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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目搜寻着桌上的御品,除了酒,什么都有。
父皇威严的坐在上首正中央,我等儿女与宴国使团分坐在父皇的左右两手,皇室子嗣按长幼依次而坐,太子大哥紧挨父皇,太子大哥左手,依次坐着二哥三哥五姐六姐,我排在最末。
我左手旁,隔着三级台阶,坐着有过几面之缘的郡主,再接下来,我瞅着了苏公子与涓儿的影子。我斜前方,三层台阶之下,再往下数两个人,正坐着一脸忡忡的易南。
席位很长,一直排到殿门口,我抬眼瞅了瞅,直犯晕。
众人忽然手执酒盏起身,慌乱中,我随意抓着面前一个杯子起身,众人高呼着吾皇万岁,齐齐仰头饮了杯里的酒或茶,听到父皇一声平身后,皆齐刷刷坐了下来。
我端着昏沉的头,一个不稳,坐了个空,跌落在地上,六姐不察的移了移左脚,规规矩矩收回在她自个的软凳前。
我卧在地上,瞥见五姐抖着后背,手紧捏着六姐的腰间。
以我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时,殿内众人的目光,像根根铁钉,直直钉在我身上,有几个胆子小的,见着我的一瞬,强压着惊骇,没有叫出声来。
保和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探着头,支棱着耳朵,等待着一场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少顷,父皇沉声道:“身为皇家儿女,殿前失仪,藐视宴席,该当何罪?”
殿内又是一片死寂,我垂首立着,忖着要不要出席跪下来说一声“父皇赎罪”之类的辞令,父皇又喝了声,“你…你…”
娘亲总是唤我小悬,三哥向来叫我七妹,贤贵妃一直称我悬儿,易南近来喊我阿悬,五姐素来对我直呼其名,近日才多了怪物的别称,其余人等,见了我,碍于情面,会高喊一声公主。
唯独父皇,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不得不叫我时,只能说“你……你……”
我想,是因为我这个公主没有封号的缘故,我的三位姐姐,皆有封号。
譬如,四姐被封为柔仪公主,五姐为东阳公主,六姐为惠顺公主。我就比较特殊,从出生至今,一直未有封号,就连我的名字,亦是娘亲自个取的。
少时不更事,问过娘亲为何单独我这一个公主没有封号,娘亲说,皇室规矩,排行最末的孩子,不论男女,皆不得有封号。再大些时,我便觉得娘亲的话不尽对,却又不敢冒昧问她,后来,五姐说,娘亲一介平民女子,出身卑贱,我又不讨父皇喜欢,所以,不配有皇家的封号,更不配父皇劳心费力给我取名字,我虽心伤,可想来五姐的话却又不无道理。
一年多前,娘亲突然消失的一日,她拉着我手,说:“人,向来皆有命数,自自然然去了,总比时刻心有忐忑的好,临去时,这颗吊着的心,总算能舒口气。”说到此处,娘亲顿了下,哀哀看着我,摸着我脸颊道:“哎,想来是娘亲错了,命悬一线虚度多年,真不如来时即归去,平白累小悬来这世上遭一回罪,这点上,确确然然是娘亲错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娘亲素来闲时抄写佛经,当时我以为,娘亲定是又读了什么佛经句子而发的感慨,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宽慰娘亲说,我福大命大,不会轻易死去,更不会伤春悲秋相信什么劳什子的宿命劫数命数……
娘亲笑摸我头,“惜命的好。”
过了几日,娘亲突然离去,我细细想了想娘亲的话,更是惜命的紧,一直想,我多活一日,亦是替娘亲活上半日。
自此,我知晓了我名字的出处,命悬一线。
我思虑的空当,父皇又高喝了几句什么,前面几句,我浑浑噩噩没有听清,最后一句,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父皇怒言质问:“知道自己面有瑕疵,御殿之上,群臣之前,不加修饰贸然前来,是为何故?如此放荡,又是何罪?”
我捏着拳头猛然抬头,看向高坐在上的一身明黄,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因此缘由,被他赐死,也未尝不是件一举多得的好事。
娘亲选择让我亲眼目睹她一点点死去,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我皆不想猜了,说不定,随娘亲去了地底下,再相见,娘亲会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前前后后,把所有事情向我娓娓道来。
至于父皇,我留在这世上一日,怕是他心病就会多上一层,我这命,本来就是他给与的,由他结果了,也是理所应当。
念及此,我看着父皇,寻着他的目光,说:“来之前,我是想修饰下这惹人嫌的疤痕来着,可是,画笔不是被父皇取走了吗?至于画笔方子,我脑子愚笨,尚未背得下来,不是也被父皇一同取走了吗?怎么?父皇近日忙碌,竟忘却了这件事吗?”
大殿上下,死寂一片,瞬倾,父皇掷了个酒盏下来,杯盏金黄,尽管父皇用了十成的力道,却没有碎掉,向前滚了数丈远,滚过我的面前,直直跳下三层台阶。
我想,日后,父皇再用饭,估摸着该用玉碗玉盏了,稍不称心,随手一摔,碗碟碎裂在地,就这气势,也能把人活活吓死。
突然之间,扑腾一声,我瞥见易南抽身出席,直直跪在三层台阶之下,头首叩地,嘴里喊着“皇上息怒”。几乎同时,三哥也跪于殿前,恳请父皇息怒。
我脑子稍稍清灵了些许,我这样,是否又要连累无辜?我立在席前,呼吸急促,有些茫茫然,是否出席跪下来,请父皇不要迁怒他人?还是无视众人,直接昂头向父皇要道死令?
保和殿内,除了三哥与易南,再无他人跪出来替我求情。
我忖了又忖,三哥是父皇器重的襄王,易南又是当今太师府的世子,就算有罪,他们两人,应不会被罚太重。
我吐出了一口戾气,昂头刚想说话,对面仙桌后,一人打着哈哈站起身来,“周国的公主,果然与众不同,深得孤心,孤很是喜欢,哈哈哈哈……”
我拿眼瞄了他一下,是方才向我举杯示意的那位俊俏公子,我纳闷又疑惑的看向他,他端着酒盏,施施然步出席间,行至殿中央,伫足,面向父皇躬了躬身,道:“周皇圣体尊贵,孤贸然规劝一句,与自家儿女,莫要动气,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依孤看,周皇这位公主,性子倒是有几分像极了周皇,孤颇为欣赏。”
我再抬眼睨他,他哪知眼睛看我与父皇性子相近?不过,他这样劝架的姿态,倒是别具一格。
父皇端坐着没有说话,我估摸着父皇八成是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宴国使者呛着了,要一阵子方能吐出这口恶气来。
这位俊俏的使者见父皇没应他,不气恼,不尴尬,竟笑嘻嘻向我走来,近我面前,笑道:“年余不见,姑娘性子愈发桀骜了。”
我瞪大双眼,细细瞧他,俊眉星目,玉面含笑,嘴唇微翘,气息中带着清香的一层酒气,我突然了然,双眼一眯,脱口而出,“你原来还没死啊?!”
殿内又是一阵静寂,我方缓过神来,低低解释道:“那时你天天抱着酒坛子酗酒,后来在街上再没见过你,还以为你喝酒喝死了呢……”
他又是哈哈一笑,“孤倒是愿意溺死在酒窖中,想来是造孽尚不太深,老天还欲多留孤几日,再来祸害一下苍生吧。”
说着,他举杯抿了一口酒,玉面含笑,“这不,孤今日就是来祸害周国姑娘的。”
语毕,抬袖把杯内的酒饮干,又躬身对父皇朗朗道:“孤已择好上佳人选,还望周皇恩准。”
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孤,愚钝如我,方知他就是人们口中所称的那位嗜血成性的宴国皇帝。
我懵懵然然立着,听见父皇咳了声,语调和缓道:“朕疏于管教,闹了笑话,还请宴帝莫要见怪,听宴帝如此说,朕心甚欢喜,不知,是哪位福厚的女子入了宴帝的眼?”
宴帝看了看我,躬身道:“孤自来信缘,实不相瞒,年余前,孤新登帝位,率使团前来贵国,有次便衣出行,恰与一位姑娘邂逅,自此后,夜不能寐食之无味,终于,捱到了今日,揣着这份薄缘,惴惴不安再来贵国,盼能见那位姑娘一面,谁曾想,天意弄人,竟让孤见着了她。”
父皇与殿内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愕然着听这位宴帝继续胡诌,“想必周皇已明了,孤深深念着的那位姑娘,就是周皇的这位公主。”
寂静过后,殿内隐隐约约传来窃窃私语之声,父皇咳嗽了一声,强压着眼中的怒火,“朕的这位女儿……”
易南突然往前跪了几步,头在地砖上重重碰了三下,失声喊道:“请皇上三思。”我蹙了蹙眉,眯眼往下瞅了瞅,没有寻见易太师的身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若是易太师在此,见他最宝贝的儿子如此,该口吐鲜血自绝于殿前了。
父皇看了易南一眼,又瞅了瞅我,再望向宴帝,突然笑了,脸色舒缓几许,欠了欠身,拨弄着玉指,缓缓道:“朕的这位女儿,自幼不懂宫规,更是不知何为三从四德,偏性子又桀骜的紧,加上面有瑕疵,怕是担当不了贵国之国母这份重任。”
宴帝微微一笑,“孤一向不介意则些个条条框框的东西。”
父皇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宴帝也看到了,朕的这位爱卿,朕也于心不忍……”
宴帝再道:“公主随孤归宴国后,孤自会撤回守在锦城的十万大军,双方订立契约,修余年之好。”
父皇沉吟了下,徐徐笑道:“两国相守永安,朕自是赞成,只是,事关朕的女儿,朕总是要问上一问的,若是她自个愿意,朕自当欢喜,倘若她不同意,朕也不好强求。”
我迎上父皇笑未达眼的笑意,明了,他在等我回绝。
只要我不出周国,是死是活,尚在他眼皮底下,一切,皆在他的可控之内,我是暴病死在宫内也好,跟了易南进了太师府也罢,我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娘亲死了,名单交了,地图毁了,父皇还是不信我。
我看向他的眼底,就算是死,我也不要死在你的眼前,死,我也要你不得安宁。
我眯眼笑道:“我愿意。”
声音未落,易南声嘶力竭叫我:“阿悬!”
作者有话要说: 忙着一个考试,这边暂搁置了两天,不用掐指一算,也知结果将会多么惨烈,果然,一心不能多用,更上一章,攒攒人品,泪目遁走。。。。。。
☆、第二十八章
我颇是为难,易南如此,欲置我于何地?
如斯情形,不用经人润色,隔天也会传得人尽皆知,我在这则传闻中,指不定会充当个什么角色,想来,大抵不是个好人物。
戏文中,两个绝佳才子为了一个女子拼死相互厮杀时,这个女子,要么是倾国倾城天下独一的绝色美人,要么是个专门魅惑男子采阳补阴的狐媚子。
我摸了摸脸上的那条疤痕,约莫,我就是这个狐媚子了。
我瞄了眼跪在台阶下欲扑上来的易南,张了张嘴,不知该劝慰句什么,他这样情真意切的痴情模样,若不是装的,本公主佩服,若是装的,本公主更为佩服。
不论如何,我不想再与周国再有丝毫瓜葛,不论是谁,都动摇不了我逃离周国的决心。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觉得,处于易南日后家庭和美夫妻琴瑟和谐这一角度来考虑,此时此刻,我还是撂句狠话撇清关系的好。
我说:“那个,易南,本公主虽欠你一些银两,也不是不还,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太师府再怎么以节俭闻名,你身为太师府的世子,御殿之下,这样当庭追债,不太好吧。”
易南噎了一噎,张口正欲说话,宴帝及时截住,道:“哦,这位就是易公子了,久仰久仰,年余前,孤就是因着易公子方与公主在街头邂逅结的这份薄缘。孤没记错的话,那日,公主正被几个莽汉在街上追着四处流窜,也巧了,孤在旁边酒馆喝酒,瞧见此事,一时心痒,便出手救了公主。当时,公主说,她是欠了太师府世子易南一笔银两。”
说到此,他突然停了下来,偏头问我:“你当时欠了易公子多少银两来着?”
这个俊俏的宴帝,是个有意思的人,信口胡诌的本领不比本公主差,自个摆活还不过瘾,非要拉上我来配合着演这出双簧。
我瞅着他,慢腾腾伸出一根手指。
他淡然颔首,“哦,是了,一千两,不对啊,孤犹然记得当即就给了你一万两银票,用来还易公子,足够了啊,现下又是如何?孤,糊涂了。”
我双腿差点儿站不稳,一万两?亏他开得了这个口。
我嘿然一笑,低下头,喃喃道:“先还了易公子,剩下的本公主全拿来赌了,谁知,越赌越输,就又向易公子借了。。。。。。”我偷瞄了眼易南,润了润嗓子,“借了一万两,又都输了。”
易南,若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