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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云青萝选了一座兄长院落隔壁的清净小院子。
里头只有三间正房,东西各一间厢房,还有一个小南屋可以充做小厨房,平常烧点热水,热点熟食什么的倒也方便。
院子右边有个小小的鱼池,院子里的花草以竹为主,窗户外边则种了一些美人蕉,如今积雪未融,还看不出什么风景。
云青萝住在正房的西间,东间收拾出来做书房,中间则是客厅。
两个大丫鬟枝儿、叶儿住在东厢,二娘打发来的四个洒扫烧火的粗使小丫鬟则一起挤在西厢。
夜里,枝儿、叶儿伺候著小姐梳洗准备睡下。
叶儿说:“幸亏有大少爷撑腰,不然咱们连这样的院子也住不上。”
枝儿哼了一声,也说:“你没有看见二姨娘还有二小姐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落魄了,看她们张狂的,占了小姐的绣楼还好意思说出口!”
叶儿莞尔一笑,“且看以后吧!小姐娘家还有个亲兄长可以依靠,待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出嫁了,如果在夫家受了委屈,看找谁为她们撑腰?目光短浅,只看得眼前一步
路,真正没出息。”
听自家的丫鬟说起话一搭一唱,云青萝不由得一乐,夸道:“好叶儿,你才是真正有出息了,小姐我没有白教你们识字念书,这为人处事的道理倒学了不少。”
枝儿却有点发愁,“小姐啊,识字念书了,眼睛也亮了,心眼也明了,也看清了这世上好男人实在没多少,我和叶儿都商量著干脆不嫁人了,伺候小姐一辈子。”
云青萝皱了皱眉,“胡说!日后我自会帮你们寻找忠厚老实的好男人。”
叶儿道:“再说吧!反正小姐不嫁,奴婢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嫁的。”
枝儿大睁著一双杏儿眼,好奇地问:“不知道原公子明天会不会来提亲呢?”
叶儿叹了口气,“原公子人品出众,才华卓越,在京城中很是有名,几乎所有未出嫁的千金小姐都心仪他。这样的人,一定也被众多女子宠坏了,未必是良人呢!”
枝儿反驳,“谁说的?我看他很正气呢!”
云青萝忽然插嘴道:“好枝儿,你当初也说何二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呢!如今看他,风流是风流了,人才却没见著几分。”
枝儿顿时气馁,噘起嘴不说话了。
叶儿道:“小姐休息吧。”
云青萝其实睡不著,脑海里纷乱一团,但是她不睡,两个丫头就不敢离开,只好闭上双眼假寐。
稍顷,两个丫头悄悄吹灭了蜡烛,退了出去。
云青萝睁开眼,看著被雪光映得隐约发白的窗户,忍不住悄悄下床,轻轻支起了窗子,一股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冷颤,烦闷的心绪倒也因此减轻了许多。
次日清晨,云家宅子又热闹了起来。
今天的热闹和昨天云青萝落魄返家时的闹腾大大不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太阳还未升起,只有朝霞绚烂了东方的天空。
一大长队抬著礼盒的人从云家大门口,向后排了有十里远,引得附近邻居纷纷探出头看热闹。
云家大小姐与何家公子和离的事,昨天晚上就已经被传开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虽然不敢大声张扬,但也猜测云家大小姐说不定是被人休了。
那今天这明显是来提亲的仪仗队,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向云二小姐提亲的?
云家紧闭的朱漆兽环大门打了开来,云汉生一身隆重正装,带著儿子云青松,脚步快捷地迎出大门外。
在来人的最前方,站著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头发胡须花白,脸庞清瘦,却精神奕奕;身材不甚高,却腰板儿挺直,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云汉生上前施礼,而云青松已经双膝跪下。
云汉生道:“不知原太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来人乃是原家二老太爷,原修之祖父的弟弟,也就是原修之的二叔祖原秉程。
这位老先生原是太子太傅,太子登基以后就荣升为正宫太傅,乃正一品大员,对于已无官职在身的云家来说,他的到来,实在是太过隆重了。
原二太爷性子很好,笑咪咪地摆摆手,“老朽冒昧前来,才是真正失体,也请云贤侄原谅。”
云汉生连忙回道:“岂敢!岂敢!太傅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待原秉程随著云汉生进门,云青松也站了起来,安排下人帮忙把这长达十里的礼盒暂且都抬进庄园里,又把这些抬盒的汉子安排好,请他们喝热茶吃点心,再安排了厨房尽快
准备丰盛的宴席,这才匆匆赶往正厅。
正厅之中,只见云汉生已然有些呆住。
他没有听错吧?
原秉承原老太傅,当今的正一品大员,当今天子的老师,亲自来为他的侄孙原修之提亲?
而且提的还是他那曾经成过婚,昨日又刚刚和离的大女儿青萝?
当今世风严谨,对女子要求更是苛刻,朝廷推崇贞洁烈妇,宣扬“好女不二嫁”。
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怎么会看上他家的青萝,怎么会甘心娶青萝这样已经“有瑕”的女子做他们的长媳?【 ﹕。qisuu。】
以原家之尊贵之势盛,就算娶公主,说不定都会嫌弃公主不够美貌贤慧,配不上他们原家。
这样的原修之,怎么会娶青萝?
云汉生和他女儿青萝一样,都陷入了谨慎的长考,反覆寻思原家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困境,居然要和他的大女儿联姻?
原二太爷抚著花白的长须,继续笑咪咪地说:“云贤侄,老夫此番前来乃是真心诚意。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修之乃不成器的顽劣子,年过弱冠还迟迟不肯成婚
,却原来是对令嫒情有独钟。还请云贤侄看在他一腔赤诚的份上,允许这桩婚事吧!”
云汉生还能说什么呢?
自家女儿的境况他最了解,表面上坚强无事,实则恐怕快要郁闷内伤,终日住在娘家也不是长久之策,还要看二娘和其他姊妹的脸色,就算是嫡亲的嫂子,也未必和她一心,
说不定还怕她浪费了云家的口粮呢!
真正心疼她的,也只有她的老父亲和亲哥哥而已。
如果能嫁入原家,自然是再体面没有的出路了。
云汉生心下是应了这婚事,却没有立即答覆,只说还要问一问女儿的意思,他已经因为父母的指腹为婚耽误了女儿一次,不想再擅自替她定下姻缘。
谁知派过去询问的丫鬟没多久就回来了,也带来了大小姐应允的口信。
原云二家的联姻之事,就此定下。
但是最令云汉生父子吃惊的不是原家的提亲,而是他们的心急。
当今的婚姻大事,讲究“三书六礼”,三书为“聘书、礼书、迎亲书”,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这六礼很是繁琐,媒妁来回在两家之间奔波,而且每次都要提前选择黄道吉日才能登门,一来二往,从提亲开始,到最后亲迎,往往要经历半年多,甚至更久的时间。
所以一般家庭的女儿,过了十岁就开始托媒寻亲,早早做好准备,免得女儿大了嫁不出去。
可是今天原家却是干脆俐落,这次登门,不仅三书中的“聘书、礼书”都带来了,六礼中的前五礼也打算一次送完,那长达十里的礼盒,就是原家的聘礼。
云汉生和云青松父子俩面面相觑,实在是哭笑不得。
还从没见过这么急娶媳妇的。
原二太爷笑咪咪地继续摸著胡子说:“原家好久没有晚辈诞生了,咱们可还盼著早日抱上重孙呢!”
事已至此,还能说啥?
既然已经允了婚事,这些后续步骤也就尽早处理吧。
于是两家议定,三日后大婚。
忽然,原二太爷一揪胡子站了起来,大声呼道:“哎哟哎哟,老朽年老忘性大,却把最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快快快,云贤侄接旨。”
云汉生和云青松这回是真的呆了。
圣旨难道不是第一要紧的事吗?
原老人家,您到底在搞啥?
难道就不怕给加上个欺君犯上之罪吗?
但云汉生根本来不及抱怨,只有急忙吩咐下人摆案几香烛,和儿子双膝跪下,听候原老人家宣旨。
老人家咳嗽了几声,方慢吞吞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尚书左仆射原修之年轻有为、博学多才、品貌非凡,乃国家栋梁之才,乃朝廷中流砥柱,惜今已弱冠,尚未婚
配。云氏长女青萝年方十七,丽质天生,名动京城,贤良淑德,才貌俱备,堪为佳偶。二人实乃天作之合,特下旨于二人赐婚,择吉日完婚,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钦此。”
这位少年皇帝不但将男女双方各夸赞了一轮,还说了吉利话,挺会做人。
云汉生恭谨地双手接过黄缎圣旨,亲自到内室供奉起来,身上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云青松则有点犯傻,昨天还为妹妹的前程百般苦恼,今日就有人来提亲,居然是皇帝赐婚?
不是他反应迟钝,实在是事态变化太快,根本无法应付啊!
送走原二太爷后,云家这回是真的忙碌起来。
虽然俗话说:“烈妇不侍二夫,好女不嫁二男。”云家的长女再嫁,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再嫁入的可是当今第一豪门原氏,又是皇帝赐婚,这二嫁倒显得比黄花闺女出阁
还要隆重了。
去年秋天刚嫁了一次,今年春天又要再嫁,光是陪送的嫁妆就让江氏黑了脸。
这回云汉生却不顺著她了,反而怒斥道:“你单看见了嫁妆清单,怎么就不瞧瞧原家的聘礼?那聘礼比咱家的嫁妆薄?那些聘礼都归了谁?将来还不是便宜你那三个未出嫁的
女儿!”
云汉生决定与何家不再往来,便将何家的聘礼悉数退回,将女儿的嫁妆也全部拿了回来。
但是旧嫁妆绝不能再用,新婚自然要用新嫁妆。
这次的嫁妆,家具什么的大件物品,已来不及重新订做,云汉生便吩咐儿子去京城的家具店里购买现成的,要挑上好金丝楠木、紫檀木、黄花梨木的珍贵木料,式样自然也要
选时下最时兴的。
而床上的铺盖,身穿的四季衣物,全部重新做,云家的所有丫鬟仆妇一齐动手,又请了左邻右舍的女子们帮忙赶工。
云青萝则把自己以前嫁妆里从未穿过的衣服都送了她们,作为报酬。
至于嫁妆中的各种首饰,一些从以前的嫁妆中挑出母亲留给她的,一些是从京城的铺子里挑选,单单首饰就有头上戴的钗子、簪子、步摇,耳上的耳环、耳坠、耳钉,脖子上
戴的各种项炼,手腕上戴的金银玉镯子、钏环儿、珍珠串儿,手指上的扳指、戒指,以及额饰和身上佩带的各种配件,林林总总,光首饰就装了几十个妆奁盒子。
其他的再加上古董字画,以及生活用的盆盆罐罐,胭脂水粉等等,一下子就装满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妆奁。
四人抬一个大妆奁,二人抬一个小妆奁,送亲队伍光抬嫁妆的汉子就要找三百多人,长队排起来,那是真正的十里锦绣红妆。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转瞬即过。
成亲的前一日,是女方往男方家中送妆奁的大日子,一大早云家就忙碌起来。
云青萝姨母家的大表哥薛珩和表妹薛珍也一大早就赶来庆贺。
薛珩道:“本来母亲想亲自来道喜,亲自送妹妹出阁的,但近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外出,还请妹妹多原谅。”
薛珍十四妙龄,很是娇俏,害羞地悄悄凑到云青萝耳边说:“我娘又怀孕啦,她都快要四十岁了,人家都说那个老蚌怀珠,她也不好意思出门呢。”
姨母嫁入薛家,一直很受宠爱,年近四十再孕,当真是意外之喜,云青萝向兄妹二人祝贺,心里却又为自己黯然早逝的母亲悄悄难过。
薛珩不打扰姊妹二人的闺房私语,便告辞去寻云青松闲话。
薛珍看著云青萝大红的嫁衣,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青萝姊姊,你可真幸运,居然再嫁还能嫁给原家大公子,不知道多少小姐朝思暮想想嫁给他呢!听说连公主啊,还有
国舅家的千金,都想成为原大少奶奶,这次姊姊可得罪不少人了。”
云青萝只笑不语。
前程未卜,谁又知道她是否真的幸运呢?
她如今看淡了情爱,只希望能够平平稳稳地过日子,不要让老父操心,不要让兄长烦恼,不要让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得安息,也就足够了。
这次联姻,有皇帝的赐婚,想必原公子应该不会轻易休弃她了吧?
她对原修之提出的那约法三章,貌似苛刻,实则也只能当作说说好玩而已。
原修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向她提亲,就被她当作了错误的发泄对象,把她的恶劣情绪都发作到了他身上,提出不许他娶侧室,不许他纳妾,不许他收通房丫头的苛刻要求
,他一个堂堂当朝的二品大官,贵族世家的嫡系子弟,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只被当作男人的附庸,所谓的游戏规则,都是遵循男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