小淘有些无力。她仿佛被隔绝在他们的命运之外,像是一个强行入侵的草芥,或是灰尘,不起眼,更无法融入。不过还好,她对这些不甚在意,只要能再见到高云唐,就是被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她也无谓。
只是,神游物外的她没有注意到繁楚看过来时,那如同千帆过尽忽然柳暗花明一般,又好像痛失至心的宝贝失而复得一般,神情紧张,眸光像浸过沧澜之水一般,深邃得让人不忍忽略。
“夭儿!”
正在怔忡之中的陶小淘被这无端而至的怀抱惊吓得无以复加,僵硬的被他抱在怀里,云里雾里的模样,疑惑的看着他:“喂!你做嘛这样抱我!快放开!”
繁楚的身体有些颤抖,湖蓝色的衣袍翻飞,如画的眉眼跃上无数惊喜:“夭儿!你还活着!真好。”耳边是他的温柔低喃,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下凳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温和亲呢。她有一瞬,脑子一片空白,似是要想起什么,却又完全没有头绪。
“喂!你想把我勒死么?”陶小淘缓过气来,翻了翻白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她试图挣扎束缚,未果,半晌,无力的叹口气,“你是我失散好多年的亲爹么?抱这么紧?”真是的,这里的人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不放,”繁楚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稍稍松了臂膀,“你说我是你爹,那我便是了”他也不辩解,抱得紧。此生,再也不要放她一个人走,再也不要,哪怕仍然以一种让他心觉苦涩的身份在她身边,他也甘愿。
陶小淘噗嗤一笑,脸微微泛红,倒是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你说你是我爹?”
“嗯。”
被繁楚一时激动扔在地上的小狐狸愤愤的看着陶小淘,咬牙切齿。子夜皱了眉,面目沉静,倒是花朝惊得嘴巴都有些合不上了。
“哈,那我倒是很想知道像你这么倾国倾城的爹,做嘛生出像我这种长相的闺女?”她又是一记白眼丢了出去,烦恼得紧,“为何不把您的如花美貌传给我啊!”
“没事,你就是长得比蓝玉还丑,也还是我闺女,做爹的不会嫌弃的。”他说得一脸想当然。
“噗,蓝玉是哪个?”陶小淘忍不住笑开了,问道。
小狐狸伸着爪子扒拉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满面哀愁加鄙视,怒道:“我就叫蓝玉!你敢笑话我?!”小狐狸怒目而视,看起来,很是让人头疼。
繁楚伸了脚往后一勾,小狐狸就飞出去老远
陶小淘继续循循善诱:“那我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了呢?”繁楚浅笑,瞳孔中喜悦与激动并重,“你叫陶夭,我叫繁楚,你本是”
未等他一本正经的说完,陶小淘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哈哈,笑死我了,我就说你认错人了,”她顿了顿,趁势挣扎他的怀抱,老气横秋的掐着腰,“我真名叫陶小淘,不是陶夭,也许你说那姑娘和我长得确实相像,但是,我的确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停了片刻,她也不忘拉子夜上仙下水:“子夜上仙可以做证,我真的不是你找的那个人。”神仙同党的话,他总该信的吧?
子夜敛了眉,扬眉一笑,倒是不曾开口。
繁楚心下会意,也不多费口舌:“是与不是,我心中自有定断。既然姑娘硬说不是,我便也无话可说。姑娘既与她相像,也算有缘,这样吧”他稍稍沉吟道,“今日既是我与姑娘初次见面,总要送个见面礼,也算对得起我这上神的身份。”
他从流云方袖中掏出一个物件,未等她同意,便套到她腕上:“这支玉镯名叫飞花,通体粉红,点点似繁花,由此得名。”
陶小淘抽了抽嘴角,笑得灿烂。
“他日若有急事,只需对着这玉镯叫我的名字,我便赶来。”繁楚眉目温和,湖蓝色的衣袂随着四散的花瓣飘扬起舞。
陶小淘欢喜得紧,爱不释手。
“这只是个小小的见面礼,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繁楚伸手,手上赫然一枚通体莹润的丸状东西。
陶小淘心下好奇,盯了半晌,问道:“这是什么丹药么?我用不着,我花朝师兄怀里揣好多呢!”她上次趁花朝睡着,看到他衣服袖子里掉出一个袋子,打开一看,全是杂七杂八五颜六色的丹药,她叫不出名字,只好悄悄的又放回去,想着以后有什么事了,讨一颗便是。
花朝闻言,心虚的往子夜身后挪。
繁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正色道:“吃了这颗丹药,你便可拥有三百年的法力,比起他那些仙丹,我想这个,更适合你。”小狐狸大老远跑回来,继续在他的脚边蹭蹭。他叹气,低头抱起了它。
“真的?!”陶小淘几乎两眼放光,“真的可以拥有三百年的法力?!”简直难以置信,分明就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啊!
“我一个上神,向来不屑于骗人。”
陶小淘身手敏捷的从他手中掠过,丹药便到了她的手心。她欢喜得紧,心里美得冒泡。
繁楚抬头,眼神略过四周,思量片刻,沉吟道:“有凡人闯入,我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子夜微微颔首。
“夭儿,倘若遇到棘手的事,一定要叫我。”繁楚啰嗦了一句。
陶小淘翻翻白眼,辩驳:“我不叫夭儿,我叫”话未说完,繁楚的身影便消失不见,连同那小狐狸张牙舞爪的表情。
花朝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繁楚上神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半吊子小狐狸做徒弟”
陶小淘忽然想起在南府院内假山那里闻到的香味,大概,确实是这浓得散不开的桃花馨香。如今细想起来,南府用那浓重的夜来花香来掩盖这桃花香味,想必,这里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苦苦思索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道凌厉的掌便朝她背后袭,子夜眼疾手快,掠了她的肩膀躲过这要命的一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招招凌厉,皆是想取她的性命。
陶小淘脑袋轰的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正是那天想杀了她的人:“师父,那天,就是他!想杀我!”她记得那银色面具,花纹精致,也是一上来就想要她的老命。
人越来越多,都是一身黑衣劲装,招招致命,花朝纵然再有能奈,在这么多人的轮番攻击下,很有挫败感的被其中一把刀伤了手臂。
“他娘的!”花朝怒骂,敛气大涨,顿时有五六个黑衣人倒地,吐血而亡。
子夜眼角余光瞄见,忧心如焚:“花朝,莫犯杀孽!要遭天谴的!”犯杀孽只会让他的历劫更加艰险,他不能放纵他这样。
子夜闭上眼睛,默默念咒,另一只手护着毫无功力的陶小淘,指尖一道白光闪过,花朝只觉身上一紧,法力竟然一丝都使不出来。
“师父!”花朝有些心急的喊道,他都已经招架不住了。
陶小淘忽然明白些什么,挣脱子夜揽着肩膀的手臂,在人群中喊道:“都住手!不就是冲凤血石来的么?在我这里,就看你们有没有命拿!”
黑衣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的静默,等待为首的带面具的人的命令。
像是一声嗤笑,轻融于空气里,那个戴面具的人缓缓摘下戴着的面具,阳光下,银色的面具泛着白光,陶小淘皱眉:“墨染。”
墨染桃花眼一凌,唇边笑意未减:“陶姑娘近来是愈发讨人喜欢了,到底是明人不说暗话,真教人喜欢。”
陶小淘扬了扬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墨城主对凤血石不死心,我做为凤血石的主人,怎么会不明就里?”她笑得自然,“只是我死了,你们也不会是凤血石的新主。”
墨染脸色一暗:“什么意思?”他的脸仍然保持着微笑,笑容却有些僵硬。
“你不是墨染。”陶小淘忽然冷了目光,本来打算好好珍藏的丹药被她捏在掌心,她站在那里,孤独而倔强,“易容术,易得了面容,易不了声音,也易不了性格。”
她的手缓缓抚上面庞,片刻,眼中积聚了泪水,心生苍凉:“摘下你的假面具吧,我知道你不是墨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更多的,是难以言明的心疼。
‘墨染’明显一滞,片刻,响起了他苍凉悲恸的笑声:“你说得对,纵然易得了面容,却也易不了声音,易不了性格,更加,易不了命运。”他抬手,人皮面具缓缓撒下,偏偏,那是她最不想看到,也最不相信的一张脸。
苍白而没有血色,一身黑衣的他显得单薄而清瘦,长指如玉,眉眼之间,温柔已不复存在。
“南箫?!”花朝下意识的开口,手中长剑握紧,也有片刻的失神。
18南箫之死(二)
“原来,你和他们,都一样。”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会觉得疼,是因为这人间世事无常,人心难料,还是因为,她最不愿意伤害,最不愿意相信会害她的人居然一心想取她性命,而他为的,不过是她的凤血石。
“我和他们怎么可能会一样?”南箫苦笑,眉眼之间是一丝阴郁,“我生来不受父皇疼爱,被自已兄弟算计,如同活死人,身为大皇子,却被贬至这人迹荒芜的浮城,自己的额娘,还在我身体里下怨盎,空有一身抱负,却偏偏命运多舛,人人想要害我,只有自己变强,才不会任人欺侮。”
“我说过,凤血石,倘若你想要,我会给你,只是,不是现在。”倔强的对视,她不能相信,那个待他极好的男人,居然会对她起了杀意。
“我精心谋划,步步为营,眼看要成功了,怎么会轻易放手?!”南箫手执玉箫,横放于胸前,发丝在风中微微晃动,明明是那样俊郎善良的一个人,明明,他待她那样好
“我知道你想要凤血石,初到南府的夜里你对我用摄魂术,包括你受伤那天,再一次对我用摄魂术,我也依然相信你,我一直认为将凤血石交到你手中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陶小淘觉得,心要裂开一样,疼痛自心底深处蔓延。她曾单纯的以为,他是她来到这异世待她好到骨子里的人,却不想,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南箫!”
“大哥!”
嘈杂的人声响起,陶小淘冷眼看着他们,沈司渊,沈墨染,沈子晏,沈雪泠。兄弟相残,南箫今天所做的一切,他们一个个,也都有份儿。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虽怪,却不恨他。
天下之大,容得下一个凡夫俗子,却容不下一个对皇位有威胁的人物。高处不胜寒,她如今,终是懂了。
“凡是觊觎皇位,觊觎凤血石的人,杀无赦!”年轻的皇帝下了命令,也许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全部听到了,只是,杀无赦,他又凭什么杀无赦?!
凤血石波光一脉接着一脉,越来越强烈就连子夜上仙也隐隐感觉到了凤血石的唳气,狂狷而肆意。
南箫不再看她,回身,长箫直指沈司渊,下手,仍是奔着夺命而去,沈司渊飞身躲闪,身法灵活,更不忘冷笑:“南箫,平日里,倒真是小看了你。”
“谢谢你的小看,才让我今天有机可乘!”南箫出招凌厉,如玉的衣袂上下翩飞,他用尽全力,抱着必死的心态。
“这教我怎么相信,大哥平日里那样温和,与世无争,怎么可能会为了凤血石”沈子晏显然不明就里,呆呆的站在那里,折扇半开,风流体态全无。
“哼!这南府处处透着古怪,若不是那日莲笙跟踪他从皇宫救出陶小淘,看到他被摄魂术反噬,迫不得已来这里疗伤,恐怕,他在你们心里,还真是那个与世无争的皇子!”墨染冷睥,飞身直奔陶小淘。
她正在怔愣之间,吞了仙丹的她耳聪目明,反应比往常要灵敏许多。又或许,是因为其它什么的存在,她的眼中,忽然漫上无边的恨意,眸间,是层层叠叠的杀戮,脸,苍白冰冷到了极致。虽然不懂武功,但毕竟有仙丹三百年的灵力,一瞬爆涨,执拗得近乎冷冽。心底里,她并不明白这愤怒来自哪里,现下她只觉得,南箫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逼的。她要杀了他们,才能减去心头的痛。
墨染足尖轻点,长鞭出手,凌厉而蜿蜒,朝着她缠去。耳朵和手的反应极快,鞭子刚刚近得衣服,她的手便一把抓住,轻轻一震,鞭子便断做几节,她侧着头,眸子里是陌生的情绪,目光像是透过了他看向别处,却冷得让人不能忽视。
墨染心头一凌。他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她,鞭子是白蝮蛇皮做成,却不想被她一掌震碎这样的狠厉。初见时,她身上没有丝毫内力,甚至连武功都不懂,怎么不过几日不见
陶小淘却不容他多想,她虽不会武功,却更多的使用蛮力,凤血石的颜色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