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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分出一些人来跟着公主,这些人都是锦衣卫和亲卫军,由许显纯带领。天启嘱托他们,白天守在李家周围看着,晚上找人值班,其他人去客栈或者租用空着的民宅休息,不许扰民,不许让人发现公主的身份。
公主车马大队进城后,他上了车,搂着张嫣亲了一口,兴致颇为高昂,“我们去皇庄!”
☆、皇庄
皇庄前临水后靠山,建在开满桃花的高坡上,庄园四周绿柳荫荫。这里土地肥沃,适宜梨子生长。皇宫里吃的梨子就是从这里出。现在才二月末,梨子还没长出来,梨花倒开得如云似雪,满满披了一山坡。草地一望无际,牛羊成群,不过最多的还是马,这个庄园就是专门用来养马的。而青瓦白墙的皇庄,就在这草地的中心。葱郁果树掩映,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的,走到花海的中央,张嫣掀开帘子,就看到了朱红的大门。
看守庄园的太监侍女得了信,已站在门口等待。张嫣看见一个个年轻爽利的女孩,这才安心。皇帝可能太急了,竟没给她带侍女来。
进了门,张嫣游目四看,院落清幽,花木扶疏,是散心的好地儿。天启精神抖擞,见她一张雪白面庞在晨光照耀下白得透明,担忧道:“嫣儿,你是不是累了?”
连着几天旅途劳顿,张嫣确实经受不住,眯了眯眼,无精打采道:“有点。”
“是了,你病还没好。”天启住脚,摸了摸她额头,还好,温温的。他放了心,温柔道:“来,我抱你去休息。”
张嫣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好笑,“算了,我能走路。”却也没抗拒,由着他抱起来。天启笑着逗她:“比那时轻了好多,你这是为谁消得人憔悴?”张嫣只笑了一笑,就闭上了眼睛。
天启不禁叹气,她一直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既不亲密,也不疏远,维持着表面上的相敬如宾。
跟着侍女穿过游廊,进了垂花门,到了正房卧室。他把张嫣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顺势坐了下来,满面柔情地看着她,道:“你先休息,吃饭时我来叫你。”
张嫣点点头。
他扶她躺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目光瞟过淡粉色的嘴唇,呼吸顿时加重,知她现在已经疲累至极,他强逼着自己离开,给她盖上被子,道:“你这样真叫我担心,都两个多月了,病还没养好。怪只怪太医院这帮人太废物了,我看还是寻一些民间高手来吧。”
张嫣知道自己的病一大半都是心病,没梳理好纷乱的心情,这病恐怕还要拖上一些时日。她不愿讲心里话,只淡淡道:“病去如抽丝,哪那么快?”
“我知道,你好好睡吧。”天启抚摸着她光洁的头发,微微一笑。
张嫣心里一酸,赶忙闭上眼睛,生怕他发现她的异常。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好像他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到那目光有多痴迷。她在这甜蜜蜜的惆怅中,昏沉沉地睡去了,等到醒来,已是黄昏。这一觉睡了好久,皇帝不知到哪里去了,起来走到梳妆镜前,对镜一照,脸庞在淡金色的夕阳下闪闪发光,她的心情也好了。
梳洗后,一个人出了庄园,绿油油的草地一望无际,羊群像白云一样在这草地上移动,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侍卫不知被皇帝打发到哪里去了,这里只有喂马的内侍和给羊剪毛的村女。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喂羊吃草,张嫣朝她走了过去,她听见响声,抬头看去,就呆住了,两颗黑眼珠一动不动,直到那小羊舔她的手,才回过神来。
张嫣在她旁边蹲下,她自惭形秽,羞涩地低下头,须臾又大胆地抬起眼皮,笑道:“你生得可真好看!”
张嫣冲她友好一笑,低头抚摸绵羊柔顺的毛。小姑娘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又说道:“真的,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比柳湘姐姐还美哪!”
“柳湘是谁?”张嫣也掐了几棵小草,喂那小羊吃,一边和她聊起天来。
“柳湘是这城里最美的女孩,不对,”小姑娘摇摇头,又道,“他们都说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啦!他们可真会说谎,见了你就不会那样说啦。”
声音奶声奶气的,听得张嫣耳朵舒服,抿嘴一笑,道:“你在这里住?”
“我跟着我娘住在这里,她是这里的厨娘。”小姑娘看张嫣只管喂,急得拨开她的手,“它不能再吃了,我喂了好多,现在该给它喝水了。”
张嫣吐了吐舌头,收了手,看她喂水。微风吹得人骨头都酥了,她掏出手帕,铺在草地上,屈膝坐下。
“我叫依依,”小女孩说,“姐姐叫什么?”
“我叫张嫣。”张嫣道。
“你是皇后娘娘吗?”依依好奇地瞧着她,“我娘说皇上和皇后来了。”
“是啊。”张嫣笑着点头。
“那你们是不是住在很大很高的房子里?”依依兴奋地拿手比划,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是啊。”张嫣依旧点头,心里酸楚。现在已经是春季,依依穿着不合身的青布衣服,袖口破烂,扯出絮子来。不知道是穿了多少年,又改了给她蔽体。
移目打量那些劳作的农妇,都是面容沧桑,衣着寒酸。她心里纳闷,道:“依依,你和你娘一直待在这里?家里没有地吗?”
“地早就被人占了。”依依拍拍脚下的草地,红着眼眶说,“这就是我们家的地,被那些太监硬抢走了,也不给钱,说是给皇上种梨子吃,看中我们家的地是我们家的福分。我爹不愿意,就给他们打死了。”
她说着,泪水扑簌簌而下,丢了水瓶,反手抹眼泪。
“别哭,别哭……”张嫣急忙安慰她,怒火熊熊攻心。她在家乡时就见过不少强取豪夺的事,藩王、富商或者权宦利用职权霸占平头老百姓的土地,于百姓没了生存之基,于国家也没了税收来源。藩王和官吏都不用交税,富商和当地官员勾结,不交或者少缴纳税。土地再这么兼并下去,大明的财政真要垮了。
“有人来了。”依依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马蹄声传来,她扭头一看,却是卢象升,便站起身来。卢象升方才没注意,这时才发现坐在地上的竟然是皇后,忙勒紧缰绳,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过来行礼。
“你是来找陛下的?”马不老实,张嫣说着往后退了退。
卢象升捋了捋马毛,那马立即安静了,“先头陛下吩咐过微臣,看完人后,速来见他。”卢象升跟她说话倒不像以前那么恭谨了,有时也会看着她,自然亲和地微笑,目光清澈。
张嫣道:“李家老太太怎么样?”
卢象升摇摇头,脸色黯淡下来,“恐怕不行了。”
张嫣唏嘘了两声,道:“八公主现在如何?”
“还好,就是一直哭。”卢象升垂下眼皮,心不在焉地回道。
张嫣稍稍放下心,环视这辽阔的草原,苦恼道:“我也不知道陛下去了哪里,还是找人问问吧。”
卢象升忙道:“娘娘不必为此费心,微臣自己去寻。”
“你们是要找那个一笑起来有个梨涡的哥哥吗?”依依在旁边默默听着他们俩说话,此刻忍不住插嘴。
张嫣愣了愣,抿嘴一笑,十分甜美,“是啊,就是他。你见了吗?”
“他骑着羊去山那边了。”依依指着苍翠的大山。
张嫣瞠目结舌,骑着羊……他怎么不骑着一头猪去?可怜的羊,她叹声气,道:“他有没有说干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
“他听说那边有河,说要去给他娘子抓鱼吃,什么时候回来倒没说。”
张嫣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红了脸。只有依依也就罢了,当着卢象升的面,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在此人陷在自己的沉思中,完全没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她也就镇定地转过身,对这臣子说:“卢主事是在这里等陛下回来,还是去山后找他?”
“微臣去山后谒见陛下。”卢象升拱手,正要辞别皇后,忽听得前方一阵铃铛声响,间或夹杂两声笑语。抬头看去,却是穿着梨白色道袍的皇帝,手里拿着鞭子,坐在羊车上赶着羊,看见他们,老远就欢快地挥手。旁边坐着的年老农夫一脸淡定。
张嫣一转身就看见他坐在一堆桃花梨花中间,笑容纯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她受了感染,情不自禁笑了。
离得近了,他跳了下来,一手捏着一枝桃花,一手提着衣服跑到他们面前。张嫣低头一看,赤脚踩在草地上,衣服下摆全湿了。
“给你。”天启把桃花递到张嫣面前,待她接住后,就迫不及待地转向卢象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来啦?来了多久?抱歉让你久等,鱼不好捉,我费了好大劲才捕上来一桶……”
他从下车到现在叽里呱啦地说话,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卢象升都找不着机会行礼,也只得作罢。天启先问了问李老太太和八公主的事,接着召来内侍,对卢象升说:“我先去更衣,你到书房等我。”
内侍引着卢象升去了。
天启凝视张嫣半晌,点头微笑,又对她勾勾手,兴匆匆跑到马车边,指着水桶说:“你过来,看这鱼好不好看?”
张嫣步了过去,瞧那来回游动的鱼。她从不觉得这东西好看,一边装模作样地欣赏着,一边点头赞叹:“真好看!”
天启乐开了花,正想搂着她往屋里走,又忙忙缩了手。张嫣诧异地看着他,他知道妻子有轻微的洁癖,不好意思笑道:“手太脏了。”
张嫣拉起他的手,闻了闻道:“是有腥味。”还没等天启从怔愣中回神,她扭头对依依笑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你明天还在这吗?”
“在呢。”那女孩笑了笑,接着低头给羊剪毛。
“走吧,回去我给你洗一洗,别让人家等急了。”她回过头对着天启说。
☆、议政
换衣服的时候,他对张嫣说:“我让人收拾了前院的厢房,给卢象升住,这样以后再召他也方便。”
“陛下,你又在胡闹了!”张嫣正给他整理衣领,闻言手中动作停住,瞪大了眼睛,“这有违君臣之礼不说,传了出去也不好听,我还在这儿呢。”
“又不是在宫里,哪么多规矩?我是受够了君君臣臣那一套,想找个人好好说句话都不成。至于你,你也不用在意,他也就晚上在这里住,白天我准备和他到防线看看去。你说如果他住的远,这方便吗?”
天启说完,往她肩膀上一趴,打着呵欠咕哝道:“好累啊,嫣儿,怎么出来了还是累呢?我要是只鱼或者小鸟就好了。”
张嫣的心又揪了起来,任由他的喜怒哀乐牵动,无力挣脱又不甘心。
怎么办呢?她痛苦地咬住嘴唇。
“今天晚上让卢象升和我们一起吃饭。”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天启愉快地开口。
皇帝是真喜欢那个人,张嫣不再劝,扶他起来,道:“怎样都行,不过陛下可要管紧一些,别让这事传了出去。长安口舌如锋,谁知道他们怎么说?”
“这当然。”天启笑道,不知想起什么,兀自嘿嘿笑个不停。这呆样!张嫣锤了他一下,跟着笑起来,“陛下在笑什么?”
“我跟你说哦,”明明没人,他偏神秘兮兮凑到她耳边,眼睛里闪着捉弄人的笑意,“我让人挑了两个最标致的侍女伺候他,看他耐不耐得住?”
张嫣白了他一眼,这无聊的人!
书房说完话后,天启邀卢象升一同用餐。卢象升惊愕,慌忙推辞。他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即便皇帝再不摆架子,也不敢逾越臣子本分。天启看软的不行,就把脸一板,严肃道:“这是朕的命令,你要抗旨吗?”
卢象升无法,只得答应,只是心里怪别扭的。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向皇帝谏言的好机会,也就欣然了。
正厅里烛火明亮,内侍使女分列两旁,正中央是皇帝和皇后的座位,相隔不远,座位前各摆放有桌子。卢象升的座位在下方客位。张嫣施施然从屏风后走出,温和笑道:“不用客气,客气反倒拘束了,坐吧。”
坐定后,内侍呈菜上来。张嫣与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