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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眸子紧紧盯了云钰,似乎几辈子都没见过她,贪恋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不肯移开。那眸中隐约有火焰跳动,铺开盖地,仿佛立刻便要燃烧。
云钰有些尴尬,将头向沐妍:“什么意思?”
沐妍淡淡笑过:“我们打算一起离开,我、胤禩、胤禟还有胤誐。”她的话如惊雷,让云钰震在当场,一起离开?!!她没有听错吧?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沐妍看了她一眼,“我想了很久,这是最好的方法。胤禛是什么样的人,你最了解。”
云钰僵在当场,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半晌才回过神,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是八阿哥他们肯走么?她看向沐妍:“他们都同意了?你们带走福惠……莫非是……”
沐妍点了点头,眼神复杂:“你要体谅我们……”
胤禟却抢过她的话头,不让她说下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他顿了一顿,眸中散发出异常的光彩,“我们一起去大漠,我已经和玺玥联系过……”
云钰愣了一下,柔柔笑开:“我……”
她话没说完,便听一个冷到了极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商谈什么呢?允禟贝子、廉亲王福晋、元妃娘娘!!!”那元妃娘娘四个字的声音被刻意加重,咬牙切齿。
云钰心头一沉,身体便似落入冰窖,满面的慌乱。
所有人的脸色在这一刻都变的极差,胤禛站在她们对面,侍卫已经将她们围了起来,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云钰,眼中却似要滴出血来。
他误会了。
云钰顿时反应过来,慌忙开口:“你听我说……”
胤禛只抬头扫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立时便有侍卫上前,将她扭住,毫不怜惜的拖离现场。云钰忍住疼痛,恳求出声:“胤禛,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阵剧痛从脑后袭来,她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隐有淡香来。
是自己喜欢的,水生花同芙蕖混合后的味道,从外邦进贡而来,极是难得。云钰的眼皮微微抽动,然后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明黄。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周围的世界对他好像就是虚无,云钰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恐慌,好像胤禛随时会消失。她猛的一下坐起来,不顾涌上来的眩目,直往胤禛坐的地方冲。
胤禛仍旧不动,冷冷的看着她。
那目光如冰椎,一下刺痛她的心,他用这样的目光看她……里面夹杂着厌恶、失望,以及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没能触到他的衣角,手指抓了个空,只有些许气息从指缝间滑落。
“我只当,从未认识过你。”胤禛往后退了一步,面上是淡淡的笑,返身出门。整个空间便只回荡着门板打在门框上的声音,悠远刺耳。
云钰只觉浑身冰冷。他不要她了么?眼前一片模糊,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没有了。
却是茫然。
不知道有谁来去,不知道日月变化,只觉得身上却是一阵阵止不住发冷,脑海里也只有先前那公式化的声音:削去元妃称号,移居清宁宫。钦此。
那声音先是极细微,慢慢的一遍响似一遍,到最后竟如雷鸣。
云钰承受不住的拿手捂住耳朵,却丝毫无用,那声音从心底泛出,无处可逃。唇边泛出殷红的鲜血,宛若桃花。
那日随手写下的词却像是预言,眼泪滴落在素笺上,洇开墨汁。
怎会寻觅不到,
却总是欲诉无人懂,几度百花愁。
三秋桂子送些许的幽香,六弦琴总是调不准。
反复唱过的恋曲,竟忘记了从何开头。
柔情女子亘古的忧伤,莫名的心绪,
从古至今都读不懂。
秋意醉,三杯两盏淡酒,挽留不住太多的浓愁。
月瘦如钩,泼凉窗纱胭脂冷。
残梦醒来,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唯从宋词里挑出一个断肠,
陪我共看,
花自飘零,水自流……
现在,还有谁陪她看花自飘零水自流?
对影成三人矣。
第四卷,唯见长江天际流 第七章,上穷碧落下黄泉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云钰轻笑,若是自己在前世有生死相许的恋人的话,恐怕就是这样的下场罢?上穷碧落下黄泉……谁会想到她穿越数百年的光阴,在这大清皇室重生?
却还真是两处茫茫皆不见。
“格格。”水色端了脸盆,轻轻放在她的面前,服侍她洗漱。自打她搬入这清宁宫,水色便又重拾往日的称呼,唤她为格格。
而这清宁宫中居住的,几乎都是已经半疯的女人。她们无一例外是皇帝的女人,因为种种原因,被打入冷宫。长期的寂寞侵蚀掉她们的美貌与理智,进了这里……一生便已经到头。
云钰任由水色为她将头发慢慢梳笼,插上素雅的发簪。胤禛并没有收去她的首饰,反倒是派人将所有东西全部送来,细软、衣物。只是少了那两只眩目的蝴蝶发簪。
那两支发簪都是出自胤禟之手,只是一只是胤禟所送,一只是弘时所送。彼时的情景便如一幅不褪色的画,深深镌刻在脑中。
这是自己利用胤禟的报应么?她因为胤禟的感情而受益,却也因为他的感情而受难。云钰淡笑,无论什么也好……都过去了。
正如这清宁宫中的其它人一样,自己的一生,也已经走到尽头。
今后,没有欢笑,也没有悲哀;没有快乐,也没有痛苦。她什么也没有了,唯有这躯壳。
“格格,外面的花开了,您可要去看看?”水色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开口。云钰不置可否的点了头,在哪里都是一样。
水色见她点头,脸上却显出一丝欢快之色来。这是云钰搬到清宁宫之后,第一次愿意走出房门。她怕云钰想不开,时时盯着她,此刻云钰竟然同意出门,自然教她欢喜。
她收拾了软垫,提上一个食盒,跟在云钰后面,缓步出门。
清宁宫有一处花莆,种了许多品种的花,边上又是小桥绿树,环境颇是喜人。云钰以前便听过,这地方是世祖顺治帝废后静妃亲手整治……心中不由怅然,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整出如此一片天地?
而这样的女子,却教人弃如废履。
水色方才铺好软垫,云钰还没坐下,便听边上一声娇笑:“这不是元妃娘娘么?怎么会在清宁宫里出现啊!!”声音的尾调拖的极长,显见的嘲讽。
云钰不以为意,甚至连头也没回,径自坐了软垫,拿起水色准备的甜茶,轻啜一口。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云钰竟然不理睬她,不由大怒,上前一步,大力踢翻云钰手中的瓷杯,脚上的靴子也踢过云钰的手臂,立时便传来一股剧痛。
云钰倒抽口气,捧了右手,看清那人的眉眼。
丹凤眼,樱桃口,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眉眼完全没有印象,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云钰收回眼,不想搭理她。
只是忍气吞声却更教人得寸进尺,那人见云钰被踢居然也没有反应,不由大笑出声,笑的流了眼泪,笑的弯了腰。
“原来去了元妃封号的你,不过是个胆小鬼!!”那人高声叫嚣,竟然上手夺了水色手中的食盒,“我不过与你穿了同色的衣裳,皇后便斥我不敬,将我打入冷宫。如今,你也有今天?”
原来是云铧为她立下的敌人。
云钰淡笑,又如何呢?顶多日子不好过些罢了,肉体上多痛苦些,兴许还能解了心头的郁结。原来人受伤时生病,就是为了用肉体的痛苦来缓解精神上的痛苦。
真是个好法子。
她拧了头,不理会那人,向着来路返回。行至一半,却被人兀的拦住,她抬了头,见一张与自己相同的脸似笑非的看着自己。
正是年乐容。
“云钰格格,”年乐容也刻意改了称呼,“格格在清宁宫过的可好?”
云钰点了点头:“尚佳。”
“这便好,”年乐容笑的脸部快要抽筋,“我本担心格格千金之体,会过不惯这种长门寂寥的日子。毕竟格格以前可是呼风唤雨惯了的。”
云钰知道她的为人,也不恼,淡淡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子非鱼。”
可惜年乐容完全听不懂。
她翘了小指,还是一脸得意:“只是格格在这清宁宫尚能称的上享福,那允禟贝子就惨的多了……”她慢慢的扳了手指,一件件细数,“革去贝子爵位,罚俸三年,即日出京,往宁古塔任职。”
云钰顿时僵住,她记得胤禟出事是雍正四年。这才雍正两年,怎么就如此了?往宁古塔任职……这岂非变相的流放?
“若非廉亲王求情,那贝子爵位是一定会革的了。皇上仁慈,念及兄弟之情,这才没革去他爵位。”年乐容笑的愈加甜美,“还有,福惠在玉碟上的额娘,也已经是我了。元妃被彻底抹去,不见痕迹。”
她顿了一下,看了看云钰,见她一脸茫然,便又开口道:“你可别怨我,这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皇上……自然也没反对。”
云钰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福了一福,缓步离去。
这回年乐容没有再拦她,却是大大的喘了口气,身边的侍女取出几件夺目的首饰,交给先前欺辱云钰的那人手上,那人顿时眉目含笑,大声称谢。
云钰走的并不远,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她的脚步只略停了停,便再无其它反应。她还要有什么反应?
缓步回房,关于门,沉浸在那抹淡香中。
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有这抹淡香陪自己到死。水生花和芙蕖的味道……水生花,却是随波逐流,半点不由已。
仿佛有微末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云钰闭了眼,静静詅听。
白色陌生的街,
凛冽的风模糊了一切。
雾在窗边在心里在眼角间泛起,
无法辩识冷冷的夜。
窗外飘落着雪,
越来越远所有的感觉。
没有温度没有你没有了思念,
所有火光都已熄灭。
雪缓缓飘落而夜黑仍不停歇,
这是个只属于放弃的世界。
漫天的风霜都成了我的离别,
我的心冷的似雪。
云钰闭了眼,眼角一滴泪珠慢慢滑落,心中牵痛。胤禛,如果可以,我也宁愿从未认识过你。
已经无数个昼夜。
第四卷,唯见长江天际流 上穷碧落下黄泉(一)
她看月起月落,看云淡云深,只是数着日子过,却尝足了什么叫做寂寞。
同清宁宫中其它女子不同,云钰的伙食什么并不差。每日四菜一汤,顿顿有肉。她是少了肉绝对吃不下饭的人,又是口重,喜辣。这送来的伙食便像是专为她做,顿顿合她口味。水色却因为这饮食而固执的认为云钰一定会有离开清宁宫的一天,没有人会为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子多费心思。
她得到这样的优待,一定是有人授意。
除了皇上,还会有谁?总不会是皇后,或者是年贵妃。她们都巴不得云钰早点死。
云钰却从不去想这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或许她已经是死人了。
想到“前世”在书上看到的,希腊神话冥府大门上镌刻的话语:“入此门者,必先放弃希望”。原来没有了希望的人,就已经是死人了。
她扬了唇角,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针线。
为了打发寂寞,她便要水色教她刺绣。齐针、套针、施针、乱针、接针、滚针、切针、平金、盘金……数十种手法她如今已泰半掌握。
这眼前的细密针脚,却是寄托她所有的母爱。水色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一针一线,眼中流露出无限的伤感。
云钰的性子原本十分活泼,这几个月来,却是越发的沉默。有时一天甚至也说不出一句话,常愣愣的望着天边出神。
两人就同平常一般,屋内静默的几乎让人查觉不到有人的存在。
直到大门被推开。
“吱呀”一声,引起两人的关注。
“皇后娘娘有旨,今天是万寿节,请云钰格格前去赴宴。”那公公宣完旨,身后跟随的小太监便连忙送上一套衣服,说是皇后赏的。
水色忙上前接过,却一下子愣在当场。那衣服是妃一级才可穿着的图案,云钰此刻不过是个被打入冷宫的格格,哪里能穿。云钰见她愣住,不由起了身,望向那衣服。随即浅浅笑开,却是毫不留情,拿起一边的剪刀便将衣服绞成碎片。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云钰却毫不为意,又走回原处,缓缓坐下,一针一线的缝制那个荷包,荷包上绣了栩栩如生的老虎,可爱至极。
她是皇后的亲妹,她逆了皇后的面子,皇后却也没多加苛责。只是水色十分心痛这次机会,若是云钰去了,或许能见到皇上,或许能挽回皇上的宠爱……
“格格!”见她云淡风清,水色终于忍将不住,“格格不是说,汉朝有个皇后,靠一诗词挽回了皇帝的心么?格格为什么不学学那位皇后,皇上以前那么爱您……”
云钰抬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眼光有些迷离:“我们出去走走。”水色完全弄不明白她,却也只能跟上。
往日清宁宫都有人看守,今天却空无一人,任由云钰漫步出了宫门,往御花园折去。
厚厚的落叶,没有一丝阳光照射的地方。
云钰扭头看了四周,突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眼中闪再微末的光芒。她缓缓的在这厚厚的落叶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