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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帐篷外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昨夜逃窜的那匹马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横陈在地上,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肠胃翻涌。
【二】缘分的天空
五天后,日上中天时,一行人在草原的尽头,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帐篷,像稻田里的棉花开放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申生和狐突对望一眼,连日奔波的倦怠似乎一扫而光,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喜。
他们放慢马步向营帐靠近,远处十几匹马绝尘而来,追随马匹左右奔跑的还有数十只高大凶猛的獒,它们是草原民众用来防狼,守护马匹和牛羊的。
申生坐骑因为受过群狼的惊吓,见到獒,先是狂躁的盘旋,不一会就扬蹄狂奔起来,无论申生怎么使劲扯拉缰绳都无济于事,狐突惊呼道:“小心,马受惊了!”
马匹疯狂地往前冲,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前面马队里斜窜出一匹白马,迎着受惊的马匹直冲过来,伸出长长的套马杆利索而精准地套住马脖子,马奋蹄上扬,将申生一把甩到地下,跌得他臀部一阵深疼。后面的狐突急忙扶起申生。申生忍住剧烈的疼痛向来人拜谢。他惊讶地发现坐在马背上的那人竟是一个身体修长、容貌姣好的女子。大家对她有如此的胆量和身手感到惊奇异常。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申生躬身施礼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那女子有点傲慢,没有答礼,而是硬生生地问了这么句话。
“我们是楚国的商人,带来一些各地的特产、丝织品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到草原上谋取营生的。”申生不卑不亢的答道。
“商人?现在这一带经常战争,你们不知道?”
“不管再怎么战争,大家都还得吃饭、穿衣。眼看入冬了,草原上的牧民难道不需要过冬的衣物吗?商人只为利,至于战争那是国家和将士该考虑的事。”
那女子绕着他们辎重车辆转了一圈,手里晃动着马鞭,那姿势很优美。
“身上带武器了吗?”
“我们商人只是做买卖,又不是打仗,带武器做什么。只是随身携带一些防身、切肉的短刀、佩剑。”
“把短刀、佩剑都拿出来。”
申生等把短刀从裤匝上拔出,扔到草地上。
“走吧,随我进营区。”那姑娘说道,说完驰骋而去。
那姑娘把申生和狐突请进了一个白色的大帐篷,帐篷中央挖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炕,里面笼着火,帐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北面放置着一张可以折叠的小床,墙上挂着一件貂皮大衣,旁边挂着一把马刀,一张硬弓和一袋箭矢,地上铺着整张羊皮拼凑的毡子。姑娘进来将披风和马鞭挂在墙上,席地而坐。然后说:“你们也坐吧。”
态度虽然倨傲,但口气已经柔和多了。帐外进来一个女仆模样的人,在火上煮起马奶,帐内顿时奶香萦绕。
他们开始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大家就热乎起来,那女子也慢慢放下架子,笑颜逐开,爽快地让申生直呼她“骊子”。晚间时分,一行人和骊戎的年轻人,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羊肉,有说有笑,那气氛非常融洽。
这样的气氛,让年轻人的激情在瞬间喷发,大家毫无拘束地又唱又跳,草原民族的狂野在骊子身上尽情流露,她凝视申生的眼神里有了两簇闪耀的光芒。
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骊子就不由分说地将还在睡梦中的申生摇醒,骊子全然没有中原女子的矜持,她的率性让申生有些招架不住。骊子拉上申生扬鞭策马而去。
原来骊子是带申生向骊戎的牧场奔去。申生发现晨光笼罩下的草原,马群密密麻麻地,好像绵延到天的尽头。当他们策马靠近时,突然间马匹分为两群,其中一群奔腾离他们远去,那长长的鬣鬃在黎明淡青的天光下,就像许多飘曳的缎幅。骊子告诉申生:“那是一群野马。夜间,它们混入牧群,跟牧马一块嬉戏追逐。它们机警善跑,游走无定,由几匹最骠壮的公野马领群,它们对许多牧马都熟悉,相见彼此用鼻子对闻,彼此用头亲热地摩挲,然后就合群在一起吃草、嬉逐。黎明,当牧民们走出帐篷,他们立马分群。公野马总是掩护着母野马和野马驹远离人们。”
当野马群远离他们站定的时候,在日出的草原上,他们看见屹立护群的公野马的长鬣鬃,那鬣鬃一直披垂到膝下,闪着美丽的光泽。 那壮观的场面让申生惊叹不已。
骊子兴奋地说:“等下次你来草原时,我给你套一匹最好的駃騠。”
申生却说:“如果我是那匹公马,我会不顾一切地把我心仪的母马带走。”
骊子登时两颊绯红,在朝霞的映衬下,显得娇媚无比。
第三天申生和狐突觐见骊戎戎主,骊戎因为与晋国交恶,晋国将通往骊戎的边境都封锁了,现在骊戎的生活用品极度短缺,这帮楚商说自己是通过秦国的边境进入草原的,带来了他们急需的生活用品,骊戎戎主非常高兴。楚商还和戎主谈了一笔生意,并将所带来的货物全部交给戎主,等下次买卖做成时一起换取他们的马匹,来表示自己对下一次买卖的诚意。戎主是个贪婪的人,不经考虑就欣然应诺。
申生他们为不引起怀疑,在骊戎呆了十天,才离去。离开草原时,骊子将申生一行送出很远很远,恋恋不舍的神情溢于言表。
骊子是戎主的女儿,自小聪慧强悍,只是不满父亲耽于淫乐,独自搬出了戎主的行辕,在外面住着。草原上的男人都剽悍、粗野,骊子被申生的儒雅而俊朗飘逸所痴迷,已然芳心暗许,只是基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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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骊姬(下) 。。。
【三】灭顶之灾
十天之后,晋国军队突袭骊戎,骊戎大败,骊子随父亲以及贴身将领向北撤,晚间时分,被晋军前锋堵在河口,作困兽之斗。
骊子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残阳如血,曾经骁勇善战的父亲,因为多年耽于享乐,行动变得吃力而迟钝。被晋国大军围困在中间,晋军前锋将领用长矛刺穿他的心背。
骊子一阵昏厥,跌下马背。
等她醒来,她和妹妹少子以及族中的女人都成了俘虏。她们被麻绳捆绑着塞在一个拥挤的军帐里,四周都是啼哭声,妹妹惊恐地依偎她身旁,簌簌发抖。妹妹性情娇弱,经此大变,肯定被吓坏了,骊子打起精神安慰她道:“少子,别怕,没事,还有姐姐呢。”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两个高大威猛的士兵,走到姐妹俩跟前,托起她们就往外走,把她们带进隔壁的军帐,利索的解掉麻绳,不由分说地就要剥她们的衣服,姐妹俩抱作一团,骊子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将官模样的人进来,扔给她们两套脏兮兮的衣服,说道:“赶紧把它穿上。”
骊子和少子对望一眼,感到莫名其妙。那人冲她们喝道:“快点!”说完转身出去了。
姐妹俩把衣服套上,那将官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土灰。不由分说地就往她们脸上,以及身上□的地方涂抹。还把她们的发髻打散,弄得乱糟糟的。看见妹妹的样子,骊子就知道自己肯定也被弄得跟鬼似得。然后她俩又被两个高大的军士,像拎小鸡似得,拎回大帐,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骊子听到帐外喊道:“参见太子!”
“起来吧。”听到声音,骊子心中一激灵,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正纳闷时,一个衣甲鲜亮,面如冠玉,英武不凡的将领被一行人簇拥着迈进帐篷,骊子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半个月前,让自己一见倾心的楚国商人。她没想到,他竟是晋国的太子,冒充商人的奸细。
骊子的心没来由地疼痛起来。申生的目光一个个扫视过去,当碰触到她的眼神时,有一丝神采闪过,随即又黯淡下来,转身出去了。
两天后,她们姐妹俩被专人梳洗一新,穿着轻柔婉曲的裙装,被带进了晋献公的军帐。晋献公见到姐妹俩的姿色,惊喜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他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几个大步就站到她们姐妹俩跟前,将姐妹俩左拥右抱地揽到怀里,坐回虎皮大凳上,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骊戎戎主居然还有这么一对姿容天下无双的女儿。梁五,你做得好,本公晋升你为上大夫,加百里封邑,下去吧。”
骊子和少子就这样成为消灭她们族群的国君的姬妾,于是她们被称为骊姬和少姬。
【四】献俘祭礼
骊姬再见到申生时已是一个月后。那天,晋国在太庙广场上筑坛,举行献俘祭典大礼,将取得对骊戎作战重大胜利,昭告晋国的列祖列宗。
偌大的广场上,参加祭祀的世族贵胄济济一堂,书有大字“晋”的大纛旗,迎风招展。周边是全身甲胄的卫队,威武的挺立着。晋献公身穿衮服,头戴冕旒,端坐在祭坛对面的高台上,与晋献公比肩而坐的是贾氏。她是晋献公原配贾夫人的妹妹。贾夫人早死,晋献公复立申生的母亲齐姜为夫人,齐姜生女儿时难产而死。晋献公怜惜爱女刚出生就失去母亲,特地将她托付给善良的贾氏抚养。晋献公的这个爱女就是后来嫁给秦穆公的穆姬。现在晋国后宫由贾氏统管。晋献公左右按照尊卑坐着他的妻妾,骊姬和少姬因为地位卑贱被安排在右边最角落的地方。
公族公卿,以太子申生为尊,坐在左边第一位,碰巧他的位置与骊姬遥遥相对,申生惊异而尴尬。骊姬的神情肃然,目光冰冷。
祭司宣布祭祀大典正式开始。三丈高的祭坛上旌旗猎猎招展,黄钟大吕奏起庄重肃穆
的祭祀雅乐,晋献公踩着红毯向祭坛拾级而上,领着世卿公族稽首叩拜,然后展开竹简,高声诵读长长的祭文。
祭文诵完后,全体归位。50名刽子手,脸上带着诡异的面具,身上涂着油彩,手握斧锧齐刷刷地在广场上一字罗列开,甲士押着50名骊戎大小将领入场,跪在50名刽子手前面。
号角嘶鸣,战鼓擂响,手起刀落,50名战俘的头颅,滚落在地,血喷涌而出,很快渗进广场的土壤中,片刻间只留下一块一块的血迹,红得刺目。
全场一片肃然,太子蹙紧眉头,少姬吓得捂着嘴,全身哆嗦。骊姬的后背凉飕飕的,手心里攥出了汗,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晋献公不时地用余光眄视她们,晋国的贵族用戏谑的眼光扫视她们这对被掳来的姊妹花,他们想从她脸上看到震慑,看到惊恐,可骊姬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骊姬的仇恨刻骨铭心!
【五】
晋献公很快迷上了骊姬。骊姬太美了!神丽如花艳,神爽如秋月,神情如玉壶冰,神困顿如软玉,神飘荡轻扬如茶香,如烟缕,乍散乍收。她柔情似水,媚若野狐,妖若鬼魅,晋献公这位年近花甲的国君,曾经有着并吞八方,囊括宇内的雄心,可在骊姬长袖善舞之下,他又是一个难过美人关的男人,他力排众议册立她为夫人。他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依恋母亲般依恋骊姬,饮食起居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骊姬。晋献公用武力征服了骊戎,骊姬用她的柔情和风姿征服了这个男人,通过征服这个男人征服了整个晋国,让晋国那帮高冠博带的贵族仰她的鼻息过日子。
晋国的宫室,金碧辉煌,层层叠叠望之无边。晋献公出去狩猎了,骊姬在偏殿召见太子申生。这里是晋献公专门召集重臣议事的地方,穿过一条甬道后面就是国府的后花园,精美的庭院园林,亭台楼榭,曲径幽幽,池水粼粼。初夏的艳阳,照在绿树碧水上,幽静得恍如梦境。骊姬伫立在窗前,背影优雅而修长。
太子被侍女领进偏殿,稽首叩拜夫人。骊姬站在那儿久久没有回过身,她的身子在轻微的抖动,当她转过身时,她泪流满面,发出轻微的啜泣声。申生伏拜在地,不敢抬头。
“披着羊皮混入羊群的狼。”
“骊子,我惭愧。”
“你假扮商人,欺骗我父亲说,楚国愿意援助一批武器来对抗晋国,来抑制晋国的强大,让我们在原地稍等半个月,你们就从最近的仓库里把这批辎重调来,话说得信誓旦旦,可你调来的却是晋国的铁甲。”
“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戎主的女儿?”
“告诉你,晋国就不会消灭我们部落了吗?难道我可以凭我的美貌像妹喜、妲己那样挽救我们的族群吗?”
“晋国跟北部如翟国等游牧民族都能和平相处,为什么要对你们骊戎赶尽杀绝,那是因为你们部落太贪婪残暴。你们的士兵在晋国边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