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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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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哀家在皇宫里过的日子。”扶汝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那模样,虽说美人迟暮,却别有一番风韵。

晏倾君垂下眼睑,呐呐地安慰道:“太后宽心,今日可能是皇上心情不佳,所以……”

“所以不顾我这个亲生母后的脸面?所以不管什么话都只肯跟璋华说?我何尝不是一心为他好?”扶汝拿出锦帕擦了擦眼泪。

晏倾君记得,上次她掩去眼中的那抹幸灾乐祸,也是用的这条帕子。祁天弈会为了楚月与璋华大闹,在她预料之中吧?更是她所乐见之事,所以那时她才有了那样的表情。那她现在还在自己面前演戏,看来是另有他意了。

“太后莫要忧心,您和皇上才是骨肉血亲,皇上是现在还小,不懂事而已。”晏倾君继续扮演着乖巧柔顺的郡主角色。

扶汝一手拉她坐在她身边,长叹口气道:“哎……血亲又如何?他从小到大就不曾亲近我半分,凡事只听璋华,处处与我作对。疏儿,反倒是你,乖巧懂事,又会体贴人……当年,是哀家对不起你爹,如今看到你就想好好补偿,是真真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

“谢太后抬爱。”

晏倾君欲要起身行礼,被扶汝拉住,叹气道:“疏儿,我在这宫里,待了二十年啊。”

“哀家”变成了“我”,晏倾君凝神静听。

“我在姐姐之后一年进宫,为了争宠姐妹反目。随后姐姐被先皇赐死,我才发现争宠夺爱,空中云雾里花,皆是虚幻,哪比得上我与她十几年的姐妹情?”扶汝双眼看着窗外微薄的夜色,眸中流光反转,清冽耀眼,“自那以后我连弈儿也不争,由着他让璋华养大。可是,人在宫中,有多少由得了自己?就算不为我自己,为了整个越家,这太后之位,我也得坐稳当!疏儿,你能明白么?”

晏倾君轻轻颔首。

扶汝缓缓地拍着晏倾君的手,语重心长道:“疏儿是聪明的孩子。此前你也该看的到,璋华对你处处不忍。若我在宫中失势……哎……”

晏倾君懵懂地看着扶汝,好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疏儿,你未曾在宫中生活,又没了往日的记忆,这争权夺势的利弊你是无法通晓。你只要记得,身在宫中,许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即便是违了良心的事,也是要做的。你仔细看看周围,对你好的有几个人?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一心为你好。可我一旦失势……你在这宫中,怕也是步步维艰。”

“疏儿明白。”晏倾君感激地微笑。

“好了,夜深,你回去吧。”扶汝又拍了拍晏倾君的手背。

晏倾君行礼退下,出门,果然夜色已浓。丞千宫外居然仍是空无一人,晏倾君敛住心绪,快步离开。

扶汝与她说的这番话,她若信了,死在这祁国皇宫里那也是活该!

只是,她今日特意的一番拉拢和提醒,用意何在?

夜色靡靡,静谧无声的祁国皇宫,恐怕就要风起云涌了。

晏倾君快步前行,已经隐隐看到宜沣殿闪烁的灯烛。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子,却见到一人低着脑袋急匆匆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她定睛一看,像是思甜,正要开口唤住,思甜也抬头见着她,高声哽咽道:“郡主!郡主你去哪儿了?”

思甜向来稳重,晏倾君还未见过她如此急切的模样,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不解道:“思甜?你……”

“郡主!您快随我回去。”思甜未等晏倾君的话说完,已经抓住她的手,哭道:“郡、郡主!楚……楚月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这章补到五千多了,内牛……因为是阴谋,码得比较小心,怕出纰漏,于是速度奇慢,大家见谅!鞠躬!

另外,最近的负分,希望不要影响大家看文的心情。至于我码字的心情,咳咳,大家经常浮水,我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屁颠屁颠码字去了,阿哈哈哈~~~

第十二章

 楚月死了?

楚月死了!

晏倾君眨了眨眼,看清眼前思甜的神色,焦急地发红的双眼,惊恐地煞白的脸,从她黑色的瞳仁里还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同样是面色发白。因为她比谁都明白,楚月的死,不可能与她这个绍风郡主脱开关系。

“怎么回事?”晏倾君沉声问道。

思甜哪顾得上分析一向柔弱的郡主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冷静,悬了半晚的心仍是噗通乱跳,无知觉地拽紧了晏倾君的袖摆,仓惶道:“奴婢……奴婢也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傍晚带邱小姐和越小姐到了殿里,安排了晚膳,便带着几名宫女给二位小姐收拾房间。待到出来,两位小姐都不在了,奴婢见夜深,担心不已,便出去寻。哪知道……哪知道在湖边看到……”

思甜惊恐地睁大了眼,哭了起来,“看到楚月的尸体……浮在沣水湖面……”

晏倾君脚上步子不停,深吸口气,问道:“现在她们人呢?回来了么?”

“嗯,小半个时辰不到,她们就都回来了。”思甜压抑着哽咽,轻声回答。

“有没说去哪儿了?”

“没有。”思甜用力拉了拉晏倾君的袖摆,“郡主,她们都不肯开口说去了哪里,皇上来了也只是坐在殿里一句话都不说。还有,郡主您去哪里了?若是……若是说不出来……郡主,楚月手里死死拽着一只香囊,那香料是……是前些日子扶汝太后赏来宜沣殿的,只有郡主一人用……”

晏倾君的手不由地紧了紧,思甜跟在她身后继续道:“奴婢偷偷问过了,香料是商洛战败时进献的,皇上也赏过邱家和越家。”

晏倾君微微颔首,这意思就是,杀死楚月的凶手,最让人怀疑的是邱婉,越如梅,和她。

宜沣殿的宫人本就不多,稀稀拉拉地跪在左右两边,个个全身发抖。主座上的是祁天弈,明黄色的袍子今夜显得格外黯沉,使得他面上的阴鸷更加令人心悸。

晏倾君再次看到跪着的邱越两家的女子,一名怯弱地嘤嘤哭泣,一名镇定地挺直了背脊。她认不出哪个是邱家哪个是越家,步子稍稍向左,在紫衣女子身边跪下。

“你去了哪里?如何会留月儿一人在宫里?”祁天弈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阴沉沉的。

晏倾君垂眸,沉默半晌才哽咽道:“楚月身子一直未能调理妥当,所以……阮疏出去都是让她在宜沣殿内休息。”

“朕问你刚刚去了哪里?”祁天弈咬牙问道。

晏倾君好似被他的话给吓到,身子一软,啜泣起来,“楚月……楚月呢?我要见她,见她……她怎么会、怎么会……”

她怎么会开口说她去了哪里呢?

扶汝借着怒气将身边的宫人都打发走,去丞千宫时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当她是傻子不成?这个时候她若说自己被扶汝太后召见,在那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扶汝反咬一口说她撒谎,那不是成了她做贼心虚了?

必须拖到扶汝过来,若是她自己疑心,扶汝定会主动说她在丞千宫。

思甜本就随着晏倾君跪下,此时见她伤心的模样,挪着双膝将她扶住,轻声道:“郡主有所不知,宫中不可停……停尸,所以发现楚月就送出去了。”

晏倾君正想着要不干脆哭得晕过去算了,殿外传来唱到声,璋华和扶汝同时到了。

“今夜这是怎么回事?哀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乱子,不就是死了个宫女么?一个个都跪着做什么?”璋华人还未完全入殿,一边说着一边扬声道,“婉儿,梅儿,绍风,都起来罢,发生什么事你们与哀家细细说来!”

璋华身后的宫女马上上前,将三个姑娘扶了起来。璋华的人也到了三人身前,毫不客气地坐下另一个主座。

宜沣殿小,三尊“大佛”同时驾到是晏倾君想都未想过的,也不会想着在上位处放三张椅。那落后一步的扶汝,莫非坐下座?

晏倾君微微侧目,见扶汝身边的两名宫女慌忙从下座抬了座椅在祁天弈旁边,扶汝也未介意的样子,洒脱地坐下,问向皇帝:“皇上,到底发生何事?”

祁天弈面色阴沉,给思甜使了个眼色,思甜便又将对晏倾君说过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扶汝掩嘴一笑,“皇上是否小题大做了?一名宫女而已,或许是失足落在沣水湖里了。璋华姐姐,您看夜都深了,两位姑娘今日入宫,折腾了整个下午,现在又担惊受怕,不若让她们早些休息了,明日再……”

“朕这皇帝做来有何意思?”祁天弈倏地站起身,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大喝道,“朕只是让她们说说今夜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何以一个两个三个都缄默不语?朕想查出凶手还要经过两位母后的同意了?”

璋华和扶汝都未想到一向好玩的祁天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被他的大喝惊得身子亦抖。还是璋华反应最快,笑道:“皇上,哀家不是说不可查,现在夜深,不若等着明日案审司给出线索来再查……”

“然后给你们一晚的时间来算计着如何明哲保身随便找个替身来?”祁天弈丝毫未有退让的意思,红着双眼打断璋华的话,哽咽道,“母后,孩儿今日是如何求您?你又是如何答应孩儿?就算长得再像又如何……她终究不是‘她’,你为何、为何不让她留在……”

“放肆!”璋华猛地一拍座椅,面色苍白,怒道:“皇上的意思是,这人是哀家找人杀的?在皇上心中,哀家就如此不堪连一个小小宫女都容不下?”

“楚月手中拽着的香囊,里面的香料朕只送过两位母后。除了本就在宜沣殿的几人,今夜根本无人靠近!哈,那么巧?月儿戌时落水,刚好可能有香囊的三个人戌时都不在这殿内,没有一个奴才跟在身后?不必等什么案审司给的线索!今日朕就把话撂这里,谁说不出戌时三刻在哪里,摆齐人证物证,谁就是凶手!给月儿赔命!”祁天弈冷眼直视璋华,十五年来第一次说出这般狠绝的话来。

宜沣殿内吹入几丝凉风,吹不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满室静谧。

晏倾君垂首,快速地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表面看来,楚月的死,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人所为。排除她自己,剩下两名女子,无论是谁杀了楚月,后位无望。祁天弈怀疑是璋华为了斩除障碍而杀她,其实,这是最愚蠢的怀疑。

其一,论情论势,邱家都比越家更有可能争得皇后之位,璋华不会妄动,给对手留下把柄。

其二,璋华真要杀楚月,法子多的是,没必要让邱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动手,还留下线索让人顺势而上。

那么,是扶汝有意嫁祸给璋华?

晏倾君心中一惊,想到扶汝刚刚与她说的话——

“你只要记得,身在宫中,许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即便是违了良心的事,也是要做的。”

“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一心为你好。可我一旦失势……你在这宫中,怕也是步步维艰。”

所以,扶汝早就料到今夜宜沣殿这场变故,说那番话,是让她看清形势,为杀了人的越如梅保驾护航?

“婉儿今夜是奉了我的懿旨,去沣水湖采些荷花,戌时才会不在宜沣殿。”璋华的声势弱了些,率先开口解释。

祁天弈嗤笑,质疑道:“采荷需要夜深时去?且一个人都不带?”

“皇上!”璋华低喝,双眼里是危险的暗示,“你是明白的!”

“好,无论如何,戌时三刻,邱婉的确是在沣水湖附近,可对?”祁天弈一手指着左边粉色衣裳的女子,扬声问道。

晏倾君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才知晓自己右边的是越如梅,越如梅右边的是邱婉,而邱婉的裙摆,的确是有湿水的痕迹。

“是。臣女当时的确在沣水湖附近。”邱婉面色虽说苍白,比起在一边嘤嘤哭泣的越如梅,镇定地多。

“你呢?”祁天弈极其不耐地问向越如梅。

越如梅浑身一抖,哭地更加厉害,开口的“皇上”二字都断断续续。祁天弈烦躁地走到晏倾君身边,沉声道:“那你呢?”

晏倾君深吸一口气,她不可能实话实说,因为扶汝要的不是她实话实说。若她不照着扶汝的意思来,自己去了丞千宫的事,根本没有人证。扶汝一口否定,说她撒谎,那她便成了最大嫌疑人。

越如梅不说话,邱婉说她当时的确在沣水湖附近,不过是采荷。那么,要证明人不是越如梅杀的,便只有……

“下午疏儿与哀家出了兴华宫,就随我去了丞千宫。”扶汝突然开口,带着淡淡的闲适,无谓道,“到了戌时整才出来,这么说,戌时三刻,应该刚刚好经过沣水湖吧?”

果然。

晏倾君将脑袋埋得更深,做出惊恐的模样。

她出丞千宫,明明正好是戌时三刻。她察觉到丞千宫的不正常,特意走了近路绕过沣水湖,才能在亥时正好碰到出来寻她的思甜。

现在扶汝将她出宫的时辰提前,说她刚好路过沣水湖,无非是在暗示她,指证戌时三刻也在沣水湖的邱婉。

“我……阮疏、阮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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