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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二人和这列宫人碰头,领头太监从衣着认出来人是定远侯府左世子,遂示意身后几人停下退到路边墙下,让左虓先走。
“小的见过世子。”
“嗯。”左虓淡然点头,看到地上的东西是被黑布笼罩着的,里面好像有什么活物在动,随口问:“抬的什么?”
领头太监哈腰,撩起黑布一隅,露出下方箱笼,道:“是西越国送来的中秋贡品。一条金龙。”
嘶嘶——
瓷盘大小的金色蟒蛇头跃入眼帘,长长的蛇信子吐了出来,发出骇人的声音。
“哇啊!”
左虓吓得大叫一声,一步就跳到一丈多外,脊背紧紧贴着墙根,双腿直打颤。
太监被他的反应吓住了,赶紧下跪请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左虓自幼最怕蛇,乍见这么大一条巨蟒,身软腿麻,话都说不出来,只会靠在墙下发抖。
反倒是情岫很开心,看见金蟒双眸一亮,伸手就要去摸。
那太监又是一惊:“夫人摸不得!”
话音一落,情岫已经把手指放在了蟒蛇头部,指尖轻轻挠着它,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它不会咬我的。你们别看它长得凶,其实很温顺呀。”
果然,金蟒在她掌下非常安静,并未张开血盆大口,而是微微吐着信子,蛇目稍阖,竟然有几分享受抚摸的神态。
“九虎相公你看!”情岫兴冲冲回头喊左虓,“它好听话呀。”
左虓缩在墙根,紧张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宝……宝贝儿,你过来,我们走……”
情岫不依,嘟着嘴道:“不嘛,再让我玩一会儿。九虎相公,我想养它可不可以?你上回答应我可以养蛇的。”
左虓郁结了,暗自嘀咕:“真要把这玩意儿弄回家,你还不天天抱着它睡?我非有十天半个月上不了床……傻子才答应!”
他眼珠子一转,道:“你没听这位公公说金蟒是贡品么?贡品就是陛下的东西,我们不能随便拿的。宝贝儿乖,我们先去徳寿宫,回家我送你别的。”
“哦。”
情岫失望极了,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住望向直起身子渴望出笼的金蟒。
“九虎相公,我想……”
“不行!”
“……我都还没说我想干嘛呢,怎么就不行了?”
“你不就想让我去求陛下和娘娘?没门儿!”
情岫的小心思被他揭穿,小嘴翘得老高,满腹牢骚。左虓得意洋洋,拽住她就拖走。她气不过,恶狠狠骂了一句。
“左虓是只癞皮狗!”
左虓龇牙,还嘴道:“那你就是爱咬人的小母狗,汪汪——”
“你胡说,我才不喜欢咬人。”
“哟哟现在是谁赖皮了?我肩头的牙印子还在呢!”
情岫脸颊一红,气急败坏地跺脚:“是你主动送上来让我咬的!”
……
小两口一路打情骂俏,不久就到了徳寿宫。他们来得早,晋皇未至,宴客厅也尚在布置,于是宫婢便请人去梅堂稍坐片刻。
梅堂其实也算座小殿,有两小一大三处院子,各题牌匾。情岫此刻歇息的这间名曰“香远”,隔壁的是“胜雪”和“傲寒”,皆是赞咏梅韵之词。
一盏梅雪泡泉端上来,冽汤馥茶。情岫不禁感叹:“没想到宫里也有这般清雅的地方。”
“徳寿宫的建造是陛下亲自过问的,自是与其他地方不同。”左虓饮了口茶站起来,伸手给情岫,“带你在周围转转。”
时值秋日梅叶尚未凋谢,梅堂翠麓繁茂俨如画。庭院中央凿池沼,引水注入,叠石为山,犹似仙景。左虓和情岫兜兜转转,不知不觉来到一间名为“灵熙”的屋外。房门未锁,窗棱也不见尘埃,看得出是时常有人出入的。
情岫仰头看着“灵熙”二字,有些不解:“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是这个熙呀。”
左虓已然一掌推开了门:“兴许另有意思。走,进去看看。”
本以为此处布置也该是奢华雅致的,却没想内里陈设竟然如此简陋,一张破旧窄床,两把木头椅子,洗得发白的麻布帐子,叠在床头的青布被褥,无一不彰显了破旧。墙角还有个熬药的瓦罐,散发出隐隐苦涩气息。
“九虎相公,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仅情岫好奇,左虓也很惊讶。他凝息走向桌边,从上面的陶碗里拈起几朵干枯的旋覆花:“我也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这里……大概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以往听卫昇说过,晋皇隔三差五就要独自在徳寿宫住一晚,仿佛是有什么秘密。当年他们都觉得晋皇蹊跷,甚至揣测宫里是不是有梅精竹妖,把九五之尊的魂儿也勾住了。如今看来,也许他们都猜错了,这里只是一个怀旧之地。
大概,孤独的帝王只是在怀念着什么罢。
“九虎相公你来看!”
冷不丁听情岫唤自己,左虓收敛心绪,走过去问:“什么?”
情岫指着墙上一张泛黄的画像,微微蹙眉:“我觉得这个人好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左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不觉一怔。
略微破损的画纸看得出来被重新裱过,昂贵的玉轴和廉价的纸质形成鲜明对比。可让他诧异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画中之人。
一位妙龄女子,身着华丽宫装却并非东晋服饰。她坐在水边溪石之上,笑得恣意明艳。
此女的容颜神态竟然……和情岫有五六分相似。
情岫情不自禁伸手想抚上画纸:“我真的好像认识她。”
胸腔泛起一股激流,左虓没来由心慌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按住情岫的手,转身拉她出门。
“你定是记错了。谷中没有这个人,我们出来后也没有见过此人。”
情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出了房,她还想回去:“九虎相公你别急嘛,让我再看看,兴许就能想起来了……”
“老奴见过世子。”
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老太监,对着“灵熙”门口的二人行礼。老太监年迈谦恭却不卑亢,自然而然拉上房门落锁,很快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他低着头摊掌迎道:“时辰差不多了,请世子入席。”
“有劳了。”左虓颔首,手掌捏紧情岫,要离去之时脚步一滞,迟疑问:“敢问公公,此处……可有什么名堂来头?”
老太监微笑:“此乃仿照南楚民间房舍而建。其余的,请恕老奴不知。”
“原是如此。多谢公公。”
两人挽手离去,老太监站在廊下,有一瞬的失神。
“放弃了却又来怀念,何苦呵……”
徳寿宫处已然渐渐热闹起来,大臣陆陆续续入座,卫昇也来了,然后是太子。席间外来女眷不多却还是有几个,因为是中秋,晋皇特允了臣子携妻儿一同前来。不过像情岫这般身份的,当属独一无二。
是的,独一无二。
左虓刚坐下,便看见对面那方有人给他打手势,是孟书豪。他猜是上回托孟书豪查的事有眉目了,遂拍了拍情岫的手,起身道:“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乖乖坐着。”
短短几步路,左虓却是气儿都没歇一口地忙着寒暄打招呼。孟书豪见他过来,也站起来把头往外一偏,意思是去外面说。
丹桂枝下,金香树旁。
左虓后背绷得紧紧,嗓音不觉沉涩:“查出来了?”
孟书豪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去问过鸥鹭堂的人和守城御查史,皆说不知古篱此人从何而来。但是每在他出现之前,都有人专门过来进行打点,而且来头很大。他们不敢说我也没奈何,所以只好一级级往下问。最后还是边境传来了消息。”
左虓手心渗出汗珠,喉头一紧:“什么?”
孟书豪显得谨慎,低声说:“他在数月前从南楚国地界进入我朝,应是南楚人无误。联系到近来南楚的局势,他很可能是因为宫变而蒙难的南楚显贵。”
“和他年纪相仿、姓氏相同而且这般惹眼的男子,南楚国就只有一个。”
“南楚国师。”
……
徳寿宫正殿之内,情岫因为不认识周围的人,而且她天性也不太善于交际,于是只好一个单独坐着,手里捏着帕子,绞指头玩儿。
有宫婢端来一个红漆小食盒,放在她面前打开。只见里面六格花瓣型的凹槽里,放了满满的蜜饯果子,而且全是梅子做的,却各不相同。
情岫看了看,发觉别人都没有,遂问:“这个是专门给我的么?”
“这是四殿下特意吩咐奴婢给您的。”
情岫吃了颗梅子,甜滋滋的,笑道:“喂喂喂定是记着我上回说他的梅子酸,不服气来着。”说着她伸长脖子望了一圈,终于找到卫昇的身影,正巧卫昇也在看她,于是她指了指蜜饯盒子,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卫昇见了,只是浅浅一笑。
情岫又回头对那宫婢说:“这次的梅子很好吃。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以后不嫌弃他的东西难吃了。”
“是。”宫婢微微屈膝,“殿下还有话让奴婢带给您。”
她俯身在情岫耳畔轻语几句。情岫不知听到什么,双眸登时张大,一脸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七点档回归!大家想瓦木有?!(^o^)/~
53、第五三章 美人蕉,寻迷途
国师……
晋皇……
画像……
灵熙……
一切都和南楚有关。甚至,还有南楚女王楚熙皇。
左虓精神恍惚,不知不觉走回大殿。一抬头,远远看见情岫坐在那里,手拈糖梅,托腮娇俏,笑眼盈盈。
这是她。
这不是她。
雏鸟被束住了幼嫩的翅膀,让人误以为她永远不会长大。天晓得终有一日,她羽翼丰满,她一飞冲天。
可到时候的自己呢?是否也能追上她的脚步,是否也有资格并肩齐首?
明明是最亲密的人,却被高墙所隔,被悬崖所阻,被天堑所挡。
“九虎相公。”
乍闻此声,左虓愣愣抬眼,才发现自己已然走到了情岫身边。
情岫仰头问他:“你在想什么?坐呀。”
她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坐下,眸里亮闪闪的,心情极佳,兴致勃勃塞了颗糖梅到他嘴里:“吃这个,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左虓含着糖梅,却是觉得味同嚼蜡,他微微侧首,眼中略有迷蒙。他问:“小禽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给我说?”
曾经他瞒着她很多事,现在两人对调处境,左虓方才体会到被蒙在鼓里是何等难过,甚至恐惧。
情岫闻言一怔,看了他一眼就飞快低下头去,紧张捏着袖角,断然否认。
“没有!”
好不容易人家喂喂喂主动要把金蟒送给她,这会儿千万不能让左虓知道,不然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这辈子也别想养蛇了!
要不偷偷把金蟒带回家,来个先斩后奏?反正现在是打死也不能说!
左虓狐疑:“真的没有?”
情岫打定主意瞒他,抬起头理直气壮的:“没有就是没有。”
“罢了。”左虓微微叹气,手指拂过情岫嘴角,为她揩掉糖渣,“上回答应带你去天游峰观月,我们明日便启程。”
殿外一阵动静传来,晋皇辇轿到了,偕同南楚使臣一起入殿。众人起身相迎,老远便听见晋皇愉悦的笑声。
“孤就知道她绝不会受制于人,引蛇出洞一网打尽,好极!好极!哈哈……”
“难怪我国君上常说,陛下您是她最好的知己。”
晋皇依然笑着,口气却氤氲出淡淡怅然:“呵……确是知己。”
话音渐近,左虓微微抬起眼帘,瞥见晋皇身边一抹天青色。再往上看,便是古篱那张阴柔的脸庞,还有一对神秘的墨黑眼瞳。
此人是南楚位高权重的国师,那情岫会是谁?
左虓一阵心寒,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彷如随时防御准备战斗的困兽。
情岫也瞧见了古篱,惊讶之余悄悄拉了拉左虓的手,小声道:“好像是咕咕。”
左虓默然抿唇,半晌才转过头,低声道:“他现在是南楚使臣,事关两国邦交,你有事咱们过了再私下找他说。”
殿外教坊乐起,夹杂钟宫,作《万寿永无疆》。此宴半是家宴半是国宴,于是群臣和诸位皇亲在太子带头下一齐躬进御酒,跪拜致词。
晋皇今日明显龙颜大悦,道:“卿等不必拘束,佳节良辰,内外同庆。”
民间传言晋皇和楚熙皇私交甚密,而东晋南楚两国交好也是事实。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传闻非虚,晋皇特意命人把古篱的席位设在离自己左手边第一位,甚至比太子的位置都高。卫昇坐在太子之下,离晋皇和古篱有些距离,却刚好能听到二者说话。
晋皇对南楚女皇的安危显得极为关心:“国师,阿熙、咳……贵国君上可还安好?孤听闻凤君逼宫,她似乎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