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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耳光,那句你滚,她那么绝望,那样地绝望。
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愿意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在深闺之中日日欢笑,在明媚春光漫天花雨中与自己白衣出众的小公子相逢?
明明是他先迈出第一步,明明是他先伸出手,为什么又要在她适应那样的温暖之后抽身离开?
是不是不管怎样努力怎样付出,被灭门是错,想生存是错,要报仇是错,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是错。
她不甘心!
一念成魔。
一念得道。
门主一心度她出魔障,她本就是玲珑剔透之人,在寒潭的那半年,却不是释然,而是日复一日地绝望。
他是光,她是影,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可是,人有时候真的很无能,即使明白这道理,仍是做不到坚定放手。——若你在十四五岁那样的年华,第一次动心,真心地深深地爱过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释然?
所以,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也好,看他哭也好笑也好,看他意气风发也好看他成亲生子也好,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所以,当他愿意接受那样的合作关系之后,明知道得不到真心,还是贪心地想要得到一些什么,即便每次欢好之后,心却更加疏远。
所以,很可笑地在得知楚梦生的身份之后,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样一个交易。是不是这个奢望其实一直存在,只是她从不敢去想。
她明知道不该亲近他不能亲近他,却还是忍不住要亲近,她希望小公子永远不要变,却又控制不了这样的期待:若再多教他一些,若他再变化一些,是不是就与她的距离更近一些?
他从未爱过她,他爱的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姑娘,以前爱过,现在爱着,以后也会一直爱。
楚梦诗很好,梁灵秀很好,如今见他安全,她已再无牵挂了。
这数十年的杀戮鲜血,她早就厌倦了;与他相识后那样矛盾又绝望的心情,也早就厌倦了;仇已报,对他的承诺已兑现,——终于可以解脱。
身体越来越重,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她闭上眼,什么都不再想。
【公子无波】
重生
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竟然没有死。
慕容决摇头晃脑地感叹:“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她当时刚醒,对于这个人凑头过来上看下看了半天结果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嘴角就忍不住扬了扬。
然后从后面走过来一人用力敲了敲之前这人的头,向她亲切笑道:“你别听他胡说啊。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没吭声。
那个笑容亲切的青年男子继续问道:“你睡了这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睡了多久?”
那人比出一根指头。
“一天?”
摇头。
“一月?”
还是摇头。
她眯起眼:“那是?”
一开始那个龇牙咧嘴的男人忽然淫亵地笑起来:“一年啊,整整一年啊!”
当然,她后来才知道这其实是个悲痛欲绝的笑,只不过此人一旦情绪激动起来五官就容易扭曲,很难精确地区分出到底是何种表情。
“是你们救了我?”
“是啊。”笑容亲切的男子一脚把另一个人踢到旁边去:“做饭去。”然后转向她更加亲切道,“我们一向都很爱做好事的,平时就经常捡捡小狗医医小猫,没事还喜欢买一两只小乌龟放生放生,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她平生第一次有了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感觉。
“两位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如果——”
“等等。”那男子笑容满面地打断她,“不是两位,是一位。”
“一位?”
“对啊。我不是在梦里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是我家四哥从山崖下救了你,然后我家四哥本着有好事绝不独做的高尚原则,才把我和老八抓过来一起照顾你。平时呢,扫地洗衣煎药做饭这些当然就是老八全包了,而我就负责谈谈小琴唱唱小曲念念小诗来完善你的精神生活。”
“那三位的大恩大德我——”
“停一下。”他又一次打断她,笑容可掬道,“你现在四肢僵硬关节萎缩血流不畅头重脚轻眼底发黑最严重的是半身不遂动弹不得,你觉得你可以干什么呢?”
听起来她暂时真没什么能干的。
她在床上又躺了半年,这期间,她知道了救她的这三个人的来历,他们是江湖四大家族之一,现在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的慕容山庄的人。那个龇牙咧嘴的男人是慕容决,排行老八;而笑得很亲切的男人是慕容安,排行老六,而且他还是个大夫。至于从悬崖下救下她的慕容御,是他们的四哥。她醒来的时候他据说是云游四海去了,不过在第三个月,她终于很有幸地看到了此人庐山真面目。
当时他笑道:“我曾经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姑娘不记得了吗?”
她一脸茫然。
慕容御笑道:“不记得也好。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她也觉得挺有道理的。睡了这一年醒来,时常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有时候不经意间想到一些过去的人或者事,还是会觉得心烦意乱,到后来她便刻意不再想了。
在床上躺着的这半年,慕容安和慕容决都在,白天前者弹弹琴,她就在一旁看看书。晚上慕容决就过来给她说书,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慕容家的家谱,慕容老爷娶有十四房妻妾,育有十四子八女,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被他讲得娓娓动听,还配有表情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她自小和家人分离,对于这样热闹的家庭关系及其生疏,听他说来更觉得有趣。
慕容安试图教她琴棋书画,到最后连脸上一贯的亲切笑容都维系不住了:“你,你是猪啊!”猪都比她聪明!好歹他对猪弹琴之后猪还会跟着瞎哼哼两声!
慕容决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给她弄了几本插画书,当天的阳光很好,微风很清爽,结果她翻着翻着就睡着了慕容决也怒了:“你是不是人啊!”但凡是人,看到这书都是两种反应,第一个是像他家小十九,面色绯红地口吃道:“八八八八哥哥哥哥,你你你你讨厌!”第二就是他家小十七那种,双眼立即放光灼灼生辉:“好东西啊!八哥你太有才了!”
她也深感抱歉。无奈她人已定型,武的行文的不行,而且对“小人打架”也实在没多大兴趣。
她感兴趣的,倒是慕容御托人捎给她的那一堆游记书。书中描述各地的风土人情美景,读来让人心神往之。
到了第二年的后半年,她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身体也恢复得很快。这当然都要归功于慕容决的一天三碗大补汤,补到最后她天天流鼻血。
能活动之后就更加不会无聊了。帮慕容安种种花草,陪慕容决比划比划拳脚,还跟着慕容御去江南晃悠了两趟。
某一日,慕容御忽然问她:“你不是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
她欣喜:“是啊。”没有人喜欢欠人恩情,尤其是这么大的恩情。
慕容御道:“好。那我希望你能去慕容山庄给我九弟当五年侍卫。不过为了方便行事,可能要麻烦你作男子装扮。”
这个报恩方式真是好特别啊。她目瞪口呆,不过欠债的人没有质疑的权利:“行。四少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很迅速地把称呼换成了四少,以配合自己的身份。
慕容御笑道:“那就麻烦你了,阿苏。”
“什么?”
“你的新身份,苏波。”
故人(一)
四年后。
慕容十三坐在池塘边钓鱼,正看到她家九哥的贴身侍卫匆匆忙忙走过。
“苏波!”
绯衣的年轻男子闻声回头,微微一笑:“十三小姐,早啊。”
慕容十三丢下鱼杆跑过去:“苏波苏波,我昨日喝了四哥托人从江南带回的茶叶,怎么跟上次在九哥那里喝到的味道不同?”
“哦?”是同一种茶叶没错啊。
慕容十三歪着脑袋苦恼道:“就是不同啊。”她想了一想很快又高兴起来,“那我还去九哥那边喝茶好了!”
“好啊。”
两人同行,苏波特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她。
十三好奇道:“你刚才去哪里了?”她身上有股清新的香味。
“去六少的药圃看了下。”慕容安出远门了,她就经常会抽空过去替他照看一下。
“对哦,也不知道六哥什么时候回来。”虽然常年看到他那样的笑容还挺寒碜人的,但是很久没见到又有点想念了。
两人进了厅门,苏波道:“十三小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九少起床,待会儿给你沏茶。”
“好。”慕容十三爽快应道,她在大厅内抖着腿晃来晃去,又抓了两三块糕点吃下去,再把室内的装饰都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总之是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才看见苏波扶着慕容九慢慢走了进来。
她家九哥垂着头看不清脸,一头柔顺的乌丝披散着,露在衣袖外的玉手白皙剔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美貌少女呢。再配上身边面如冠玉小心搀扶的翩翩公子——真是绝配啊!
慕容十三有些陶醉地欣赏着。苏波是四年前跟着四哥来慕容山庄的,然后就一直在九哥身边当护卫。原来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时就已经觉得她跟九哥很暧昧了,后来知道了,那她是一千一万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如果以后拜堂的时候,苏波穿男装九哥穿女装,那该是一副多美的画面啊,嘿嘿。
“十三小姐?”她又在想什么啊苏波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连忙道,“我去给你沏茶,你和九少聊会儿啊。”
某人落荒而逃,慕容十三拼命拉扯她家九哥:“九哥九哥!醒醒啊九哥!”还睡还睡,怎么这么爱睡觉!
她凑到他耳边大叫,没反应;用手拍打他脸颊,没动静;死捏住他鼻子,他微微张开嘴,继续睡。
慕容十三泄气地趴下,不一会儿苏波端着茶盘进来。
“十三小姐,你的茶。”
十三高兴接过,立刻喝了一大口:“啊!就是这个味道!”一股淡淡薄荷清香,顿觉神清气爽。
她转头,刚想称赞苏波几句,就看到让她叹为观止的一幕。
苏波抬手从盒中拿了一块糕点,放到离慕容尊鼻子一指的地方,慕容尊嗅了嗅,身子朝前动了一点,苏波的手朝前移动一些,慕容尊跟着再动一点,如此重复几次,他终于睁开眼,精准地张口咬住那块糕点。
苏波道:“九少,十三小姐看你来了。”
慕容尊回眸,高兴道:“十三?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呢。”
慕容十三崇拜地看向苏波。她努力了十几年都没成功过,没想到山人自有妙计啊。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九哥,苏波。十三姐!我刚刚去你房中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啊。”
来人是个五官清秀的少年。
苏波看他今天穿的是男装,便笑道:“十七少爷。”
慕容世家最无法无天的两个混世魔王,慕容十三和慕容十七。前者一贯大大咧咧率性行事,后者则最喜欢无事生非兴风作浪。
连慕容山庄现任的当家看到这两人,也只有咬牙抽凉气的份儿。
慕容十七此时兴高采烈道:“今天平西镇有附近数十个城镇商贩的集市,绝对不能错过啊。”
慕容九迟疑道:“大娘生日要送她的刺绣我还没完成”
慕容十三也有些为难:“我答应了老爹晌午过后去陪他下棋”
“哎呀,那太可惜了!听说今天有栾阳镇漱玉斋的最新书笺,”他看了一眼慕容九,“还有凤来镇美珍楼的最新糕点,”拖长了声音看一眼慕容十三,“可惜啊可惜”
慕容十三一拍桌子:“我决定了!下棋天天可以下,美食却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慕容九也道:“刺绣晚一天也无所谓,还是去看看吧。”
慕容九左顾右盼,慕容十三吵吵闹闹,慕容十七上窜下跳。
苏波头很疼。
她虽然轻功出众,但此时身上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包裹(里面当然都是另三个人这一路的战利品),在这人山人海的市集中也只有寸步难行的感觉。
偏偏那三个主子还一个比一个闹腾得凶。
“哎!十三小姐!那个不能吃啊!”
“九少!你往边上站一站,小心后面的车!”
“十七少爷,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这什么人啊,调戏良家妇女也不挑挑时间,没看到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吗!
她跃身上前,一手抓着大包裹,一手制住慕容十七的拳头,右脚同时将后方的人肉沙包踹出去老远。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漂亮,周围围观看好戏的群众掌声雷动。
被救的那位少女娇羞无限道:“多谢这位少侠救命之恩