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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嫣眼瞅着一人骑马落荒而逃,迅快地缩回脑袋,躲在墙后,贴墙站立,一动不动,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大气也不敢出。马贼纵马出墙,一刻也不停留,向东北方疾驰而去。机不可失,张嫣照着马屁股使力甩出匕首,那短剑没入马臀极深,马嘶鸣一声,原地发起疯来,将马贼颠到地上。
马贼离张嫣并不远,张嫣心如擂鼓,一声接一声地震响,害怕到极点,急忙转入院内,叫喊着“陛下”朝天启跑去。
于此同时,马贼已挽起弓箭,对准了这个跑动的身影。天启看得分明,大脑轰隆一声,空白一片,两腿像长了翅膀,飞一样冲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马贼。
那马贼因有人偷袭,害自己跑路,本已大怒,方才星光下一瞧,见是个娇滴滴的女郎,自己手先软了,现在一看被人抱住,替她来挡,骨头又硬了起来,扯紧了弓,放出一箭。卢象升和顾显大惊失色,却已来不及阻挡,眼睁睁地看着那箭飞射而来,没入天启后背。
张嫣被他抱着,一直不知发生了何事,忽然觉得他身子一震,整个人都僵直了,耳中听到他口中“呜”的一声,似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她心中一跳,抬头见他紧闭着眼睛,面色惨白如纸。慢慢低头,见那右胸口上方已渗出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染湿了白色衣襟。
她眼中滚下泪来,抱紧他不让他往地上滑去,颤抖着嘴唇哽咽叫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怎么了?”
天启扶住她的肩膀,把全身重量倚在她身上,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担忧的卢象升,断断续续道:“快……追上……他,八妹……”
他咳出一口血,昏倒在张嫣怀里。
远远的马蹄声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似有排山倒海之势。领先一人瞧见院中情形,飞速弛来,不过一眨眼,已到众人面前。
翻身下马,罗绮惊叫:“陛下!”
“借马一用!”
卢象升翻身上马,迎着马贼弓箭向他疾驰而去,马贼见这人如此不要命,手竟有些发软,放下弓箭奔跑在茫茫夜色中。
卢象升甩开打了结的绳子,套入他脑袋,使力将马贼拉飞了回来。马贼不要命地扒拉着脖中的绳子,咳嗽不停。
马蹄声越来越近,锦衣卫和亲卫军全部赶到,一齐翻身下马,跪地拱手,高呼道:“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张嫣抬起泪眼,厉声道:“亲卫军何在?”
“属下在。”千名亲卫军齐声应答。
“速随卢象升去救公主,听他指挥。”张嫣说完,高声叫道,“田尔耕。”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起身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张嫣的气势没了,低头抚摸天启雪白的脸颊,低低道:“陛下受了伤,护送他回去。”
人马分成两队,锦衣卫护送帝后回去,亲卫军跟着卢象升去寻公主。罗绮虽担忧公主,但看皇后身边没人照顾,也跟着上了马车。
张嫣抱着天启坐在马车上,眼泪哗啦啦往下流。伤口不再流血,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嘴唇像失了血,白得透明。
“陛下,陛下……”张嫣哭泣着,一声接一声地唤。
“没事的,娘娘。”罗绮搭上她的手,轻轻道,“是在心口上方,应该没事的。”
“他身体本就不好,现在又受了伤……”张嫣哭得跟个孩子一样,话都咕哝不清了。她贴在他额头上,自责地跟他说,“都怪我,都怪我,你可不要有事,我的……”悲怆涌上心头,喉头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罗绮叹一声气,默默坐在旁边,双眼凝注紧闭的车帘,心情纷乱,今天可真是倒霉啊,皇上受了伤昏迷不醒,也不知公主现在如何?找到了没有?
卢象升率领亲卫军朝西南方的翠屏山进发,马蹄翩飞,连两边的群山都跟着震动。顾显紧跟在他后面,脸色肃凝,脑海里混沌一片。他看得出来天启是大人物,可没想到这大人物竟是天底下最大的人物。他想起天启说过的话,跟着我来,绝不会让你们白干。也许自己的命运真的要改变了,他想及此,心情一阵激动,愈加牟足了劲赶马。转念想到惨死的马二和张清,心头不禁一阵悲凉,这就是命啊。
那马贼没想到射中的是当今天子,吓得屁滚尿流,老老实实交代了其余人的行踪。他们今天劫掠了十来个女孩,年纪大的姿色中等的留了下来,其余的派人送到老巢翠屏山,听候贼头马翩翩处置,看中了就收为妾侍,看不中的留在寨中当丫鬟使唤,或是卖到江南一带的妓院。
马贼还交代,他们来到破庙的时候,运送女孩的马车刚刚从后门离开。
马蹄阵阵,惊醒了沉睡的原野,也惊醒了昏昏赶着马车的两个马贼。他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个信号:官兵来了。
此路两旁皆是山,除了前行,别无他法。两个马贼奋力抽打着马匹,马车飞一般向前行驶,山路崎岖,到处都是石头,女孩们颠簸得醒了过来,又开始呜呜地哭泣,因嘴巴被布巾塞着,听着着实让人憋闷。
她们都被绑了手和脚,动弹不得,因害怕都把身子缩着,头对头凑到一块儿,瑟瑟发抖着哭泣。八公主在一群女孩中年纪最小,她倒不怎么害怕,脑筋飞快地转着,思索着法子。她看了看对面的女孩,那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生得十分俏丽,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只是肤色黑黄,一下子让她黯淡了不少。不是仔细打量,放在人群中,绝对是个不起眼的人物。此刻她紧锁着双眉,泫然欲泣。
“呜呜。”八公主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待吸引了她的注意,目光向下移动,看着她膝盖,下巴抬了抬。
那女孩茫然。八公主俯身,努力将塞了布巾的嘴靠近自己膝盖处,这做起来很艰难,因为她旁边的女孩挤攘着她,几乎坐在了她小小的身子上。
那女孩却明白了她的用意。她们俩从小就在一块玩,彼此了解甚深。她努力分开两腿,因脚被绑住,只分开了一点点。这已经够了。八公主俯身,将露在嘴巴外面的布巾插入她膝盖中间,那女孩收拢双腿,发力向下扯着布巾,八公主向上,两人一番较劲,八公主终于成功地脱离了那东西。
“憋死我了。”八公主长出一口气,小声嘀咕。
☆、昏迷
其他女孩看着她们,纷纷效仿起来。
八公主冲对面女孩说:“来,我给你咬掉。”两人同时倾身向前,八公主张嘴咬住布巾,给她扯掉了。
“怎么办,卿卿?”那女孩一得自由,含着哭腔问道。
“嘘,小声一点,别让他们听到。”八公主嗔怪地低声说。
女孩生生噎住哭腔,连连点头。
八公主苦恼地皱起眉头,偷偷掀开一角车帘瞄去,外头漆黑一片,哪里知道是哪里?
“他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她冷静地低声问。
对面女孩愁拢了眉头:“想来是翠屏山,被带到那里就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了,将来嫁不到好人家了。”
“你还想嫁人?”旁边的女孩嘲讽道,“带到那里,我们都别想回来了,说不定还要被卖到青楼里呢。”说着就咧开嘴哭起来。其他女孩一听,都跟着哭起来,车厢里的调子凄凄切切。
八公主腾地站起身,沉声道:“柳湘,我们跳下去吧。”
“不……不要……”柳湘抱紧了身子,往人群里缩,哭泣道,“马车跑这么快,跳下去会没命的。”
“留下来只能受辱!”她盯着柳湘的眼睛,顿了好半晌,淡淡道,“你跳不跳?”
柳湘把脸埋在膝盖里,扁着嘴,一个劲儿地摇头。
八公主扭头向前,伸手扯开紧闭的车帘,喃喃自语:“我是大明的公主,宁死不能受辱。”
她握紧双拳,呼吸因紧张而加重,眼睛睁大,扫视着外面的土地,有全是石头的时候,也有草地松软的时候,但都一闪而过,想要捕捉何其艰难。
“如果我活着,我会找人来救你们的。”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砰”的一声扎在草丛里,翻了个跟头,滚了很远才停下来,一动不动了。
“卿卿,卿卿。”柳湘泪水流了下来,小声啜泣。
两个马贼反应过来,咒骂一声,接着赶路,心中的恼怒无处发泄,掀开了车帘,对着里面孩子劈头盖脸抽起鞭子来,直抽到她们嗷嗷哭叫着乞求,才骂骂咧咧收回了手。
耳中听到赶马的声音渐渐远去,八公主挣扎着爬起来,一时只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额头磕破了,疼得锥心,黏糊糊的东西顺着额头淌下,滴在睫毛上,她知道那是血,沮丧地嘀咕道:“又破相了。”
“不过还好没死。”望着头顶上的星空,心中的那份狂喜难以形容。
“我没有死!”她冲着这黑沉沉的夜色呐喊,回声一圈一圈荡回来,回响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
不远处的卢象升听到这声音,大喜道:“是公主!”
听得声音就在正前方,众人加紧赶路,没过多久,就看到官道旁的草地里那个凝望着他们的小小身影。
徽媞看见那张越来越清晰的熟悉面孔,展颜一笑,跳起来喊道:“先生!”
卢象升心头一块重石落了地,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露出微微一个笑容。
“公主。”离得近了,他翻身下马,踏过坑坑洼洼的草地快步走到她面前,急慌慌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徽媞焦急地看着他,说话都结巴了,“先生你快去救……救她们,你看,就在前方,再不追就让他们跑了!”
她急得直想跺脚,可惜双手双脚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
“他们跑不了。”卢象升瞧着她额头,淡淡说道。
徽媞扫一眼他身后的千名亲卫军,神情安定下来。
卢象升拔出剑,蹲下身来,观察着紧紧绑在她脚腕的绳子。须臾,他抬起头,看着镇定的徽媞,道:“我要砍了,你要害怕,闭上眼睛。”
徽媞下巴一抬:“砍吧,没事。”
卢象升抿嘴一笑,剑尖迅快而小心翼翼地划过一圈圈绳子,像开瓜似的,绳子从中裂开。
他站起身,准备再给她解除手的束缚。方才一番折腾,那绳子早松了,徽媞吭哧了半天,挣脱了绳子,伸出被勒出红印的手腕给他看,扬起头来,得意地说:“我自己松开了。”
卢象升微笑着点点头,道:“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官道,到了马前。徽媞看了看场中情势,大声道:“先生,我要跟你坐一匹马。”
“好,你先上去。”卢象升抚摸着马背,安抚着因陌生人接近躁动的骏马。
徽媞左手抓住缰绳和马鞍前桥,足蹬马镫,右手握住马鞍后桥,一个翻身坐了上去,轻盈得像只燕子。卢象升随后上去,道:“你先拉住缰绳。”说完又不放心地问:“能拉好吗?”
“没问题!”徽媞笑道,“好久没骑马了,今天真好。”
顾显嘴角动了动,打马跟上他们。
卢象升撕下袖口一截白绫,缠在徽媞头上,在她脑袋后面打个结。徽媞一直保持着安静,等他缠完,她迫不及待地扭头仰视他,道:“我皇兄呢?他怎么没来?”
“他……”卢象升抬头看着前方,目光沉郁悲凉,“他去另一个地方找公主了。”
徽媞扭过头来,笑个不停,“先生你不会说谎,以后还是不要说谎啦。我知道,皇兄肯定是觉得你厉害,所以只让你一个来了。”
“是这样。”卢象升沉重应道。
一队人马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马贼。两个马贼回头一瞧,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间,马头一拐,进了崎岖的山路。那山路荆棘遍地,狭窄难行,并排最多只能走两人。
卢象升火燥脾气上来,挟起徽媞扔给顾显,大声说了一句:“先帮我看着。”接着纵马飞奔出去。
顾显慌忙接着,小心翼翼放她坐好。
徽媞的目光追逐着卢象升的身影,一把拍开顾显的手,怒道:“别碰我!”
顾显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丝毫不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