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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宝玉与小公主之间,距离最少也有两丈,这短短的两丈,此刻竟变成段不可攀越的距离。 
但闻小公主一声惊呼,那人影一声厉叱: 
“站住!” 
宝玉仿佛被人一锤自头顶击下,钉在地上,果然再也不敢动弹,只因小公主此刻竞已落人那人手中。 
朦胧的夜色中,犹可辨出这人影从头到脚,都被一种灰黄的颜色紧紧包住,他自然是穿着紧身衣衫,罩着面具,但看来却生像被人以灰黄的颜料,直接涂在他赤裸的身上似的,小公主便倒在他面前,只有一只纤手被他悬空拉住,她显然已被点了袕道,已连挣扎都无法挣扎。 
宝玉手足冰冷,道:“你是谁?放开她!” 
那黄色人影哈哈笑道:“你若还耍她的性命退后两丈,听我吩咐!” 
宝玉盯着小公主被他拉住的那只纤纤玉手,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但脚下却不得不向后退去。 
他方囱退了四步,便赫然发现方才那十余白袍人又自四下陰森、凄黯的树影中,优魂般无声拥出。 
这一瞥之下,宝玉更是大慷失色! 
他吃惊的倒不是这些白袍人武功之高,而是他们行踪之奇诡,竟似宝玉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能追着,又似他们本有着种优魂般不可思议的能力,根本早巳算定宝玉要走到这里,他们早已在这里等着, 
夜色凄黯,风声凄寒,在这凄凉陰森的基地里,优魂摇曳的树影中,被这么优魂般的人物团团围佳。 
宝玉不觉自心底泛起一阵惊栗——他此刻若要逃走,犹可脱身,但小公主他怎能舍下小公主? 
他不能舍下小公主,又怎能救得小公主? 
那黄色人影突然将小公主抛在墓碑后,向宝玉一步步走了过来,他身材已有些臃肿,脚下却轻如无物,甚至踏在满地落叶上,都末发出任何声息,宝玉不用去想,便已知道此人必是自己生平未遇的高 
他为何还要向宝玉走来?他是否要与宝玉交手?他明明已可将宝玉完全制佐,为何还要过来与宝玉交手? 
黄衣人目中,正散发着疯狂而炽爇的光芒!宝玉突然发觉了这种光芒的寒意:他必定要亲自与我动手,他必定要亲手将我撕裂,才能满足。”这种心理虽是疯狂的变态,但在武林中却并非绝无仅有,宝玉一念至此,不禁狂喜,他要救小公主,唯一的希望,便着落在此人身上——他若能制佐此人,以他为质,何愁别人不放小公主? 
黄衣人已狂吼一声,扑了上来! 
宝玉轻退三步,心头负担,却突然沉重。 
这一战他是万万不能败的——他昔日之战,胜负只不过关系他自己一人,然而此刻之战,胜负不但关系着他自己生命,还关系着小公主的,而此时此刻,他实将小公主看得比什么都重。 
黄衣人一招出手,猛烈的攻势,瞬即施出。 
他招式与其说是迅急狠毒,倒不如说是无情残酷,他出手并不攻向对方那一击便可毙命的要害之处,他似乎觉得一招便将对方毙于掌下,犹不能令自己满足,必须将对方百般凌辱,而后置于死地,他心头那一股残忍的火焰,才能消泄。 
四下白衣人俱都木立不动,绝无丝毫出手之意,这也自是因为黄衣人与人动手,只是为了发泄心头的火焰,自是万万容不得别人插手,来破坏他这一份借虐待别人而获得的满足。 
夜色中,但见他黄色脑人影,如豺豹、如山猫,扑、剪、掀、搏。他不但神情有如野兽一般,却又与七禽掌、虎豹拳、猴拳,这些以模仿野兽为主的武功绝不相同。 
只因七禽掌这些招式,虽是模仿禽兽的动作,但其中却已有了技巧,有了变化,有了人性。 
而这黄衣人的招式,却全部是最最残暴的野兽们最最原始的动作,他身体里流着的,仿佛根本就是野性的血液,这些招式、动作,似乎本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这些招式虽缺乏技巧,但那一般野兽的原始残暴之气,却弥补了技巧之不足,当真可令任河一个与他动手的人,自心底泛起惊栗! 
陰森、凄凉的气氛中,又混合入一般杀机,一般血腥气,死一般的静寂,已为之沸腾! 
宝玉骤然遇着此等非人类应有的招式,沉重的心情中,又多少加了些慌乱,更是不敢随意出手,而他越不出手,那黄衣人之招式便越是残忍疯狂,那咻咻的鼻息,更是与豺狼一般无二。 
宝玉瞧他的神情,瞧他的招式,突然发觉他实与那土龙子几乎完全相似,但土龙子天生聋哑,这黄衣人方才却明明说过话——那么此人是谁?难道五行魔宫中还有许多天性与士龙子同样残忍,武功与士龙子同样狠毒的角色?他以一身之力与五行魔宫对抗,能胜得了么? 
他心情一寒,黄衣人突然整个人扑了上来。 
第二五章 茶林迷魂降
这一扑更是野兽最原始的动作,宝玉身形一闪,竟未能完拿闪开,双退已被黄衣人一把抱佐。 
宝玉反手出掌,但掌势末出,黄衣人竞已一口咬在他退上——这疯狂的野兽,竟什么也不管了,立时狂吮着宝玉退上流出的鲜血——宝玉一阵惊惶,一阵恐惧,心神突然涣散,扑地跌倒。 
四下白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诡异的笑声,散布在血腥气中——世上绝对再无任何一种情况比此时此刻更疯狂!更恐怖! 
宝玉似是已失去了抵抗之力——要知智慧与人性,时常都会被疯狂的兽性所征服,这本是人性的悲哀,人类的痛苦。 
五里内外,再无一条人影。 
白袍人哈哈笑道:“朋友认命吧,世上已再无一人救得了你,方才叫你放下她来,你不肯,如今却连你也得一齐送命。” 
宝玉心头有些空虚,有些迷失,忖道 
“我真的完了么?我完了,她也完了,她这条命,反而是送在我的手上,我反而害了他害了她” 
这是他心中一些片段的,破碎的意识,他并未认真去想,却在一刹那间,全自他心头出现。 
他张开眼,恰巧有一条雁影,自树影间飞过。 
树颠木叶的影,是纷乱而零落的,然而这孤雁的飞翔,却是那么安详、柔和、灵巧而俊美,在纷乱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 
这飞翔的姿态,正是大自然的大手笔,世上再无任何一种学问,任何一种艺术能与之比美。 
雁影划空而过,宝玉心头灵光一闪,一种不可描述的灵智,突然挣脱了兽性的梗桔,自他心底奔涌而出。 
他手掌在不知不觉中,随着那雁影划过的弧线,轻轻挥出。 
他这一掌挥出既无目标,亦不知方向,然而那疯狂的黄衣人,却突然狂呼一声,飞身而起,面上鲜血淋漓——这并非宝玉退上流出的鲜血,而是他自己脸上流出来的——宝玉轻轻一掌,竞击在他鼻梁要害上。 
四下白袍人笑声顿住,又惊又诧,还未弄清这是怎么回事?黄衣人已扑地跌倒,宝玉已飞身而起, 
黄衣人有如负创野兽般嘶声悲呼。 
宝玉扑向墓碑,自袍人已抢先拦住了他去路。这些白袍人本是他手下败将,他本末路这些人放在心上,但见数道光芒交剪飞来,他身子突然逼人光芒间,正如以快刀去斩乱麻一般,交织着的光芒,不知怎的竟被他冲开,其中一人竞惨呼着倒地。 
宝玉已随手枪过了此人掌中一件形如节筒的兵刃,也就在这一瞬间,四下自衣人也已蜂拥赶来。 
金莲花、火焰枪、木枝剑十余件兵刃,齐攻而下,看来虽然杂乱,但彼此间之配合,却是井然有序,自成章法,十余件兵刃一齐攻向宝玉,但所攻之部位,无一相同,彼此间也绝不闻兵刃相击之声。 
宝玉全身上下,所有要害大袕,几乎都已在对方攻击笼罩之下,他要想一一避开,看来几乎全无可能。 
然而宝玉手掌一颤,掌单兵刃挥出,有如画家乱笔泼墨一般,出手间并未着急,这一笔似乎本自不经意中得来。 
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急响,如乱弦齐鸣,如珠落玉盘——十余件兵刃,竞全都被震开。 
白袍人俱都大惊失色,宝玉身形已自冲出,这十余人竟无一人能拦得注他,他已笔直冲向墓碑。 
这时眼见已无人敢阻挡他去救小公主了,所有的慷煌、危难,全已成过去,宝玉喜上心头,大呼道:“我来了!” 
他一步冲入墓碑后,狂喜突然沉落,身子立时楞住。 
墓碑后竞然空无一人,哪有小公主的影子。 
小公主到哪里去了?她显然又被另一魔党挟持,她显然还是落在魔掌中——宝玉还是救不了她。 
方才的奋斗,苦战,换来竟是如此深沉的失望,宝玉似已再无一丝气力,身子软软的靠到石碑上。 
此刻那些白袍人若再追击过来,宝玉必定已无再战的决心与意志,必定立将伤在他们掌下。 
但墓碑外部是全无动静,十余个白袍人,竞无一人追来——他们难道已被宝玉骇破了胆? 
然而,又有谁能相信这些疯狂的魔徒,也有害怕的时候——那么,他们放过宝玉,又为的是什么? 
突然,夜空中传来冰冷的语声: 
“她在这里。” 
言语声虚虚幻,在若有若无之间。 
宝玉骤然之间,竞未能分辨出这语声传来的方向,一跃而出,转目四望,石碑外的墓地中,已瞧不见任何人影,那些神秘的黄衣人、白袍人,方才神秘的来,此刻竞又神秘的去了。 
风摇树影,如魔如幻,墓地仍是空旷而优寂,并未留下一丝他们方才曾经来过,并曾在这里流血苦战的痕迹。 
宝玉几乎要怀疑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做了场噩梦而已,只是小公主却在这场噩梦中失去了踪影。他转身四望,放声大呼: 
“在哪里?她在哪里?”漂渺虚幻的语声便又响起:“在这里。” 
这次宝玉已听清楚了,这语声竟是自古墓的顶上传来的,宝玉倒退数步,仰头望了过去。 
只见古墓顶上,盘膝端坐着一条人影,亦是自袍白头罩,瞧不清面目,只是右手拈着朵金瓣莲花。 
他左膝上倒卧着一个白衣人,显然定是小公主,宝玉突觉爇血奔腾,不顾一切,展动身形扑了上去。 
他身形虽有如轻烟般飘忽,管箭般迅急,但他还未扑将上去,墓顶上白袍人已轻He道:“退下去!” 
只见他随手挥处,便有一蓬金雨,随着他晚声飞出,原来那金瓣莲花,竟还另有妙用,花瓣竞能离梗伤人。 
十余瓣金莲,有的如海鸟低飞,掠空而来,有的如刀锋劈人,斜削而至,有的却如鞭打陀螺,如风卷落叶,盘空飞舞,旋转不息,虽仅十余瓣金莲,看来却是满天金光,虽仅十余瓣金莲,却似可分做数十个方向击向宝玉,纵有最锐利的目光,最灵便的身手也不知该从何方向闪避? 
宝玉骤逢这般诡异厉害的暗器,身形不由自主退了下去,他退势自是急如闪电,但却闻“飕”的一声风响,自他胸前刺过,仍有一瓣金莲,几乎刺开他的血肉——这金莲来势竞比火焰还急。 
漫天风声响过,漫天金光竟似具有灵性,盘旋一匝,仍回到那盘膝端坐的白袍人身前,白袍人举手收回金光,冷冷道:“告诉你,你纵有十倍本领,也休想攻将上来,你纵能攻将上来,见到的已只怕是具死尸。”宝玉颤声道:“你——你伤她一根毫发,我要你的命” 
自袍人哈哈笑道:“我若要伤她,还会等到此刻?” 
宝玉道:“你要怎样?” 
白袍人道:“我要你” 
宝玉口中虽在说话,暗中早已提聚全身真力,准备作孤注之一掷,此刻不等白袍人第四个宇说出,身形又复扑上。 
这一次攻击,他实将自己与小公主生命惧都投注其中,其去势之迅急,实非人类所能想象。 
他并末先发出任何暗器,只因他身形去势实比暗器还快,人还未到,已有一缕尖风直指自袍人面目。 
那自袍人措手不及,翻身后退,然而他盘膝处正是古墓之巅,他身子一翻,便滚落下去,竞末及带走小公主, 
宝玉哪还顾得伤敌,发狂似的扑向小公主,紧紧地抱住小公主娇弱的身子——这是他一生中最最珍贵的人,这是他愿意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