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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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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救封阮疏,还是自己出逃?”晏倾君窝在晏卿怀里,话刚刚问出口便觉得自己失言,晏卿不会有什么“心爱”的女子,即便是有了,这个局势,自己不逃也未必救得下封阮疏,他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晏倾君干笑两声,“你当我没问。”

晏卿掏出一枚野果,堵住她的嘴,低笑道:“那如果是你,希望商阙救你,还是出逃?”

“留下一个封阮疏,一步受制,步步受制。如果是我,宁愿商阙杀了我算了,要么不被人发现弱点,一旦被人发现,还是尽早解决了以免处处受人威胁。”晏倾君拿下野果,笑看着前方对峙的两方人马。

“你不会怨他?”晏卿眸中闪过几抹光亮,含笑看着晏倾君。

“沦落为他人手中人质,是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

夜风清徐,吹散晏倾君话中的讥诮,此时她含笑看着他人两难抉择,轻言生死,却未料到有朝一日,时过境迁,今日这一番对话,一语成谶。

“商阙!快些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莫怪佳人香消玉殒!”奕承比奕子轩长得更为清瘦,眉眼与奕子轩还有些相似,只是显得太过青嫩,且话一开口,便能辨出此人性情暴躁。

封阮疏掩面的纱布早已不在,残陋不堪的脸生生露在他人眼前,她颤抖着双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商阙立在船头,双手背后,湖风轻柔,衣发纷乱。

四目相对,十年青梅竹马,往昔岁月如过眼云烟在二人之间蒸腾,消散。

商阙薄唇微动,封阮疏噙着泪,微微摇头。

奕承的剑就在封阮疏颈窝边,见她还敢动,将长剑逼近了几分,封阮疏却是趁此机会将整个身子向前倾,长剑割喉。

晏倾君只见到封阮疏突然倒地,商阙突然飞离船头,投入静兰湖中。她猛地从晏卿怀中坐直了身子,惊诧道:“封阮疏……死了?”

前方的禁卫军迅速分为三队,一队开始射箭,一队奔上船舫,追逐商阙先前所在的大船,一队投入静兰湖,想要抓住商阙。

“他刚刚让她等他。”晏卿低声道。

晏倾君撇过眼,虽然刚刚自己说封阮疏死了的好,可看到她再次送向刀口,心中还是没由来的不舒坦。

“戏看完了,走吧。”晏倾君拉了拉晏卿的手臂。

“还有尾声呢。”晏卿拉住她的手。

晏倾君再次眯眼看去,三队人马已经纷纷向着湖面追过去,封阮疏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好似沉睡一般。静兰湖边突然浮上一名男子,浑身湿漉漉的,一步步地走近那尸体,将她抱着,拥在怀里,随即起身,僵直着脊背向着东面离开。

晏倾君撇过眼,不再看那背影,将脑袋埋在晏卿怀里,低声道:“困了。”

“妹妹此番出宫,想去哪里?”晏卿戳了戳她的脑袋,调笑道。

晏倾君不耐地打掉他的手,闷闷道:“哥哥既然那么疼妹妹,不如将我送出南面城门?”

“好。”晏倾君话刚落音,晏卿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随即二人如轻燕般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风和日丽,春光正好。

晏倾君斜眼睨着正与人买马车的晏卿,见他笑容儒雅的转过身来,连忙换上一副温婉笑容,“哥哥好不容易来了东昭,快些进城吧,不用管妹妹了。”

晏卿摇头道:“不可不可,妹妹孤身一人,哥哥当然得送你一程。”

晏倾君笑道:“我去南边小镇而已,三日便到了。”

“这么巧,我也要去南边,正好顺路。”晏卿笑着对晏倾君眨了眨眼。

晏倾君咬了咬牙,继续笑道:“那哥哥去南边做什么?”

“护送妹妹啊。”晏卿掀开马车车帘。

晏倾君冷下脸来,“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妹妹何须与哥哥见外?”晏卿一个跨步先行跳上马车,笑眯眯道,“哥哥保证送妹妹安全抵达目的地,分文不取!”

晏倾君瞪了他一眼,她算是明白了,他是赖上她了!

晏卿见晏倾君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无奈摇头道:“哥哥本是去南临,好心好意送妹妹一程,既然妹妹不领情,你我分开也可。只是听闻东昭南方地霸土匪尤其多……”

“走吧。”晏倾君为待他多语,自行上了马车。

他真是去南临也好,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才说去南临也好,一路有个高手的确安全许多,况且,她对南临诸多不熟,晏卿却不一定。而且,从他嘴里还能套一套白玄景的消息,说不定对找到母亲会有帮助。

“你如何知道我要去南临?”上了马车,晏倾君直接问道。

晏卿笑了笑,眼神停在她腰间。

“无耻……”晏倾君骂。那张纸笺便放在她腰间。

“你为何突然到了东昭?去南临做什么?”晏倾君又问。

晏卿半躺在马车内的小榻上,双手作枕,两腿翘起,像是未听到晏倾君的话。

“既然不回东昭,你装作‘晏卿’作甚?”晏倾君不放弃。

晏卿仍是不答,睡得露出些许笑容来。

“你接近我,有何目的?”晏倾君再问。

晏卿突然起身,一把拉过晏倾君,侧个身子将她压在身下,低声道:“几月不见,如此多话。”

晏倾君还想说什么,被晏卿一个吻封住唇。她推了推晏卿,不管用,正要一口咬下去,晏卿已经离开她的唇,偏着脑袋闭眼睡下。晏倾君被他压得无法动弹,努力闭眼,再睁眼,扯出一抹干笑来,是她忘了,还没研究出一个能比晏卿更流氓而不使自己吃亏让他占便宜的法子来!

马车飞快南行,晏倾君假意低咳,晏卿动了动身子,放开她,侧卧一边。

晏倾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尽管一夜未眠,此刻她仍是毫无睡意。

南临。

若将五国比作女子,东昭是举止有礼的大家闺秀,祁国是温柔可人的小家碧玉,商洛是英气豪迈的铁骨巾帼,贡月是异域迷人的妖娆舞姬,南临,则是飘然出尘的无争仙子。

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国家,会有怎样的秘密?母亲为什么抛下她诈死出宫?为什么四年来对她不闻不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给她消息?

许许多多的为什么,都在南临,等着她。

第三十九章

那颗倾君公主独有的泪痣被我亲手剥落后,我不信情,不信爱,不信任何利益以外的东西。然而,以十为百,你用百年向我证明,曾经有个人,爱我如生命。

——晏倾君

正是春光烂漫时,越往南走,天气便愈发缓和,春暖花开,恣意盎然。

南临在东昭都城南面靠西,可以直接走陆路,横穿交界处入境,也可由陆路到达宁城后换船过昭日湾,经港口入南临。

“当然先陆路再海路,正好经过雪海,我还未见过南面的雪海是何等美景,难得南行一次,当然不可错过。”晏倾君看着指出晏卿说这两条线路,指着地图毫不犹豫地道。

晏卿掐了掐晏倾君的脸蛋,笑道:“行海路,费时更久。”

“不怕不怕,我去那里也没什么急事。”晏倾君笑得天真,“不过是觉得南临太过神秘,想要去见识见识罢了。”

晏卿双眼含笑,扫过晏倾君,好似把她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全都看个透彻,却并未反对,只是收起地图,掀开马车帘,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了。”

说着就伸手抽掉晏倾君发髻上的一朵簪花,扔了出去。

虽然对他这种做法表示理解,晏倾君仍是挑了个他看不见的角度,瞪了他一眼。

此时此刻,东昭皇宫里,太子妃失踪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晏玺也必然已经找人出来寻她,所以他们特地行至祁国、东昭、南临交界的压岭关,在那里将她从宫中带来的大部分钱财四散,再由压岭关到宁城,打算海渡至南临,一路上“一不小心”散落些宫中饰物。届时晏玺查到的“线索”纷繁复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猜不出到底她往哪个方向出逃。

可是,即便是为了混淆视线,也不必将身上值钱的物什散得一干二净吧?待她到了南临莫不是要一贫如洗?

“妹妹莫要担心。”晏卿像是猜到了晏倾君心中的想法,回头笑吟吟地道,“有哥哥在,哥哥这里有的是银子。”

晏倾君的眼角抽了抽,她之所以选择海路,就是念到晏卿怕水,等到了海上,或许可以寻机甩掉这只动机不明安危难辨的狐狸。好在除了首饰,她还带了许多银票。

思及此,晏倾君往胸口摸了摸,往日塞着银票的地方……空了!

“喂!”晏倾君拍桌而起,横眉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无非是仗着她不会武,五感比不得他内力深厚的人,居然做起小偷偷她的银票!

晏卿无视于晏倾君的盛怒,很是满意地扫了一眼一身朴素且面带怒色的晏倾君,无辜道:“这可与我无关,前几日下雨,你扔了一身满是泥水的衣物,当时我还劝你莫要浪费,你却不听。”

晏倾君一怔,那日找客栈时下起大雨,弄得她浑身脏兮兮的分外难受,脱下来的衣物便一并扔了。她长到十五岁,完全没有“银子”的概念,若不是现在想起来首饰都被晏卿散尽,她若离开他,没了银钱会寸步难行,她都快忘记自己怀里还收了一叠银票了。

晏卿见她略有懊恼的表情,笑容愈甚,滑腻腻的眼神落在她腰间,泛出几抹尖锐的光亮来。晏倾君马上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一手拉下腰间的五彩琉璃珠握在手心,撇过脸不再看他。

“因为是奕子轩送的?”晏卿轻笑。

晏倾君看向窗外,不语。

“你不觉得,留着太过危险?”晏卿坐到晏倾君身边,握住晏倾君拽着五彩琉璃珠的手。

晏倾君抽开手,顺势将胳膊肘往后一撞,磕在晏卿胸口,将他推出几寸远,娇笑道:“奕子轩不是哥哥的师弟么?哥哥还怕我引来奕家人对付你不成?”

晏卿看着晏倾君紧握五彩琉璃珠的手,扬了扬眉头,转个身子躺在榻上,不语。

晏倾君突然想到什么,温柔地笑着,蹭了过去。

“哥哥……”晏倾君扯了扯他的袖角,“你告诉我那把逆天刀哪里来的,等到了宁城,我就把这个扔了!”

晏倾君亮了亮手里的五彩琉璃珠,晏卿眯眼瞧了瞧,无甚兴趣地翻个身,懒懒地道:“你扔了这个……对我有何好处?奕子轩不是我师弟么,我还怕你引来奕家人对付我不成?”

晏倾君跟着爬上榻,不以为然道:“那不一样,有了这个,凡是奕家势力插足的地方,对你至少是礼让三分!哥哥你告诉我白玄景在哪里,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白玄景?”晏卿翻身正对晏倾君,挑眉睁眼道,“没听过。”

晏倾君心中一顿,娇噌道:“那你给我的那把匕首哪里来的?”

大半月的相处,晏倾君发现晏卿是吃软不吃硬的,对他撒撒娇远比发火来的有用,于是这半月来几乎把她这半生的“娇气”都耗尽了。

晏卿撇嘴笑道:“捡的。”

晏倾君一恼,翻个身背对晏卿,问了半个月,那滴水不漏的嘴巴永远说那把匕首是“捡的”。晏卿倒是来了兴致,一手撑起脑袋,尝试着掰过晏倾君的身子,低笑道:“不若你先告诉我,去南临作甚?”

说着,一手游移到晏倾君腰间,迅速抽出那张纸笺,躺回原位,一面看着一面叹气道:“阿倾……这两个字,能看出什么?”

晏倾君心中一动,看来是自己的猜测出了岔子。

若“晏卿”是白子洲的后人,不可能看不出这两个字中藏着的秘密。

白氏既然擅长模仿他人,自然有一套不容易被他人模仿的诀窍。“阿倾”二字,看似普通,实则一横一撇都用了技巧,外人即便是模仿了母亲字迹中的“形”,也仿不出那“神”来。就算是她晏倾君尽得母亲真传,也写不出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来。

倘若白玄景与“晏卿”关系匪浅,既然将那么重要的逆天刀交给他,为何会连最基本的“仿字”晏卿都不知道……

莫非那刀真是捡的?

思及此,晏倾君心中一阵烦闷,又断了一条线索!

“二位,宁城到了。”未等晏倾君答话,年老的车夫掀开车帘,一眼瞧见二人正并卧于榻上,老脸刷的红了一片,忙放下车帘低声道,“前面便是港口,但是人员盘查向来严格,没有东昭或是南临的行商证,是不会让外人上船的,二位可以下马车了。”

晏倾君无谓的起身,理了理衣物。与晏卿讲所谓礼仪廉耻,那是让自己吃亏,这么远的路,马车上只有一张小榻,若是一路硬坐着,到如今骨头恐怕都散架了。

晏卿嘴角挂着笑,先行下车,随即转身,扬手将晏倾君抱下马车。

老车夫再次转过脸,晏卿在他手心塞了一锭银子,便笑吟吟地拉着晏倾君往港口的方向走去。

南临能“与世无争”,外界少闻消息,与其“与世隔绝”的对外政策是息息相关的。南临的每个边界入口处,守卫极为森严,他国人口,除非从商者,决不放入,而本国人口,除非从商者,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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