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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宫,向张嫣请求:“娘娘,以后我能不能经常跟着公主去上课?反正坤宁宫有我没我也没什么差别。”
张嫣欣喜道:“难得你有这份上进心,当然可以。”
高永寿尴尬地笑两声,躲闪道:“不是啦。”
“那为什么?”张嫣诧异。
高永寿捶胸顿足:“那个什么先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娘娘你都不知道,罗姑娘一直看着他笑,气死我了。”
张嫣被他逗笑了:“你放心,罗绮只是敬重他,没别的心思。”
“我才不相信呢。”高永寿抠着手指头。
张嫣道:“他讲的怎么样?”
“什么子曰,诗云,听不懂啦。”高永寿撅起嘴,嘟嘟囔囔,“反正一个上午都没见他笑过,我要是公主,才不找他当老师。”
“你不晓得,做先生就得这样,若是天天笑嘻嘻的,那学生没个怕处,就不听话了。”张嫣微笑说完,又道,“公主听得好吗?”
高永寿道:“公主怕他,当然听得认真啦。”
“公主怕他吗?”张嫣纳闷,没看出来啊。
“当然啦。这么严肃,谁不害怕?他一来就检查公主写的字,看完就皱了眉头,又让公主背书,公主背得磕磕绊绊。他说公主这两年都打太极拳去了,以后跟着他,不能这么轻松。”
张嫣点头笑笑,道:“严厉是好,也得夸一夸。”
高永寿想了一想道:“他倒也夸了。他夸公主勇敢。”见张嫣好奇,他接着讲道,“课间时,公主拉着我去院子里拿弹弓打鸟,打死了好几只。他在殿里看书,可能是听见动静,就出来了。”
然后,他学着卢象升的模样,背着手,淡淡道:“公主,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从前你见了蚂蚁都是要绕道走的。”
张嫣愣了愣道:“这是夸吗?”
中午时分,高永寿出了坤宁宫,到司礼监值房找魏忠贤。一进去,就看见桌子上摆满了长长的管状物,口如鸟嘴。他扛起一个架在肩膀上,道:“公公,这是鸟铳?”
魏忠贤看他拿枪的姿势如此标准,连声叫“好”,问他:“你会用这个?”
高永寿正准备说“不会”,嘴巴一张,却开始自吹自擂起来:“那是!不就是鸟铳吗?我小时候用这个打过鸟的。”
魏忠贤摸着下巴说:“这是兵仗局刚制出来的。”
“哦,我记错了,那是火……火绳枪,”高永寿随口开炮,“咱们村里那个刘家,他祖上不是跟着戚爷爷打过倭寇吗?家里有这个的,我们小时候常玩,熟得很!”
“好小子!”魏忠贤拍拍他的脑袋,“我就知道你机灵,这鸟铳就是从那火绳枪改造过来的。”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高永寿装模作样地开枪。
魏忠贤敛了笑意,靠近他低声说:“你去皇后那儿了吗?”
“去啦。”
“皇后今天又在万岁面前说了什么?”
高永寿侧转过身子:“啊,我去的时候,没见到陛下啊。”
“你去的太晚了!”
“下次不敢了。”
“她见了你有没有说什么?”
高永寿快人快语:“她就给我讲了几个故事听。”空闲的时候,张嫣都会给他讲一些历史上惨死的宦官的故事,比如赵高、刘瑾、王振。
“讲故事?”
高永寿打哈哈笑道:“是啊,是啊,娘娘爱看书嘛,讲的都是一些圣啊、贤啊的,我也听不懂。”
魏忠贤哼了一声,阴。阴。道:“她就爱拿这一套荼毒陛下,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你给我看好她。”
“我看皇后挺正派的嘛。”高永寿低声咕哝。
“你在说什么?”
“没有没有。”
李永贞进来,和魏忠贤商量演练内操的事,高永寿听得心痒,巴巴地问道:“公公,我能不能参加?”
李永贞斜他一眼:“你会使枪?”
高永寿作了一个长揖,高声道:“回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公公,小的……会!”
李永贞哈哈大笑:“行,你来吧。”
魏忠贤怂恿皇帝演内操的消息传开,外廷大臣一阵恐慌,这几个月来弹劾他的言官更是吓得战战兢兢。所谓内操,不外乎一群人穿着盔甲骑马、摆阵、打枪、放炮,张嫣一听,就知道魏忠贤在逗引天启玩乐,并借机向外廷示威了。
她劝天启警惕魏忠贤宫内养兵,天启不听,反来说她:“我这是为了辽东战事,那些火炮、鸟铳买了来总要演练演练才能送去辽东吧,万一有残品呢,忠贤这个主意很好。”见张嫣还要说话,他忙站起身来捂住她的嘴,“你也别再说了,明天上午咱们一同去教场观看,你去看了就知道,可好玩可精彩了。”
到得第二天,天启偕同张嫣来到教场,魏忠贤恭敬迎接。一声令下,青红白黑黄五方人马聚在一起,烟尘滚滚,开演八卦阵。这三千人都是魏忠贤用心挑选的精壮净身男子,武艺纯熟,骑射俱佳。凡兵部的马匹、户部的钱粮、工部的衣甲器械,都是紧着他们挑完,再送往九边,所以演起阵来,相当卖力。
八卦阵演完,又是一声炮响,那阵中纷纷滚滚,顷刻变为一条长蛇。演武厅上,天启看得兴高采烈,张嫣端身正坐,神情淡淡。天启把头凑过去,指指点点跟她说,张嫣觉得没意思,点头敷衍他。瞥一眼魏忠贤,见他面有得色,她心里更加厌烦。
其实她对魏忠贤这个人,说不上什么厌恶不厌恶,有的只是忌惮、防备。他和客氏对她的陷害,她一笔一笔记在心里。这些将来可以慢慢地算,她现在极为看不惯的是,他和客氏有意逗引年轻的皇帝玩乐。天启玩兴一上来,觉也不睡,饭也不吃,更别提奏折了。魏忠贤偏偏喜欢在他做木工活正酣的时候,拿折子请示他,该如何如何。这个时候,他头也不抬,只竖起两只耳朵,让太监念给他听,念完他道:“朕已经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
时间长了,权柄岂不下移?
场上锣鼓喧天,旌旗飘扬,依然舞动着长蛇阵。天启笑得没心没肺,张嫣一脸忧国忧民。
☆、内操(二)
阵势演过,开演枪炮。一声令下,六组人齐齐就位,排成一排,面对着演武厅。每组两人,一人负责扛枪射击,另一人负责装弹。
天启一眼扫去,看见了最后一组的高永寿。他和他舅舅高长寿一组,高长寿扛着枪。其他组的人都木桩一般,凝神静站,只他们两个摇头摆脑,动来动去。
“高小姐怎么在里面?”天启指着他,讶然问张嫣。
高永寿唇红齿白,长得跟姑娘似的,宫里人都唤他“高小姐”。他对这个绰号深恶痛绝,每次人家当着他的面喊,他都怒目而视。
现在他跟他舅舅,正抓耳挠腮呢。
“舅舅啊,你会不会用这个?”高永寿敲了敲枪。
高长寿呆着脸说:“你不是说你会用吗?”
“啊,原来你也不会啊。”高永寿苦了脸。
“什么!”高长寿气得大吼,“不会你瞎凑什么热闹,你想害死我啊。”
“嘘。”高永寿让他安静,低声说道,“舅舅,魏公公说,只有有身份有脸面的人才能参加内操呢。我想了一圈,内监中能当得起这种称呼的,也只有你了。”
高长寿咧嘴傻笑:“真的?”
舅甥两个正洋洋得意,指引他们的许显纯手臂往下一摆,高声喊道:“装弹!”
其他五组动作整齐划一,利落开膛、倒药、装药、压火、装弹,火器摩擦碰撞的声音同时响起。
高永寿仍在迷茫:“装蛋?哪来的蛋?”
高长寿扯住他,指指他们脚下的一袋铁弹,道:“会不会说的是这个?”
“应该是的。”高永寿蹲下身,抓起一把,“往哪里装?”
“不知道唉。”高长寿把枪倒过来正过去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口。
“管他呢,装了就行。”高永寿往怀里塞,高长寿学他,也往怀里乱塞。塞完后,两个人挺起鼓鼓囊囊的胸膛,颇有成就感地扬起头。
“射击!”
一声令下,其他五组同时蹲下、转身、扣动扳机,“嘭嘭嘭”,一阵枪响,均是正中靶心。天启拍手叫好,魏忠贤洋洋得意。
天启看着原地发蒙的最后一组,问魏忠贤:“他们怎么回事?”
魏忠贤朝许显纯抬抬下巴,许显纯黑着脸走过去,一把夺过枪,开膛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怎么还没装弹!?”
“装了啊。”高永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
“在哪儿?”
高永寿拍拍胸膛。
“笨蛋!”许显纯面无表情斥了一声,伸手厉声道,“拿出来。”
一番折腾,终于开膛上药。高永寿兴奋地扛起枪,嘴里不停问道:“可以射了吗?怎么射?”
许显纯指着扳机:“扣动这个就可以了。”
高永寿把手放上去,眯起眼睛,举枪对着正前方,也就是演武厅。
教场上的人大惊失色,蜂拥到演武厅前,保护皇帝。厅上的人全都大叫一声,卧倒在地。魏忠贤本来站在最前方,正对着高永寿,看见那对着自己的黑黑枪口,吓得大喊大叫,慌慌张张跑到最后面的角落里,藏到高背椅子后面。
天启反应过来时,整个厅上只有张嫣一人傲然挺立。他瞅了一圈,无处躲藏,只好扑上前抱住张嫣的腿,鸵鸟一样把脑袋缩着,一只眼睛紧闭,一只眼睛偷偷张开,看场中情形,心中觉得既紧张又刺激。
张嫣一看就来了气,厉声斥道:“陛下,你堂堂一国之君,怎可向他人屈膝?”
天启不管不顾,抱的更紧,还一本正经地劝她:“皇后,铁弹可不长眼睛,你也快蹲下吧。”
张嫣向后一看,那个高背椅子被一双颤抖的手摇晃得抖来抖去,便道:“那你叫魏忠贤出来挡着啊。”
天启一听,好主意!立马起身,回头连声叫道:“忠贤,忠贤,快来替朕挡着。”
“万……万岁。”魏忠贤推开椅子,抖抖索索走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快点过来。”天启不耐烦,拉着他挡在身前。
魏忠贤哭丧着脸,指着高永寿颤声道:“高……高永……永寿,你别……乱来啊。”
高永寿对眼前状况完全摸不清头脑,讶然道:“咦,他们干嘛都这么惊慌啊?”说着,手无意识地去碰那扳机。
“不许射!”许显纯大惊失色,慌忙去夺他手中的枪,纠缠之间,那枪对准了天空。高永寿半自主半被动地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枪响,吓傻众人。魏忠贤抱头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启披风一甩裹住张嫣蹲下。
许显纯早蹲在地上,用袖子遮着头。场中只有高永寿甥舅俩活蹦乱跳站立,哈哈笑道:“射中了!射中了!”
许显纯气急败坏起身,一巴掌招呼在他脑袋上,痛骂一声“笨蛋”夺走了他手中的枪。
场上的人反应过来,这才心有余悸地起身。魏忠贤面如土色,像得了风寒一样,全身发抖,连声音都颤颤抖抖的,“陛下……奴婢该死……让您受惊了……”
天启愣了一瞬,开怀大笑道:“很好啊!这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游戏了,既紧张又刺激。忠贤,你做的很好。”本还想再夸两句,见张嫣蹙眉看他,就住了嘴,呵呵地笑。
魏忠贤被皇帝的反应震傻了,半天才点头哈腰笑道:“多谢万岁夸奖,多谢娘娘夸奖……”
“我可没夸你!”张嫣呛他。
“是是是……多谢万岁夸奖。”魏忠贤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神智回来后,忙道,“这里太乱了,请陛下和娘娘先回宫,老奴收拾残局。”
天启依然沉浸在玩乐的兴奋中,闻言意犹未尽地点头:“你来收拾,该赏的一定要赏。”
等他拥着张嫣离开后,魏忠贤收起笑容,摆正帽子,怒声大叫着“高永寿”冲了过去,瞪着他道:“高永寿,好小子,你是不是故意要坏我事的!?”
高永寿惯于做小伏低,一边躲避他,一边缩着两只手臂在胸前,眨巴着眼睛嗫嚅道:“公公,我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