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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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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胆气立壮,慨然答道:“义父不要见怪。儿子今夜之举虽然荒疏,事前也曾仔细寻思,觉着来敌人多势盛,狗子花古拉为了求婚不遂,本就怀恨,再因祖传三宝无处寻找,听了淫妇的话,疑心老酋交与义父收藏起来,竟派人来此偷盗。这厮天性凶残已极,又有汉人中的败类做他军师,助纣为虐,无恶不作,既敢拭父篡位,哪还有什么顾忌!昔年隔江山人又曾来此洗劫,近年三镇人烟越多,比起以前还要富足,早已心生觊觎,再加上这些新仇旧恨,断无善罢之事。如以目前形势来论,这厮那大的凶焰淫威,我们这面除却几家土豪恶霸养有一些饭桶武师打手外,驻防官兵都是无用之辈,人数又少,只知勾结土官和当地豪强鱼肉人民,从未想到边疆一带关系重要,种族部落众多,性均凶野,到处伏有危机,平日丝毫不加留意,向无防备。对头只消带上全寨山人,乘着月明之夜偷偷渡过江来,便可为所欲为。他却不这样做,偏要偷偷摸摸,只命好人闹鬼。
  “以我推测,必是义父和二位妹子上次过江比武角力,远近山人均被镇住,花古拉想起胆怯,加以刚刚阴谋臧父,篡了寨主,上次寨舞比武又遭惨败,以前凶威几乎扫地,侥幸成功,人心不服,还有许多逃亡在外的兄弟姊妹是他仇敌隐患,惟恐害人不成,先有内顾之忧,因而不敢轻举妄动。最重要还是那祖传三宝,本来认定义父带回。我后来再三拷间驾船山人,异口同声说无此事,并还折箭为誓。他知义父和二位妹子智勇双全,不是带回时隐藏巧妙,无法看出,便是早就运来藏好。三镇地方广大,如何搜寻?义父妹子性均刚正,不是势迫利诱所能打动。一个闹翻,将它毁掉,使其无法交代,引得全寨日久生疑,激出变故,万一群起而攻,和他拼命,只凭有限死党和两处怀有野心的外援,必定镇压不住。结果寨主做不成,还要照他山俗,被人残杀。越想顾虑越多。如非马财贪功讨好,恐连这十多个山人都不至于派来。
  “我已看出他的短处,只要义父应付得好,日久自然难料,在此短短三两月中,他决不敢发难。但是马财一来,这里虚实机密虽然不知,马财好险小人,遭此大挫,回去无法交差,定必造些谣言,蛊惑花古拉提前发难,甚而硬说三宝藏在我家,业已偷到手中,又被义父夺回,将人杀死,都在意中。我们如想和平应付,便须一人不伤才行。昨夜来敌业已死伤了好几个,花古拉性又凶暴,逃回的人再被马财愚弄,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就能将人擒到,问出虚实,再加威迫劝说,甚而折箭为誓,有马财这样坏人在内,也无用处。为今之计,只有将那来人全数除去,把船毁掉,只留一两个活口,问明虚实再杀。先使花古拉看出利害,心中惊疑,然后命人过江和他明言,就用三宝以作挟制,一面在此三两月中,照老寨主生前所说,深入野人山,寻到黑森林中怪人烈凡都,发动山中野人,将这逆子除去,为各寨除一大害,使全体寨寨脱离水火,边境人民也少去一个未来祸患。
  “我越想越觉有理,彼时义父和二位妹子已往万花谷,我刚由一病人口中间出一点虚实和那泊船之所,双方道路不同,天已不早,如向义父请示再去,恐其开船先走,无法追赶。心想今夜江中风浪甚大,敌人多半还未起身,不如乘风未止以前赶去,山人未走,立时下手。如其还想来此窥探,有义父和二位妹子在此,我杀了他守船的同党再赶回来,正好两下夹攻。船已被我毁掉,决不怕他逃上天去。虽然不告而行,胆大心粗,义父足智多谋,料事如神,自信一说必蒙原谅,时间上也不及,只得冒失行事。先还拿他不准,等我赶到那里,来敌果和我所料差不多。等到风平浪静,立时开过江去。听马财的口气,非但回去谎报,并还打算激动花古拉,十日之内,率领全体山人黑夜渡江,突然发难,暗算义父全家,就势洗劫三镇,以便从中取利,妄想发财。这厮固是万恶,便连那些敌人,杀人甚多。我在一旁偷听时,他们正在夸口,互相争说杀过多少汉人,因此越发激怒。仗着近来学点武艺,除这厮被二妹生擒外,余均被我杀死,丢人江中。
  儿子粗心大意,不曾禀告,还望义父恕罪才好。” 

  
 十、形迹诡秘的病人群
 
  南洲始而细心静听,目注路清,一言不发,听完,忽然面现喜容笑道:“你说得一点不差。我起初也曾想到,双方已有死伤,事难善罢。斩草除根,索性使其一人不归,倒也可以苟安一时,使他惊疑,不敢轻举妄动。后觉对方人多势盛,这等作法,仇恨越深,更恐这些人奉命而来,虽是逆党,并非主谋,一体杀死未免过分,为此踌躇,打算到后相机行事。好在来敌只是天性凶野,力大身轻,别无所能,容易打发。又有花古拉祖传三宝关系,来人好些顾忌,不敢伤我,他们死活却在我的手内。因此连你两个妹于俱都不令同来。我和谷中土人商定之后,在此埋伏多时,不见影迹,想起今日下午起了大风,江中风浪甚大,这等急流,任他水性多好,也难越此天险,何况还有一个贪财惜命的汉人中败类在内,今夜风住以前,他们决无渡江之理。来敌如其未走,今夜必来骚扰,哪有这等安静!如其不来,必是两次扑空,自知无望,又死伤了数人,深知厉害,不敢冒失犯险,日里业已渡江逃回,向逆酋花古拉说些谎话,挑拨是非,却是讨厌。方才正在盘算,明日索性由我亲自渡江,面见逆酋花古拉,相机行事,你两兄妹便将马财擒来。此举非但想得周到,做得更是干净机密。除来敌不应全数杀死,只留马贼一个,少了好些用处而外,别的都与我意相合,你生长南疆,无什经历,以前终日为人牧羊,连字都认不许多,近一年来,方始和我一起学上一点本领,为了行医事忙,每日只在夜来事完和天明前后勤习师传武功,为日不多,居然有此见地,真个难得。你我情如父子,以后有事只管明言,我决不会怪你。方才原是有意相试,查看你的胆识,并非真个见怪。
  事情也未做错,放心好了。”
  路清说时,见南洲一双神光炯炯的老眼注定自己,一言不发,知道此老明察秋毫,谁也瞒他不过,心中有病,者以为对方借题发挥,口虽说得慷慨,心终不安,不料最后口气这等好法,当时喜出望外。暗忖:“义父还是爱我,此时求婚正是机会。”想要开口,实在不好意思。两次欲言又止,正打不起主意,见南洲业已起立,待去拷问马财,惟恐时机坐失,刚喊得一声“爸爸”,猛瞥见双玉由树后掩来,立在乃父身后,正使眼色。心有专注,又觉双玉近日和他越发亲密,尤其方才擒了马财,由江边赶往万花谷途中,在明月清风之下井肩同行之景,比起往日有双珠同路,仿佛情份更深一层。见她以目示意,误以为双玉和他同一心事,少女娇羞,不好意思开口,要他先说,心中狂喜,胆气立壮,跟着又喊了声“爹爹”。
  南洲对他虽极看重,本意仔细问明路清此举用意,拷问马财之后再露允婚之意,免得路清每日心中疑虑,不敢出口。刚把话问完,觉着路清胆勇机智,长于应变,并非冒失,越加喜爱,转身要走。忽听路清改呼“爹爹”,心中一动,这一双小儿女平日互相敬爱情景,不由浮上心头。暗忖:“敌人已全数伏诛,事情无须十分匆促,此时无什外人在旁,谷中上人都听自己的话,情感甚厚,稍晚发落并无妨碍。必是苦盼已久,不敢开口,特意把称呼改过,以作表示。他和女儿又由江边同来,也许路上业已说好。既然男女二人情深爱重,出于心愿,女儿又素大方,没有闺阁习气,不如就此言明,使他安心为妙。”念头一转,刚一回身,忽见双玉立在身旁,分明这一双痴儿女互相热爱,如影随形,片刻都不舍得离开。心虽暗笑,也极高兴,觉这两人心意相投,才貌相投,最难得是志同道合,都喜行医救人,终日辛劳,不以为苦,反以为乐,真乃一双佳偶。年轻人大都面嫩,正要当面揭开,免他吞吐,见路清喊完两声“爹爹”,底下话又停住,说不出来,神态甚窘,爱女却在一旁笑他,便不等开口,先命二人同坐山石之上,笑道:
  “你们的心事我都知道,只你二人心愿,我决无话说。等我野人山回转,再为你们作主好了。”
  路清没想到事情这样爽快,骤出意外,惊喜过度,当时脸热心跳,竟答不上话来。
  耳听双玉娇呼“爹爹”,好似带有嗔意,心方一惊,恐其不愿,情不自禁侧脸一看,双玉本坐旁边石上,刚刚站起,亭亭玉立,明月光中,人更显得丰神绝世,美艳如仙,看意思似想走开,忽又停住,也看不出是嗔是喜;再看南洲,说完前言,不等回答,人已含笑起立,往马财身前走去。不知南洲早向心上人探询过了口气,对方早已默认。不过双玉心高志大,不愿当时订婚,打算做出一些事业,将来再说。没想到自己近日情根越固,无限深情自然流露,被乃父看出,毫不商量,突然出口,事出意外,初次经历,虽然平日大方豪爽,又是意中之事,到底有点娇羞。路清却当她心中不愿,误会事情有了变化,心里一急,忍不住赶将过去,低声急问道:“二妹,莫非你不愿意么?”
  双玉本想埋怨老父几句,但又说不出什么话好,因此欲言又止。正有一些心乱,忽见路清惊慌焦急神情,说话声音都有一些发颤,心中好笑,双方情爱本深,不禁软了下来。暗忖:爹爹姊姊都曾向我探询过两三次,清哥对我那等好法,反正是这件事,早晚一样,何苦叫他忧急!有心答应,只不好意思出口,假装生气,把头一偏,佯嗔道:
  “你管我呢!再要多口絮聒,我不理你了!”
  路清知道小妹娇憨,这等表示,分明有了指望,重又低声央告道:“好妹妹,我二人的情义,大家一样,不必说了。我因拜了义父,名份所关,惟恐因此误事,每一想起,便自优急。几次想说,不好出口。万想不到岳父这等深恩大德,他老人家业已答应,想你不致拒绝。我决不敢絮聒,只求稍微点头,我便快活死了。”
  双玉见他当夜神情失常,一点不像平日那样从容自然,便羞他道:“这大一个人,没有羞!为想人家嫁你,一会儿工夫改了两三次口,又是爹爹又是岳父,也不知到底喊什么好!我看不惯这个猴急样儿,偏不点头,愿意不愿意,由你自己想去。再如麻烦,莫怪我明天都不理你呢!”
  路清听出心上人业已示意答应,心正狂喜,忽听南洲在喊,双玉首先用手指朝他羞了两下,赶将过去,忙同追往一看。原来马财甚是狡猾,自知平日作恶多端,对头既将所有来敌一齐除去,决不容他独活,始而贪生怕死,故意造些假话,打算恐吓,后见对方神目如电,心细如发,任他如何狡展,均被识破,只得改口哀求,非要南洲答应饶他一命,方说实活。
  南洲偏是一个端正有信行的老人,觉着马财待死之囚,不应欺骗,又是一个阴险凶狡的恶徒,骗完口供,说了不算,不是自己所为,便对他说:“你本汉人,仗着精通各部落中语言风俗,当时勾引他们埋伏边境,掳杀我们汉人,再不,便是离问挑拨,引使他们自相残杀,于中取利。平日所行所为,无一件不是作奸犯科之事。似你这等败类,落在我的手中,本来非杀不可,为了大江两岸生灵免于涂炭,如肯说出实话,免你一死已是便宜,想要保得全身再去害人,却是做梦!趁早说出实话,少吃苦头。否则,我那刑法,你决禁受不起。你和花古拉等好党的阴谋毒计,我也必能料到。日内我便过江向他评理,一面说出他弑父篡位我并不知,即便日后得信,他们自相残杀也与我无干。三宝原是他们祖传之物,只要听话,由我指点取回也无不可。只为你这恶徒好人来我家中骚扰,方始激怒,非但三宝不还,并要代老寨主报仇,为全寨的人除害。休看我们人少,但有好些剑侠异人相助,除此少数逆子好党易如反掌。花古拉人最疑忌,胆怯多虑,性又凶暴,能胜而不能败。我早看出你平日踪迹都在野人山下沿江一带山寨之中,就算逃了回去也难活命,被他擒住,死得只有更惨。你看哪个值得?可是我非好欺之人,你将实话说出之后,由我将你软筋挑断,交人看守。等我过江回来,如无虚语,事完自会放你。从此虽然残废,也只免去害人为恶,以你多年巧取豪夺来的财产,从此改邪归正,并非不能温饱。再如卖弄心计,想要引人上当,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马财实在无法,只得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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