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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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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剑冢归来,苏景心中真正拿定了主意,只要师娘被发现,自己便要循尘霄生之例,接任夺一剑,原因有三:其一,任夺的北冥来自剑冢,会受到自己丑剑的克制:其二,径夺在离山的应该是分身,本领远逊于本尊。
    “至于第三重”苏景笑了笑:“我觉得任长老应该不会真下杀手。”任夺没什么表情:“我不会真下杀手?整座离山都知道,娄看不上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师叔。能堂而皇之将毙于剑下,简直再开心不过。
    “刚不是才说过,你要想真想杀我哪会等到今天。”说到这里1
    苏景依着棵大树坐了下来,还伸手一拍身旁,问任夺:“你也坐?”
    任夺一哂,没搭理他。
    “有件事我不敢不想:你怎么总是找我麻烦?”苏景拍着手上的泥土继续道:“开始我还道你心中记恨九祖,所以连带我一起恨了可这么一次一次下来,我就真不明白了,你要真恨我直接把我灭掉不就是了,听闻你的往事、见你平素作风,当真是修家典范的:风行雷厉、珍惜时间!这几十年却不厌其烦,跑来和我没完没了的闷斗,是我实在太招人恨,还是你太无聊?”“后来你要薇夺我真传身份,开始可把我气坏了,可静下心想一想这事根本就说不通,我已阳寿将近,任谁都以为我没希望再破境了。你就直接坐等看我老死这个天大笑话便是了,到时候我丢命、引我入门的九祖丢脸你若真是恨屋及乌,我那样的下场对你来说可比什么都更解气、更过瘾。”
    “琥夺真传,看上去是侮辱,实际却多此一举。等我想通这一重,心里便有数了:任长老是一片等心啊,折辱也好、找麻烦也罢,都是表面文章,想我上进才是您老的真正用意。”
    “陆崖九师叔的为人我不敢妄加评论,但以他老人家的性情,若是看不上那个叫任夺的年轻弟子,大袖一挥把他赶出山门就是了,又何必没完没了的苛责?
    偏偏您老又是同辈弟子中成就最高之人,这倒是不难猜测,陆师叔对你的苛责,是一片爱护之心。”“连我都能猜到老祖的心思,任长老自然看得更清楚,所以恨屋及乌不对,爱屋及鸟才对。”好一番长篇大论后,苏景拉回原题:“既然如此,我当然要请任长老为我执例。”“另外还有句话非说不可,我知道你是好意,还总拿如见出来晃主要是看你认真得很,怕你不止是演戏给我看,所以我就跟着一起扮上了。”说着苏景起身,对任夺抱拳躬身:“无论如何,都要谢过以前失礼之处。”“玉牌在上,我跪的是离山九位师祖,与你没有半点相干!你请出“如见,时得意洋洋,于我眼中无异跳粱小丑。”任夺一挥手,不受苏景这一礼,随即又点评苏景之前说的那一大串话:“想了那么多,但也没能想全。”
    “你是指光明顶出事时,贺余师兄在场?”苏景两手一摊,还有些小小得意:“师兄意外归山,不再算计之中,再说我不是也用言语僵住、不让他来执例么。一切照旧,未出差错。”任夺冷笑,摇头:“我指的不是贺师伯归山,我是说你以为执例时我不会杀你,谬之极!那一剑我以出分身全力,只是没能杀掉你罢了。任夺乃离山弟子,执例,是代离山九位祖师而行,庄严处犹胜执律,我岂能徇私舞弊、手下留情。”停顿片刻,任夺问苏景:“摇下我分身一刺,你开心么?”
    “能过“循例,我当然开心,不过单就挡那一剑而言”苏景肃容,语气里再无丝毫轻浮,认真道:“越琢磨就越害怕。”循例一刺,苏景用上了自己全部手段,这才勉强将“北冥,制止于距离心脏一寸之处!这还只是分身御剑:而对方所谓“全力一刺,也要看怎么去解释“任夺,的确运以全部力量投出那一剑可是若在换个角度呢?
    前无端、后无继,只是干巴巴的那么一刺,分身也只用力、另加北冥剑自己的“绲,剑势罢了。任夺名震天下的“九鳞化龙,剑术根本一招未使,更何况若是真正斗战,他还会有无数配合法术施展苏景是嗜剑之人,见过了、挡过了任夺分身一剑,心中又怎能不添出了一份敬畏。
    对任夺、对修行高人、对剑术名宿的敬畏之心。
    听过苏景的话,一贯对这小子没有好脸色的任夺,眼中忽然闪过轻松之意:“不过你总算挡下了我一剑,还不错。”随即任夺不容苏景惊讶或沾沾自喜,又把话锋一转:“还有,你说我爱屋及鸟笑话吧!”
    “初入离山的几百年间,我的天资根骨算得上乘、我的功课修行最最刻苦、师门历练我都选最难最险之事、同门相处我有应必求,但无论我怎样,九祖待我始终如猪、狗、烂泥。”任夺的语气清冷:“我也晓得九师祖对我爱护,可就算我明白他是为我好,心中依旧怨恨,那时我不过是个一心望道的少年小子,我可不像你有个高高在上的辈分、有一枚人见人跪的如见宝牌!、“动辄得咎”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又怎么会可能说尽任夺在陆崖九手中受过的苦难与折辱?千多年前的折磨,于今日任夺心中依旧清晰无比。
    老祖是好意,任夺明白:但老祖曾赐下的羞辱,他仍接受不了。
    “现在你明白了?你若不行,我把你踩进烂泥绝不留情,还会痛快笑声几声:你若争气也算是我离山之福,我不会郁郁。”任夺给出了答案。
    对陆崖九又敬又恨,敬不因恨而灭,恨也不以敬而消。任夺的性情本就如此。
    因对陆老祖心怀愤懑,所以对苏景轻蔑不屑:同样因对陆老祖存有了一份尊敬,所以他倒也希望苏景能成才成器。
    而回顾以往,苏景在离山中这五十年,任夺不停地给他找麻烦是不假,却从未有过伤害他的心思。
    此人心胸并不宽广,但行事仍属磊落,离山现存第二代弟子中修为第一人:任夺。
    归根结底,他仍是正道人物、正派人物,陆崖九没看错他。
    “不过”任夺的声音轻松起来:“至少你能看出我对你并非专意刁难,总算你没小看了我。”
    一边说话,任夺向后错开半步,给一只来到他鞋边、正打算“翻山,的蚂蚁让开道路,蚂蚁却被吓了一跳,转回身加快速度逃跑之后任夺终于笑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蚂蚁还是因为苏景。(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好天光
    看着蚂蚁,任夺不抬头:“你对离山喊得那些话你仍当自己是离山弟子?”
    苏景点了点头:“不错。”
    “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们管不了,但是自己心里知道‘我是离山弟子’这便足够了。”任长老的话乍听上去像是安慰苏景,可是若再仔细些便能听出他语气里藏了份唏嘘,,由此话也变了味了,仿佛另有所指。
    “后面又什么打算?”任夺又问道。
    “打算去一趟南荒,找烈火地脉,修第五境冲煞。”苏景如实回答:“我有一份前辈手札记载。”
    任夺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以古法修行冲煞,虽危险了些,但得来的修持也要更稳固得多。这个时候离开中土、出去转一圈也是好事。”
    他的话中另有含义,苏景追问:“邪魔作祟?或有恶战?”
    这一问并非‘空穴来风’,当年凡间乱世时,苏景就在蛮兵中偶然发现魔徒踪迹;后来中土各出显现魔徒踪迹,苏景也曾参与下山查探,其中有些是虚惊一场,但大多数却是真有其事;到剑冢时,无双城去采剑的弟子竟全军覆没、剑冢外也遭妖人偷袭
    苏景听剑尖儿剑穗儿说过,修行道上过去几百年都太平无事。可最近几十年里,有关邪修魔徒的事情一次比着一次更严重,那一份‘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稍有些心思的人都能察觉。
    任夺笑了笑,没回答、但也未否认苏景所问,就此岔开了话题:“有两样东西送你。”
    说着,他先自乾坤袖中取出了一柄剑。
    右手持剑、左手轻轻抹过剑身,脸上笑容犹存、目光却专注无比。随即他把剑锋倒持,剑柄递向苏景:“剑冢之剑,不认二主,但你是个例外,执例时可见北冥认你,送你了。”
    任夺竟然把他的好剑相赠,苏景脸皮再厚也不敢要,赶忙摇头:“你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你有奇遇,有些小心思,不过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小五境修士,何德何能让我看得起?我敬得不是你,是陆崖九师叔。其他都不提,他看人绝不会错的。”任夺把剑一掷,不由得苏景不接,又说道:“如今我修习另一门神奇功法,与此剑相冲,在把它留在身边本就无用,放回剑冢又不舍得,送给你正好。”
    长剑入手,一声轻鸣。北冥对苏景不存丝毫抗拒,相反的,剑上光芒一闪、竟变成了一滴晶莹水珠,落入苏景手心。
    任夺解释:“这是北冥的本形,它肯对你亮出来足见信任。”
    苏景运起目力、辨尘入微,随即轻抽一口凉气:“水里是鲲?”
    一滴水珠,一柄剑,也是一片汪洋大海!一头大鱼正畅游四方,正是苏景今日所见的那头鲲鱼。
    任夺点了点头。
    苏景心思一转,随他心念,‘北冥’又化为剑形,狭长锋锐、精光流转。
    这是能看出神奇的好剑,苏景打从心眼里泛出喜欢,虽然无法证实,但剑冢内八个方位只有七柄剑王,这支又名唤‘北冥’不在剑冢的那一柄剑王,多半就是它了。
    苏景把北冥紧紧攥在手中,张口欲言,任夺直接一挥手:“假惺惺的客气话免了。”
    苏景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还真是假惺惺地客气话,嘿嘿笑了几声,把废话吞回肚子里:“你说的神奇功法,是不是墨灵童的神通?”
    话落地,任夺面色陡变,双目精光乍现,并非否认而是反问:“你怎会知道?”
    蛰伏于苏景体内的屠晚剑魂,几十年里只暴发过两次,一是白狗涧重犯逃狱当夜、与墨灵童拼命时;另则是光明顶斗剑,苏景剑羽被任畴乘蒙蔽后。。苏景曾仔细思量过两件事,揪出了其间一道联系、或者说一个可能:
    任畴乘‘蒙蔽’剑羽的法术,与墨灵童修法同出一脉。不知以前有过什么因果,屠晚剑魂对这一脉修持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前后两次惊醒。只不过任畴乘的道行比起墨灵童判若云泥,所以第二次剑魂狂躁的程度要轻得多。
    任畴乘的修持从哪里来?当然是跟任长老学的。
    任夺说要弃剑、另修其他神通,苏景自然会有刚刚那一问。
    苏景不解释,直接对任夺道:“放心,此事我从未向旁人提起过。”
    任夺没再追问缘由,另起一问:“这么说,你觉得白狗涧重犯逃狱与我有关了?”
    红长老曾给苏景解释过,墨灵童一身本领来历诡异,将她关押千年只为逼问缘由,如今任夺已经得了那个邪童的法术
    苏景稳稳摇头:“你放了我、我传你厉害功法,听上去顺理成章。可是墨灵童没能逃出去就死了。除非她先传功你再放人她得有多傻,才会答应你这么做?就算她答应如此,传下来的功法若你真敢放心去修,那你得多多利令智昏?”
    任夺点点头:“少年人能有这份心思,算是不错了。白狗涧之事确与我无关。不提它了。”
    苏景犹豫了下,但还是说了句:“墨灵童一脉的邪法诡异莫名,你修行时多加小心。”
    入山修行是为了什么?飞仙、长生、逍遥!
    离山九祖六人飞升,他们传下的衣钵是飞仙正途;墨灵童的本领虽强,但她飞仙了么?任夺有资质了得、精进迅速,他根本没道理半途转去修行邪法。
    可任夺会做没道理的事情么?有关内情苏景不欲多问,他知道任夺为人正派、心系离山、更要紧地是陆崖九看重他,这便足够了。
    至于修习邪法本身这天下还有比三这三那诀更邪门的功法么?苏景又哪会指摘别人。
    任夺一笑:“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再要说一句的是,你莫怪贺师伯,光明顶内藏莫耶女子,非如此不能收场的。”
    苏景也笑了,清清透透,以他的心思当然能明白任夺说的事情,贺余把他逐出门墙看似决绝,但内中另有一个重大关键:贺余并未收缴苏景的帛绢功法!
    哪个门宗将弟子逐出门墙,还能容他带着一身本门修为、容他带着本门正法秘籍?
    没人提,好像是大家都忘了,但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忘记?
    不提,不只是成全、爱护,还是贺余不曾也不能说出口的一句话:我仍把你当离山弟子。
    而苏景对离山喊的那几句话,又何尝不是在向贺余明心明志。
    苏景又问任夺:“师兄打碎如见,要自领刑罚能不能免?”
    欺师灭祖、但未酿成严重后果、又诚心悔过,贺余自领‘火逆三经、面壁三百年’之罚。这个责罚不是贺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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