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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迟自己也觉得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今天的反常。
李意柔咬了咬唇,她本是听秦三说了许多叶昔迟的好,未见面心里对他已倾慕几分。后来一见,见他果然气质非凡,温文尔雅,实乃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龙,芳心暗许,便想趁此机会多多接近他,了解他。孰料两次主动都被他身旁的这个女子打断,这个叫阿花的女子,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李意柔勉力笑道:“不碍事的,公子既然有事,那意柔就先回去了。”
叶昔迟点了点头,虽是在于她说话,可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沈凝烟,“好,让司琴送送你吧。”
☆、第十七章 薄娘
李意柔走后,叶昔迟好整以暇地以手支着脑袋,眸中带笑地望着沈凝烟,“说吧,你今日这番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凝烟鼓着腮帮子,嘴里还是满满地塞满了饭菜,不得不说,这个李意柔的确有两下子。等他们完成了任务回山庄以后,她也要学着下厨!她就不相信凭她沈凝烟的聪明才智,外加高超的动手能力,就不能做出比李意柔还好吃的菜!哼!
“阿花。”
“什么?”沈凝烟咀嚼的动作渐渐放慢。
叶昔迟似笑非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凝烟的眼神飘忽不定,“什、什么问题啊?”
叶昔迟敲了敲她的脑袋,“人家李姑娘既没招你,也没惹你,你为何处处给人家脸色看?”
张口闭口李姑娘、李姑娘的!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上人家了!
沈凝烟扔掉筷子,不服气道:“你也才认识人家一天,你又为何要处处维护她呢?”
叶昔迟很莫名,“我哪里有处处维护她?”
还说没有?没有你怎么会那么心急地替人家洗刷冤屈?平日里也没见你积极做事啊!沈凝烟默默腹诽,嘟着嘴不悦地瞧着他,“公子若是没有告诉她住处,她怎会半夜三更地找来这里?还煮了那么大一桌子的菜……”
听着她颇为孩子气的口吻,叶昔迟只觉得好笑,无奈道:“为了获知更多的线索,昨日我让司琴去找李家的街坊时特地留下了我们的住处,李姑娘只要随便打探一下便能知道了。”
“真的?”沈凝烟扬声询问,似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可信性有多大。
叶昔迟点头,“千真万确。”
沈凝烟还是不太高兴,郁闷道:“可你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喜欢人家呢?”他对李意柔好得都快让她嫉妒了,要是不喜欢人家,又怎会开门让她进屋呢。
沈凝烟后面的半句话说得很轻,叶昔迟只听到了前面半句,耸肩反问道:“我对你就不好吗?”
好,可是还不够……
“公子,其实我……”
不,不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昔迟问道:“你什么?”
沈凝烟看了他半晌,将那句喜欢他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她缓缓地摇头,眸中划过几丝黯然,抿唇道:“没什么。”
叶昔迟静静地望着她,良久,轻叹道:“阿花,你是不是从不信我?”
沈凝烟蓦地抬头,双眸写满了诧异。他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她的易容术除了爹爹之外无人能找出破绽,而且这些日子她也一直隐藏地很好,他没有理由会有怀疑的地方。
叶昔迟低声道:“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怀疑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心里明明藏了很多事情,却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我虽然把你留在身边,可却从未把你当做过下人看待。若是你愿意,大可以将心事都告诉我……还是说,你其实并不喜欢留在我身边?若是这样的话,你也可以……”
话没说完,沈凝烟连声打断他,急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公子,我没有不喜欢留在你身边,我没有想要离开你,我……”
我想陪着你,我想一辈子都陪着你。陪你笑,陪你哭,陪你疯,陪你乐。你走到哪里我都想跟在你的身边,哪怕你永远都看不到身后的我,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时时刻刻见到你,这便是我最大的愿望。
沈凝烟凝望着他,鼻子微微有些酸楚。叶昔迟,你听到了吗?听到我想说的话了吗?你这个大傻瓜,你这个不懂感情的白痴加混蛋,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不知是因为沈凝烟的表情太过怆然,眼神太过炙热,还是因为她心底的呐喊实在是太过强烈,以至于叶昔迟在她的凝望下竟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叶昔迟慌乱地避开她的目光,口不择言道:“我明白了。阿花,天色已晚,你吃完了就赶快回去歇息。我累了,先去睡了。”
说完,他忙不迭地进了内室,留下沈凝烟一人独自坐在外面。
***
自那日之后,李意柔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再缠着叶昔迟。为尽地主之谊,李老板虽欣然让李意柔带着叶昔迟与沈凝烟一起游玩扬州,但李意柔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规规矩矩、本本份份,不敢逾越半步,这也让沈凝烟对她改观不少。几日下来,两人倒也成了聊得来的至交好友。
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待叶昔迟将扬州的事情处理好,他们也该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烟儿,你听姐姐一句话,若是真心喜欢叶公子,就赶快找个机会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
李意柔是个聪明人,几句话下来就知道阿花并非沈凝烟的本名。沈凝烟既然认了她这个朋友,便将心事悄悄地告诉了她,只是隐去了她的身份和出门的目的。
沈凝烟点头,握着她的手道:“姐姐放心,我自有主意。”
李意柔点头,放眼望去,见叶昔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拍了拍沈凝烟的手,轻笑道:“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沈凝烟一回到马车上,叶昔迟便八卦地凑上前来,“阿花,李姑娘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沈凝烟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他,分明很直白地写着“我们姐妹之间的悄悄话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一行大咧咧的字。
叶昔迟十分郁闷地冷哼,侧头望向窗外,“不说就不说,女人间唧唧歪歪的话题,本公子才不要知道呢!”
不想知道刚才干嘛问得那么勤快?沈凝烟心里暗暗偷笑,“意柔姐姐说……”
叶昔迟伸长了耳朵去听,等了好久不见沈凝烟说话,他急道:“李姑娘说了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沈凝烟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答反问:“你不是说不想知道的吗?这会儿怎么忽然来了兴致了?唉,这可是女儿家的话题,你一个大男人也想要听吗?”
“切。”叶昔迟嘴硬道,“不听就不听,本公子才不稀罕!”
“公子。”沈凝烟扯了扯他的衣袖。
叶昔迟甩开。
“公子。”沈凝烟继续不屈不饶地扯了扯。
叶昔迟也继续不屈不挠地甩开。
沈凝烟慢慢地挪动身子,靠近了他一点,然后轻轻地伸出脖子,靠在了他伸展在窗户旁的手臂上。
外面的阳光暖洋洋地照着,沈凝烟半眯着眼睛,声音恍若化开了般,“公子,我们下一站要去哪儿?”
叶昔迟想抽回手臂,可抬头见她舒服享受的神色,仿佛是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儿,他的心不知怎的也就软了下来,手臂只是微微动了动,便任由她枕着。
不晓得是今日日头太好还是此刻只有他们二人的马车太过宁静,叶昔迟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上几分,“这几日我听人说西边的一个临镇上,有一间颇有名气的坊子,唤作忆仙坊。忆仙坊靠湖而建,依山傍水,里面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去过的人无论隔了多久,都记忆犹新,恨不能再次前往,故取名为忆仙坊。”
坊子?姑娘?沈凝烟一时不察,待她反应过来,脸色“唰”地变红。
“公子,你……你要去……”沈凝烟不可置信道。所谓的忆仙坊,说得直白点,就是别人常说的……青楼。他居然要去那种地方?还有那种向往的神色,真让她恨不得立刻撕了他的脸!
叶昔迟面色不改,知她是误会了,却仍是不紧不慢道:“忆仙坊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沈凝烟不由疑惑,等着他往下说。
其实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叶昔迟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家说,忆仙坊原来并不叫忆仙坊,是几年前新的老板将它买下之后才改名的。它原本只是一间普通的青楼,靠着景色优美,在附近一带颇有名气,住在扬州城的不少达官显贵也曾去过。明里打着审视乡里的名义,暗地里却是去那里找姑娘寻欢作乐,纸醉金迷,共度春宵。
可当忆仙坊易主之后,里头的姑娘们便不再接客,忆仙坊也因此一年未有外人踏入。楼里的姑娘见没有便宜可赚,大部分都散了。攒够了银子的便回乡过小日子,穷酸点又姿色不错的便投奔了别家继续过活。没有人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知情的人只知道,一年后当忆仙坊重新进入人们视线之时,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花街柳巷。
留下的那小部分人,通通被培养成了能歌善舞的女子。当然,光是这点还不算出奇的,天下能歌善舞的女子多了,并不值得一提。可奇就奇在,里头的女子不仅个个貌美如花,能歌善舞,就连诗词歌赋也是张口便来。记得有一年的元宵灯会,忆仙坊的姑娘们集体去逛夜市,一百个灯谜里至少有八十个是她们猜得的。一时间,忆仙坊名声大振,达官显贵们再次前往,想要一探究竟,可里头的姑娘们早已不复当初。简单来说,就是只卖艺,不卖身。可即便如此,忆仙坊还是成了坊间最俱盛名的歌舞坊之一。
听说这些姑娘背后的老板是一个刚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被人唤作,薄娘。
薄娘,情薄、缘薄、心亦薄。
☆、第十八章 古怪
“阿花,要进忆仙坊,你这身行头可不行。”下了马车,沈凝烟连脚跟都没站稳,叶昔迟冷不丁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沈凝烟低头看看,自己打扮地与平时一样,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叶昔迟走近她,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只见沈凝烟脸色微红,一双眸子如月般皎洁,璀璨明亮。他低头,温热的鼻息轻吐在她的脸上。沈凝烟顿时迷迷糊糊的,好似醉了般。
叶昔迟挑起唇角,轻声道:“你有见过哪个人穿成你这样上烟花之地的吗?”
沈凝烟的心扑扑直跳,他最近总爱使一些小动作来挑逗她,明知道他只是无心之举,可偏偏每次都会让自己陷进去。
沈凝烟聆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地也让自己的呼吸和他保持着同一频率,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那么紧张。
“那、那我应该穿什么?”沈凝烟结结巴巴地问。
叶昔迟若无其事地放开她,指着马车道:“去我的袍子里挑一件喜欢的换上吧,我和司琴先去四处走走,你换好了来找我们。”叶昔迟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易容成男子你应该也会的吧?”
“公子放心。”沈凝烟应声,她已明白他的意思了。
***
沈凝烟换好衣服,见叶昔迟正负手站在不远处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身形挺拔,颀长如竹,飘渺悠然,遗世独立。三千青丝随风飞舞,宛若泼墨。
沈凝烟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平静,放缓脚步走向他,美景当前,可她的目光却不曾离开过眼前之人片刻。
叶昔迟出神地望着山脚下的亭台楼阁,多年前的他也曾经渴望过这种细水流长的生活。只是这个念头尚未完全形成,便被他狠狠地打压下去。他是紫影山庄唯一的传人,身上所肩负的是整个山庄的使命,纵使有千般遥想,也不过只是一想罢了。
沈凝烟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陪着他看了一会儿风景,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在看什么?”
叶昔迟侧身,眼前的人除了声音之外,已彻头彻尾地变作了另一个人。白袍翩然,长发垂肩,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倒有几分书生之气。“他”的手里还似模似样地摇着一把折扇,一下一下缓缓地扇着,也不知有没有扇出风来。唔,这柄扇子似乎眼熟得很。
“阿花,你为何要拿本公子的折扇?”
沈凝烟闻声收起扇子,在手上灵活地转了一圈,笑道:“我总觉得换了男装之后手里不拿些东西有点怪怪的,正巧看到这柄略装斯文的扇子搁在一旁,就拿来用用填填手了。”
“……”略装斯文这四个字听起来为什么有种被嘲笑的感觉?难道他平时就不斯文了吗?
叶昔迟斜着眼睛,沈凝烟望了望天,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