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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派了贴身的丫头来请自己,但对方隆重,自己当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只是她虽然已经委身胤禛,却是妾身未明,只得让水色以格格的服色为她打扮。虽然仍旧是粉雕玉琢,却仍旧是未婚少女的装扮,看得胤禛脸上一片阴云,眉峰紧蹙。
入得宫内,景色依然,但心境却较往日大为不同。尚未行至目的地,便听左侧传来一声娇笑,云钰侧目望去,只见那人正是九阿哥的福晋:栋鄂。则宁。
见云钰停下脚步,则宁便慢赶了两步,和她并排同行。
云钰有些好奇她赶上来的目的,她与这位九福晋不过两面之缘,甚至连说话也没有超过十句。而这个则宁在赶上来之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眼底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厌恶。
云钰叹了口气,心底通透。恐怕是因为胤禟的缘故吧?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开罪了这位九福晋。甩过帕子,福身道:“云钰见过九福晋,九福晋吉祥。”
则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直到云钰蹲的双腿发酸,这才开口让她起身。云钰面上并无变化,心底则苦笑连连。为什么自己总是遇到这些难缠的事情?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向前行至十数步,便可以望见一群女子聚集,宜妃早已将这处院子拨给玺玥使用,这会人已来的不少,院子却丝毫不觉得拥挤。
见两人进来,喧闹的院子先是宁静了一下,然后又笑闹开来。玺玥见云钰和则宁一起进来,微笑着起身迎了过来。
“则宁,云钰,你们可来了。”她状似嗔怪,“我说你们怎么来的这么迟,原来是两人私下约好玩儿去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则宁似笑非笑,云钰则笑着递上一幅画卷:“格格,这是送您的贺礼。”
“贺礼?好端端送什么贺礼?”玺玥一边说着,一边展开画卷,随即惊呼出声,“天啊……这么完美的画工,就像是照镜子似的。”
那画卷是云钰亲笔所画,按记忆中玺玥的样子画出来的,用的是现代写实手法,加上了些油画效果,自然与当时的画师完全不同。画卷交到玺玥手上,当然会引起感叹。她进宫之前沐妍就告诉不少人都给玺玥格格送了礼,倘若自己不送面子上过不去。
更何况她现在远嫁蒙古,或许将来还能帮上胤禛什么忙,自然不能忽略了。但玺玥什么宝贝没见过?想让她留下深刻的印象,非要出奇兵不可。只是胤禛的小气是出了名的,如果送了什么奇珍异宝,反而会引起众人的猜测,不如送幅画。
玺玥仔细看了半晌,赞叹不已:“云钰,像你这么才貌双全的姑娘,还真是难得!!”
云钰微微一笑,尚未答话,却见则宁唇边勾起一抹笑容,不紧不慢的开口:“云钰格格可许了人家了?”
云钰脸上神情微微一变,她委身四阿哥已经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此刻则宁在这里提出,却分明是教她难堪。
天空一片蔚蓝,偶尔飘过的几朵白云投射下一片阴影,印得云钰心底一阵凉薄。临近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都转了身,仔细打量云钰的神情,却分明是看笑话的态度。云钰心下委屈,面上却仍旧微笑:再委屈,这路也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她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刚欲开口,一双手臂却从后面挽住她的臂湾,柔和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尖锐:“九福晋这么关心我们云钰,莫不是兴起了当媒婆的念头?”
正是沐妍的声音,那则宁稍皱了眉头,显然没有想到来人竟是母家颇有势力的沐妍,只得讪讪的笑了笑,再不多言。
玺玥见气氛有些僵持,便上前一步,笑着拉过九福晋:“都别站在这里了,想必你们都没见识过蒙古的舞蹈,我这次回来,特意带了几个能歌擅舞的奴婢,给大家开开心。”
沐妍盯着九福晋的背影,冷哼一声,这才挽着云钰一同向里行进。
里厢早已排开宴席,单等格格福晋们入座,同辈的除了太子妃和四福晋同去上香未能前来,几乎所有的贵族女眷都已经到齐,玺玥似乎很满意眼前的情景,眼底唇边都泛着笑意。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渐入佳境,席间有人说起琴技,便有人提到康熙三十五年沐妍在大军出征前献奏的那曲。玺玥当时已经不在北京,不由大为好奇,想请沐妍再奏一曲。
沐妍推辞不得,思虑再三,命人取了琴,放在腿上,随兴而奏。
这次奏的曲目和上次不同,这次的曲子她选用了蔡琴的《出塞曲》,带有异域风情的曲子籍由古琴演奏出来,别具一番风味。一曲奏完,玺玥叹为观止,笑道:“难怪你和云钰两人这般要好,一人擅琴,一人擅画。真可谓是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不过这曲子我觉得十分熟悉,颇有塞外风情,莫非格格去过塞外?”
沐妍连忙摆手:“哪有这个福气,只不过想到格格刚从蒙古回来,一时兴起罢了。”
一边的九福晋却撇了撇嘴,有些挑畔似的开口:“今天是格格请客,好端端的奏什么塞外风情,莫非要赶格格回去么?”
玺玥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这个弟媳,像是打上圆场:“则宁就是爱说笑,沐妍格格哪会如此。不过此刻奏起,莫非是怕过些日子皇阿玛远征噶尔丹会唤了八哥同去?行军打仗虽然艰苦了些,可毕竟是立战功的好时机啊。”
沐妍脸上一红,借着放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窘色。见她不言语,玺玥又笑道:“八弟可是说了,这次远征噶尔丹,他有十成的把握获胜,而且保证在两个月内就可以完胜而归。”
云钰听到这话,顿时愣了一下。她曾经和胤禛探讨过眼前的形势,就目前而言,远征噶尔丹的胜利是无庸置疑的,但保证在两个月内完胜而归……单从目前的形势上看,是绝不可能的。八阿哥为人素来谨慎,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按照史书记载,康熙二月出征,闰三月完胜。中间所经历的时间,恰好是两个月。那么便只有一点……那就是知道历史的人将消息透露了出去。
相信除了自己和沐妍之外,难道还有灵魂穿越到了古代的人吗?
机率应该不大。
云钰闭了闭眼,顿觉周围吵闹声格外烦心。难道会是沐妍将历史告诉了八阿哥吗?可是,沐妍她不是历史白痴的吗?怎么能够将时间记得如此准确?云钰的心头浮起一个个问号,不由看向一边的沐妍。
沐妍听到八阿哥几字,便是满面带笑,眼底含羞,丝毫没有觉察到云钰若有所思的眼神。她这幅模样与在现代时的她完全不同,几乎像是换了个人般。云钰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沐妍……你会为了爱情,而放弃友情吗?
宴会结束之后,各女眷便自行回府。云钰方才想走,却被玺玥以“故友重逢”的名义留宿下来,在宫中小住一日。
云钰也不好推辞,便使水色先行回府向胤禛报备,以免他着急,心底却思虑着玺玥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原因。自己同她并非很熟,只是当年有过交集,此刻玺玥待自己如此不同,绝不能以常理视之。
不寻常的举动之后必然有不寻常的原因。她现在需万事小心,步步为营。或许康熙的眼睛就在莫名中盯着她,随时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她处死。
毕竟在这古代,“后妃命格”总是件让人忌惮的事情。只怕是宁愿她死了,也不愿意她嫁了储君之外的人吧?
也多亏当初康熙没有收她为妃的念头,否则胤禛恐怕是怎么也不敢和皇帝老子抢女人的。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不能多想,想得多了,便越发的复杂了。
胡思乱想之间,天已然黑透。
兴许是前面宴席上吃的过多,面对着丰盛的晚膳,她居然一点也吃不下,看的玺玥一阵轻笑:“这才一日不到,便茶饭不思。莫非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不成?”
见云钰并无太大反应,玺玥叹了口气,挥退众人。上下打量了云钰半晌,方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待你如此。”
云钰点了点头,倒是对玺玥如此开门见山松了口气。这便是所谓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了吧?
玺玥站起来走了两圈,花盆底在青石砖上踏得有些重,显出微微的声音来。
“这么说吧……我个人对你,其实并无感觉。”她皱了皱鼻子,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当年你初入宫,我去见你,是因为我那奇怪的弟弟胤禟。”
“胤禟?九阿哥?”云钰挑眉看她,心底大概明白,但眉眼间却写上了一分诧异……至少在玺玥眼中应该看来如此。
玺玥坚定的点了点头,应道,“是胤禟没错。”她有些无奈的笑开,“你要知道,当年你可是大大的出名,把十弟气成那个样子,回来之后便砸碎一屋子的珍宝。而向来宠着十弟的胤禟却当着我的面厉声指责十弟……我当时都惊了。不光是我,额娘知道之后,也十分好奇,将胤禟寻了去,仔细问起你。”
云钰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当初的那个少年,又浮现一身宝蓝衣衫下那双黝黑的眸子,突然一股歉疚从心底浮起。
“事隔多年,你居然还是跟了四哥……而且没有任何的名份……”玺玥颇为感慨,“我一直以为你可能成为我的弟媳的。”她晶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云钰,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管不了,这个给你。”
她递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虽然我们接触的不多,但我挺喜欢你的。若是哪天想离开,可以来找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风光从来都是令人心神往之的。”
云钰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却还是把锦囊接了过来。她从来都喜欢为自己留条后路,不管玺玥用意为何,她也不会轻易断了自己的后路。或许哪天能够用得上也说不定……而胤禟,这辈子终究是与他无缘。
只是,自己会尽力去改变历史,只盼不要让他出现那么凄凉的下场。
别无他计。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第十一章,击鼓催花寂寞红
从宫里出来已经第二日午时过后。
车子缓慢的行驶着,却突然在晃动一下之后停了下来。
车帘被人一掀,钻进个人影来。云钰打着盹,心头一惊,抬眼看去,眼前那人正是胤禛。
原来车行至半途,却正巧遇到胤禛出来,云钰只见他一身朝服,显然是要进宫。
“现在可不能放你出去,放你出去,便夜不归宿了。”胤禛捏了捏她的脸,笑言道,“我马上要进宫,可能晚上回来会晚些,看到你的车子,便来说一声。省得你晚上找不到我心急,你先睡,莫要等我。”
云钰脸上一红,嗔怪道:“谁找不到你会心急了……快进宫去,别误了正事。”
胤禛点了点头,突的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又在她耳边附语道:“这一夜在宫里,可把你急坏了吧?”
言罢立刻跳下车子,扬鞭而去。
云钰先是没反应过来,等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只恨自己不能追上殴打他一番。这人,越发没有冷面王的样子了!!
既然胤禛不在府里,她这么早回去也无事,眼睛转了一圈,她便唤道:“去流觞楼。”
“是。”随着车夫恭敬的声音,车子便立时向流觞楼的方向而去。云钰的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她上次去流觞楼次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个后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掉。而这流觞楼离开扬赌坊也不远,好久没去,不知道那里如何了。
她一直念念不忘那个白衣男子,那样的气质,怎么也不像个只在赌坊里鬼混的。总觉得他有非常的来历,只是暗自让人调查,却丝毫没有结果。问胤禟,胤禟也不肯说。总是神神秘秘的,反而更加引起她的注意力与好奇心。
只是这少年应该不是什么出名的历史人物,至少在她的记忆中,不记得胤禟身边有这样一位为他专司打理赌坊的人才。
历史的洪流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种人吧?经营着细枝末节,然后默默无闻。历史并不会记载他们,但历史却也要靠他们来支持。
在滚滚的洪流中,或许一个小人物,便是那引起海啸的蝴蝶。
无论如何,都要摸清他的底细。在这个暗流横生的宫廷中,任何因素都可能构成致命的问题,她绝不会忽略。
让一干人等在外面候着,云钰要了个雅间,吩咐一个时辰内不许来打扰,便得意的从后门溜了出去。一个时辰,足够她去开扬晃上一圈,再晃回来。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岔子,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行迹。
却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一个人影从流觞楼的阴影中闪出,眼中露出一抹喜色,接着快步跟上了云钰。云钰却浑然不知,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那人影一直跟着云钰,直到看见“开扬赌坊”四个大字,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离去。
开扬赌坊门口的大汉已经认识云钰,也没有拦她,任她向里而去。
仍旧是进了西间,云钰这回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她迅速扫了两眼,只见那白衣少年此时并不在赌坊。他原先的位子换了位满面油光的大爷,微蹙了眉,她缓缓挪移,准备去里间看看。或许他会在里间休息也说不定,她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